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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浮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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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和老子对着干
“他奶奶的!怪不得后来,他就开始跟我大谈特谈什么国共战争史了。”听完了我妈的讲述,我恍然大悟。

  “古人说过,子不教,父之过。你爸一心想培养你的爱党、爱国情怀,当然就要引导你。”我妈说,“你爸清楚,他没有文化底子,却有丰富的军事知识;你受他的影响,对军事、军史也一直有浓厚兴趣,所以他就想从这方面引导你,起个事半功倍的效果。可哪会想到,他满怀期望地开导你,你却嘲笑他。”

  “嘲笑?绝对没有!老家伙下手贼狠,我哪敢呢?”我断然否认。

  “没有?你爸分析解放战争时期毛主席的军事指挥艺术时,你没有?”我妈说,“你脸上什么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爸他不清楚?他很清楚,按他的话说,你撅起屁股,他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真的没有。”

  “他说你当时是嘴歪眼斜,鼻孔哼哼,阴阳怪气。你这神态妈也知道,就是在嘲笑他。”我妈说,“你嘲笑他,就意味着他的话不被你认可,他对你的一片苦心,就付之东流。这样一来,他已经生气了,可你还不知好歹,和他大讲什么*、希特勒,他能不揍你吗?”

  “靠!就这样,他就把我往死里整个没完没了啊?”经我妈一说,我清晰地回忆起了当时的场面:

  那天我放学回家后,饭桌上,我爸突然和我聊起了解放战争史。他开头的话题,就是毛主席如何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打了多少多少漂亮战。这套东西,他无数次在他的下属面前讲过,开会讲,平时讲,连纳凉时也讲,可谓倒背如流。

  对此,我是很腻歪的。小爷我又不是他妈的伟大佛祖,人们一天到晚在他面前念“阿弥陀佛”,念得他老人家耳朵听起了老茧,还会笑眯眯地给人降福。我只喜欢听新奇的东西,对祥林嫂式的唠叨,从来不感兴趣。所以听着听着,我就不以为然起来,一不以为然,似乎就笑了那么一笑。

  “你笑什么?难道你认为毛主席的战术不高明?”我爸直截了当地问我。他是个纯粹的军人,说话向来单刀直入,直来直去,不像文人那样,喜欢九曲十八弯地问候完了人家他妈,还不让人家他爸明白。

  “我没笑啊,也没想毛主席的战术高不高明。”我轻描淡写地说,“刚才我只是在想,这场战争所谓的解放战争中,双方究竟一共战死了多少人。” 

  “你读过毛主席的那篇《湖南农*动考察报告》吗?他老人家在里面这么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就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我爸豪情万丈地说,“解放战争就是革命战争;革命战争就是暴烈行动。暴烈的行动,死人的事当然会经常发生。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我们中国共产党人,为了伟大的人民解放事业,为了拯救亿万万中国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就是做出再大的牺牲,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应该的、值得的。为革命而死,是死得其所,死的比泰山还重,明白吗?”

  这番话,当他教育他手下战士的时候,也曾经多次说过。战士听了,总会给他一个标准的立正,然后响亮地回答道:“报告首长,明白了!”我每次看到这幅场景,都会觉得很好笑:明白你个大*,典型的拿来主义,全是《毛选》里面的话,没一句自己的!要是这么一说就能明白,还不如自己看书去呢!因此,听到他又说这些,我忍不住笑道:“尊敬的首长,亲爱的爸爸,您别背书行吗?我请教一下,贵党拯救谁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呢?亿万万的中国人民?那些被你们送上西天的国民党军人,他们是哪国的人民?您可千万别跟我说,他们都是打爪哇国移民过来的。”

  我的反问,虽然一下子噎住了我爸,不过,却并没能难倒他。他只是愣了一愣,就回答我道:“国民党军人嘛,当然也是中国人,可是,他们在为反动派卖命,是为虎作长(伥),就必须把他们消灭掉!”

  听到他念了错别字,我打趣道:“为虎作长?还为猫作短呢!那字念伥,和繁荣昌盛的昌一个读音。我说首长,您这老革命一张口就是错别字,平时给小革命们作报告,他们能听明白您在报告什么吗?” 

  “念错个把字是件小事情,让你明白道理才是大事情。我现在是在和你摆事实,讲道理,不是给你上语文课,你没必要挑老子的字眼。”我爸说。

  我爸的回答,显然有点以大欺小。

  咱们天朝几千年文化的一个伟大传承,就是不管做老子的是对是错,训斥儿子都属于天经地义。以前有句话叫“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儿子不服老子管,就会被戴上一顶俗称“逆子”的帽子,为千夫所指。几千年训斥下来,做老子的在儿子面前养成了习惯性嚣张,做儿子的在老子面前变得习惯性承受,以大欺小,就顺理成章地成了老子们压制儿子们的法宝。我是不愿意被别人看成“逆子”的,但是,凡事总要讲理,这么不讲理地压我,我当然也不乐意。于是,我反驳他道:“您说的不对,念错字可不是小事,是大事。您是首长,打战的时候,要是您下命令让手下打炮弹,结果念成了打核弹,得害死多少人?再何况,您说的也不叫道理,充其量,之是一种冠冕堂皇的说法。什么解放战争?归根到底,就是你们用和平的方式夺取不了国家统治权,就采用武装行为的方式来夺取罢了!”

  “老百姓在国民党的统治下,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我们打倒国民党,夺取国家统治权,把权力还给人民,让人民自己当家作主,不对吗?毛主席说过,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国家的真正主人。我们用战争的方式,让劳苦大众翻身做了主人,这不是解放战争,那是什么战争?”对于我在文字上的纠缠,我爸没有理会,他抓住了后面的话,对我进行驳斥。

  我还是不服,说道:“那也不用非打不可呀。如果国共两党齐心协力,真诚合作,建立起一个真正的*联合政府,人民不是照样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人么?”

  我爸显然认为我的话很幼稚。他说:“儿子,你太天真了!共产党是清正廉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国民党是祸国殃民、*透顶的党,我们两党的宗旨、任务和目的完全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拧到一块去?” 

  “世上不可能有故意祸国殃民的执政党,那样的党,根本就不可能有执政的机会。”我不同意我爸的观点,说道,“爸,我仔细看过国民党历史,国民党的宗旨可不是祸国殃民,是民族、民权、民生,三*义。这还是伟大的革命先驱孙中山提出来的,他还提出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不就是想要大家真诚合作么?”

  “共产党从来没否认过国民党的宗旨是三*义。”我爸说,“可国民党光说不做,只是把它当成用来欺骗人民的幌子。” 

  “怎么会是幌子呢?从孙中山提出三*义开始,国民党就一直在为实现它而努力。”我反驳说,“只是民国始建,国力空虚,加上内忧外患,国民政府顾得了脸顾不上屁股,才导致执行不力。”

  “就算是,那国民党政府的*,总是事实吧?”我爸说。

  “*是可以清除的嘛!爸,您比我更清楚,当年刘青山、张子善被毛主席下令给毙了后,还有多少人敢接着*?”我说,“如果两党成立联合政府,共同执政,国民党就算再*,不是还有清正廉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共产党戳着吗?共产党完全可以帮助国民党改组、整肃,把它也变成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嘛!两个党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了,人民的日子,不就更好过了?”

  “兔崽子,扯什么蛋呢!”我爸翻了我一眼,“改组整肃?你以为两党没有合作过吗?大革命时期,我们和国民党结成了革命统一战线,可到了二七年,他们就发动了四一二和七一五反革命政变;抗日战争时期,我们又结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到了四六年,他们又发动了全面内战。合作两次,成了吗?没有!”

  “没成,是因为双方根本没有诚意。一个想做稳老大,谁不听话就灭谁;一个怕被吞并或消灭,就想分权、夺权,和老大分庭抗礼。大家心不齐,哪能合作成功?”我说,“至于您说国民党发动政变和内战,只是贵党单方面的说法,按国民党的说法,就是你们图谋不轨在先。总之,成王败寇,怎么说都行。”

  听我这么一说,我爸生气了,他冲我瞪眼吼道:“严肃点!什么贵党贵党,找抽呢?你给我记住,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你老子我!”

006 历史是个婊子
我爸的言下之意,我心里很明白,如果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就是“没有你老子我,也就没有你这个兔崽子”。从逻辑上看,只要我妈没有偷汉子,我不是“野种”,他就是正确的。可我们现在讨论的,并不是人类在繁衍中血统纯与杂的问题,而是两党政治。所以,尽管他生气,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

  我说:“我没有不严肃啊,只是客观分析。如果两党都为民为国,共产党为什么建党不久就武装反抗政府,而不是团结政府共同建设国家?如果两党都真诚相待,为什么会一边打穷凶极恶的矮冬瓜小鬼子,一边勾心斗角窝里发横?有两个成语,一个叫兄弟阋墙,一个叫同室操戈,两个成语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兄弟间为了点什么,就不顾亲情,相互操家伙干仗。照我看,你们双方的行为,就是这样,说粗俗一点,就是两条狗争一块骨头。”

  “放你妈的屁!我们共产党、毛主席是为了什么?他国民党、蒋该死是为了什么?我们是为了人民利益,他们是为了个人私利!”我爸勃然大怒,“什么两条狗争一块骨头,想当反革命哪你?给我滚过来!”

  滚过去,摆明了就是送上去挨揍,我再傻也还不至于傻到这个份上;但不滚过去,他一怒之下杀将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答案可以二选一,可没有一项是对我有利的。为了化解危险,我只好耍起了遇到他发怒时一贯使用的花招:用嬉皮笑脸来岔开话题。

  “不是,我妈她没惹着您吧?她放屁,您找她算账,别拿我撒气呀。”我说。

  这招向来比较管用,经常是我把他逗笑后,危险随之消除。但这次却没起什么作用,他听了,仍余怒未息,继续冲着我吼道:“小兔崽子,我问你,相互操家伙干仗,谁先动的手?红军五次反围剿,为什么?你记清楚,是因为蒋该死起了歹心,要把我们消灭掉!毛主席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正义的反抗,是必须的,懂吗?” 

  “可是,从政府角度出发,只要谁威胁到它的统治,消灭谁都是应该的。怎么说人家都是合法的国民政府,而你们是要推翻它统治权的反政府武装。”见此招不管用,我赶紧用换位思考方式去提醒他,以期他不要对我下毒手,“您换个角度看,现在政权在你们手上,要是有人也像你们当年一样,拉起一支庞大的反政府武装,占山为王,与现政府对抗,你是带着部队去整死他呢,还是带着部队跑到河里去打鱼打王八?”

  我不求以己之心度老家伙之腹,但我以为他多少总会想一想。不料,我的话音刚落,他就把筷子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搁,冲我吼道:“简直是反革命言论!混账东西!滚过来!” 

  眼看就要在劫难逃,我悄悄用手拉开椅子,准备逃跑——孔子先生说过,“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非不孝也”,看我爸的那张臭脸,实在不像是准备让我受“小杖”的样子,我当然就得“走”了。

  可就在我准备起身逃跑之际,我的目光突然扫到了一个人。见了此人,我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刚才光顾着心慌意乱地想做丧家犬了,居然忘了他!只要把他抬出来,灾难何愁不能消解! 

  于是,我又气定神闲地坐正了身子。

  确切地说,我所看到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张挂在墙上的画。这张人物画,是我家里所有人物画中最大的一张,自打我记事起,它就一直挂在客厅的正中央,并且年年更新,年年显得神采奕奕。他不是我的哪位祖宗,而是我爸心中的神——毛主席。

  别看我爸文化程度不怎么样,可对毛主席的著作,很多他都能出口成诵,且一字不差。大会小会上作报告,他也喜欢引用《毛选》中的文句。他不止一次说过,他永远是党的儿子。在他眼里,党由党中央领导,党中央由毛主席领导,因此,毛主席就是党中央,党中央就是毛主席。他这么说,也这么做,毛主席的每一句话,都被他当成了金科玉律,真正做到了像《一支钢枪》里唱的:“党中央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当我一眼看到毛主席像后,我就想,我做他的儿子,活该被他欺压,他是党中央、毛主席的儿子,我为什么不可以拿毛主席压他?

  想定了主意,我一脸委屈地说:“您别发火呀,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他老人家还说过,要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您问我话,我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有错吗?” 

  被我拿毛主席的话一顶,他一愣,果然不得不强行压下了火气。冷场了一会儿,他告诫我道:“你说老实话,没有错。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思想已经十分危险,再这样下去,是会出大问题的!”

  “是。”

  “看待问题,必须要有正确的历史观,不能信口胡说八道!”他的口气虽然还是十分严厉,脸色却已经有所缓和。我心里暗暗得意:毛主席啊毛主席,您老人家这回可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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