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十七岁-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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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影西心底一痛，脉脉不得语。
“早点休息吧。”她说。
他终究还是松开了她。垂眸。玉白的脸，清雅如画。
麦影西出去后，刚刚掩上房门，便发现屋里尚有一人，也不知是何时进来的，他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下面的相册，正在闲闲地翻阅着。
听到开门的声音，沙发上的来客兀自抬起头，很是从容。
“你们忘记关门了，我就直接进来了。”他一点私闯民宅的概念都没有，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便算是回答。
麦影西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屋里，顾延卿刚刚才躺下，她还不想讲他惊醒。
“先进屋里说。”她走过去，且不询问他到底缘何而来，扯过他的胳膊，便往二楼自己的房间带了去。
雷皓天并没有抵抗，他直接被麦影西拉进了卧室，手中拿着的相册也一直没有放下来，等麦影西转身将房门合上后，他才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你们夫妻是分房睡的吗？”
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这样的分房，简直称得上泾渭分明。
麦影西怔了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外人看来的恩爱夫妻，原来也不是那么一回事。难怪。”雷皓天已经在她床前的那个小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继续翻阅着手中的相册，看着相片里幸福的一家三口，他莫名地觉得刺眼。
“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麦影西不欲继续说着分房的话题，她坐在他对面，认真地问。
雷皓天这才将相册合了起来，“你在医院对我说的话，我已经想过了。”他说：“虽然我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相信你，但是，这一次，却想赌一赌。麦影西，我找人查过你，你曾经是雷代最后一任妻子，后来，改嫁给了顾延卿，现在在顾氏一个独立部门做事。我们以前……我们以前，是朋友关系吗？”
“嗯，很亲密很亲密的朋友。”麦影西咬着唇，带着笑，静静地看着她。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雷皓天突然道。
麦影西抬头，探寻地望着他。
雷皓天却低下头，从自己的脖子上拉出一条红色的丝带，丝带的下面，挂着一枚很普通很普通的戒指，上面雕刻着苍鹰的图案，栩栩如生。
麦影西的呼吸突然窒住，目光久久地凝在那枚戒指上。
“这个戒指……你有印象吗？”他问。
麦影西还是点头，眼眶里不知为何，有了泪意。
“它是不是我的东西？”雷皓天问。
他的表情很困惑，也很认真。这枚戒指，是他在手术康复的过程中，唯一，无法丢弃的东西，它躺在他手心的时候，他会有种奇异的归属感，好像自己还没有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
四海八荒，流年沧海，总有一些东西，是可以实实在在握在手心里的。
“是，它是一件礼物。”麦影西点头，抬眼，笔直地望着雷皓天，“我送给你的礼物。”
雷皓天眸光微闪，没有接话。
“那么，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吗？”麦影西也不敢紧逼，她随之问道。
雷皓天不置可否，“我想出一趟门，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去哪里？”麦影西追问。
“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回答我能不能陪我去就行了。”雷皓天的态度有点霸道。
麦影西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可能会不去？
即便是地狱，她也不会皱皱眉头的。
“我明天下午来接你。”见麦影西没有反驳，雷皓天兀自丢下这句话。
麦影西“嗯”了一声，见他要走，她忽然开口，问：“想不想见见璇玑？”
“璇玑？”
“……我的女儿。”麦影西忍了忍，终于将冲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哦，可以看吗？”雷皓天的表情看上去并不那么期待，不过，大概还是有点兴趣的。
麦影西带着他，悄悄地走到璇玑的房间，璇玑还在睡觉，雷皓天走到那张小床前，俯下身，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不知为何，在看到她的脸时，他心中蓦然一动，好像突然变得很软很柔，“我可以抱抱她吗？”他轻声问。
麦影西点点头。
雷皓天弯下腰，小心地将璇玑抱了起来，璇玑的小嘴巴瘪了瘪，在雷皓天的臂弯里略微转了转，调整着自己的睡姿，雷皓天的表情很好玩，好像抱着天下最珍贵的东西，但又唯恐自己将它摔了碰了，有点小心翼翼。那是初为人父的感觉。即便他自己没有知觉，可是，血缘这东西，本身就是很奇妙很奇妙的。
“没关系，她很健康，你可以把她抱紧一些。”麦影西在一边敲着，心中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雷皓天抱着璇玑，这个画面，曾一次又一次在她梦里出现过。
现在，梦境终于成为了现实，她感慨满怀，微有静默。
雷皓天依言将她抱得更紧一些，还腾出一只手，碰了碰璇玑的小鼻头，璇玑也堪堪在这个时候睁开眼。她是一个很认生的孩子，平时如果被陌生人抱着，会不住地哭鼻子，见她醒来，麦影西也愣了愣，唯恐璇玑哭起来，惊扰了正在休息的顾延卿。
不过，璇玑却没有哭，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雷皓天，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仿佛宝石一样顾盼生辉，小小年纪，已经有一种慑人的风情了。
然后，她朝雷皓天笑了起来。
雷皓天被她的笑容一惊，就好像乍然遇到暖阳的积雪，他几乎有点手足无措了。
麦影西敏锐地捕捉到他任何表情的变化，她走过去，低头逗了逗璇玑，“璇玑怎么醒了？”
璇玑看见她，笑得更灿烂，伸手便要让麦影西抱。
雷皓天有点不舍，但还是将璇玑给了麦影西，“我要先走了。我明天带你去的地方可能会很危险，如果你舍不得女儿……你可以拒绝。”
“我有分寸。”麦影西回答完，低下头，却见璇玑始终看着雷皓天，一眼不眨的，看得那么专注。
雷皓天终究还是离开了，如来时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人。
麦影西又是一夜未睡，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样一路执着下去，到底又会驶往何方，也许，是万劫不复吧，这两年的平静只是一场虚幻，她从来没有从噩梦里真正出来过。
可是，如果噩梦里有他，她也不要出来。
第二天，麦影西起得很早，她煮了白粥，又备了一些小菜，用托盘装着，送进了顾延卿的房里，顾延卿也醒来了，因为药物的缘故，他昨晚还是睡得很沉，气色也明显好了许多。见麦影西进来，他笑了笑，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那么早？”
“因为……我有事情想对你说。”麦影西将盘子放在旁边的桌上，很郑重其事地说道。
“嗯。”他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后文。
“我可能……要出一次远门。”麦影西道。
顾延卿又“嗯”了一声。
“璇玑……”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顾延卿打断她的话，洞悉地说：“我不会再阻止你，这么久都等了，为什么还要急于这么一时？我知道你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你不会甘心。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放你去做。”
麦影西抿了抿唇，突然倾过身，狠狠地抱了顾延卿一下，“谢谢你。”
真的很谢谢。
这样的男子，以后，到底会是哪个幸运的女孩，能得到他的深爱？
顾延卿还在病中，今天没有去公司，麦影西也请假在家里陪着他。她答应雷皓天的时间是下午，中午的时候，难得大家都在，而且有空，麦影西决定和月嫂出去买菜，回来为他们父女两做一顿好吃的。
——下次能坐下来一起吃饭，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等麦影西出门后，顾延卿穿着厚厚的睡衣走到了客厅里，他正翻阅报纸呢，穿着红色毛衣，踩着儿童长靴的璇玑迈着小腿，啪嗒啪嗒地跑到顾延卿的脚步，肉呼呼的小手扯了扯顾延卿的衣角，顾延卿于是低下头，探寻地望着她，“璇玑，怎么了？”
一岁半的小孩，会走会跑，刚学会说话，正是最可爱的年纪。
“爸爸，晚上，有一个，叔叔，找妈妈。”璇玑睁着大眼睛眨啊眨啊，说不出的灵慧聪明，“叔叔，很好看。”
顾延卿笑着蹲下来，“是吗？比起你的伽夜叔叔呢，哪个好看？”他指着挂在璇玑墙上的。伽夜的海报，信口问道。
伽夜也很久没来看他们了，只是在璇玑周岁的时候抱过她，可是，大概是伽夜真的长得太好看的缘故吧，璇玑竟然一直认得他，在她刚刚学会说话的那一会，顾延卿抱着她看电视，当电视里的娱乐节目突然出现伽夜的身影时，璇玑抬起面团似的小手，指着屏幕，奶声奶气地喊道：“叔叔，叔叔。”竟还一脸欣喜。
顾延卿留了一个心眼，之后，但凡有涉及到伽夜的杂志或者电影，他都会拿给璇玑看，璇玑每每都能认出来。她对人的脸有种天生的识别能力，除此之外，顾延卿还发现，璇玑对音乐也有一种出色的天分，听古典乐的时候，她的脚会随着节拍动啊动——非常精准的幅度与踩点，璇玑拥有一双绝对音准的耳朵。
——不过，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继承谁的恶习，除了种种天分外，她竟然还是外貌协会史上最年轻的会员，譬如，她一直对伽夜念念不忘，但如果看见电视里或者书本上的人面目可憎，她又会将目光移开，表示毫无兴趣。现在顾延卿好玩地问她，到底是她口中的叔叔好看，还是伽夜好看，倘若是平时，璇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跑到伽夜的海报面前，咧着嘴呵呵地笑，可是，这一次，璇玑只是摸着头上的羊角辫，似乎回答不上来。
“都好看。”半天，璇玑才咬着指头，如此说道。
72、璇玑
顾延卿笑笑，他心中已然明了。
“爸爸最好看。”
冷不丁地，璇玑又蹦了一句出来。
顾延卿顿时开心，将她抱在膝盖上，和璇玑一起看起了报纸。麦影西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他指着那份快递过来的法语报纸，在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教她念。
麦影西觉得好笑，就算璇玑真的是个天才儿童，这样隔天教一门外语，她也吃不消啊。本来普通话都说得像现代诗一样，两三个字断一断句，还要去接受其他的语言，譬如英语啊，法语啊，意大利语啊，德语啊。麦影西还记得，前几天顾延卿教璇玑的，似乎是拉丁语。
他似乎什么都有兴致教她，而且乐此不彼。
璇玑也来者不拒，譬如今天，麦影西一进门，璇玑便转过头，笑眯眯地道了一声，“salute！”
麦影西一头黑线。
可是，被璇玑这样打了一声招呼，麦影西又很是不舍。
“今天中午做什么好吃的？”顾延卿看出了麦影西的眷念与难忍，他很合适宜地打岔问。
“啤酒鸭，东坡肉……”麦影西细数着菜的名目，走过去亲了亲璇玑，交代他们，“乖乖在客厅等着，马上开饭。”
说完，麦影西很贤惠地去了厨房，顾延卿陪着璇玑在外面等着，璇玑转过身，搂住顾延卿的脖子，很安静地坐在他的怀里。
“妈妈好奇怪。”她突然说道。
小孩子的心，本是比谁都敏感的。
顾延卿愣了愣，将她搂紧了一些，“没关系，爸爸一直在这里呢。”
“嗯。”璇玑将头往顾延卿的肩膀上一歪，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
厨房里很快飘来了饭菜的香气，顾延卿不得不感叹，其实麦影西也是一个称职的妻子，即便她很小心地避开了与他的深交，可是，家里一直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条，最最重要的是，她会做得一手好菜。比顾家的大厨做得还好，食材并不贵，但总有一种家一般的感觉。
“等会就有好吃的了。”香气扑鼻，顾延卿点了点璇玑的鼻子，将她放下来，他也站起身，看看能不能去厨房帮忙，外面突然有人在大声拍门，“啪啪”的声响，不像正常的声音。顾延卿只能转了脚步，先去开门，门才堪堪推开，外面的人便跌进了屋里，顾延卿慌忙张开手臂，将那个人稳稳接住。
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后，顾延卿变得更加吃惊，“杜若？！”
那个扑进他怀里的人，正是杜若，杜若看上去极其狼狈，头发披散着，嘴角也是乌青一块，最重要的是，她的衣服似乎被人从肩膀上撕开了一个裂口，一直撕到了腰间，露出里面歪斜的乳－罩。
“你怎么了？”顾延卿信手从衣架帽上取下外套，披在杜若的身上。见她站立不稳，他索性将她打横抱起，往客房走了去，一面叫着麦影西，“影西，快出来！”
麦影西刚刚把东坡肉下锅，闻言，赶紧小跑了出来，见到这个状况，也是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她赶紧跑过去，吩咐月嫂把璇玑抱走，也跟着进了客房，将门合上。
杜若并不说话，只是躺在床上哭。
杜若这几年单身，又在模特圈里混，夜生活丰富，或者做了一些放浪形骸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她的事业发展越来越不顺，听说好几次因为宿醉而错过了演出，倘若没有顾延卿暗暗给她打点，也许她连维生都有困难。
杜若回B市的事情，麦影西听锦夜说起过，可她近年来连锦夜都鲜少走动了，别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她这幅模样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着实把麦影西吓了一跳。
“杜若？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弄成这样？”顾延卿还在旁边不住地询问，杜若一向很注意仪表，她这样很不寻常。
麦影西却已经隐隐有所察觉，她走过去，把顾延卿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道：“先别急着问，让她休息一会。我给锦夜打个电话。”
说着，麦影西走了出去，顾延卿又回到床边，想安慰，但又无从安慰起。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看到杜若的模样，他和麦影西一样心知肚明：她一定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