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之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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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先生也笑起来,并用眼睛和蔼地打量着斯莫尔伍德。
斯莫尔伍德目前正在休假,暂留在汉伯地区为理查德的竞选工作。
汉伯正是他去年冬天走遍每寸冰封的土地,为自己谋取竞选的地方。
〃你可要循序渐进啊。
〃理查德爵士和善地微笑着对斯莫尔伍德说。
〃我们两个都爱用双关语,是不是,理查德爵士?〃斯莫尔伍德问道。
理查德爵士点点头。
当我提及在他上一任总理任期满后,那些针对他提起的指控这个问题时,理查德爵士提醒我说,指控早被撤消了,他也从没接受过审判。
〃但是无烟不起火,无风不起浪。
哪里有烟,哪里就有斯夸尔斯。
〃我说着笑起来。
这两位爱好双关语的人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让自己跌到地板上。
我问理查德爵士,他是否认为斯莫尔伍德有政治前途。
〃要是谈到将来的话,我听我夫人的。
〃理查德爵士说。
夫人说最近她梦见小木柜,她认为象征着斯莫尔伍德将来有一天会成为纽芬兰的总理。
这次下午聚会的高潮是,我以为理查德爵士说的是〃诽谤〃和〃贿赂〃,那时他其实讲的是〃我必须去图书馆读《圣经》了〃。
〃这个叫菲尔丁的女人可有一批拥护者呢。
〃一天晚上,我去理查德爵士的书房时,他这么对我说,〃我听说自从她在《每晚快报》工作后,《每晚快报》的订阅量翻了一倍呢。
〃〃是的。
〃我答道,〃我相信她能吸引某一类读者。
〃〃是啊,确实是这样。
我们已经有了工人的选票。
〃理查德爵士说,〃现在没把握的是那些能读能写的人。
〃〃菲尔丁满腹怨气是冲全世界发的。
〃我说,〃不光针对您。
除了给您取绰号,她还给两个保守党成员门罗和奥尔戴斯取绰号,称他们为'亲嘴表兄弟'。
〃〃我不在乎她叫门罗和奥尔戴斯什么。
〃理查德爵士说,〃但我讨厌她对我的称呼。
有人跟我说你认识她。
〃〃哦,〃我说,〃呣,是,我认识她。
我们算不上什么好朋友,什么都不是。
我们只不过一起读过书。
我上费尔德中学那会儿,她上隔壁学校。
〃〃你能不能跟她谈谈,让她对我手下留情一些?〃〃这可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如果我让她对您手下留情,她一定会在她的专栏里把这事抖出来。
〃我对她的专栏的重要性尽力轻描淡写,努力安抚他,跟他说她的专栏里都是讽刺和双关语,很少有人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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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的穷人和污秽的富人(3)
要不是那句〃哪里有烟,哪里就有斯夸尔斯〃,他可能早就被我说服了,可这句话偏偏被保守党政府所利用。
他们的总理奥尔戴斯一逮到机会就用这句话来证明理查德爵士政府丑闻累累。
写着这句标语的大字报印刷出来,贴得整个圣约翰斯和全国各地的选举分区到处都是。
一天晚上我去他家时,理查德爵士说,他已查明在费尔德中学时发生在我和菲尔丁之间的事,知道她怎样把自己做的事嫁祸给我,也知道在受到鞭打的威胁下她才坦白。
〃那并不十分…〃我开口道,心里想着在我没弄清是谁把这条错误的消息透露给理查德爵士之前,我最好还是纠正它。
〃他一会儿就到。
〃理查德爵士说,〃我想你们两个一起应该好好地给菲尔丁演一出戏。
〃五分钟后传来一阵敲门声,坎特韦尔出去应门。
〃请他进来。
〃理查德爵士说。
我一开始没有认出他是谁。
自从上次见面后他变了很多,当然变得更好。
来人是普劳斯。
他的脸上仍然是一副与人共谋后显露的招牌笑容,好像在说〃难道咱俩不是一对无赖〃?他长大了,但并没发福。
现在,他身高六英尺,肩膀宽阔,身强力壮,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他就是我想象中为家乡人读信的普劳斯。
在那封信中,他以一个学生略带施恩的语气表达了对里弗斯的敬意。
他现在坐的位置早已远在昔日校长的之上。
我又记起菲尔丁在她的日记中是怎样称呼他…亲爱的普劳斯,亲爱的普劳斯。
我看见他手上戴着结婚戒指。
他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仿佛在说我的样子果然不出他所料。
我们俩没说话,只是握握手。
〃我想没必要介绍了吧。
〃理查德爵士说,那样子好像我们俩已经热烈拥抱过了一样。
〃普劳斯跟我一样,也获得达洛斯学校的法律学位,斯莫尔伍德。
〃普劳斯微微一笑。
理查德爵士肯定是被他迷惑了,否则他一定会从那一丝笑意中看出我所体会到的蕴意,其中隐含着对那老家伙总是看重他俩从同校毕业之类的事的不屑。
理查德爵士让普劳斯解释费尔德中学里发生在菲尔丁身上的那一幕,道明其中原委。
普劳斯坐在椅边,身体前倾,添油加醋地说着〃我们男孩〃怎样把菲尔丁拖到培训中心。
菲尔丁怎样在鞭打威胁下坦白。
〃当然,我并没打算打她。
〃普劳斯说,〃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一点。
〃我很好奇,如果让菲尔丁听到他这样撒谎,她会有何感受。
我真希望她能亲耳听到。
普劳斯盯着我,显然不担心我会反驳他的描述,也不担心我会在斯夸尔斯面前提醒他说,菲尔丁在受到鞭打威胁之前已经坦白。
他那副自鸣得意的样子让我失去辩白的勇气,所以我一言未发。
理查德爵士哈哈大笑起来,〃为什么你们两个以前都没告诉我这件事?〃理查德爵士问道,〃这可正是我们想要的好消息。
菲尔丁,这位伟大的道德家,纯洁无瑕,不偏不倚,却被斯宾塞主教学校扫地出门了。
〃普劳斯坐一旁赔笑,露出有显眼缺口的白森森的宽大门牙。
普劳斯,这个菲尔丁曾经爱过的,而且可能还爱着的男人。
〃菲尔丁这个墙头草,〃理查德爵士说道,〃趴在一个锯木架上,费尔德中学的所有男生都威胁她,要用她的手杖狠狠揍她。
我要你们俩写信给所有报纸,披露这件事情,但一定要解释清楚,你们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也没想过去碰她,只是羞辱她。
然后可以说她现在也编谎言,写谎话,跟她在学校那会儿做的一模一样,像过去一样在报上扯谎!真是个活生生的反讽。
一切都没改变,她还是原来的菲尔丁,恶意中伤我们这样的男人,诽谤我们这样充满活力的男人,嫉妒我们的勇气和成就。
〃显而易见,普劳斯早就应允写这封信。
现在,摆在我眼前的是,如果我不帮助理查德爵士在信上签名,就正中斯夸尔斯预料。
爵士一定会下结论,说我在政治上缺乏勇气。
看到我的勉强,理查德爵士做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仿佛在说虽然有这么好的开端,可结果我不是他想象中的人。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一切都可以由普劳斯去做。
〃理查德爵士冲着普劳斯笑着说道。
普劳斯也对他微笑,好像为了理查德爵士的利益他经常干这种事一样。
〃这可能会让公众反对你。
〃我说,〃一群男生联合对付一个女生。
〃〃如果换别人,我会同意你的观点。
〃理查德爵士说,〃但她是菲尔丁。
大家都认识她。
她有一般男人两个大。
你是在说你不愿意做这件事吗,斯莫尔伍德?〃〃不,不。
〃我说,〃我会去做,会去做,只是…〃〃我不只是想赢得这次竞选,斯莫尔伍德。
〃理查德爵士继续说道,〃我想赢得每一张选票,每一个投票站,每一片竞选分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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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的穷人和污秽的富人(4)
我要一雪1923年他们给我的耻辱。
〃〃这是当然的,但是…〃〃你的前途就是菲尔丁一手毁灭的。
〃理查德爵士说,显然他已然忘记,我可能会因为他对我前途的惨淡评估而陷入尴尬。
我不禁想到,如果他以为我的前途已经被毁,那么他头脑中为我准备好选举胜利后的回报又是什么。
〃是不是你和菲尔丁之间有什么事会损害到我们?〃他问,〃你是不是害怕一旦你写了这封信,这事就会败露?〃我矢口否认有这种事,又看了看普劳斯。
我第一次想到,菲尔丁的坦白可能是为了保护普劳斯,可能是普劳斯写信去《晨报》。
当菲尔丁看见他谴责我时,她可能以为他惊慌失措;她的坦白可能是为阻止一场会给他带来严重伤害的争议。
这完全可能,而他也确实会让别人为他做这种事,但我无法断定她会不会这样去做。
对我而言,与其被她误会还不如被他误会,我无法忍受她愿意为他牺牲那么多。
〃她那么对待你,你为什么还雇她为你的报纸撰稿?〃理查德爵士问道。
我想告诉他,菲尔丁曾救了我的命,但没说出口。
在我看来,似乎越多人知道菲尔丁的英雄事迹,我就越受恩于她,不仅觉得受恩于她,还有些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
她救过我的命,这事让我在道义上低她一等。
可能这就是我们维护的秘密,连我们自己都不会提起的秘密。
她,在我看来,装作如此高贵,其实却又是如此卑微;而我又如此吝啬我的感激之情。
或者可能我们俩都不相信,我会冒生命危险去救她的命。
我告诉理查德爵士,我组织工段工人加入工会时被菲尔丁拒绝了,所以觉得自己或多或少间接要为她的失业负责。
〃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理查德爵士说,〃她不该去铁路上工作。
无论如何,她也应该加入工会。
她反对劳动人民,反对工人阶级。
〃在我的工人阶级拥护者的名单上,理查德爵士绝对不会是领军人物,但是他这么说时我并没说什么。
不管怎样,他的话是对的。
因为菲尔丁反对一切事物。
〃究竟为什么一个医生的女儿想要去当工段工人?〃他说道,〃你可以在你的信里多多利用这一点做文章。
这里面也许有什么诡计也说不定。
这可是你报复她的机会,斯莫尔伍德,让她丢掉工作也不足以扯平她对你做过的事。
〃最终,我同意和普劳斯一起写那封信。
信是在我家前厅的桌上写的。
克拉拉和孩子们…我的第二个儿子威廉刚刚出生…回她娘家去了,在格雷斯港。
一踏进我家,普劳斯环顾着四周的狭窄与阴暗,似乎在说比起他在温特大街上的明亮住所,这里更加适合策划阴谋。
〃很多人都知道,你对理查德爵士说的不是真的。
〃我说。
〃不要担心,斯莫尔伍德,〃普劳斯说,〃你就管写信,剩下的我来做。
〃我起草,普劳斯评判。
他一再说我省略太多,对菲尔丁太温和。
我记得他有多么迫切想从我口中套出所谓的〃真相〃;就像他当初抛弃菲尔丁一样,多么迫切想和我立即断绝朋友关系。
但我依旧像在理查德家见面时那样,一直三缄其口。
我还记得,在菲尔丁的坦白证明我无辜后,普劳斯要我把事情交代清楚但遭到我的拒绝。
他对我说了最后几句话:〃去加入'麻风病'那一伙吧。
现在只有他们才会接纳你。
〃最后,我终于写出令他满意的草稿。
我们把它送到理查德爵士处。
他说他保证每一份报纸包括《每晚快报》在内,都会一字不漏地把它刊登出来。
我们在信中写道,信是对许久以前一封从未发表过的匿名信的回复。
那封信虽然里弗斯校长认为是我所写,其实他确实不知道信并非我所写,他只是根据信上的邮戳下的结论。
我们说,在鞭打威胁下,菲尔丁坦白那封信是由她所写,并寄给了报社。
在理查德爵士的坚持要求下,我详细描述了菲尔丁给我带来的屈辱,揭露了信件风波如何影响我,我又如何被学院与他处拒绝,破灭了一切的大学梦想,被迫辍学找工作养家糊口。
如理查德爵士保证,信一字不差地登了出来,只是下面的签名不仅有普劳斯和我,还包括那天在场的所有男生…如今的男人们。
普劳斯受理查德爵士的吩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到处活动找到所有人,并让他们一一签了名。
很快,圣约翰斯地区议论四起。
如我预言,写给编辑的捍卫被围堵女孩菲尔丁的信件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刊登在《每晚快报》上。
但是其他的…不管是保守党还是自由党的报纸上,充斥着欢欣鼓舞的社论和信件,其中的要旨就是揭露菲尔丁是伪君子,要大家质疑她一直以来的本性。
现在人们能理解菲尔丁了。
她那些对头们指着她过去的历史来解释她的写作方式,她的讽刺挖苦,她的冷眼嘲笑,她的愤世嫉俗以及她的憎恨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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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的穷人和污秽的富人(5)
菲尔丁这个谜面的谜底就是学生时代。
这个出奇高的姑娘、痛苦的孤独者、医生的女儿,因为她不受欢迎,因为她辜负了父亲的期望给报社写信故意诋毁学校,致使另一个学生因为此事而受连累。
对于那位穷学生来说,上费尔德中学是他唯一有出息的机会,菲尔丁所妒忌的正是他那不可思议的人格魅力。
我猜想,如果菲尔丁每天为其他各类报纸撰写激进社论的话,我们的信恐怕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害。
在第二期她的专栏旁,《每晚快报》登了张她学生时代的照片。
13岁的菲尔丁几乎和我们信中拼凑出来的模样如出一辙…一位高傲而饱受痛苦折磨的女孩,身上混穿着层层叠叠的衬裙站在照相机的侧面,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它;两只手握在手杖的圆把上;帽子下露出一双怒目而视的眼睛。
那帽子她从没在学校戴过,肯定是为拍照片有人…也许是她父亲哄她戴上的。
这就是菲尔丁,坦白之前的她,去法官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