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额度-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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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余时中乍然从温柔的错觉中被拍醒,脸上都是羞愤辗压过的痕迹:“你害了爸爸不够,连、连我都要杀掉,为、为什么?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你跟爸爸很好,原来都是假的,我不懂,你到底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
楼青云眯著眼睛,看他像看一只断了翅膀的雀鸟。
余时中却看他如蛇蝎:“如果你讨厌他、为什么要保留他的遗物?为什么还买了那么漂亮的地方,还去去探望他?”
“那天那个骨董老板说的酒杯,就是爸爸书桌上的那个吧,那是、你送给他的吧?”余时中看著楼青云高深莫测的表情,颤声道:“他说、初、初恋情人,是什么意思?”
余时中把楼青云的沉默视为默认:“你既然、不讨厌他,为什么不帮他?你明明可以帮他,你宁可把他的东西收在书房里,也不愿意他活生生站在你眼前?”
“妈妈一直说,她一直问我,为什么被收押前的那个晚上,爸爸还是不肯留在家里,她说他去找你,连最后一天都不肯跟我们度过,而是去找你。”余时中痛苦得看著楼青云,哽噎不能自己:“你最后一天,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隔天、爸爸就、就……”
“我不知道!”楼青云突然发出低吼,响彻整个寂凉的夜晚。
“你以为我想看他去死吗?”楼青云激动得往床头猛捶了一下,声音激烈得彷佛有什么东西被撕成了碎片:“我要是知道他隔天会用轻生了结,我根本不会让他离开我的公寓!”
余时中被吓得瑟缩在床角,楼青云的眼神早就失去控制,他就像一只被解放的困兽,极度渴求鲜血的代偿。
“你都听到韩诗雩说的话了吧,是她把东西交给检方,是她把怀英逼到绝境,是她出卖了自己的先生,要不是证据确凿,怀英完全不会有事,我怎么可能让他出事?”
余时中张著嘴却无可反驳,真是疯了,要不是妈妈多此一举,要不是楼青云逼疯妈妈,要不是爸爸的帐户真的有问题,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但现在再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楼青云低声喃喃:“是我太大意了,他一直埋著我,那天晚上他来找我,我明明知道他不对劲,我早就应该想到……”
“我早该想到的……”楼青云又说了一次,他猛然卯起来,像只失去理智的公狮步步逼近床垫上被吓傻的青年,幽深的眼底既清醒又疯狂,吸进呼出的全是失魂落魄的粗喘:“你怎么……这样对我……?”
余时中咬著牙,想骂他活该,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楼青云站起来,慢慢踱到落地窗前,背对著余时中吐出一句:“我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韩诗雩是第一个。就连锺怀英告诉我要娶她的时候,我都没恨过她。”
“那你为什么要娶她?”余时中抹著脸颊质问道:“我搞不懂!你之前想杀我,现在又把我带回来,你既然恨她,又娶她让她住在别墅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那起爆炸事件没有人生还,为什么六年后你会出现在北都?还换了个新身分。”
楼青云在黑影中来回踱步,彷佛隐身在暗处肆意得监视他,他又恢复平时的从容沉著,优雅得玩弄著余时中的煎熬:“你最后没上车?当时韩诗雩在我的手上,我不觉得你会不顾她的死活,不过也很难讲,你确实抛下她了,就跟怀英一样,明明无情到了骨子里,偏偏还要装得什么都放不下。”
“……”
“听到气爆的当下,我有迟疑过那么一秒,我的确是想报复韩诗雩,生或死哪个比较好有时候很难讲……真庆信你毫发无伤,还长成了这副好模样。”
他淡然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气爆是意外,跟我没有关系,你只是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不过也难讲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谁知道当时要是成功送到我手上,会发生什么事。”
楼青云说得云淡风轻,彷佛余时中当下经历的九死一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故,实际上当时有人提醒过他那天会出事,他半信半疑得相信了,才与死劫擦身而过。
“不想回答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今天不说,明天再说。”楼青云轻轻踱回床边,钳住他紧闭的双唇,描绘他的唇线,一直延续到嘴角的疤痕:“既然话说完了,那我们来做点别的事。”
“不、不要!”余时中甩开他的手,迅速在脑海中演练了五十种揍趴楼青云的方法,但无奈一招都使不出来,他现在基本上是靠著愤怒和本能的自我防卫在维持意识的清醒,苏乔跟他说过楼青云喂的药是所谓神经抑制剂,会让他的反应和行动都变得昏沉迟缓。
“走开!你这个变态!我喊你叔叔,你、你却这样对我!”
余时中不想再被玩弄在鼓里,他突如其来爆发一股求生的力量,推开男人往外跑。
楼青云不紧不慢得解开袖扣和领带,朝著气喘吁吁的余时中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不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的牛奶就喝不到了。”
余时中用尽最后的力气捶在门板上,实际上只发出些微的闷响,他虚脱得跪在地毯上:“你逼我吃药,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要戒掉!苏乔叫我戒掉,我看过别人戒掉过,我也可以!”
楼青云居然赞同他的话,甚至带著不合时宜的调侃:“好,我明天就让医生开戒毒的方针,到时候可不准吃不了苦,又跟我拿娇要哭。”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余时中虚弱得咆啸:“你根本不让我戒!你以为用药物就可以控制我吗?你以为你可以用药物控制我一辈子吗?”
“锺琪。”冷不防听到自己的名字,余时中反射性竖起耳朵:“你冷静一点想想,这东西是你来这里才碰的吗?”
余时中脑袋一茫,是从哪时候开始,他就离不开这个甜味了?
其实一直都有徵兆,食欲变差,不想吃别的东西,发呆,浑浑噩噩,没有吃到甜的时候会焦虑、易怒,情绪完全控制不住,常常为了一点小事就发脾气,他事后有时候都觉得莫名其妙,而起因就是茶水间的砂糖。
为什么当时没有发现砂糖有问题呢?温先生明明提醒过他不能再滥用糖包,但他完全没有联想到这跟他反常的行为有迫切的关联,他那时候对闻杰有多凶,连对……对杜先生也是,简直是无理取闹,但他根本控制不住。
最匪夷所思的是,到底是谁对他下药?
“英宝,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暂时都不会碰你。”楼青云居高临下得瞅著瘫软在地板上的他,猛然拽起他的手臂,粗鲁得丢上床,像是为了应证他话中的可信度,他帮余时中盖好被子后,就退回沙发上。
“你的身体全身上下都是别人用过的痕迹,我不喜欢。”他低声宽慰道:“再过一阵子你就会忘记他,你别担心,我不是杜孝之,没兴趣把你调教成荡妇。”
隔空被扇了这么重的一记,余时中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我要收养你,白天当我唯一的儿子,晚上只属于我一个人。”楼青云轻柔得拨开余时中的刘海,露出那张能食人筋髓的脸孔,既缠人又缱绻的梦魇,从失去他的那一刻一直伴随他到现在。
余时中咬牙切齿道:“我才不会答应你,我会戒掉药瘾,你不能再威胁我。”
楼青云嘴角轻拢,眼中洋溢著怜悯、叹息和一点点失望:“我怎么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沉迷于毒瘾?我迟早会强迫你戒掉,怎么会是威胁你呢?”楼青云温和道:“你母亲和我是合法夫妻,英宝,陪我直到她过世吧。”
余时中这才知道楼青云的手段,连心脏都被他拿捏在的手里,他还有说话的余地吗?
“别想苏乔了,你不会再看到她。”楼青云迷人的低音带著刺骨的笑意,扎得余时中不断冷颤:“别以为我不知道她都跟谁联络,她找来的人是谁派来找你的。”
“英宝,乖乖的,我就像小时候那样对你好。”
☆、一五九(上)
食府相思,饭店正厅上的匾额高悬著四个大字。没有人知道食府的店名是由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他特别请人提了字帖,烫金印模,裱框镶上最醒目的位置,让所有莅临食府用餐的客人都能一目了然这段历久弥新的表白。
外界都道食府的招牌是桂花糕,但实际上他最珍藏的一道菜叫作相思滚,薄皮里掐著豆沙馅儿柔腻又细致,比桂花糕吃起来更甜,更浓,更令人难忘,是怀英最喜欢的味道。
说是喜欢不实际,怀英很少会表达他对一件事物的喜恶,应该说相思滚是他唯一向服务生询问过名称的料理,在他们尝遍所有海城拿得上台面的餐馆之后。
“这字不好。”怀英在食府开张前跟他来过一次,正好看到了裱框里的金字,旋即下了这么一句评论。
寥寥四个字,在他的心尖瞬间溜过四季,他不动声色得使了眼色,从今以后,这幅经过精心挑选的失败品将不会出现在任何人的眼前。
“不好就换下来。”他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正如他的表情。
“噗。”他一转头,就看到一抹促狭的笑:“我的意思是这字写的没那么好看,没你写的好看。”
那抹笑靥的主人探究似的凑近一步,眯起猫一般狡黠的眼睛:“词境我倒是很喜欢。”
“你怎么知道?”他听见自己沉稳的声音有条不紊得跑了出来:“我从没告诉过别人我会写字。”
锺怀英只是莞尔一笑,比云烟要稀薄,过目即逝,他连头也没回,良久才轻声道:“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楼青云顿时笑了,真的又如何,假的又何妨,有他这一句话,即使深知没有一个字是真心的,又何必耿耿于怀。
明明知道眼前是一幅谎言编织的网,他却心甘情愿假装自己就是猎物,引诱天真的猎食者一步一步被自己设计的陷阱所束缚,在纠缠最紧密的一刻,谁又分得清楚网中央的究竟是猎食者还是猎物?
就好比吸毒,他想要,对方就给他一点,他再要,对方再给他一点,却永远没有让他满足的时候,他又怎么能逃过毒瘾带来的痛苦,万事总有代价。
“港贸局上面的人一调动,倪彦霖确定会被换下来,我们派出去的几个人全被否决,说是新首长发布了新规矩,以后将由中央统一重新调配各大港口的海关负责人。”
楼青云沉思一番,垂眼道:“继政宽向来与我不合,会有动作不在话下,接替的人是谁?”
“方恕,他是袁家的女婿,跟我们并不熟识……”
楼青云低沉道:“把话说完。”
邢秘书眉头深锁,直言道:“方恕破例提拔了一个年资非常浅的人做副长,叫做秦祯,他是法官出生,以前待过司法部办公室秘书,一直跟著牟蔚廷底下做事,他才回国不久,前一阵子和继政宽的二女儿订了亲,过不久就高升副长。”
“……”
“楼先生,你有想好的人选了吗?选务当前,再不派人出来,再迟怕是不妥。”他拿了一眼上司的脸色:“林家派了一个亲戚出来参选,林佟的二哥(林彬的父亲)前一阵子才升上中将,倪彦霖又被换下来……”
“叫副市长来我办公室一趟。”
刑秘书应声唯诺,正要出门办事,迎面撞上推门进来的童助理,他行色匆匆,同样眉头深锁,两人互相点头致意后,童助理立即跑向楼青云的办公室,好像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
“楼先生。”
楼青云背手立在窗前,转身示意童助理进来,童丹颐几乎是同时间出现在楼青云的面前,边喘边道:“楼先生……”
楼青云微微摆手,眉头间逐渐浮上深刻的纹路:“关门。”
屋内只剩下两个男人,童助理一不小心流露出慌张:“楼先生,我、我刚听说港贸局上面换人了,倪处长被换下来了!之后一定还会有大动作的更动,林家现在紧抓著冯家凯的事不放,我们虽然早就把事情压下来,但有消息说林家最近和电视台的副台长唐涵走得很近……”
“林佟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他不爱出风头,不管做任何事都很低调,这次却浑然变了一个人,怎么想都是被他大哥无端搞出来的名堂弄得一家人乌烟瘴气。林鹏才刚升上中将,锋头太盛,物极必反,这个道理有谁不懂。”
楼青云温颜道:“丹颐这么慌张,是想从长计议,还是另辟东家?”
“您、您在说什么!”童丹颐面色绯红,要恼又不敢:“你要是有任何一秒钟这样看待我,我还不如去……”
童丹颐被捂住嘴,也把接下来的话捂住,楼青云轻轻拂过他的唇,宽慰道:“说吧。”
童丹颐脸颊更红了,面对那潭暗不见底的深井,赶紧澄清一下思绪:“我听说唐涵有意竞标双华大厦和东区腹地,媒体都说唐涵和林家的太子爷私交匪浅,甚至多次出席林家的家宴,似乎是有合作的打算。”
“……唐家本家势力在东北,来海城搅和什么?”楼青云冷声道:“林彬这才几岁就迫不及待想取代林佟得地位,心比天高的毛头小子。”
童丹颐细声道:“青海的老板下礼拜一邀请你吃早茶。”
“蠢货,真以为姚亦画死了,他就是青帮的老大了。不用理他,公安局早就盯上他了,他现在无非是想要我帮他收烂摊子,我倒想看看他是要用什么方式收买我?”
“温先生昨天有致电给您一次。”楼青云才刚皱眉,童丹颐又道:“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您商谈,而且特别说到礼拜一的饭局你会很感兴趣。”
楼青云果然停顿了一下,厉声道:“饭局还有谁?”
“温先生并没有说,他只说饭局的地点就在食府。”
余时中已经慢慢掌握到药效的规律,他掂了掂自己瘦骨如柴的手腕,知道在这样下去,别说等不到妈妈醒过来,他可能再也走不出这个房间。
他吃了药,又输了营养液才终于能下床走动。
楼青云说要帮他戒毒的话的确不假,无奈他戒毒的成效太差,楼青云请来的专家只好继续让他服药,再慢慢降低剂量,以渐进式的方式进行,不是因为余时中的意志力太差,而是他有哮喘的旧疾,弄不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他曾经偷偷听到医生跟楼青云说的症状,除了恶心、精神恍惚和长期倦怠,最糟糕的是他会全身无力,随著药剂逐渐减量,戒断症状会越来越明显,他长期处于焦虑不安的状态下,加上韩诗雩昏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