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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从良纪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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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秦教习,这个丫头模样生地也不错,您看?”吴妈妈指着石静瑶,侧头询问着秦琴的意见。



  秦琴挑剔地扫了几眼,慢悠悠地开口道:“模样倒还算是不错的,就是有股子小家子气,气度差了一些,不过也有许多人好这口,好好调教也不是出不来,就先留下这个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完全忽视了其余的四个人。



  吴妈妈似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心里琢磨着总算是选定了一个,这秦琴的眼光实在太高,这几日都送来好几批了,愣是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今儿这个还是勉勉强强的,可惜了那个破相的小丫头,看秦琴那模样是对她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那脸能不能治好。



  吴妈妈将一连怯懦模样的石静瑶拉了出来,神色和蔼了一些,似是好意地嘱咐道:“你是个有福气的,能让秦教习看中了,她可是咱们教坊司里最顶尖的教习,从她手底下教出来的几乎个个是头牌,现在咱们教坊司最红的湘君姑娘就是秦教习一手调教的,你以后跟了她可得好好学艺,不要辜负了这天大的好机会。”



  石静瑶依旧是怯懦懦地点了点头,一付六神无主的模样,吴妈妈又是交代了几句,就将她交给了秦琴身边的女使。



  吴妈妈又带着她们几人跑了几个地方,剩下的那几个小姑娘陆续也被挑走了,最后只剩下陆晥晚,吴妈妈看着她无奈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了丝怜惜地说道:“我先带你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再去见孟大夫,孟大夫这人最是喜洁,要是看到你这付脏兮兮的模样,肯定不会给你治伤的。”



  陆晥晚听着吴妈妈的话语,忍不住想笑,孟大夫此人她也是不陌生的,孟大夫名叫孟飞扬,原先是一个游方郎中,不知什么时候就在这本司胡同住了下来,租了间小小的屋子,挂了牌子专给这一带的妓女们看病,他虽只是个游方郎中,但医术却着实不错,教坊司的女子们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喜欢找他瞧病,保价廉又物美,没几天就药到病除,只是这孟大夫有一个怪癖,从来不出外诊,要看病就必须到他住的地方去,据说是因为他有洁癖,嫌妓女们的屋子太脏,因为这个倒是惹怒过几个私娼寮的头牌,找了地痞流氓想要教训他一顿,可这孟大夫还是有些本事的,那些个地痞流氓连他的衣服角还没有碰到呢,就被折腾地浑身发痒外加满头包,自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敢去找他的麻烦了,要看病的也都是乖乖地亲自上门了。
第八章 孟飞扬
  陆晼晚上一世刚进教坊的时候,还是个懦弱胆小的丫头,全赖着一张脸才被秦琴留下教养,她没有石静瑶那般聪慧,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往往秦琴教她们两人同样的东西,石静瑶两三日就能学会,还懂得融会贯通,她用五六日却还只是一知半解,她知道自己天资不行,便只有以勤补拙,石静瑶每日练两个时辰琵琶,她就练四个时辰,甚至更多,往往是练到手指出血肿胀,才肯罢休。



  那时候的陆晼晚可还是名副其实的小丫头,由于压力过大,练习太辛苦,便时常会独自一个人偷偷地跑到教坊外头,躲在隐蔽的角落里哭,也算是一种宣泄压力的方式,却是不知道,她的这一举动被住在附近的孟飞扬无意中看见了,时间长了便对她起了兴趣,有一天晚上陆晼晚在那里哭的时候,孟飞扬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与她问了几句话,陆晼晚当时有些吓傻了,俱是傻乎乎地回了,孟飞扬许是觉得她十分有趣,又看她满手是伤,便送了她几瓶他亲手调制的药膏,还嘱咐她以后晚上不要随便出教坊了,毕竟她一个小姑娘实在有些危险。



  孟飞扬的医术确实不错,陆晼晚擦了他给的药膏之后,手上的伤很快就好了,再练习琵琶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受伤了,她便把孟飞扬的恩情记在了心里,后来时常会做些小东西和小吃食送去给他,一来二去也便跟这个神秘的孟大夫混熟了,只是在陆晼晚十三岁的时候,孟飞扬不知何原因突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许多人说他是被仇家寻仇已是身死,但陆晼晚心里却是不信的,她心里一直觉得孟飞扬与他们很不一样,他那样厉害的人是不可能会那么容易死的。



  陆晼晚很快便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棉布衣裳,梳了最简单的双丫髻,若不是左脸上的伤痕,还真是一个让人移不开眼的小美人。



  吴妈妈又是惋惜地盯着陆晼晚的脸瞧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说道:“这么标致的一张脸,这要是毁了该多可惜啊,真希望孟大夫能治好你,妈妈敢保证,凭着这张脸,你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陆晼晚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她也不要那所谓的“出息”,上辈子这张脸给她带来了多少灾难,若是用一张脸能换一世安宁,她一定迫不及待地将脸皮奉上。



  吴妈妈派了一个名叫红豆的女使领着陆晼晚从后门出了教坊,在胡同里绕了一会儿,便在一扇红漆剥落的木板门前停了下来,红豆转身与陆晼晚嘱咐道:“孟大夫脾气有些古怪,你等会儿就乖乖站在一旁,不要乱说话,记住了吗?”



  陆晼晚自是连连点头,红豆这才敲响了那扇门。敲了好一会儿,那门才缓缓地打开,一张满脸胡渣的男子面孔出现在门后,男子的面容十分普通,就是那种仍在人堆里立马就会寻不见的长相,那些粗犷的胡渣倒是给他增添了些男人味。



  那男子自然就是孟飞扬,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满满俱是不耐烦,看到站在门口的红豆,便十分不客气地开口道:“我不是说过我晚上不接客的吗,别以为你们教坊司就可以例外!”



  陆晼晚听着他的话,差点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孟飞扬就是这么与众不同,鲜少会给人好脸色看。



  红豆的脸上也顿时显出了几分尴尬神色,立马拉过陆晼晚,颇有些讨好地说道:“孟大夫,这实在是事情有些紧急,这丫头的脸已经伤了好几天了,我怕再晚一些时候,就真的没有治好的希望了,这才急着想带来给您瞧瞧。”



  孟飞扬出于大夫的本能,在陆晼晚的脸上仔细瞧了瞧,这一瞧眼中便闪过些许疑惑神色,又是上下打量了陆晼晚一会儿,才不甚耐烦地对红豆说道:“这丫头跟我进来,你在外面等着。”



  “诶!诶!孟大夫您慢慢瞧。”红豆见孟飞扬松了口,这才松了口气,立马又推了陆晼晚一把,笑着说道。



  陆晼晚被红豆推进了房门之后,微微踉跄了一下,等到站稳的时候,就看到走在前面的孟飞扬已经进屋了,这才急急跟了上去。



  孟飞扬的药房陆晼晚以前也常来,倒没觉得有多陌生,但表面上依然表现出局促不安的模样,低着头站在门边上不说话。



  孟飞扬已经走到了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了,饶有兴趣地看了陆晼晚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脸上的伤是自己故意弄的吧?”



  陆晼晚没有出口辩解,只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因为她知道,就她的那些小伎俩在孟飞扬眼里还不够看。



  “小丫头年纪不小,心倒是挺狠的。”孟飞扬似是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能让陆晼晚听见,陆晼晚顿时面上一黯,若是有退路,她何必要对自己这般狠。



  “过来,让我仔细瞧瞧。”陆晼晚依旧十分听话地上前,在孟飞扬面前站定。



  陆晼晚站着的高度与孟飞扬坐着的高度差不多,孟飞扬伸手将陆晼晚的脸掰向一边,然后细细地看了她脸上的伤口,一边看,一边嘴上说道:“鞭伤,伤口本来不深,你用沙子摩了好几天了吧,已经开始溃烂了,啧啧,小丫头下手真是狠,看来真是不想要脸了,看你这架势,应该也不想我把你的脸治好吧?”



  陆晼晚沉默了片刻,才看向孟飞扬,眼神中露出恳求神色,“先生帮我,我……不想做女妓。”



  孟飞扬松开陆晼晚的脸,站起身来走到不远处的铜盆旁,洗了洗手,才开口道:“你又不是被卖到那下等勾栏,要做皮肉生意,说实话教坊司的艺妓待遇不错,也并不是一定要卖身,我看你模样生地不错,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你可要想想清楚,这女孩子的脸可是第二条命呢。”



  “先生,我已经想清楚了,不管是艺妓还是下等娼妓,说不了都是妓女,只是前一个名头好听一些罢了,到最后还不是一样要卖身,我宁愿一辈子都只做一个女使,至少是清清白白的。”陆晼晚十分坚决地说道。
第九章 分配岗位(上)
  孟飞扬听了陆晼晚的话,便转过头来又是瞧了她好一会儿,这才笑着说道:“你这小丫头倒是个倔脾气,这女使可是专门伺候人的,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我看你的谈吐气质,原先应该是官家小姐吧,你觉得你吃的了那份苦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先生莫把人看扁了。”陆晼晚依旧倔强地回道,她对自己的毅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再说上一世也不是没做过那些所谓的苦活累活,且她早已有了打算,不可能一辈子做女使,她以后定是要从良的。



  孟飞扬看着陆晼晚坚毅的眼神,心中倒是对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小丫头多了些赞赏,嘴上噙着一抹笑,缓缓说道:“你这丫头倒是对我胃口,好好的一张脸毁了可惜,说不定你以后要后悔,我先给你治着,但不完全治好,留条疤倒不是什么难事,我再送你一瓶药膏,三年之内,你若是改了主意,涂了我给你药膏,脸上的疤就能消掉,过了三年,我可就不保证你的脸还能恢复如初了。”



  陆晼晚听完孟飞扬的话,倒是有些心动的,但更多的却是诧异,她今天与孟飞扬第一次见面,他何顾要对自己这般好,不仅帮她治脸上的伤,还额外送给她一瓶珍贵的药膏,若那药膏真如孟飞扬所说的那般效果,当真就是价值不菲了,这般白白送给一个初初相识的小丫头,未免也太大方了一点。



  孟飞扬似是看出了陆晥晚的疑虑,依旧洒然一笑道:“你这小丫头,防心也重的狠,我就是看你顺眼,那药膏你爱要不要,你要是喜欢顶着一张烂脸我也懒得管。”



  陆晥晚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讪然,前世与孟飞扬打过那么久的交道,她很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在她的记忆里,孟飞扬似乎对十几岁的小女孩特别友善,陆晥晚曾经猜测过,孟飞扬应该有这么一个妹妹,所以才会产生了移情作用,她又是将对孟飞扬的回忆仔细梳理了一遍,越发觉得他这人不同寻常,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医术却很不错,除了他方才所说的那祛除疤痕的药膏,陆晼晚还记得他有许多其它古古怪怪的药膏,可是比普通大夫做的要好上太多,这般想着,她心里忽然浮出一个念头。



  “谢谢先生的好意,我听先生的话,我知道先生您是不会害我的。”陆晥晚低眉顺眼的说着,神情十分恭顺。



  孟飞扬看着陆晥晚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嘴角又是浮上一抹兴趣盎然的笑容,摸着下巴说道:“你这小丫头变脸的速度可真够快的,方才还在心里怀疑我呢吧,现在又这么信任我了,小小年纪,心思却不小,现在的小姑娘都跟你一样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吗?”



  “我不管想什么,不都是被先生您看出来了吗,先生才是最厉害的。”陆晥晚抬起头,难得露出了一抹微笑,大着胆子说道。



  “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多笑笑吗,别老是板着张脸。”孟飞扬似是被陆晥晚的马屁拍的舒坦了,笑眯眯地说着,然后对她招了招手,“行了,快过来吧,我先给你处理下伤口,不然再耽搁下去这脸真该要烂了。”



  孟飞扬处理外伤的手法很快,用小刀将许萝伤口上的脓血通通刮去,然后清理了残余的皮肉和沙子,抹上了一层淡绿色的药膏之后,便用干净地纱布将左脸包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又是换水净了手,这才嘱咐道:“回去之后记得伤口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的食物,明天再过来换药。”



  陆晥晚一一记下了,这才站起身来,与孟飞扬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谢先生为我治伤。”



  孟飞扬看着异常乖巧的陆晥晚,似是轻声叹了口气,“小丫头,其实许多事情都有很多的解决办法,不需要用最绝的那一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希望你以后再不要做这等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陆晥晚听出了孟飞扬话中的淡淡哀伤,猜想着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别的事,便也仍是恭敬地点头应了是,这才告辞转身离开了。



  陆晥晚推门从孟飞扬的小院里出来,红豆还在外头等着,她许是站累了,便靠在墙根坐着,见陆晥晚出来,立马起身走到她面前追问道:“怎么样了,孟大夫说你脸上的伤有治吗?”



  陆晥晚表现地很是失望,微微摇了摇头回道:“孟大夫说希望不大,多少还是要留些疤。”



  红豆只是奉了吴妈妈的命令,对陆晥晚的脸是否能治好并不在意,听完她的回答,也只是装出十分遗憾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也别灰心,咱们教坊有许多美容养颜的名药呢,若是你运气能用上,或许脸上的疤就能消呢,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陆晥晚依旧表现地一付垂头丧气的模样,点了点头,跟在红豆的身后,快步返回了教坊。这一晚上陆晥晚暂时跟红豆这个女使住在一起,红豆是专门伺候吴妈妈的,似乎是吴妈妈的远房表侄女儿,是吴妈妈带进教坊的,因为年纪过大,长相又平凡也没什么资格做艺妓,虽只做个女使,但跟着吴妈妈倒也不愁吃穿,平日里也不必干粗重活,已是十分满足了。



  第二日一早,吴妈妈便又过来了,又详细询问了一边陆晥晚脸的情况,听到与昨晚一样的回答,脸上难掩失望,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是个没福气的,脸上留了疤,做艺妓铁定是没指望了,就算是做最低等的杂妇女也需要相貌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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