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变-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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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雁落没想到雷翰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自己。顿了一下，脑子飞快地转着，想如何回答才正确？最后她觉得雷翰太聪明，自己如果继续在他面前狡辩，反而可能把事情搞糟，于是点点头承认道：“我觉得我对她有责任。”江雁落知道作为与雷翰相差若干级的下属，她不该在雷翰面前这样抱怨。但不知为什么，当雷翰坐在她面前时，她却忍不住想向雷翰寻求帮助。
“小江，你有没有看过动画片LIONKING（狮子王）？”江雁落被雷翰问得一愣，点了点头，却不明白这和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系。“职场就像丛林，所有的人都不得不在其中经受磨练。他们中有些会逐渐成长，强大起来，成为狮子王；但大部分会逐渐消沉，变得默默无闻；还有些则会被淘汰。这样的选择过程我们谁也不能阻止。更现实一点说，优胜劣汰的法则其实也帮助了企业的领导者选拔人才。雁落，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听到雷翰第一次叫自己“雁落”而不是小江，江雁落觉得心里涌过一股暖流。虽然江雁落一直觉得雷翰就像丛林里的狮子王，但直到今天，她的这一想法才从雷翰口中得到了证实。她抬起头，看着雷翰问：“我也会成为狮子吗？”雷翰望着江雁落闪闪发亮的眼睛，微笑着没有回答。忽然，江雁落眼里的亮光“扑”地一声熄灭了，她垂下眼帘，轻声说：“可是，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并不想做狮子。”
江雁落脸上戏剧性的变化引起了雷翰的兴趣：“那你想做什么呢？”雷翰问。
“我想做奔跑得最快的羚羊，既不会伤人，也不会被人伤。”江雁落抬起头，看着雷翰认真地说，眼睛里再次燃起光芒。
“哈哈哈。”江雁落的话逗得雷翰笑出声。他低头看了眼表，招手示意服务生埋单后，转过脸对江雁落说，“亲爱的羚羊小姐，你看，我是不是可以送你回家了？”江雁落坐在那里，被雷翰的话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抿嘴笑着点点头，羞红了脸。
江雁落与雷翰一起走出大厦的前门，雷翰的车没有停在大厦的地下车库，两个人只能步行往雷翰停车的地方走。江雁落走出大门被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双手交叉，上下摩擦起两臂。雷翰注意到江雁落的动作，从身上脱下外衣披到江雁落身上。衣服里仍保留着雷翰的体温，江雁落被包裹在雷翰特有的干净清爽的气味中，觉得像喝了酒，有些微醺，有些沉醉……
直到雷翰把车开到江雁落家的楼门前，江雁落才恋恋不舍地把一直披在身上的外衣取下来，伸手递给雷翰，轻声说了句：“谢谢。”雷翰笑着接过来，扭身将衣服抛到后排的车座上。江雁落在座位上将身体坐正，没有马上开门，目光盯着车前方的路，嘴唇紧抿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紧张。
终于，江雁落鼓足勇气猛地转过身面向雷翰，却冷不防发现雷翰也在静静地注视着她，雷翰的眼睛深如潭水，像是要把江雁落整个人都吸进去。“我，”江雁落一时慌乱得忘记了刚刚想好的话，越发觉得自己拙嘴笨舌。她努力地吞咽了几口唾液，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道：“真高兴今天在瀚暄遇到你，谢谢你用LIONKING的故事启发我。我这样说并不是从一个下属对上级的角度说的，我这样说是因为……因为你……”江雁落想说：我这样说是因为你在我心目中非常重要，重要得几乎无人可以取代！
江雁落的话还没说出口，雷翰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不用客气。我们毕竟曾经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虽然现在我已经不再是你的直接经理，但我还是愿意在你需要的时候和你交换意见。”雷翰刻意保持的疏远犹如冰水从江雁落的头顶倾盆而下，浇灭了江雁落心里刚刚燃起的所有勇气！江雁落愣住，觉得鼻子发酸，忙低下头，扭转身，抬手慢慢打开门，背对雷翰轻轻说了声：“谢谢……再见！”停留了一会儿，雷翰沉静的声音在江雁落的身后响起：“再见。”
雷翰眼看着江雁落下车，反手关上车门，走到铁门前，拍手震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摸索出钥匙打开安全门。江雁落还在总经办时，雷翰就觉察到江雁落对自己产生的情愫，也正是这个原因促使他尽快安排江雁落离开自己身边。雷翰不得不承认江雁落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她既聪慧又安静。雷翰不愿伤害她，但也不想过多地与她纠缠。
而今天，在这个每年他不得不独自承受自责煎熬的夜晚，江雁落就这么与他不期而遇了。江雁落的陪伴没有引发雷翰往年此夜被人打扰时的躁动不安。相反，她所演奏的曲子给雷翰带来了平静与温暖。面对这个比自己小十一岁的女孩，雷翰第一次感觉有些慌乱，预感到似乎有什么即将在他们之间发生……
江雁落走进楼道，上了几级台阶，没有马上听到雷翰开车离去的声音，不由得转过身。透过铁门上方镂空的栏杆，正好看到雷翰发动车，“呼”地一声驶出她的视线，雷翰走了。
江雁落仍立在台阶上，望着门外。她觉得，自己对雷翰的爱情就像是浮萍，没有根，开不出花，更结不了果；又像是大麻，吸过了，明知有毒，却割舍不下。伤心从江雁落的心底涌出来，浮出眼眶……
转天周六，江雁落下午提前结束了街头拦访，到医院探望张桐。张桐的右腿打着石膏，躺在床上，床边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歪着头和张凡一起看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古董黑白片——1933年版的《金刚》。张凡见到江雁落忙站起身给江雁落找凳子，又倒水，又拿水果。
“雁落，你一来，张凡就把我这个病人扔一边儿了！”张桐斜眼瞟着张凡，假装不满地说。
“我带来些桃子，给你洗两个吃吧。”张桐拿自己和张凡开玩笑总让江雁落感觉不自在。她拿起装水果的袋子和桌上的洗洁精走出病房。张凡瞪了张桐一眼，跟出去。
在洗碗池前，张凡找到江雁落，一边动手帮忙，一边问：“你以前看过《金刚》吗？”
“上中学的时候，看过1976年翻拍的。”江雁落回答。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张凡意味深长地感叹。
“小时候看这部影片时，只是为了金刚的死难过。”江雁落道。
“那现在呢？”张凡热切地注视着江雁落。
“现在？！”江雁落重重地呼出口气，悠悠地说，“我想金刚死前，一定感到绝望的悲伤。”
“为什么？”听了江雁落的叹息，张凡的心不由自主地收紧。
“因为，”江雁落低头继续洗着桃子，沉吟了一下，道，“Ihavebeenthere！”
“你到过那里？”这句英文，张凡只知道它字面的意思——“我曾经到过那里”。却不知道它还有另一个含义——“我曾亲身经历”。所以张凡没听明白，急切地追问。
“没有希望的爱情是一个充满悲伤的地方。”江雁落停下洗桃的手，盯着水从龙头里流出来冲到手上，形成晶莹的气泡，又迅速消失，汇成纤细的水流淌进池子里。她苦笑了一下，黯然神伤地说：“但在离开前，人们有时不得不在那里居住很久。”
听了江雁落的话，张凡沉默下来，感觉自己窥探到江雁落内心的秘密。同时，这个发现也引来他的一阵心痛……
第三十四章 同盟保卫战
职场上，要学会自保。但，必要时仍需挺身而出。
周一下午两点钟，江雁落如约去见南茜。等江雁落坐定后，南茜先开口问道：“小江，你找我是为了赵芳续约的事吧？”南茜的问话让江雁落不由得一惊，心里奇怪南茜是怎么猜到的呢？这件事除了赵芳知道，自己只对雷翰提过。赵芳没有找过南茜，江雁落是知道的；但江雁落又觉得雷翰不可能为了自己和赵芳直接找南茜谈。如果不是雷翰，又会是谁呢？难道是费奥娜？
这么想着，江雁落点点头，试探性地回答说：“是的。看来您已经知道了。”
“嗯。”南茜也点了点头，却没有提到是谁告诉她的，继续说，“在赵芳的去留问题上，你是不是和费奥娜的意见不一致？”
“是。”江雁落不再猜测是谁先和南茜通了气，她决定要为赵芳据理力争，“赵芳自从进入公司后，大部分时间我和她都在一起工作。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是踏实努力，认真负责，能独立完成工作，也注重细节。所以，听说公司决定不再和她续约了，我觉得很意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呢？”
江雁落的质问令南茜心里生出反感。不久前，费奥娜曾预言江雁落会为了赵芳来找南茜，并扔下一句话：江雁落喜欢在部门里拉帮结派！想到这些，南茜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关于员工合同到期是否续约的问题，人力资源部和我会采纳员工直接经理的意见。毕竟她们更了解下属的日常工作情况。”
听了南茜的回答，江雁落意识到：南茜一方面是在暗示自己越权了；另一方面则是在推卸责任。于是，接口道：“在渠道推广部改组之前，赵芳是向我汇报的。正如您所说的，作为她的直接经理，我对她的工作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我才想和您交换一下意见。”
江雁落的话让南茜明白：除非自己能拿出充分的理由来，否则江雁落不会在赵芳的问题上让步。南茜并不怕得罪江雁落，但联想到雷翰今早和高级经理们开会时说过的话，南茜忽然感到事有蹊跷！
“上周发生的那起员工纠纷处理得怎么样了？”会议期间，雷翰忽然问人力资源部经理。
“我们已经作了内部调查，目前掌握的情况是这样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停顿一下，继续道，“那名投诉直接经理性骚扰的女员工原来暗恋自己的经理，但表白后被拒绝了。正巧赶上公司在合同期满后决定停止和她续约。她认为是直接经理有意要赶走她，于是就向总公司投诉，还在网上到处发帖泄愤。引起了媒体的关注，被报道出来。目前，我们正在通过律师和她交涉。”
“嗯。”雷翰点了点头对人力资源部经理说，“在这段敏感时期，公司决定不再与合同到期的员工续约必须拿出充分的理由，人力资源部要把好关，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好。”人力资源部经理点头答应。
大家本来都以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了，却没想到雷翰环视四周后，继续问道：“最近公司各部门还会有类似停止续约的情况发生吗？”南茜听了雷翰的话，马上想到赵芳，但没有开口。
“嗯，只有安洁这边决定不再聘用一个叫赵芳的员工了。”人力资源部经理见南茜没回话，就开口汇报说。
“赵芳？就是那个把邮件发给全公司的员工？”雷翰问。
人力资源部经理和南茜同时点了点头。
“哦。理由是什么？”雷翰问。
“据赵芳的直接经理反映，她工作马虎，经常出错。”南茜回答。
“嗯。”雷翰对南茜的回答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提醒道，“在作决定前，一定要调查清楚，近期不要再出现任何对公司不利的人事纠纷。”
看着眼前的江雁落，南茜心里忍不住推测：雷翰今早的话是针对赵芳特意讲的呢，还是仅仅是一种巧合？如果雷翰由于某种特殊原因要帮助江雁落留下赵芳，而自己却不买账，雷翰会不会不高兴？雷翰和费奥娜之间孰重孰轻，南茜心里非常清楚，但她却越来越好奇：雷翰和江雁落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雷翰屡次为江雁落出头呢？
“这样吧，我把费奥娜也请过来，大家再讨论一下。”南茜说着拿起了电话，拨通费奥娜的分机后说，“费奥娜，麻烦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费奥娜推门进来，一眼看到江雁落，心里就感到有点儿堵。等费奥娜在江雁落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后，南茜开口对费奥娜说：“小江在停止和赵芳续约的决定上有不同意见，我把你请过来作个解释。”
听了南茜的话，费奥娜的脸马上拉长了。南茜把她叫过来给江雁落一个解释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费奥娜之所以给南茜打预防针就是想如果江雁落来找南茜，南茜可以一口回绝她，没想到南茜却把自己推到了前面。费奥娜不明白，作为大老板，南茜究竟忌惮江雁落什么？费奥娜皱起眉头，没看江雁落，面对着南茜回答道：“原因我已经和老板解释过了，赵芳工作上太马虎，经常出错，不久前她还把评估汇总发给了全公司员工。”
在费奥娜开口前，江雁落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于是解释道：“上次误发电子邮件确实是赵芳的失误。发现后，她马上采取了‘撤销邮件’的补救措施。而且，这件事事出有因。前一天，她的家里出了问题。”
江雁落还没有讲完，费奥娜马上反击说：“家里的事情应该放在家里解决好。一个称职的员工要懂得把家务和工作分开。一贯用家里出事做借口逃避责任，求取同情，我想不应该纵容吧？”费奥娜一心决定要砍掉江雁落身边的这个赵芳，所以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南茜，希望南茜能站出来下结论。可南茜偏偏一句话不说，任由两个人争论。
江雁落心里越来越清楚费奥娜作这个决定其实与赵芳的工作表现无关，她是想借此机会让自己失去赵芳这个同盟。想清楚了这层道理，江雁落不再顾及费奥娜的感受，反驳道：“费奥娜说得有道理。公司的确不应该纵容一贯以家里出事做借口逃避责任的员工。”费奥娜没想到江雁落会肯定自己的说法，不禁扭头看向江雁落，却正赶上江雁落话峰一转说，“是纵容还是包容，不同就在‘一贯’这个词上。”江雁落扫了一眼费奥娜继续道，“如果是一贯的，我同意这是一种有意识的逃避责任的行为。但，赵芳平时工作极少出错，怎么能用一贯这个词形容呢？每个员工在工作中都会犯错，没有人是从来不犯错的。如果一个一贯表现良好的员工因为犯了一两次错误，公司就决定开掉她，那么以后再出问题，恐怕会有更多的人想尽办法推卸责任，逃避惩罚了。”
江雁落一边说，费奥娜的脑子一边飞快地转着，努力回忆赵芳还出过哪些错误可以拿出来有力地反驳江雁落。可惜，她想了半天却没找到！费奥娜很后悔平时没多留意赵芳的工作细节。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