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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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砜吓得向后大退一步:“做什么?”
雨竹脸一变,恶狠狠道:“先割下你的舌头,泡酒给你自己喝,再让你入宫做宦官——”
“行了,行了——”辰砜骇然:“你的条件,我全部答应,教那小鬼武功;把九黎还给托罗部族;还有,只要我活一日,就庇护他们一日。”
自笑天涯无定准(二)
经过一番商谈,雨竹、高娜、辰砜三人最后确定,等到来年回春山路解封时,雨竹已分娩,辰砜的内功恰好完全恢复,便由辰砜陪同托罗部族人一起回到九黎。所有赫连氏族人辙出九黎,托罗部族人重建家园的全部花费由辰砜支付。
出于对故土的向望,托罗部族人暂时收起了对辰砜的仇恨。加之雨竹喜静,她所居住的竹简小屋与托罗部族人隔着小湖泊,辰砜略微小心,便可避开那些对他充满敌意的托罗部族人,彼此相安无事共居积雪山谷底。雨竹的居所因为暂时被辰砜所占据,使她不得不每日到高娜的住处借宿。辰砜身体完全康复后,就挨着雨竹的竹简小屋,开始搭建自己的居所。幸好他四处游历多年,所学颇丰,找齐了质材,一日之内便搭好了一个简单结实的小木屋。辰砜满意的掸去身上灰尖,一转身,意外的看见无声悄立身后的雨竹,他微扬俊逸的眉眼,自嘲道:“武功没有了,耳目也失聪了。”
雨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出神望着辰砜身旁的小屋,屋后雪峰高耸入云,在黄昏的余辉中,焕发出绮丽光泽,似真似幻,她仿佛看见一张纯真的笑颜:“长乐,长乐,我这是不是与古人一样,叫作结庐而居。”一缕浅笑不经意从樱红唇角倾泄,夕阳的光辉晕红了她眉稍娇腮,晚风吹起几缕青丝在胸前轻轻拂动。
“喂,喂——”辰砜的叫声把雨竹惊醒,他的手在她眼前不停晃动。雨竹后退一步,怒道:“你鬼叫些什么?”
“虽然我——”辰砜指了指自己,笑眯眯道:“英俊潇洒,气宇不凡,你也不必看得如些痴迷吧!”
雨竹鄙视的斜睨他一眼,“烈风都比你好看多了。”她转身就走:“我去高娜那里取回自己的东西,在我回来之前,把你的东西全部清出我的屋子。”
雨竹离去后,辰砜进竹简小屋收拾好东西,刚走出门口,一个人不声不响出现,两人险些相撞。辰砜急忙后退一步,看清了来人,道:“怎么你们主仆两个都这般神出鬼没?”
看见辰砜,寒月倒也不意外,不安的向屋内张望了一下,道:“她呢?”
“去苗蛮那里了。” 苗蛮是辰砜对高娜的称呼。
“哦,”寒月如释重负般,在门口放下一个布袋,“我抓到了一只野免,你帮忙煮了,给雨竹补补身体,她怀有孩子呢,别说我来过。”
辰砜奇怪的看她一眼,道:“她很快就会回来,你稍等片刻吧。”
“不,不。”寒月闻言,反而慌乱起来,“她不会愿意看见我的。”言毕,她匆匆跑开。
虽然不解,辰砜收拾完毕自己的小屋,还是依寒月之言将野免洗剥煮好,等着雨竹回来。从日落月升到月朗星稀,一直未见雨竹踪影。辰砜想到她身怀六甲,行动多有不便,不由焦急起来。顾不得托罗部族人对他的敌视,急急向高娜的居所寻去。
当辰砜循着箫声,在林中巨石上找到雨竹时,月已挂上中天。冷月如霜,长萧如泣,美人如玉。辰砜并非是悲秋伤月之人,却也不禁有点凄然,安静的在雨竹身旁坐下。一曲音毕,雨竹放下长箫,轻轻叹一口气。
“似曾相识燕归来。”辰砜低语,“我以前经常听隆庆吹这首曲子。”他看着自己摊开的手,一缕月光透过树影落在了掌心,“既然依恋,为什么不去找他?”
雨竹摇了摇头,道:“我依恋的不是他......这世上,很多东西,一去就不复返。”
辰砜犹豫了片刻,坦然对雨竹道:“虽然你对我救命之恩,但离开这里之后,我必须把你与孩子一起带回皇宫,希望你别见怪。”
“你太多事了。”雨竹冷冷道:“他已经亲口准许我离开。”
“这我知道,如果没有陛下的允许,你不可能走得出皇宫;但是,如果他知道你怀有身孕,绝无可能让你走出皇宫。”睨一眼雨竹有些恼怒的面色,辰砜笑了笑:“真的一点情份也没有吗?”
雨竹没有理他。
透过树叶的缝隙,辰砜仰望着半璧冷月,缓缓道:“如果没有一点情份,以你对医理的精通,怎会这个孩子的出现?有时候,太固执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孩子,不在我的意料之中。”雨竹轻声道,腹中的胎儿突然动了一下,她低头将手轻轻按在腹上,神色柔和了许多:“我要离开时,他说,不想让我忘记他。”她抿了抿干涩的辰唇,浅浅一笑,“你看,现在有了这个孩子,想忘也忘不了,一辈子也忘不了。离开皇宫回到宋国后,我才发觉自己有了身孕,以我当时的境况,这个孩子来得很不合时宜,我本不想留他。可是,当我准备让他消失时,想起了我那个胎死腹中的儿子,也许是他与我有缘,想与我再续母子情份,所以我留下了他。” 雨竹仰首直视辰砜,坚定道:“赫连辰砜,我不会与你一起回皇宫,这个孩子我已诊出是一个男胎,你应该比我清楚,在辽国,不是大辽萧氏女子所出的男孩,莫说登上皇位,既使是性命,也随时会有不测。就算是登上了皇位,江山也坐不稳。”
一缕月光照在辰砜俊美的脸庞上,他的笑容温文尔雅,话语比雨竹更坚定:“我不能让皇上的嫡长子流落民间,你又何必多虑。有皇上在,这个孩子一定能登上大辽的皇位;有我与隆庆在,他的江山一定稳如磬石。”
“你可知道是谁在派人追杀我?”雨竹似无意的问。
“谁?”
雨竹笑笑,意味深长,道:“我也不知道。”
辰砜看她一眼,不再追问,眼底有了一抹深思。
“他不会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骨肉,就如他始终不相信梦儿是他的骨肉一般。”雨竹道:“你也不要多事了,我不求我的孩子成就什么大业,但求他一生平安快乐。”
“男人的想法与女人的想法总是不同的,你的孩子未必如你一般,甘于一生平凡,你不能为他的人生做决定。”辰砜跳下巨石,道:“夜重风寒,回去吧,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腹中孩子想想,不为孩子着想,也要为我想想。”
“关你什么事!”雨竹恼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腹中的可是大辽未来的国主。”辰砜又恢复了一派嘻笑的语气:“我下半生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就全靠他了。”
“我看,耶律隆绪不象是短命的人,至少比你长寿。”
“有你在,不短命才怪!”辰砜低声嘀咕。
雨竹恶狠狠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辰砜指着天上的月亮,深情款款:“啊,月色太美了!”
回到竹简小屋,辰砜感觉到饥肠辘辘,才想起为了寻找雨竹,还未及用晚膳,自行忽略雨竹不赞同的目光,冲入屋内,摸了摸装着兔肉的陶钵,道:“有些凉掉了,热一热就可以吃。”他把陶钵放在炭盆上,回身向着冷眼相对的雨竹陪笑:“别白费了一钵好肉,等热好了,你也吃一些,不为......”
“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不为想孩子想,也要为你想,对不对。”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雨竹冷哼一声,正想下逐客令,突然注意到辰砜的外袍上撕裂了一个大口子,上面沾有不少尘土,奇道:“怎么会如此狼狈?”
辰砜不甚在意的笑笑:“我去那边找你,被轰了出来。”
“哦——”托罗部的遗孀与孤儿们有多恨辰砜,雨竹当然清楚,他到他们的聚居处,没被生吞活剥掉,已算是客气,她道:“他们都是一群可怜人!”
“我知道,”辰砜点头,“是我欠他们的——”他脱下外袍递给雨竹,笑道:“帮个忙,我现在可只有这一件外袍。”
雨竹禁不住哧笑出声,取下发钗拔弄了一下油灯,灯火顿时明亮了许多。 她一边缝补着外袍,一边随意道:“我忘了你现在只有一套衣物,我不会织布,幸好,当初带入山中的布匹还有不少,明日给你多缝两套换洗的衣物。入冬前,积存的兽皮也有不少,今非昔比,在你没有恢得内功前,还需要两件御寒大毡。”
灯火下,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影,清丽的轮廓柔美妩媚,纤长的指,牵引着细线穿梭在衣袍间,莹白如玉,柔若无骨。辰砜坐在一旁望着她,不知不觉看得入迷。不其意间,雨竹抬起头微笑道:“好了。”把衣服扔给他。
辰砜一震,如梦初醒般,伧促移开目光。匆忙间,把陶钵端放在桌上,道:“热好了,你也吃一些吧。”
雨竹尝一口,赞道:“不错,不错,你居然还会煮饭,而且比我所煮的菜美味多了。”
只在片刻,辰砜便又谈笑自如;“这个当然,昔时,我在外游历十年,可没有人侍候。命好时锦衣玉食,美女相伴;命歹时,风餐露宿,事事亲力亲为,结果,什么都学了一点。”
“很好,很好,以后一日三餐就交给你了。”雨竹手一挥, “就这么决定了,当作是你付给我的诊金吧!”
“啊——”辰砜指着雨竹,手指几乎在颤抖:“女人,你不觉得自已很过份吗?”
“你可以拒绝呀。”雨竹一脸的无所谓,“不过,如果拒绝了,等我当上大辽的皇太后,第一件事就是调你去御膳房打杂。”
“不是当宦官吗,怎么又变成打杂了?”
雨竹阴恻恻的笑:“谁说宦官就不能去御膳房打杂了?”
“天呐,”辰砜苦闷的抱着脑袋,哀叹:“天理何在!”
次日,雨竹开始为辰砜清除化功丹的药力与针灸渡气打通经脉,整个过程正如她所说,极为痛苦。辰砜每日要在特意配制的药汤中泡上两个进辰,再由雨竹施行针灸两个时辰,四个时辰内,都要求辰砜调息配合治疗,一刻不得中断。由于他的内力全失,对烈性药力与银针引渡的真气毫无抵御之力,体内各大穴位受药力与真气冲击,全身由内而外,如烈火焚烧,痛不可抑。若是忍耐不住这种痛楚,调息不稳,就会引起内息紊乱,轻则身残,重则死亡。辰砜的意志极可为坚强,七日炼狱般的治疗,他竟能强忍住不哼一声。连身为仇人的高娜也忍不住赞一声“好一个硬汉。”
第七日,雨竹把最后一根针从辰砜身上拔除后,重重吁一口气。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守护在旁边的高娜急忙扶住她,道:“雨竹,你怎样了。”
给了高娜一个宽慰的笑,雨竹把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示意高娜不要吵到尚在调息中的辰砜。一如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