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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焚心祭-第39部分

小说: 焚心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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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他说可能去成都,或者深圳,我想他最终会再次出国,可能性最大的是去南美或者欧洲,但签证总要等一阵的。”小真说。
“这是什么?”那兰认出是8毫米的录像卡带。
“他说你喜欢看监控录像,这个或许对你有用。”
那兰苦笑说:“我什么时候染上这样的不良嗜好。”看看最上面那旧录像带盒,上面写着“怀渝大酒店2003年2月3日17:00—18:30”。后面一盒是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直到当晚20:00。最后一盒从23:00开始,唯独少了晚八点到十一点之间的那两盒。袁曼芳正是在那年的大年初三22:07分左右坠楼,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被县公安局取证带走后,神秘消失,成为进一步调查袁曼芳坠楼案的一大障碍。李万祥想必煞费苦心,不知买通了多少层关系,得到了这一份拷贝。
“他不用了吗?”那兰问。小真说:“他说他看了几百遍都有,但一直没看出什么名堂,他甚至请外地搞刑侦的帮他看过,也没有什么收获。”那兰点头说:“有空我一定会看,但千万不要期待太多。”
5月21日下午3:30左右,江京市第六人民医院外科烧伤病区孙元虎微微欠起身,拿过母亲给他剥好的香蕉,对戴世永说:“戴大哥,其实你不必每天都来的……不是不想见你啊,你毕竟有自己的生意要做,每次来又那么客气,我们一家都挺不好意思的。”
戴世永说:“我这可不是说现成话,难友里就你伤得最重,你想想,大火烧起来,不认人,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被烧得很惨,偏偏是你……所以要说心里过意不去的,还是我们……我只是代表大家来看你。”
孙元虎无语,静静地嚼着香蕉。
“你知道不知道,烧了厨房的柴油和菜油,都是我亲手抱进厨房的。”
“这又怎么了,你不会傻到……”
孙母抬起眼看着戴世永。
孙元虎笑道:“千万别在我妈面前说我傻,当心她跟你急。你别看她一把年纪,打起你来不是个事儿。”戴世永笑笑:“看出来了。”“我当然不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只是想说,我当初抱油桶进厨房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它们后来成为烧厨房的主力!”
戴世永点点头:“是,谁也想不到。”
谁会想到自己这“万无一失”的计划,致多少人伤亡;谁会想到那突如其来的烈火,将孙元虎烧成病猫。
都是我的错。
包下孙元虎所有的住院和医疗费用,只是赎罪的开始。
5月22日晚11:00左右,江京大学多功能活动中心音像室看到第四遍的时候,那兰知道再看下去,自己一定会因为眼球不停地随着录像机的快进移动而将晚饭全吐出来。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通过陶子的关系的关系,找到了学校里唯一能放这类8毫米卡带的录像机。
但三盘录像带上都没有什么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梁小彤和他的同伙大约17:15左右背着包登记开房,十分钟后就下楼轻装出发。之后的这几段时间里,再没有他们身影。她仔细看过后来进出的男子,再没有和他们哪怕长相接近的人。当晚酒店并不算热闹非凡、旅客如织,毕竟是大年初三,大多数人都还在家中团聚。整整三盘录像带里,除了梁小彤等三个混账外,也就只有十几批人登记进出。她准备放弃了。这种省略了最重要部分的录像带,不需要看几百遍,而只要看几遍就知道没有太多价值。
她按摩了一阵双眼,打算告一段落,回宿舍睡美容觉。没见过她、但只听说过那兰这个名字和她“破获大案”经历的人,可能会认为她是一个女汉子,做女汉子不怕,女汉子也有春天,女汉子也要养颜。她自然而然地想到梁小彤的母亲,怎么也是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人吧,保养得体,粗粗一看仍如少妇,仔细看也顶多四十出头,再如那晚在沁荷迎客厅里看见的那位淑女……
她心头一动,立刻又坐回电视屏幕前,放入第一盘录像带,揿动录像机的快进按钮,直到17:15左右,梁小彤等三人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上,才回到正常的播放速度。
三人中,梁小彤出面登记房间,那兰看过巴渝生挖掘出的档案,知道三人登记了一个豪华套间。整个手续两分钟之内就办妥了,三人说说笑笑地离开画面,应该是去电梯间上楼。
然后,那兰看见了她。
一个中年女子,身段苗条,中长的软皮风衣,头上裹着围巾,大衣领也竖着,但脸还是露出了一半。那兰在那老SONY摄像机上按了暂停键,又揿了放大键,那女子的面容放大后更真切了。
似曾相识。
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那兰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那晚在沁荷会所无意中瞟见的女子。也就是昨天在市局投影上看见的女子,梁小彤的母亲。
录像中,那女子并没有到前台登记房间,而是等梁小彤一伙走出画面后,跟了上去。
然后,发生了什么?
那兰将第一盘录像带退出,直接去看第三盘,晚上23:00后的内容。
在23:48,梁小彤的妈妈林淑静离开了酒店。
5月25日14:30左右,江京市万国墓园戴向阳和鄢卫平的遗体告别在万国墓园附带的殡仪馆礼堂同时举行。鑫远集团的一位副总和董事会的会长发言后,鄢卫平的一位老战友讲了几句话,未尽言就已哭成了泪人。致谢的家属发言是戴娟做的,那兰眼里看去,戴娟比上回见面时脸色更憔悴苍白,更明显哭红肿的双眼。她的发言出乎意料的清晰明朗,内容也极为贴切,礼貌周全。
由于戴向阳的尸体被炸得四分五裂,鄢卫平的尸体虽然完整,也有严重烧损,因此所谓遗体告别,来宾并没有见到真正的遗体,瞻仰遗容的步骤就省略了。
那兰得以第一次见到戴向阳的遗孀,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听刑侦总队的女孩说这位遗孀以前是空政歌舞团的一名舞蹈演员,结合小真对她养母的介绍,看来戴向阳的择偶观一直变化不大。戴向阳的儿子是个细瘦的少年,戴着一副眼镜,一直低着头,紧跟在母亲身边。
5?18大劫案的幸存者们大多到场,不是戴向阳的影响力,而是鄢卫平的人气。做为主管案件侦破工作的巴渝生也到了。两位戴家的遗孀和来宾一一握手致谢后,戴娟和戴向阳之子捧着两位逝者的遗像走向殡仪馆焚化场,逝者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站。
等戴氏一家走出墓园大门的时候,宾客已散尽。下午的阳光热情,戴氏一家都戴起墨镜。一直等在门口的那兰迎上前,和众人再次打了招呼,对戴娟说:“能和你谈谈吗?”
戴娟犹豫了一下:“一定要现在谈吗?今天,好像我们一家都很累了。精神上的累,你可以理解的。”
那兰轻声说:“当然,我不耽误你很久,就几个问题,几分钟,我问过后,就再不来打扰你。对你来说……其实我没有资格这样说,只是试着从你的角度考虑,长痛不如短痛。”
戴娟脸色微变:“为什么这么说?”看见那兰的执著眼神,点点头,走到她婶婶和堂弟面前说了几句,大意让他们进车里稍候。然后回到那兰身边,边走边聊。
那兰没有走曲线,直接问道:“潇湘主楼保险柜里的所谓‘命根子’,到底是什么?”戴娟说:“如果不是岳飞手稿,我不知道。要不要问问我婶婶?”“不用了,肯定不是岳飞手稿,而是岳飞的罪名——莫须有,因为劫匪打开保险柜的时候,里面是空的。”
戴娟一惊:“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劫匪亲口告诉我的。”那兰淡淡一笑,“也是我推论出来的。戴向阳雇了专业劫匪来抢劫潇湘主楼,当然不会傻傻地把任何真正值钱的东西放在保险柜里。”
“什么?他雇人抢劫……我不懂。”戴娟摇头。
那兰说:“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从我们现有的事实材料看,包括你提供的材料,戴向阳的鑫远集团出现了严重的资金链问题;同时,他本人的财务情况也急剧恶化,主要原因是他嗜赌成性,而且输得惨淡……商圈里容易产生赌徒,以天文数字输钱的也大有人在,但他们往往都有依靠、有他们的金库,就是他们的企业和产业;戴向阳的问题是,他输得惨,欠下大笔赌债,他的产业也濒临倒闭。他具体输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到了很难‘挺过去’的田地。”
“不管是澳门的赌场还是泰国的赌场,大赌户往往是凭信用向中介买筹码,可以想象头几年戴向阳的信用一直不错,鑫远的生意兴隆,还赌债从来不是问题。但这一两年餓因为资金链的缺断,戴向阳很难再挪用集团的资金还自己的赌债,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拖欠赌债。”
“那些贷款给大赌户买卖筹码的中介拿不到赌债还给赌场,赌场给他们的压力可想而知。赌场也好,中介也好,不沾黑道的可能性比我们俩联手横扫澳门所有赌场赢头奖的可能性还小。对欠大赌债不还的人,如果追债公司交涉无力,黑道追杀令就在所难免,一旦被上了黑道的黑名单,不但欠债人成为被打击的目标,欠债人的一家都岌岌可危。”
“戴向阳嗜赌是事实,欠债多少也许公安局方面动用一切手段也能查清,黑道什么的,只”是我的推论、大胆假设。戴向阳一旦知道自己被追债,有性命之忧,他又不能像以前那样翻云覆雨转眼拿出千万资金,怎么办?于是他想出了一条妙计,无奈之举,但也是条妙计。
“很多人都知道戴向阳有‘命根子’,这本身并非莫须有,他也知道那神秘的命根子会令人眼馋,所以他围绕着命根子设计,希望它能像前几回人生起落那样再拯救他一次。他找到了有前科的劫匪彭尚,请他带人‘抢劫’潇湘主楼,‘抢劫’他的命根子。我相信原定的计划,一定还包括把他本人‘劫’走,说是绑票也可以,人为地造成失踪的假象,甚至会在今后索取赎金、最后演变到撕票的狗血剧情。公开抢劫可以造出轰动效应,黑道的追债杀手也会很容易就看到,戴向阳被劫了,生死不明,活命的希望更小。等日后发现鑫远也破产了,就知道这笔债是追不回来了,只好放弃。而戴向阳只要隐姓埋名,命还是能保住,家人的命还会保住,基本生活也能有保障。”
“但他不知道,几乎同时、或者比他提前一步,就有另一批劫匪在算计着‘命根子’,准备抢劫潇湘主楼。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命根子’究竟是什么?我纯属好奇。”
戴娟惊问:“可是,我怎么会知道?”
那兰笑笑说:“哦,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以上所说的,都是彻头彻尾的废话,因为你已经比我知道得更清楚。真正的五一八大劫案,其实是你一手导演,你是真正的‘老板娘’。”
戴娟的脸色,由震惊、愤怒逐渐变为沉郁和不解:“你要讹诈我吗?”
那兰说:“你对我研究得一定很透彻,否则不会把我和郭子放叫到抢劫现场,所以你应该了解我,是不是一个喜欢讹诈的人。我只是个有强烈欲望了解真相的人,我这种人很傻,不止一次有人说我会死得很惨。我也好几次几乎死得很惨。”
戴娟露出一丝苦笑:“好奇害死猫。”她摘下墨镜,说:“他都告诉你了?”
“戴世永吗?”那兰摇头,“他非常可靠,怎么也不会出卖你。”
“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可能猜到是我?”戴娟的语气更多是好奇,出乎意料地镇静下来。
“大胆假设。”那兰说。“这倒是前两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戴世永给我的评价。其实也谈不上多大胆,毕竟线索还是有的,只不过到现在才串了起来。我猜到是你,真要怪罪谁,也不是戴世永,而是他媳妇儿。”
“小真?”戴娟笑道:“我永远不会怪她,她是我妹妹。她也绝对不会告诉你。”那兰说:“的确,她从未向我提过你的名字,但她告诉了我,为什么恨戴向阳。”戴娟停下了脚步,脸上刚恢复了一些的血色又立刻消失了。那兰有意沉默了一阵,沉默中看着戴娟的嘴唇微微颤抖。
“现代精神病学和变态心理学有条基本的原则,任何病理性的变态行为,都不会无缘由地突然发生,如果没有系统地行为干预和药物治疗,也不会突然停止,所以他对小真和其他孩子做过的事,很大可能也对你……”那兰觉得胸口有些闷。
戴娟默默地站着,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没有泪水,或许这么多年过去,对梦魇般的童年,泪水已干,愤怒已致失声。
“瞧,你家客厅的墙上贴了一组照片,你和鄢卫平、鄢卫平的一家,偏偏没有戴向阳。要按常理说,戴向阳将你养大,你会感恩戴德不尽,照片组合里不会单单漏下他。现在终于可以解释通,因为你恨他,不愿天天见到他的脸。”
“我甚至猜想,戴向阳在阳关办的孤儿院,就是你烧的,那位老师,只是你的同谋,因为你需要孤儿院内部的帮助,将那些孩子提前转移走。你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小真,和她一直保持着联系。后来通过小真,又认识了戴世永。我想最初你和戴世永合谋抢劫潇湘主楼,的确是为了‘命根子’,因为命根子是戴向阳的一个心理依赖,你们的目的只是给戴向阳一个教训,而且那时候你已经知道戴向阳的鑫远集团有严重资金链的问题——你是个有经验的会计,鄢卫平又是戴向阳的副手,你不须费力,就可以掌握鑫远的财务状况。”
“‘命根子’究竟是什么?如果外界传言是真,戴向阳靠着‘命根子’的帮助三落三起,那么依我猜它可能是个有直接货币价值的东西,因此我感觉可能不会是岳飞手稿。”
戴娟终于开口道:“你猜对了,的确不是岳飞手稿。”那兰沉默,等着戴娟揭示。“你真的不知道?”戴娟问,“你好像很会猜,而且思路也是正确的。”那兰说:“真的不知道。我只在旧报纸的新闻上看到过,阳关以煤矿闻名,但似乎也有金矿,但两个私人小金矿运行不利,收益甚微。”
“瞧,你猜到正点上了。”戴娟说。“戴向阳早年不知撞了什么样的大运,在阳关探矿时挖到了一块巨大的含金量超高的金矿石,几乎就是几十斤重的一大块纯金石头、大金砖。靠着这块大金石,他有了第一笔开矿的资金,也是靠着这块大金石,他能在前两次资金链断裂的时候补仓,度过危机。我甚至想,如果没有这大金石,他估计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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