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锦绣华年-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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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放些乡野间的空气进来,吕策若是直接翻窗出去,那就更省事了。
“谁先发现的吕策不在院子的?”乔乐梓便问。
“是我和李兄……”姓吴的学生应道,“因我们三个睡在同一房间,早上起来见他被子掀着,摸一摸也早没了热气,原道是去了茅厕,结果我们都梳洗好了也未见他回来,去问了其他人,大家都说没见着,再看院门,睡前原本是上了闩的,那会子却也被人拔了去,我们便疑心他是先去了古墓抄那铭文,这才匆匆赶去了古墓,结果就……”
“这么说,实则昨晚入睡后诸位也无法证实自己一整晚都在床上哪里也未去喽?”乔乐梓看着众人。
“我和计兄可以互相证明昨晚我们确实都在房内!”姓鲁的连忙道,“因我们那间房的房门合页皱了,稍微一拉一推便嘎啦嘎啦地响,声音大得很,如若半夜有人开门出去,其它人必会被吵醒的!”
这一点乔乐梓倒是知道,刚才检查各个房屋时已经发现了那道门的问题,别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拉它,就是大白天开合声音都震天响,就算是小心了再小心、速度放得极慢也是一样,“不过,不走门还可以走窗。”
“窗子也是一样,”姓鲁的连忙道,“那窗子也是一样的皱,昨儿我们还问过那村长,他说这间屋子的门窗因朝向的问题,夏天遭雨淋冬天被雪冻,木头料子本就不好,再经太阳一晒,变形变得厉害,平日他家宁可空着这屋子也不爱往里住,时间长了窗子卡在窗框里,很难推开,我们想着反正就这一夜,就也没挑剔,不信您推推看,这窗子现在根本推不开!”
“门窗都关着,你们睡着不热?”燕子恪这个时候又乱入了一句,吴李和吕策那三人晚上睡着要开窗,这二位却门窗关得严严。
“还好……就我们两人,被子也挑着略薄的,除了闷一些外并不算难熬。”姓计的道。
“这么说,你二人在吕策死亡前后是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了,”乔乐梓试过窗子后点头道,“那么其余几人呢?”
其余几人却是无法证明,吴李两个面面相觑,照这么说最有嫌疑的就是他俩,谁让他俩跟吕策一屋呢,晚上还浪得不关窗户睡,这特么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然而但可是——“吕策不是吓死的吗?就算我们没法证明自己整晚都在房里,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谁那么无聊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古墓里头扮鬼吓唬他?!”
“难道——”姓计的忽然脸色一变,“吕策他——是被那段古夜铭文吓到的?!”
其余几个闻言不由也是一脸深思。
“那铭文昨天白天你们不都见过了?要怕他早就该怕了,缘何晚上去了才又被吓到?”乔乐梓问。
“因为……有一个传说……”姓计的咽咽口水,“古夜王拥有上神传授的长生不死秘术,那秘术据闻是一段咒文,而那段咒文正着念可长生不死,若倒着念……便成了死咒!”
众人闻言齐齐倒吸口凉气,姓鲁的忙道:“你是说——你怀疑那段古夜铭文……”
姓计的哆嗦了一下,嗫嚅道:“我并不能确定,但若与那咒文有关,说不定吕策就是因此而死的,亦或就算与咒无关,怕也是揭示了古夜王神力的由来——因还有部分学究所言,古夜王所拥有的根本不是神力,而是……而是鬼力!是借了古夜国百姓的寿数来延长自己的寿数,想要做到此点,只能借助冥间的鬼的力量,一旦这其中奥秘被第三者窥探得知,则将引起无边的天灾鬼祸——据说古夜国一夜倾覆便是因着这个原因……”
众人听着不觉后背蹿上一股子冷意,历来西域诸古国在中原人眼中便有着令人畏怯的邪异色彩,再加上离着中原极远,不为人所熟知,越是神秘就越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呵呵。”一声笑传自蛇精病口中,然而笑过这一声后就又没了动静,乔乐梓还道这货想起什么来了,没想到人就是突然想笑了。
“大人对本案可有了什么想法?”乔乐梓却不想轻易放过他,你侄儿说这是杀人事件,那你就负责给老子个解释,甭想在旁边划水装没事儿人。
“没有想法,”蛇精病笑呵呵的,还转头逗他侄女,“安安呢?”
“我就觉得吕策如果能看懂那段铭文的意思,昨天你们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再如果他要抢到你们前头把研究成果写出来,昨天看出来后就应该找借口赶回城去。”燕七虽然是穿过来的,但她一样还是不相信鬼神。
“呵呵呵。”燕子恪又笑了。
据乔乐梓多年的经验,这位笑出三个“呵”字的时候就代表着很开心,笑出四个“呵”字代表“开心到受不了了啦”,笑出五个“呵”字那就一定是真神经了。
不过燕家这位七小姐说的也确有道理,乔乐梓亦半点没信那古夜铭文跟什么鬼神之力有关,此案他从头到尾细撸了一遍,除了吕策胆小如鼠还敢半夜去古墓这一点略有一丁丁丁点奇怪之外,不论从哪方面看,本次的事件都只能被定义为一次意外。
乔乐梓已经准备下定论了,定论之前还要礼貌性地再问问燕子恪的意思:“大人,至此为止下官认为本次事件的始末已经完全清楚,基本可以了结了,不知大人可还有指示?”
燕子恪眉尖一扬,望向一直未发一言的燕九少爷:“小九可还有疑问?”
燕九少爷垂着眼皮慢吞吞地道:“我始终认为,吕策半夜去古墓不合常情。”
“那么此案就交与你了,”燕子恪特别干脆地拍了板,话却不是对着乔乐梓说的,而是对着他的小侄儿,“予你一个时辰,若能证实你所疑不虚,自是最好,若不能证实,便以妨碍执法罪由乔大人带回府衙蹲大牢——你可还要继续追究?”
其他众人一听这话齐齐乍舌:真不愧是当朝第一蛇精病啊!换了旁人千方百计地给家人开脱还来不及,这位竟还主动给自己侄儿安罪名哪?!是不是亲生的啊?!
乔乐梓:“呵呵。”
麻蛋的这蛇精病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想怎么胡说八道就怎么胡说八道,责任都是老子在负啊有没有?!你特么说的好听让你家小九蹲大牢,老子能真这么听吗?!能吗能吗?!到最后还不是得好声好气儿地把你侄儿给送家qie?!
不过……话又说回来,蛇精病这么说的意思估计就是想让这位燕小九爷知难而退,不再揪着此事不放,开个玩笑吓唬他一下子,暗示他此事还是赶紧作罢算了,嗯嗯,应该就是这样了……
“好。”乔乐梓听见这小九爷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请乔大人允我再去古墓一看。”
——纳尼?!怎么这孩子——还真要继续追究啊?!这股子犟劲儿像了谁啊?!
“这个……”乔乐梓为难地挠挠大头,这孩子不会跟他大伯较上劲了吧?一个时辰后真要没个结果,为难的不是他伯侄俩而是我老乔啊!
“就让他去吧,”燕子恪好整以暇地掸掸袖子,仰头看看天,“哦,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吧?一枝,拿着银子去请村人帮忙做几样乡间野味。安安,本村家家户户都会做一道农家小炒肉,味道很是不错,一会子多少吃些。”
“好啊,是辣的吗?”燕七问。
“略微有些辣,野菜、山菌、肉和红辣椒炒出来的,烧火用的是松枝和竹片子,菜一炒出来便带着松香和竹香,若是就着经年梅花蕊上雪水酿的梅花酒,那便更是绝味。”
“听得我口水都快出来了。”
“一枝,速去。”
乔乐梓:“……”你们伯侄俩是特么到这儿参加农家乐来了还是怎么地?!能不能严肃点啊!官府工作人员正在这儿工作呢啊!
眼看没人能阻拦得了蛇精病犯神经,乔乐梓也放弃尝试了,由着手下带着燕九少爷往古墓那边去,本想自个儿也跟着过去呢,瞅了眼燕子恪,见没有挪地儿的打算,一门心思地坐到院子里那把破乎乎的躺椅上等饭吃,就也干脆不管了,往对面板凳上一坐,和剩下的人道:“都找个地儿坐吧,房间里的东西暂先莫动,几时定案几时你们再收拾,先等着。”
众人闻言也只好坐等,燕七瞅了瞅门外,和燕子恪道:“我去看看小九,饭好了让人去叫我们吧。”
燕子恪勾了勾唇角:“去吧。”
燕七回到那墓室,见她家燕小九正在吕策尸体旁边立着,眼睛望着那面墙壁正自思索,便也不打扰他,轻手轻脚地站到他身后去。
过了良久,方听得燕小九慢慢地开口说话:“据我了解,吕策其人既胆小又贪利,尤好追求名声,然而若将他的胆怯心与名利心放于天平两端,怕是分不出伯仲,对于这石壁上的铭文,我想他是十分急于拿去扬名的,但碍于胆小,他又不敢轻易尝试独自夜里入古墓,这两样在他心中必是非常矛盾纠结,若是换作我,总要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来才好。”
“如果把自己想像得像他一样胆小的话,我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找个人和我一起进墓,”燕七道,“比起同其他六个人争这个名声,只和一个人争名声相对更容易些。”
“而如果其他六个人中谁家里大人的官位不如他家里人,那就更容易办事了。”燕九少爷慢吞吞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嘲讽,“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要稍微动用家里的力量,就能得到一个扬名天下的机会,这样的事,相信谁家里都会全力支持,所以吕策只要以‘两个人分享其名’为诱饵,怂恿得其他六人中的一个夜里同他一起入墓,便能达到目的。”
“这么说,只要看看你这些社友中谁家里的官位比吕策家长低,谁的嫌疑就最大了。”
燕九少爷唇角一翘:“是有这么一位。”
第203章 剥茧 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美妙的人生。……
“然而这并没有太强的说服力,”燕九少爷续道,“吕策找那人半夜一同去古墓,应属临时起意,那人事先没有任何准备,又是用的什么法子在墓里活活吓死吕策的?以及他为什么要吓死吕策?乃至他为什么要用‘吓’这个法子?他明知以自己的家世背景是抢不过吕策的,弄死吕策后他既不可能提前回城、抢先去借那本古籍完成论证,又得不到任何的好处——他既抢不过吕策,肯定也抢不过其他人,单论家世背景,他只能将这次的机会拱手让人,除非他的论证能高出旁人一等,而若能如此,杀死吕策则成了多此一举,因而若从能否抢得好处、争得名声这一点来看,那人完全没有需要杀掉吕策的理由,除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得对。”燕七道。
“……”燕九少爷转回头来瞥了眼他胡乱捧场的姐,“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人抢不到扬名的机会,又无法保证自己对铭文的论证能高于旁人,此种情况下仍然杀掉了吕策,就只能证明一点:那人,就是为了杀掉吕策,这是他的真正目的,而无关这段古夜铭文。”
“那么就成了早有意图的凶手碰巧遇到了这样的杀人机会,于是顺手推舟答应了吕策?”
“如果凶手是临时起意趁机干掉吕策,他又如何保证半夜同吕策出门时不被别人发觉?只要有人听见他屋中的动静,事发时就一定会落在他的头上,而且临时起意的话,他又怎么保证一定能吓死吕策?用什么法子吓死他?”
“所以你认为他提前有所准备?”
“如果他是临时起意,在古墓中能吓到吕策的方法无非是扮个鬼或是突然诈唬一下使吕策受惊,扮鬼的话需要器具或妆容辅助,凶手临时起意,这两样都不可能有,那就有可能是突然诈唬,此种情况只出现于在背后趁对方不注意突地拍一下或是叫一声,然而吕策死时是面向着墓壁的,在常理之下,他既是冲着铭文而来,进了墓室后必是直接开始誊抄,不可能还东张西望看向别处,凶手若在他背后吓他,只能站到面向着墓壁的吕策身后,吕策受到惊吓定要回身,心疾突发倒地也肯定是面向着铭文的反方向,而若凶手是站在吕策对面,那就更不可能吓到他了,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桌上的纸笔甚至都还没有铺开,吕策进入墓室后尚未及开抄,人就已经吓死了,凶手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吕策吓死的?”
“咦,你的语速总算像个正常人了。”
“……”
“所以凶手就是提前有准备的对吧。”
“如果凶手提前有准备,那么因果就可以互换一下——凶手打算杀掉吕策,所以以名利诱之,诱骗吕策半夜前往古墓,落入他布置好的圈套。”
“可凶手要怎么提前做准备呢?你们昨天到了这儿之后一直都在一起吧?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墓中有古夜铭文的话,吕策也不会半夜到墓中来抄啊,凶手事先不知情时又怎么保证在没有古夜铭文的前提下能将胆小的吕策半夜骗入古墓?”
“这一点却恰好能够说得通,”燕九少爷翘起唇角,“那名嫌犯的父亲,便是前些日子朝廷派来收缴古物一干人中的执事官,他比任何人都可提早知道古墓内有着什么。”
“说到这个,”燕七道,“朝廷早便派人将古夜铭文拓了回去,你们现在再研究不是已经晚了么?”
“朝廷收缴了古物回去,先要入册,入册前更是先需将古物的年代出处、质地工艺等推断清楚,另还要给文物定名、绘册、文字描述,一应事务繁杂琐碎,登记入库是首要的,研究铭文还要放在后面,这会子只怕各类文物还不曾整理清楚,根本没有人顾得上这些铭文,社里的这些人想要抢的就是这段时间,只要能在朝廷之前抢先公布自己的研究成果,那便妥妥的是名扬天下了。”
“也就是说,嫌犯从他父亲那里得知古墓里有古夜铭文,在你们面前却只作不知,暗里提前做了计划准备,等着同大家一起进入墓中发现铭文后,就如此这般依计划行事,将吕策骗入古墓活活吓死。”
“现在看来应是如此。”
“那么这位嫌犯究竟是哪个?”燕七问。
燕九少爷目光微动:“计春。”
“计,是和姓鲁的同屋的那位?”燕七记性倒是好,“他们两个不是唯二有昨夜不在场证明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