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狗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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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愣愣的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喃喃道:“不会有什么问题罢?”苏二公子仰脖倒了口酒,道:“有什么问题也晚喽!人都走啦!”说完又咂了咂嘴,高声赞道:“好酒!”
“陈酿剑南春。”满庭芳道。
“剑南春……好!”苏二公子微有醉意,他环顾四周,道:“我说……庭芳,你那个白妈妈呢?”
满庭芳把他的酒樽满满续上,道:“白妈妈追陆家公子和胡人去了。公子安心的喝酒罢!”言及此,满庭芳与苏二公子相视而笑。苏二公子击箸道:“妙哉!妙哉!”王维看这他二人一唱一和,一言未发。
且说陆大宝与安禄山等人疾驰至一甲第前,门前牌匾上几个大字曰:“将军府。”入得府内马厩,只见马槽前横卧一病马,膝关上疮坏无毛,且异其声。马旁有一老道人,正是先前在保康寺附近街道上唱《十叹世》的那老道士。这道人白发曳杖,目有紫光,自名“了了”。
了了道人见陆大宝至,喜曰:“固是信士。”遂开幞取一石合,大若两指,又予陆大宝一枚长针。陆大宝援针刺臂,滴血下满其合,授老道人。老道人乃令安禄山尽其血涂马患处。不多时,安、陆二人复视马,马所损处毛已生矣。安、陆二人无不惊讶。
陆大宝忆起了了道人先前南街上所唱《道家十叹世》,心觉此老道人有异,安禄山亦欲问其来历。未及开口,只听了了道人朝他二人道:“你我就此分手,各干营生去罢。三劫后,三山福地再见。”言罢,竟已去无踪影,徒留一纸《了了歌》。
安禄山拾起这纸《了了歌》,观之,歌谓曰:
世人都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道神仙好,惟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道神仙好,惟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道神仙好,惟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子孙谁见了?
安禄山看罢哈哈笑道:“满纸荒唐言!照他这样说,什么都了了、了了,这饭也白吃了、觉也白睡了,连人也白做了。”陆大宝接过这纸《了了歌》,且欲细观之,安禄山却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宝兄弟休理会这疯癫老道的疯言疯语!”
安禄山越看陆大宝越觉得此人似是相识已久,于是又提起了那番结拜的话。陆大宝无作他想,当下就同意了。于是两人扬鞭策马来到平康坊菩提寺,礼佛结义。
菩提寺佛殿东西障日及诸柱上图画是东廊旧迹,郑法士画。开元中,因屋坏,移入大佛殿内槽北壁。东壁风上,是吴道子画的《智度论》色偈变,偈是吴道子自题,笔迹遒劲,如磔鬼神毛。次堵画礼骨仙人,天衣飞扬,满壁风动。佛殿内槽后壁面,吴道玄子《消灾经》事,树石古险。
安禄山与陆大宝二人来到佛殿,殿前有束草师塑像一尊。关于这束草师塑像,有一则传闻。传闻曰:菩提寺先有僧,不言姓名,常负束藁坐卧于寺两廊下,不肯住院。经数年,寺纲维或劝其住房,僧曰:“尔压我耶?”其夕,遂以束藁焚身。至明,唯灰烬耳。无血骨之臭,众方知异人,遂塑灰为像。今在佛殿上,世号束草师。
安、陆二人在束草师塑像前拜谒,安禄山道:“营州安禄山携京兆长安陆大宝,今在菩提寺众佛老祖面前发誓,结为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陆大宝亦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两人话毕,忽听得殿后一声咯咯的笑声响起,一娇俏女声道:“陆公子好不怕羞!青天白日的,当着佛老祖的面和这胡肥肥称兄道弟!”
安禄山一听有人叫他“胡肥肥”,气得哇啦啦大叫。他虽然体胖,却忌讳世人言其肥。这时,殿后走出一个俏丽异常的红衣女子,陆大宝定睛一看,竟是先前在芙蓉院有过一面之缘的谢秋娘。 。。
第十一章 再访宜春院
陆大宝乍见谢秋娘,十分高兴。连叫了一声谢姐姐,迎了上去。
谢秋娘笑道:“你这一声‘姐姐’我可担待不起哟!”陆大宝取出那对红玉耳环,道:“谢姐姐曾救了我一命,我叫你一声姐姐是应当的。”
谢秋娘听陆大宝又提起那日芙蓉院一事,咯咯笑道:“快别提那回事情啦!我和苏二公子真是两个混人!明明是去救人,竟然见了你也不认识!早知道这样,应该叫摩诘先生事先画了你的画像才是。”
陆大宝道:“爹爹在时,我原来也极少出府,姐姐不认得我也不奇怪。”心中却想:那日她和苏二公子来救我,原来是应王维之托。
谢秋娘似笑非笑的瞥了安禄山一眼,训道:“现在你爹爹不在了,你就这样胡来?”
“胡来?”陆大宝明白过来谢秋娘指的是他适才与安禄山结拜一事,正要言语,谢秋娘道:“好啦!你们要结拜也结拜完啦!现在快点回去宜春院,你的一众好友还在巴巴的等你。”
“正是,正是。”陆大宝对安禄山道:“安大哥也去喝几杯?”
安禄山想起之前看见苏二公子也在宜春院,哼了一声,道:“下回我邀了宝兄弟,咱们两人再喝个痛快。”陆大宝听他言下之意是今日不想去,便道:“安大哥什么时候方便,小弟奉陪。”
谢秋娘对安禄山作了个大揖,咯咯笑道:“这位胡爷,后会有期。”她刚才明明听见安禄山自称姓安,却故意叫他“胡爷”。虽然这声“胡爷”比“胡肥肥” 听起来要客气许多,但还是把安禄山气得吹胡子瞪眼。
陆大宝别过安禄山,与谢秋娘一道往宜春院走去。二人没走多远,忽听得身后有人唤道:“六郎!”陆大宝回首一看,竟然是宏文馆学士裴耀卿。
裴耀卿骑着一匹黑马,身后还跟着一骑赤黑高头大马。马上一人着错落金锁甲,蒙茸貂鼠衣,腰间悬两绶,姿干瑰壮,转眄间光辉四溢。此人正是辅国大将军、右羽林大将军张守珪。
裴耀卿走到陆大宝跟前,问他怎会在这里,陆大宝遂将前因后果如实以告。裴耀卿、张守珪二人听闻了了道人救马之事,亦言奇也。陆大宝拿出了了道人所书《了了歌》,裴耀卿观摩半晌,捋须笑道:“我道是何方高人,原来是故人来啦!”
陆大宝道:“裴大人认识那老道长?”
裴耀卿颔首笑道:“恒州张果先生尔。”
张守珪、谢秋娘、陆大宝等人均没有听说过张果的名字,陆大宝想问问裴耀卿关于这位“恒州张果先生”的轶事,裴耀卿却只笑而不语。
陆大宝说起与安禄山在菩提寺结拜一事,裴耀卿听到这里脸色微变,一旁的张守珪却哈哈大笑道:“裴大人,陆公子和禄山此番奇缘,正是应了‘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一古话呀!”
原来,这张守珪正是安禄山的义父。他此番进京,却是为了安禄山而来。
关于安禄山和张守珪之间的渊源,这里要818。安禄山小名叫轧荦山(突厥语意为“战斗之神”),母亲阿史德氏是个突厥巫女。安禄山少孤,随母阿史德氏在突厥中。安禄山长而奸贼残忍,多智计,善揣人情,解九蕃语,为诸蕃互市牙郎(唐朝与少数民族买卖市场的管理员)。
时张守珪为涿郡节度使,安禄山盗羊奸发,追捕至,欲棒杀之。安禄山大呼曰:“大夫不欲灭奚、契丹两蕃耶?而杀壮士!”张守珪奇其言貌,乃释之,留军前驱使,遂与史思明同为捉生将(类似于侦察排长)。
安禄山素习山川井泉,尝以麾下三五骑生擒契丹数十人,张守珪转奇之,每益以兵,擒贼必倍。后来张守珪提拔安禄山做了他的偏将,安禄山所向无不摧靡,张守珪便将其收为义子,以军功加员外左骑卫将军,充衙前讨击使。
虽然安禄山颇得张守珪的眼缘,但与张九龄的八字却极为不合。开元二十一年,张守珪曾令安禄山进京奏事,张九龄见安禄山后,谓侍中裴光庭曰:“乱幽州者,必此胡也。”张守珪闻之心惊。不过,幸好张九龄与安禄山二人一人在长安,一人在边庭,因此近两年也没再生什么过节。
今岁初,已为平卢大将军的安禄山讨契丹失利,中书令张九龄向皇帝建议曰:“穰苴出军,必诛庄贾;孙武行令,亦斩宫嫔。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意思就是无论如何要宰了安禄山。但是,玄宗惜其安禄山锐,只是下令免了安禄山平卢大将军的官,白衣展效。张九龄不死心,又执奏请诛之。玄宗曰:“卿岂以王夷甫识石勒,便臆断禄山难制耶?”终究没有杀安禄山。
张守珪知张九龄定心中忿忿,便想约个饭局,请几个面子上的朋友与张九龄说道说道,大家一起喝个酒,热闹热闹,事情马马虎虎就算了。张守珪今日约裴耀卿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裴耀卿听陆大宝说完今日之事,看到一旁的谢秋娘,遂问道:“这位是?”陆大宝道:“这位姐姐姓谢名池春,人称秋娘。”谢秋娘拜见了裴耀卿和张守珪,裴、张二人并没有听说过谢秋娘的名号,只是点了点头。裴耀卿问陆大宝道:“六郎可是要回中书令府?”
陆大宝道:“刚才匆匆来救安大哥的宝马,把几位朋友撇下了,我要去与这几位朋友道别了才好回去。”裴耀卿见他言语之中称安禄山作“安大哥”,略有不满。但转念一想,此儿天性愚钝,怎分得清好歹?以后倒要少教他出来才是。须臾,又问道:“六郎的朋友在哪里?”
陆大宝未假思道:“宜春院。”裴耀卿听说是北曲烟花地,面有不爽。问道:“与你同去的是哪路朋友?”陆大宝道:“一个姓王,一个姓苏。”
裴耀卿听说是山西太原王家公子,遂才稍稍放心了。他想起上回在明义坊见过的满庭芳、一萼红、花含烟等女子均是秀色可餐,心中有些荡漾起来。张守珪见状,忙道:“既然如此,我等何不与陆公子一道去会会王、苏两位小友?”
张守珪、裴耀卿、陆大宝、谢秋娘一众人等来到宜春院,尚未进院,只听得院内金石并奏,箫管间响。陆大宝纳闷道:“刚刚还在吃饭,怎么现在又唱起歌来了?”裴耀卿也觉得奇怪,妓馆一般夜间生意红火,这大白天的,怎么竟一派歌舞升平?
几人进了院子,那白妈妈却早已经回来了。她见到陆大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正巧这时小红听到陆大宝的声音,一蹦一跳的迎了出来。她见到裴耀卿,呆呆喊了声:“好哥哥!”怔了会儿,却不再理会,只是挽了陆大宝的手臂往里走去。
第十二章 阿蛮
白妈妈领了陆、裴、张、谢四人穿廊过院,不多时便来到一处洞天。裴耀卿放眼一瞧,只见园子里丛花四照,散紫翻红。花丛旁有一块空地,置一石桌,石桌子旁坐了四人。一人怀抱琵琶,一人抚琴,两人品茗。
这抱琵琶的正是王维,抚琴的是苏二公子。至于那悠然品茗的两位,一位是前文第六章出场过的宫廷乐师李龟年,另一位姓曲名玉管的,是西京左教坊里数一数二的乐师。
王维、李龟年、曲玉管三人裴耀卿倒都认识,惟有这苏二公子,虽没有见过,却颇觉面善。他心中纳闷:“我曾经做京兆尹,阅人无数,怎么没有听说过长安城里面有这么一位*俊雅的公子?”
裴耀卿走近了些,听得那琵琶与古琴合奏的是一首《金缕曲》。花丛旁翩翩然站立着一位和曲唱词的姑娘,仔细看了,却是明义坊的花含烟。
原来,自陆大宝与安禄山一众人走后,李龟年、曲玉管、花含烟、一萼红等人便到了宜春院。这几人见王维和苏二公子在这里,甚为高兴,互相切磋了几句,才知都是精通诗词音律的道友。几人兴致上来了,便到院子里仔细切磋起来。
那边厢,花含烟一曲《金缕曲》唱罢,掌声四起。陆大宝一看,喝彩的除了李龟年、曲玉管、王维和那位抚琴的白衣公子,还有三位白衣女子。其中二女,他都识得,正是宜春院的花魁满庭芳、明义坊的一萼红。另外一个女子却是生面孔。那女子鬓发上插着一支金雀玉搔头,衬着黑漆漆的鬓发,煞是好看。
裴耀卿、张守珪和陆大宝、谢秋娘、白妈妈、小红几人走了过去了,满庭芳等人慌忙参见。满庭芳是东家,向苏二公子等人介绍裴耀卿道:“这位是宏文馆学士、侍中裴大人。”她介绍到张守珪时,满庭芳却是没见过,正不知要如何开口,裴耀卿接口道:“这位是辅国大将军兼右羽林大将军,张将军。”王维、曲玉管等人闻言纷纷拜见了。
满庭芳又指着陆大宝和谢秋娘道:“这位陆公子和谢姐姐亦是庭芳的好友。”
至于先前的几人,除了王维、苏二公子、李龟年和曲玉管、花含烟、一萼红外,另一名鬓上插一支金雀玉搔头的白衣女子,却是明义坊中唤作绮罗香的。这绮罗香姿色虽不及满庭芳和一萼红,却有一股江南女子别致温婉的味道。
裴耀卿道:“今日庭芳姑娘这里高朋满座,尽是难得一见的*人物。裴某适逢其会,真是三生有幸。”
满庭芳道:“裴大人来得巧。过几日寿王府宴,邀请了我们姐妹几人作《凌波舞》,我们请了李、曲二位乐师,正要切磋舞艺。大人不妨与张将军一道指点指点。”裴耀卿和张守珪相视而笑,知她说的不假。原来,三日后寿王府宴他二人亦在受邀嘉宾名单之列。
满庭芳请裴耀卿、张守珪、陆大宝、王维、苏二公子、李龟年、曲玉管就座,又吩咐白妈妈去准备些果品酒水端上来。经过谢秋娘面前时,她才悄声问道:“见着阿蛮妹妹了没有?”
谢秋娘摇头道:“没见着。我在半路上见到白妈妈尾随陆家公子和一个胡贼,好生奇怪,就一路跟了过去。后来我替了白妈妈,又将陆家公子送回了宜春院。”
满庭芳道:“如此甚好。今日人多,阿蛮妹妹还是不来为妙,省得惹是非。”
谢秋娘亦点头称是。话毕,谢秋娘悄悄离开了宜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