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罪-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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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此地的蛛妖?”沈旃檀伸手按在身边冰壁上,并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咯啦一声,冰壁龟裂而开,他从龟裂的冰壁上抓下一块尖锐如剑形的玄冰,淡淡地道,“听说我的身体在你这玄冰洞中?”
红衣黑发的蛛妖摸了摸下巴,“你的尸身里的精气早就被我当做粮食吃了个精光,不过失了精气的空壳倒还留着,但——”他又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那是我心爱的玩物,绝不可能轻易交给你。”
沈旃檀的目光闪了闪,“条件开来。”
蛛妖指了指他手中抓着的容玉,“我要那个。”
沈旃檀嘿了一声,对蛛妖这一句“我要那个”不置可否,倒是玄冰短剑一寸一寸抬了起来,正对蛛妖眉心。他早知不是沈旃檀的对手,也无意和他动手,只是坐在冰雕的椅子上悠闲的道,“那块容玉中蕴含了强大的日月精华之气,本就是各妖各鬼势在必得的宝贝,虽然现在容玉沾染了点鬼气,但也无妨,我虽是妖,对鬼也不是很难容忍的。”
沈旃檀冰剑在手,剑指眉心,倒也并未出手,只是笑了笑,“这块玉不能换。”
蛛妖感兴趣的看着他,“不换?为什么?因为它蕴含了强大的力量?或是单纯只为了这个女子?或是——二者兼备?”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过渡……一个快要困死的人去睡觉了………………
第十四章02
“你看得出容玉之中有一个女子?”沈旃檀眉头微扬,容玉并不透明,光润细腻,乃是青白之色,他虽握在手中,近在咫尺,却并没有看出吸纳了鬼气的容玉有什么特别之处。
蛛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得出。”
“哦?”沈旃檀语音余韵微微一飘,蛛妖乍然觉得右眼一阵剧痛,定睛再看的时候,那颗琥珀色宛若水晶一般的眼珠已到了沈旃檀手心里,温热的血液披面而下,那人究竟什么时候出手他竟丝毫没有看见。蛛妖捂住伤口,幸好蜘蛛眼珠甚多,未过片刻他又重新生长出一只眼睛,忍痛道,“你——你竟是吞妖的——”
“噬妖者。”沈旃檀神色淡淡的,“我天生便能吞噬妖气,你修炼数千年,正好做我复生以来第一道点心。”
噬妖者!蛛妖惊骇莫名,眼前这不但是一只存有理智的尸魅,生前还是噬妖者——要知妖物吃人天经地义,而千万年的岁月中人族偶然也会出现以妖为食的婴孩——不过一般这等妖邪古怪的婴孩在人族往往活不到成年就被遗弃,这人却活了下来。
不但活了下来,还吞噬了不知多少妖气,集聚了如此可怖的力量,竟能驾驭尸魅之躯……蛛妖已知今日自己绝无讨价还价的余地,立刻化出原形,化作一只巨大的红色蜘蛛,融入玄冰冰壁,很快从冰壁深处背出了一具尸体。
沈旃檀看着阔别已久的身体,这尸体经人抛入深谷,伤痕累累,虽然被蛛妖存入蛛毒玄冰之中,未曾腐烂,却也是十分不堪。然而任怀苏的尸魅之身失了圣气,虽然佛门封印未崩,那嗜血嗜杀的凶气已在浮动,大概真是不能用了……他微微遗憾的轻轻叹了口气,举起右手那蛛妖的眼珠,对着容玉照了过去。
容玉之中,依稀漂浮着一个人形,不过形状若聚若散,并不稳定,定住这缕鬼气不散的是人形背后交错的金色佛门封印。沈旃檀收起那眼珠,蜘蛛眼里看到的东西果然和人不大一样,他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十分精乖的红色蜘蛛,右手一握,正打算将这难得的数千年妖气吞入腹中,用以弥补他尸身上的损伤,突地伏在地上的蛛妖十分讨好的道,“大人将此鬼养在容玉之内,是打算养成后用以……用以滋补身体,摆脱凡胎,成为妖尊的么?若是如此,我倒有一个养鬼的妙法……”
沈旃檀正要往他心脏插落的手指微微一顿,颇有兴趣的勾了勾嘴角,“养鬼?”
“大人的容玉之中有一个非(…提供下载…)常好的鬼胚……极品的纯阴鬼女之胚,料想大人得来也不容易,所以是万万浪费不得的。她现在只余一点鬼气,连灵识都没有,正是最好育成之时,在……在这种时候大人要选几个血气旺盛的婴孩,用婴孩之血浇灌鬼胚,再……再将她放在……”红色蜘蛛奉出一个玄冰凝结的小盒子,“放在我这寒盒之中,培育阴气,每日以妖气投饲,不出三月这鬼胚就会长成极其美味的补品,吞食以后大人……大人必定能超脱凡体,荣登妖尊宝座!”
沈旃檀笑了,略略移动了下鞋尖,踩住蜘蛛一足,他一踩便是径直把蜘蛛那一足踩碎在地,“就是说我若杀了你,这寒盒就会消失,我这容玉中的鬼就养不成了?”
蛛妖忍痛笑道,“怎会……大人无所不能……纵然是没了我这寒盒,也不过多花费一两年的功夫……”
沈旃檀放开它的脚,接过蛛妖妖气所聚的那寒盒,那是个十分精巧的小盒子,玄冰所聚,居然还做得有锁,他饶有兴趣的拨弄了下那冰锁,“这锁要如何打开?”
“我这寒盒以血为钥,第一个滴血入内的人方能打开,其他人都打不开。”蛛妖忙道,“只要我不死,无论大人身在何处,这寒盒内温度始终如一,绝不融化。”
沈旃檀收起寒盒,提起自己气息全无的身体,“下次见我的时候,称我为王。”
蛛妖诚惶诚恐的应道,“是。”
沈旃檀身周法阵光芒散开,消失在蛛妖洞中。
红色蜘蛛倏地化为人形,脸颊上的血迹未干,新生的眼眸炯炯看着沈旃檀消失的地方,带着说不出的阴郁之色。
那个寒盒名为“玉一斟”,其实并不是它自行修炼的法器,而是它辛苦找来专门用以养鬼的器具,此物阴寒至极,如它这般以寒毒为本的蛛妖带在身边自然无妨,但带在人身上就是寒毒。
它的眼神十分阴沉,在洞中沉寂了良久,才缓缓抬起手来,擦去脸上的血。
沈旃檀带着他的“尸体”上了旻山山巅。
旻山云雾缭绕,妖鬼出没,并没有人知道在旻山山巅,穿透云雾之处,有一块不生草木的巨大岩石,岩石之下有个洞穴,洞穴中生满水晶,每当阳光射入幽暗的洞穴,洞中光芒闪烁,华美灿烂。
“啪”的一声,沈旃檀将他的“尸体”重重扔在了地上,那身体翻了个身,露出了脸颊。
那是一张十分干净的脸,谈不上俊朗潇洒或是器宇轩昂,竟是张瓜子脸,五官都显着一分柔和细腻,和任怀苏那温淡俊雅不同,这份柔和让他看起来十分容易亲近,仿若无害。
沈旃檀伸出手指,在洞穴的沙石地上划阵法,这身体本不是他的,又是个尸魅,他使用起来自然毫不顾忌,手指在粗粝的地面划出血淋淋的痕迹,阵势很快画成,他慢慢走入阵中,坐下不动。
山巅日月变幻,白日极热,夜间极冷,沈旃檀在那阵中坐了一日一夜,他的“尸体”就随意躺倒在一边,一日一夜之后,端坐在阵中的“沈旃檀”未动,地上的尸体却徐徐睁开了眼睛。
那尸体睁开眼睛,活过来的刹那他双眉之间便多了一点朱红,脸颊泛出血色,这张脸却也隐隐泛出任怀苏那等俯仰千秋,胸纳涛海的气度,敢情这份气度是他与生俱来,倒和任怀苏无关。
当年任怀苏征战天下之际以黑巾覆面,便是因为生了一张与他脾性全然不符的温吞面孔,沈旃檀心机深沉藏而不露,却也生了一张端若观音的面孔。
沈旃檀在自己身上附魂,但那身体毕竟早已死了,若非他天生是个噬妖者,生前吞噬大量妖气,连魂魄都半化为妖,那是绝不可能返身回魂的。
但他毕竟是回魂成功,让自己生机尽绝的躯体慢慢恢复人气,他的身体遍体鳞伤,一时无法复原,沈旃檀靠着山石坐着,把蛛妖送他的寒盒拿了出来。
滴落一滴血珠,那寒盒应手而开,冒出缕缕白烟,沈旃檀顺手将那块容玉丢了进去,想了想,顺手在自己手腕上割了道口子,在寒盒中放满了血。
那血在寒盒中并不凝结,容玉静静的浸在血中,那层鬼气却强了些。沈旃檀举起蛛妖之目,看了看容玉中的人形,只见那小小的人形清晰了些,抱成一团蜷缩在容玉中心,仿佛正在休息,他勾了勾嘴角,似乎觉得甚是有趣,关上寒盒,顺手塞进了衣袖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去培训……半个月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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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沈旃檀倚着石壁渐渐睡去,那换魂的法阵仍然闪烁着光芒,任怀苏的躯体在法阵中一动不动。
旻山之上,夜晚漆黑得惊人,星月出现的时间很短,仿若大部分时候日月星辰都被什么不明的事物遮蔽,在这黑暗之中,换魂法阵的光芒尤为明显。
这是个水晶洞穴,洞内生长的水晶都在一一反射着法阵的光芒,突然间法阵光芒一变,那原本应该已无魂魄的任怀苏站了起来,一回头,便阴冷的看着沈旃檀。
那乍死还活的人用这等阴沉而毫无感情的目光看着沈旃檀,就宛若一具刚自地狱爬回的阴森可怖的骷髅正盯着人看一般,任怀苏那温和斯文的长相一瞬间变得十分陌生,仿若化作了冰冷的石像。
沈旃檀正闭着眼睛,仿佛睡得沉实,任怀苏只是回过头来,并未多动,沈旃檀便睁开了眼睛,笑了一笑,“一击之下,竟不能破你魂魄三日,看来六十五年来你也颇有长进。”
任怀苏转过身来,法阵应势碎裂,他一撩步,瞬息之间便到了沈旃檀面前,“长进?”他淡淡的冷笑,笑声发自胸底,显得那声音低沉恢弘,动人心弦,“你活着的时候、我活着的时候——你可曾真刀真枪和我动手?我是进是退凭你——又岂能知道?”
沈旃檀又笑了一笑,“不满意了?怪我害你?”他弹了弹破旧的衣裳,站了起来,“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分了天地圣气给你,亲手烧死你千余将士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在你身上滥施酷刑让你痛不欲生的——也不是我,是被你烧死的那些将士家中的老弱妇孺——你怪我?与我何干?你不感激我分你圣气使你顺利化为尸魅活到如今,却来怪我?”
“你最擅长的……就是道貌岸然。”沈旃檀那番话,任怀苏一个字也不曾听入耳内,“我当杀你——再屠天下——”他探手就向沈旃檀颈项抓去,现在他取回身体,五指弹出,锐利剑气所向披靡,瞬间在沈旃檀颈边划开五道血痕。
“杀我?”沈旃檀挥袖以妖力震开他一抓,“你为何不先杀那从不信你,却把你当作杀人之刀的朝廷?当年皇上听我之言,与我同谋害你,他岂能不知你并未吃人,他岂能不知你无辜?他害你是因为你功高权重,他利用我立计害你,成功之后又借此除我——罪大恶极阴险恶毒的人、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的人是他——是他们,不是我。”他柔声道,“我不过贪图天下无敌的力量,罪不至死……对吧?”
任怀苏折断一支水晶,握在手中,阴沉一笑,遥指沈旃檀,一字一字的道,“我先杀你——再屠天下——”
沈旃檀深吸一口气,他身上并无圣气,尸身刚刚复活,仍然运转不灵,魂魄所带的残余妖气与任怀苏鲜活的尸魅之威无法匹敌,何况任怀苏身上仍有圣气残余,夹杂尸魅暴戾之势,倒让他有些难以匹敌。任怀苏手中水晶为剑,瞬间光影闪烁,无形剑气与水晶剑势乍然蓬发,沈旃檀一声尖啸,四团蓝影替他接下任怀苏那一剑,只见蓝色光芒冲天而起,随即四散零落,那四只魑厌居然被他一剑全灭,沈旃檀笑了笑,身上法阵光芒闪动,已借着四只魑厌那一挡飘然退去。
任怀苏一剑斩落,四只妖物化为飞灰,沈旃檀也不见了踪影,他回过头来,一步踏上山洞外的巨石,就着绝壁巅峰往下望去。
足下云雾浓密,人世滚滚烟云,山峦河川,帝王家国,全不可见。
任怀苏跨步凝望许久,阴沉的低笑一声,下山而去。
沈旃檀下了旻山,即刻去城中绸缎铺劫掠了身衣裳,又在银铺抢劫了不少银两,他虽是人身,也不擅武功,却精擅各种异术妖法,要闯进一间商铺劫掠什么东西轻而易举。六十余年前,沈旃檀在抚心院中居住的时候曾开门义诊,依仗当年的圣气他救治了不少身患绝症的百姓,然而这并不表示他便心慈手软,在火烧无水宫之前无人知晓他是不是亲自动手杀过人,但在这一次,绸缎铺和银铺的主人并未丧命。
取得了衣裳和银两之后,他衣冠楚楚的入住了朝珠楼,姬珥虽和“任怀苏”相熟,但他并不认得沈旃檀的原貌,而沈旃檀入住的时候,姬珥恰好也不在,故而沈旃檀极其顺利的住进了朝珠楼。
朝珠楼的客房十分安静,客人没有呼唤绝不会有人打扰,沈旃檀躺上床榻休息了几个时辰,身上累累伤痕渐渐愈合,变得越发白皙端正,接着便拿出了寒盒。
寒盒里那块容玉仍与昨日一模一样,寒盒里的血却已消失不见,就如被什么东西消耗殆尽,整个盒内光洁异常,不沾一滴血迹。沈旃檀又将容玉拿出来用蛛目看了半天,容玉中那人形清晰可见,可以看出一个让他颇觉熟悉的小影子蜷曲着身子在睡觉。
他将容玉摇了摇,仿佛当它是个装水的瓶子,容玉里尚存着他当年一部分的圣气,他也未曾取出。又过了一会,沈旃檀轻轻从怀里取出一物,握在手里,却是血流霞。
这东西在陆孤光消失那天落在地上,被他无声无息的收了起来,是任怀苏魂魄刚刚归身未曾想到,否则此物落在任怀苏手中,那也是对付他的一样利器。
当然,落在他手里,同样是对付任怀苏的利器。
他是噬妖者,他是尸魅,血流霞对任何妖物而言,都是凶器。
容玉突然动了一下,沈旃檀收起血流霞,将那块小小的玉石举了起来,那玉石竟真的在动,微微的摇晃,摇晃虽然轻微,他却能感觉到它在呼唤着什么。
是饿了么?他再次在寒盒里注满了血液,容玉很快安静下来,沈旃檀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