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诊断-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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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问题了。他的脑子按照他所学得的那一套方法在考虑有
几种病症的可能性。他觉得费雯的尼龙丝袜碍事。
“把你的袜子卷下去,费雯。”她照做了。他的手指又在膝
头抚摸着。看着他,她心里想,他会成为一个好大夫的,人们
会找他帮助,而他会很和蔼地尽量帮助病人的。她在想如果
和他永远在一起将会如何。作为一个护士,她可以帮他做许
多事,她会了解他的工作的。她对自己说:这都是胡思乱想,
我们彼此还不大了解呢。突然又疼起来了,她直闭眼。
迈克问道:“以前疼过吗?”
她顿时间想到这种尴尬局面,噗哧一下笑了。
“怎么了,费雯,”迈克又糊涂了。
“我在想,一分钟以前……可现在你又成了个大夫了。”
“听着,姑娘。”他很认真:“你以前疼过吗?”
她说:“就疼过一次,可是没有这次厉害。”
“多久了?”
她想了一下,说:“大约一个月以前。”
“你让大夫看过吗?”现在他完全是医生的口气了。
“没有,应该去看吗?”
他没说肯定,“可能。”又说:“明天你总要去看看的。我想
最好去找葛兰杰大夫。”
“迈克,有什么问题吗?”现在她有些害怕的感觉了。
“可能没什么,”他安慰她说。“我摸到一小块隆起的地方,
应该没有的。露西·葛兰杰应该能说出个道理来。明天早晨
我和她谈。现在我得送你回家了。”
原来的情绪过去了,不能再追回来了。他俩都清楚,今天
晚上总不会了。
迈克扶她起来。在他把她搂起来的时候,他忽然产生一
种想帮助她、保护她的感情。他问道:“你能走路吗?”
费雯告诉他说:“可以。现在不疼了。”
“我们就走到门口,”他说:“我们可以从那里叫一辆出租
汽车。”迈克看她脸上一副苦相,就打趣地说:“那个病人真差
劲。他光送了票,也没寄点汽车费来。”
九
“把病历念给我听。”
皮尔逊大夫趴在显微镜上对罗杰·麦克尼尔嘟囔了这么
一句。
病理住院医师看着他那病历夹子的记录说:“一个四十岁
的人,开阑尾住院的。”麦克尼尔坐在病理科办公室皮尔逊的
办公桌对面。
皮尔逊拿出一张切片,又换了一张。他问道:“在肉眼观
察时组织外形怎样?”
阑尾切除后从手术室送出来化验时,是麦克尼尔做的肉
眼观察,他说:“外形我看是正常的。”
“嗯,”皮尔逊移动着切片。“等等,这里有病灶。”停了一
会,他把第二个切片拿出来,选了第三个。现在他说道,“在这
儿,急性阑尾炎,这部分刚开始。是谁给开的?”
麦克尼尔答道:“巴列特大夫。”
皮尔逊点头道:“他开得很好、很及时。你看看。”他腾出
地方来让麦克尼尔看显微镜。
照医院进修计划要求,皮尔逊要和住院医师一起工作。现
在他在加劲把外科病理报告作完。
尽管他很卖力气,他俩都知道他们的工作拖下来很多。他
们现在看的切片是几个星期以前开下来的阑尾。病人早就出
院了,这个病例不过就医生的原诊断进行证实或否定而已。吉
尔·巴列特这个诊断完全正确,而且是早期处理的,病人没受
多大罪。
麦克尼尔回到对面,皮尔逊又坐在显微镜前说:“下一
个。”
住院医师把切片夹子推过来,在皮尔逊打开夹子的时候,
麦克尼尔又在查看另一份病历记录了。在他们工作的当儿,班
尼斯特悄悄地进来。他看了他们一眼,从他们身后走过去把
文件整理好,放到柜橱里去。
“这是个新近的病例,”麦克尼尔说。“五天以前送来的,等
我们的意见呢。”
“你最好先给我这样的,”皮尔逊酸溜溜地说,“不然楼上
又要哇哇乱叫了。”
麦克尼尔本来想说几个星期以前他就曾经建议照这办法
改变他们的顺序,可是当时皮尔逊不听,坚持照送病理科的次
序一个一个都看。可是,这位住院医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了,他想何必呢。他告诉皮尔逊:“是一个五十六岁的妇女。送
来的标本是皮肤——外形是一个痣。问题是:是不是恶性黑
色素瘤?”
皮尔逊放进第一个切片,来回移动着,然后他把最高倍镜
头放上,调整了接目镜。“可能是。”他拿过第二张切片,又看了
第三、第四张,然后坐在那里思索。“也可能是个蓝痣。你看看
是什么。”
麦克尼尔走过来。他知道这个问题很重要。恶性黑色素
瘤平常称为黑肉瘤,蔓延极快,可导致病人死亡,所以也称黑
癌。如果取下来的一小块被断定为这种病,这个女病人马上
要做大手术。但如果是蓝痣,则完全没有妨碍,它可以一辈子
长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关系。他过去学过;黑色素瘤是很少的,
而蓝痣则更少见。从数学的或然率看,恶性瘤的可能性大。但
是这不是数学问题。这纯粹是病理学上的问题。
麦克尼尔脑子里开始根据所学的知识比较这两种类似症
的特点,它们是很相象的。两种瘤都有疤,有一些蜂窝状组
织,里边有大量色素。两种瘤的细胞结构都很明显。此外还
有一点也是麦克尼尔学到了的,那就是要诚实,不懂就是不
懂。在看完所有的片子以后,他对皮尔逊说:“我看不出。”又
说:“过去的病例呢?我们能找出一些比较一下吗?”
“得花一年的工夫才能找到。我记不得上次什么时候有过
一个蓝痣了。”皮尔逊皱起了眉。他用沉重的声音说道:“将来
我们得建立一个分类索引。以后再遇到象这样的疑难病例,我
们可以拿出来比较一下。”
“这话你说了有五年了。”班尼斯特的干巴巴的声音从他
们身后传过来,皮尔逊扭回身。“你在那里干什么哪?”
“整理档案,”化验员组长回答得很干脆。“如果能调齐了
人;这本来应该是文书的事。”
麦克尼尔心想,那就可能比现在做得好得多了。他知道
病理科非常缺乏文书人员,现在用的档案工作方法都老掉了
牙了。刚才提到没有分类索引就是一个大问题。现在比较好
一些的医院没有不建立这种分类索引的。有些地方叫器官病
变索引,不管叫什么,建立这种索引的目的之一就是解决现在
他们遇到的这类问题。
皮尔逊又在研究那些切片。很多病理医师在脑子里排除
一些因素、肯定一些因素的时候,嘴里常常会嘟囔出来,皮尔
逊也有这个习惯,麦克尼尔听见他说:“看着小一点……没有出
血……没有组织坏死……可以否定,可是没有那个特征……
对了,我满意了。”皮尔逊从显微镜上直起腰来,把最后一个片
子放回去,关上切片夹子。他冲住院医师打个手势让他记录。
他口述道:“诊断——蓝痣”。感谢病理科,这个女病人解放了。
随后,皮尔逊向麦克尼尔讲了一遍他下这个诊断的道理。
在他把切片夹递给麦克尼尔的时候,又补充说道:“你最好把
这组切片仔细看看。这是很少见的标本。”
麦克尼尔毫不怀疑这老头子的诊断是正确的。这是老头
老经验的好处,在病理解剖方面他一向是佩服皮尔逊的判断
的。但是他心想如果你有一天走了呢,那时候就非建立分类
索引不行了。
他们又检查了两个病例,都是相当清楚的。然后皮尔逊
又把下一个病例的第一张片子放在显微镜上。他看了一下就
直起腰,对着麦克尼尔叫道:“把班尼斯特找来!”
“我还在这儿。”班尼斯特在他们身后的档案柜子前平静
地回答。
皮尔逊把上身转过来。“你看看!”他用他的最凶、最大的
声音叫道:“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做切片的要求了?组织病理
的技术员都干些什么了?他们都是聋子?还是一群笨蛋?”
麦克尼尔以前听到过他这样发脾气,因此不以为怪,就坐
在那里听着。班尼斯特问道:“怎么了?”
“我告诉你怎么了。”皮尔逊把切片从显微镜上拉出来,扔
到桌子对面。“这样的切片让我怎么作诊断?”
化验员组长把切片拣起来冲着光看了看。“太厚了,啊?”
“当然太厚了。”皮尔逊从那组切片里又拿出一个。“看这
个。如果我有面包,我把这些肉刮下来可以做成一份三明
治。”
班尼斯特咧开嘴一笑。“我查查咱们的切片机。机器出过
一些毛病。”他指着切片夹子说:“你要我把这些都拿走吗?”
“不,我对付着看吧。”老头子的火气下去了;只是嘟囔
着:“你花点功夫检查一下搞组织病理的。”
班尼斯特这时候也有点不高兴了,一边向门口走,一边嘟
囔着:“如果我不是那么忙也许……”
皮尔逊冲他后边喊道:“好啦,我听过多少遍了。”
当班尼斯特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有人轻轻敲门,查尔斯·
窦恩伯格进来了。他问:“我可以进来吗,约瑟夫。”
“当然可以,”皮尔逊笑着说。“你还能学点东西呢,查尔
斯。”
这位产科大夫愉快地向麦克尼尔点点头,然后顺便提醒
皮尔逊说:“我和你约会好了今天上午来的。你忘了吧?”
“对了,我忘了。”皮尔逊把切片夹推开。他问住院医师道:
“这批还有多少?”
麦克尼尔数了数余下的切片夹子,说:“八套。”
“以后再做吧。”
住院医师开始把作好的病历整理起来。
窦恩伯格把烟斗拿出来,悠闲地装着烟丝。他看了看这
间挺单调的大屋子,打了个寒战。他说:“这里潮渍渍的,约瑟
夫。我每次来都象要得感冒似的。”
皮尔逊呵呵笑起来。他说:“我们每天早晨喷一次流感细
菌,闲人免进。”他看着麦克尼尔穿过屋子走出门去。然后问
道:“你想谈什么事?”
窦恩伯格没有浪费时间。他说:“我是代表。我应该对你
策略一点。”他把烟斗放在嘴上,把烟丝袋揣起来。
皮尔逊抬起眼睛。“怎么档子事,又出问题了?”
他俩一对眼神。窦恩伯格小声说:“那要看你的了。”停了
一下他说:“看样子你可能要来一个新的病理助手。”
窦恩伯格等着皮尔逊发火,可是意外的是他很平静。他
若有所思地说:“不管我要不要,是吗?”
“是的,约瑟夫。”窦恩伯格肯定了这一点。吞吞吐吐没有
意思。自从那次会议开完以后他考虑过好久了。
“我估计后台是欧唐奈。”皮尔逊说的时候有点气,但语气
仍很平静。和往常一样,他这个人经常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窦恩伯格答道:“有他的份,但不全是他的后台。”
窦恩伯格没想到皮尔逊接着又来了一句:“你看我应该怎
么办?”这是征求老朋友意见的口气。
窦恩伯格把烟斗放在皮尔逊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没有
点燃。他在想:我很高兴他是这种态度。这说明我估计得不
① 热食桌(Steam table)下面有加温设备的盛热食的柜子。
错。我可以帮助他接受这个安排,帮他适应。于是他出声说
道:“我认为你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约瑟夫。你的外科病理
报告拖下来了,对吧?还有几个别的问题?”
他想话可能说过头了,这是个敏感的问题。他看见对方
直了一下腰,就等着发作一通,可是又没有。皮尔逊用比前边
的口气硬一些、但还是讲道理的态度说:“有些事的确需要整
顿一下,我可以对你承认这一点。但是只要有时间,没有我自
己做不了的事情啊。”
窦恩伯格心想,他接受了。不错,他是在摸底,可是他已
经接受了。于是就作出随随便便的样子说:“正好,再来一个
病理医师你就会有时间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从他的衣服
内兜里拿出院长给他的材料递给皮尔逊。
皮尔逊问:“这是什么?”
“这个还没有说准呢,约瑟夫。这是哈里·塔马塞利提的
名字——显然是一个愿意来的年轻人。”
皮尔逊拿过这份单张的材料,说:“他们抓得可真紧啊。”
窦恩伯格轻声答道:“咱们的院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皮尔逊大致看了看,然后大声念道:“戴维·柯克门大夫。”
稍停了一下,又用一种有些丧气又有些羡慕的口气着补了一
句:“年龄三十一。”
十二点过二十分,正是餐厅最忙的时候。大部分医生、护
士、职工都在这时候吃午饭,在取餐盘的地方开始站成一排
了。每个用餐的人取了餐盘之后就到冷食柜台和热食桌①领
取午餐。
在一段时间里,斯特朗夫人和往常一样督促着服务员把
做完了的菜一批接一批地从厨房运出来,让前边用餐的人站
队不站得太长,能很快地吃上午餐。今天的菜谱包括爱尔兰
炖羊肉,烧小羊肉块,煮鲽鱼。营养科主任注意到烧小羊肉块
有点销不动,决定等会儿自己尝尝,可能羊肉味道不太对。餐
厅里吃完的人和进来的人打头碰脸的,这类消息传的可快呢。
斯特朗夫人注意到在一摞碟子顶上面的一个好象有点污迹,
连忙赶上去把它撤掉;不错,这个碟子上还带着上一餐的痕
迹。又是洗碟机的毛病!这架机器出的毛病不断造成问题。她
决定很快再去向院长反映一次。
在为医师们保留的餐桌那边传来很大的说笑声。一群以
放射科拉夫·贝尔为中心的大夫在那里聊天。
吉尔·巴列特从菜柜台那边端着盘子走过来,放在桌上。
他走过去,伸着手说道:“恭喜你,叮当,我刚听说。”
“听说什么?”这是内科大夫路易斯·托因比,他也端着个
盘子站在巴列特后边。然后,在贝尔含笑递给巴列特一支雪茄
时,叫道:“我的上帝!怎么又生了一个,不能吧!”
“当然是又生了,怎么了?”放射科大夫又拿出一支雪茄。
“来吧,路易斯。正好八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