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魔情录-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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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緂虽然很累,但仍叫龙天行秘密召来叶歆所有的亲信,在“雪竹庄”密议。
马怀仁等人一听叶歆出了事,都急着跑来。
正厅之中,红緂坐在平时叶歆坐的位置上,显出她女将军的本色,看着在座众人一眼,沉声道:“夫君受了重伤,在内庄闭关休养。临入庄前,夫君再三交待,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许说,所以我不能告诉大家发生了何事,你们也不许胡乱猜测,要装得若无其事。”
“夫人,公子要闭关多久?”
“夫君需要静养至少三个月。第一个月,夫君恐怕不能行动,这些日子由我来主持大局,之后根据夫君的状况,若他有能力,他会在庄内做决策,若不行,还是由我主持,直到夫君好了为止。你们的任务都安排好了,丁才,詹事府的事由你负责;丁旭,你管理驸马府;龙天行,你管理英武馆、崇文馆和异才舍,负责招揽名士,要多与门客多切磋,十月的武举必须中举;马老,你的责任照旧,我会待在驸马府,不会外出,有事找丁旭,由丁旭禀告我;马昌皓,夫君要你投入崇文馆,做詹事府的门客,这段日子要多去拜访名士和官员,增加知名度,而后夫君再推荐为官……”
听到红緂有条不紊地安排每一项细节,众人都很惊讶,但也赞赏红緂的应对能力。
“凤鸣轩”
柔儿看着昏迷不醒的丈夫,失声痛哭了起来,哀嚎道:“相公,怎么会这样?是谁这么狠把你伤成这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母子也跟你一起去了。”
锦儿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好安慰道:“柔姐,叶大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你别哭了,免得让叶大哥分心。小姐说叶大哥在自行疗伤,需要清静。”冰柔连忙止住哭声,紧张地凝视着丈夫,幽怨地道:“相公一直都身子不好,后来练了道术,才慢慢有了活力,都是我的错。若我肯留在山中,相公就不会这样了,我也不会被关在这笼子里。”说着,泪水又忍不住往下流,但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锦儿叹了一声道:“叶大哥真是多灾多难,希望他能早日康复。”白鹅峰一战,除了张五石坠崖而死外,消失的人一共三百六十一位,包括了其余一百二十七位掌门。
当他们门下的弟子赶往飞燕山时,只见到一片花海,既无尸体,亦无血渍,却有众多的兵器和金属饰物。他们翻遍了周围的每一寸土地,连方圆十里都找遍了,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他们掌门的踪迹。
从此,这一战就成了天龙朝第一奇案,被称为“花海奇案”。
不少的人都见过叶歆一人以神奇的招式连败九十四位掌门,光是这项就足以令他名垂青史。再加上“花海奇案”中,叶歆存活了下来,为他增添了更多传奇色彩。武林中人一说到他便谈虎色变,他也因使用一条雪藤而被武林中人称为“藤魔”。
唯一脱身的就是赵玄华,但他在叶歆发动攻击前就跑了,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虽然心中觉得是叶歆杀了所有人,但没有血渍和尸体,所以找不出证据,但他依然四处宣扬着叶歆是杀人凶手。
然而,他的渲染虽然使不少人仇视叶歆,但也增添了叶歆的威望和名声,使一向以文章和痴情闻名天下的叶歆增加了武士的英名。
第一部第九集
第一章
叶歆真正清醒,已是半年之后。
隆冬十二月,大雪纷飞,冰封千里,银装素裹,玉楼琼枝,游人隐踪,百鸟藏影,唯有一点红梅点缀着这银白色世界。
“凤鸣居”也藏不住一丝暖意,刚醒来的叶歆看了看四周,肺部依然刺痛,忍不住捂着嘴急咳了几声,只觉得喉咙一甜,血腥气上涌,一口鲜血将要喷出,头昏眼花,身子软而无力。
冰柔被叶歆的咳声惊醒,见丈夫终于从悠长的昏迷中苏醒了过来,一颗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喜极而泣,道:“相公,你终于醒了,我……我都担心死了。”
叶歆怕妻子担心,硬是将鲜血吞下去,抹了抹嘴边的血丝,然后走到冰柔的身边,柔声道:“我没事了,不必担心。”
忽然,叶歆发现屋内很阴冷,竟然没有生火,小叶破躲在厚厚的棉被之下也冷的面青唇白,急忙抱在怀中。
小叶破虽然受冻却乖乖地躺着,没有哭闹,看着父亲,居然还笑了起来。
叶歆心中一热,在儿子的脸上亲了又亲,担忧地问道:“怎么没有生火?破儿都冷成这个样子,怕是会病。”
冰柔摸着冰冷的栏杆,无奈地苦笑道:“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能进来,若是再过一个月,连粮食都没了。这几个月全靠存粮,还有哑婆婆在院中种的菜。”
叶歆见冰柔果然瘦了许多,心如绞痛,歉然地道:“对不起,苦了你们。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回这里,害得你们母子既担心又受苦。”
冰柔摇了摇头,道:“不,幸亏你在我身边,否则我不知道怎么过这半年。”
叶歆叹了口气,道:“我出去找人送食物和炭来。”
身上虽然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但叶歆还是撑着走出了屋子。刚一开门,外面的风雪就吹了进来,他穿不多,犹如身触寒冰,缩成了一团。
锦儿正向屋子走来,看见门口突然出现的身影,又惊又喜,急忙跑到叶歆的身边扶着他,高兴地道:“叶大哥,你终于好了,太好了。”
叶歆朝她笑了笑,道:“这半年太辛苦妳了,送我去庄门吧!”
刺骨的寒风使叶歆冷得直哆嗦,连说话都打颤,喉咙一痒,又想咳,但他硬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每咳一次都会带出血,身体还需要休养才能康复。
在锦儿的掺扶下,叶歆走到庄门,然后默用道力将包裹着庄子的毒物移开,露出高大的红木庄门。
叶歆的身体虚弱,不堪再行,急喘着粗气道:“锦儿,妳去找马怀仁,让他亲自驾马车送食物和应用物品进来。”
锦儿先将叶歆扶回“凤鸣居”书房的软椅上,又抱了床被子给他,然后飞快的冲出内庄去找马怀仁。
叶歆闭着眼睛慵懒地靠在软椅上,一边等候马怀仁的出现,一边慢慢地思索着这半年的日子,若不是有锦儿和哑婆婆照顾,自己夫妻早就饿死了。
想不到飞燕山一战竟然弄到如此地步,脑中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雪竹庄”的,只记得迷迷糊糊之中听到红緂的声音。
此时觉得又冷又饿,身子竟微微颤抖了起来,连忙裹紧棉被,好一阵方才感到身子暖了起来,伸头看了看书房,一切都没变,忽然看到两鬓的白发,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少年白头,这么下去,只怕不到三十岁,头发就全白了,人生如此可叹啊!”
他再次闭上眼睛,一边休息,一边伸出右手搭在手腕为自己号脉,不到片刻,脸色大变,手指急颤得竟然滑了下来,惊愕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苦笑着叹道:“想不到病势如此沉重,看来除了她,无人能救我,可是……”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眼睛扫向门口,就见马怀仁一脸笑意兴奋地冲了进来。
见到叶歆安然躺在软椅上,马怀仁激动的声音微颤道:“公子,您终于醒了,快急死我们了。”
叶歆没有动,只是微微一笑,道:“马老,坐吧!快把外面的情况告诉我。”
马怀仁坐在叶歆对面的椅子上,忽然叹了口气。
叶歆有点惊慌,半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尤其是怕武林门派再来找麻烦,急声问道:“情况不好吗?”急气之下,忍不住又捂着嘴咳了起来。
马怀仁见叶歆咳得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吓得急声道:“公子保重。”
叶歆用右手抹了抹嘴唇,并摇了摇左手示意无事。
马怀仁依然看到他嘴角的血丝,惊问道:“公子,真的没事吗?”
叶歆看了看掌心的血丝,微微一笑,道:“真的没事,再休养一段日子就行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马怀仁道:“外面的情况也并非太差,只是我们的势力停滞不前,毫无进展而已。这段日子,朝廷十分平静,但皇子们都在四下走动,相对而言,我们就差了许多。幸好夫人全力维持,才使一切正常进行。”
“是吗?真苦了她。”叶歆心想红緂毕竟出身将门,这点手腕也还是应该有的。
马怀仁突然走到叶歆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道:“夫人有了身孕。”
叶歆顿时呆若木鸡,最不想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将来岂不是有天大的难题?
想到将来,叶歆苦笑了一下,道:“这事再说吧!我没有去衙门,皇上没有说什么吧?”
马怀仁道:“夫人替公子写了奏章,为公子求假休养,皇上批了,还几次派太医去府上看,夫人都推说公子静养之中,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皇上怕再有人骚扰,调了两队禁军交给夫人,守护府第。只是外面传言纷纷,尤其那些门派的掌门人都消失的莫名其妙,公子却从丹峰县活着回来,人们越说越邪,竟将公子说成是大魔头,很多门派都到府上责问,夫人都推搪不知。有的放弃了,有的还想闹事,被夫人用护府的禁军赶跑了。詹事府那里由白安国代理了公子的职位,一切还算正常。”
叶歆点了点头,又问:“召请名士,进行的如何?”
“倒是召了不少门客入府,是不是良材就不得而知,还等公子自己去看。”
才说了一会儿话,叶歆已经累得需要闭上眼睛养神,马怀仁见他如此,欲言又止。
叶歆忽道:“有事就说吧!”
马怀仁犹豫了一下,道:“公子,您的父母和岳父岳母入京了。”
叶歆吓得“腾”的一下跳了起来,脚刚着地,身子一软又摔了下去,苦笑连连,只好靠在软椅上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八月中,快四个月了。”
叶歆倒吸了口凉气,又问:“没出什么差错吧?”
马怀仁呐呐地道:“夫人单独见了他们,然后就将他们留在府中,后来陈刚也来找人,夫人派人将他打发走了。”
“怎么会出这种事?我不是写了信叫他们别来,怎么会突然入京呢?幸好妹子聪明,要不然大家都没命了,不过爹娘一定很生气,我真是不孝。”
叶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立即去见他们,但身子软绵绵的,用不了力。
马怀仁叹道:“多亏夫人,我知道了后吓得准备安排人逃跑,好在没事。”
叶歆勉强打起精神说道:“马老,你先去吧!我的事先别告诉任何人,等过几天有了气力再出去,你去叫人多弄点食物和炭来,这几个月苦了他们母子,瘦了不少,要补一补身子。”
马怀仁道:“东西已在外面,锦儿和哑婆婆正在弄,我看公子自己也要补一补身子,现在的您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了。”
叶歆强笑道:“不要紧,我年轻,再休息几天就能复原了。”
“这就好,我看您也累了,就不打扰了,我先出去给您弄盆炭火来取暖,再炖点人参鸡汤来。听说鹿血颇有药效,栖园新进的十几头鹿,正准备过年之用。”
叶歆大喜道:“鹿血治肺痿吐血很有效,别急着杀,先取一头来,今夜减食,明早再取血。其他的鹿派专人喂养,每日以人参一两煎水灌之,将滓拌土产草料米豆,不杂其他水草,百日之后更有效用。”
马怀仁点头道:“这我不懂,照办便是,等一会我就牵一头鹿来。”
“炭火让锦儿先送到房里去,破儿冻得脸色不好,我怕会生病。人参汤倒是补气的好东西,他们母子都瘦了,正要补一补,叫药铺多弄点这类东西来。”
“是,公子!”马怀仁笑了笑便走了出去。
叶歆躺在软椅上为红緂有身孕而苦恼。如此一来,事情就大了,想送她回铁凉只怕也难了,至少也要等她生下来,而且父母又见过她,知道她腹中已有孙子,必定不肯让自己送她离去。
爹娘怎么会突然入京呢?好在没有闹事,不然一切都完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等养足了体力,这才回到内屋,屋内多了火盆,顿时暖和多了,小叶破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起来,冰柔刚喂完奶,正哄着儿子玩。
叶歆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想起红緂腹中的孩子,心中又是一愁。
冰柔见他面有难色,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叶歆心中一紧,略加思索,叹息道:“柔儿,爹娘和岳父岳母都来了。”
“真的?!”冰柔大喜过望,随后又颓然坐倒,失望地道:“可我这样子怎能让他们看到?他们一定会很伤心。”
叶歆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道:“他们早就来了,但我又不在,只怕红緂妹子已把真相告诉了他们,想再瞒他们是不行了。”
冰柔也一直思念着父母,略略思考便点头同意了。
叶歆没有立即回府,因为身体太弱,还需要休养几日方能有气力,而且这咳血之症更需要静休。
马怀仁不时地看望叶歆,随着食物的改善和药物的辅助,又以鹿血养之,身体日渐好转,眼见着离新年还有三日,叶歆觉得是时候回府了。
这日一早,他告别了妻子便遁身往府第去。
来到门口,见有几个禁军装扮的士兵在闲聊,心中甚慰,但他没有现身,直闯南院。
当他穿过前院和南院的长走廊时,突然看到了红緂的身影正往外走。半年不见,红緂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眉宇多了沉稳,威严庄重,隐隐有一种慑人的气势,然而隆起的小腹又添了不少祥和。
正当叶歆想前去相见之时,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名男子,长得一般,但身体挺壮,像是个武者,只是眉宇间有些轻佻之色,看得很不顺眼。
叶歆有点惊讶,走近一看,是一张极为陌生的面孔,觉得此人不是家丁就是门客。
叶歆本不想偷听他们在说什么,但话语传到耳中,使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只听红緂不耐烦地道:“李彪,你没事就回英武堂吧!我还有事要办。”
李彪含笑道:“夫人,李彪只是想助夫人一臂之力。”
红緂冷冷地道:“不必了。”
李彪嬉笑着问道:“夫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红緂冷哼了一声,甩袖而走。
李彪急步跟上,道:“夫人何必如此,李彪只是说笑而已。”
红緂不理他,迳向南院走去。
李彪忽道:“夫人,大人好像一直都不在府中,还有妳怎么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