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宠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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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眸中闪过一抹欣慰。
薛姨奶奶也柔和一笑:“宪小姐长大了,懂事了,是妾身瞎担心了。”
“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着,别为这些琐事忧心了。”
说着拍了拍薛姨奶奶的手,柔弱无骨,纤细嫩滑,不知道比吕氏那粗糙的手娇嫩了多少倍,薛姨奶奶这个样子的女人才能算女人,吕氏只能算……罢了,想她作甚。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嬷嬷走进来道:“老太爷,马嬷嬷说了,说宪小姐在长房闯祸了。”
老太爷立马皱着眉头走了出去。
庄明宪会闯祸,他是有点怀疑的,那孩子临出门的时候特意跟他做的保证,怎么会闯祸?
“马嬷嬷,出了什么事情?”
马嬷嬷焦急道:“二老太爷,您快跟我去长房看看吧,老太太晕过去了,这才醒来。宪小姐不知何故,非要抓着我们老太太的手给她老人家治病,张老大夫只得在一边等着……”
老太爷听了,三分的怀疑就变成了五分的肯定,他脸色落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去了长房。
……
张老大夫被庄明宪那一番话气的不得了,本想冲进去狠狠叱责庄明宪一番,却在最后关头止住了脚步。
庄家人既然请他来给庄老太太看病,怎么还叫个毛孩子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
难道是庄家人信不过他的医术,所以故意叫了这么个小孩子试试他的本事?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他来了七八天了,庄家七房大太太的身体并无明显的起色,所以庄家人对他的医术产生怀疑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七房这位太太病情严重,又是孕妇,用药必须谨慎,只能慢慢调治,而不可求急。他来的时候就说过,最多不超过十天就能见到效果。
现在已经七八天,再等几天不就行了吗?
庄家人竟然如此鼠目寸光、轻浮毛躁,竟然对他这般不恭敬,简直可恶!
让这个宪小姐来唱。红脸,待会就该有人来唱白脸了吧?
必然是要训斥宪小姐,说这位小姐不懂礼仪,冲撞了自己,然后再让自己给这位老太太看病,说明情况。
张老大夫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庄家人也太过份了。
他何尝受过这样的折辱!
这一趟河间府之行,从一开始就错了。
张老大夫背着手,在明间走来走去,想着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不会这样心软,随便什么人一求就出京了。
老太爷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张老大夫皱着眉头沉着脸,不耐烦地走来走去。
他站住脚步,再仔细一听,果然是庄明宪在里面高谈阔论呢。
老太爷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几分,庄明宪又胡闹了,大嫂身边的嬷嬷果然没有胡说八道。
他压着怒气走到张老大夫身边,拱了拱说一声:“孙女顽劣,让张大夫见笑了。”
然后就跟马嬷嬷一起进入内室,忽略了张老大夫眼底闪过的讥讽。
“大嫂,是不是明宪又给你添麻烦了?你只管教训她就是,不必因为她年纪小就纵容她。”
长房老太太忙道:“她不过是个孩子,还小呢,你这么严厉做什么。”
谷雨一听,就知道要坏事,连忙大声解释:“老太爷,小姐没有做错事……”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老太爷呵斥谷雨,然后怒目瞪着庄明宪,语气严厉道:“还不快给我滚出去!没有王法的东西,你伯祖母疼你,才容你胡作非为,你却蹬鼻子上脸,阻碍张大夫给你伯祖母看病,我们庄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庄明宪站了起来,看着老太爷道:“祖父,伯祖母病了,我是给伯祖母看病呢,您忘了,我也是大夫。”
她不急不燥的,一点也没有生气,好像老太爷的喝骂他都没听到似的。
“是啊。”长房老太太也赶紧劝道:“明宪帮我看病,也是一片好意。”
老太爷听了,却越发觉得庄明宪是在为自己的胡闹找借口了。
做错事不承认,还找借口,她是越大越刁钻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以大夫自居。”老太爷厉声道:“哪有不请自来的大夫?满口胡言乱语,你是被吕氏惯坏了。”
“马嬷嬷,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叉出去,请张大夫进来!她胡闹不懂事,耽误张老大夫给大嫂看病,你们怎么能这样由着她?”
张老大夫在外面听着这严厉的咆哮,心里一直冷笑不止。
这位老太爷来唱白脸来了。
果然被他猜中了,庄家人果然信不过他。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将脸上的嘲讽压下去,走进内室道:“庄家二老太爷!你误会了,我来的时候,这位宪小姐正在给府上长房老太太看病,我听她边号脉边分析病情,就没有上前打扰。不是她阻挡了我,是我想听听她的诊断。”
老太爷愣了愣,停顿了一下方问:“您说的是真的?”
他好像真的毫不知情一样,装得可真像!
张老大夫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老太爷一番,面上的笑容却更盛:“当然是真的。宪小姐一直在内室,并不知我从外面来,我也一直不曾让人通传,何来她阻碍我一说?”
呵!
你们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不就是想试探我的医术吗?
我若是不接招岂不是就算我心虚了?
不过是做戏而已,谁不会呢?
我再勉强忍耐两天,等过几天七房太太的身子有了好转,再狠狠打你们庄家人的脸。
张老大夫笑道:“你可千万别怪宪小姐,她年纪虽然小,这一片孝心可是令人感动的。”
他笑容真诚,语气恳切,断没有勉强的。
他可是闻名北直隶的名医,架子大着呢,怎么可能会为了给明宪说情而撒谎?
也就是说,明宪没有胡闹,是真的在给大嫂看病,他这一次又冤枉了明宪了。
老太爷看了庄明宪一眼,发现庄明宪正直直地看着他,视线碰触的一瞬间,他心头一虚,赶紧把眼光落到别处。
他臊得慌,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庄明宪。
可庄明宪的视线却一直落在他的脸上,他能感觉到。
这丫头这样盯着自己,难道是想跟自己讨公道?难不成还想让他这个做祖父的给她道歉?
她若是目的达不成,哭起来了,他又该怎么办?
老太爷正烦恼着,突然听到庄明宪的质问:“祖父,您怎么一进门就喝骂我?”
要是上一世,她受了委屈只敢憋在心里,或者哗啦啦流眼泪,绝不敢像现在这样质问祖父的。
只是重活一世,她认清楚了,人对她好,她就对人好;人对她不好,她也不会再客气。
老太爷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心头更是憋了一口气,这让他如何回答?
明宪这个丫头,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哭倒是不哭了,竟然这样咄咄逼人,跟吕氏一样,得理不饶人,无理争三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一点余地都不给他这个做留,眼里还有他这个祖父吗?
庄明宪走到老太爷身边,用轻软的声音道:“您学识渊博,明理磊落,对待小辈一向宽仁和蔼,今天怎么会突然训斥我?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您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话,所以对我产生了误会了啊?”
老太爷正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听到庄明宪这几句话,猛然豁然开朗,是啊,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训斥孙女,还不是马嬷嬷胡说八道他才会失去判断!
“明宪,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受了旁人的蒙蔽。”老太爷狠狠瞪着始作俑者道:“马嬷嬷,你污蔑明宪,是何居心?”
马嬷嬷心头一凉,求助地望向长房老太太。
“大嫂!”老太爷气愤道:“这马嬷嬷胆大包天,挑唆污蔑明宪,所以我才会误会了明宪。她是你的仆妇,你说该怎么办?”
长房老太太一脸的迷茫:“这……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马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向来稳重老实,我相信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老太爷是被长房老太太养大的,视长嫂如母,听了这话,也不得不犹豫一番。
“伯祖母,若是旁人,或许是有误会,但马嬷嬷污蔑我,可是当着祖父的面。”庄明宪道:“祖父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难道伯祖母信任马嬷嬷,不信祖父?”
“谁不知祖父最是宽和,从不责罚人的。”
“马嬷嬷做错了事,祖父教训她,她竟然装没听见,分明是没将祖父放在眼中。当着您的面,她都如此胆大包天,背着您的时候,不知道如何的任意妄为呢。”
第10章 叶茂
庄明宪真的是来探病的。
在她的记忆里,长房老太太是个和蔼公正的大家长,除了跟祖母不和之外,她老人家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她以为只要她低头了,服软了,长房二房必然能和睦相处,祖母也不会跟祖父怄气了。
可事情的发展让她大开眼界。
长房老太太竟然是这么个……虚伪无耻的人,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从一开始的退让,到后来的反击,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算是明白了,对于她这么个晚辈,长房老太太都不会放过,可见她对祖母如何了。
退让是得不到和解的。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用维持虚伪的和气了。
长房老太太想借祖父的手收拾她,那她就悉数奉还好了。
庄明宪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对老太爷说的,她每说一句,老太爷脸上的怒气就更盛一分。
“大嫂,你是太和软了,这些奴才才会蹬鼻子上脸。”老太爷愤怒道:“这种欺上瞒下的恶仆,必须要撵出去才行。”
马嬷嬷吓得膝头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太太救命,我怎么敢污蔑宪小姐,我是太担心您了,所以才失了分寸,绝不是故意冒犯宪小姐的啊。”
“二叔,马嬷嬷在我身边多年,我了解她,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庄明宪打断了长房老太太的话:“伯祖母,您就是心地善良,才会受了马嬷嬷的蒙蔽。祖父,您可要替伯祖母好好教训这刁奴才是。”
“你!”长房老太太额上青筋直跳,目露凶光瞪着庄明宪。
庄明宪迎着她的目光,温婉一笑,娇滴滴明媚媚如春日枝头的桃花,娇俏极了。
长房老太太气得心肝直颤。
庄明宪这是在逼她,逼她教训马嬷嬷。
可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她若是继续护着马嬷嬷,必然会落个护短昏聩、包庇下人欺辱晚辈的名声。
这种落人口实的事情,她不能做。
长房老太太权衡利弊之后,越发觉得庄明宪可恨,明知道对方在逼迫自己,可她却不得不按照对方的意思去做。
这种憋屈的感觉,已经几十年都不曾有过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内心的怒火,缓缓对马嬷嬷道:“你做了错事,就不要狡辩了,罚你两个月的月例,再重打二十大板,就算是你冒犯宪小姐的惩罚,你服不服?”
马嬷嬷暗暗咬牙,颤声道:“老奴知错,甘愿受罚抵过。”
马嬷嬷出去了,不一会外面就传来噼里啪啦打板子的声音。
就算要惩罚,也不急于这一时,长房老太太分明是故意做给老太爷看的。
庄明宪见老太爷果然咬着牙皱着眉有些不忍,就抢在长房老太太前面说:“二十大板也太重了些,就该按照祖父说的撵出去才是,伯祖母果然铁面无私。”
这是说长房老太太心狠手辣不如老太爷慈善和软。
长房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几乎要真的晕过去。
庄明宪就趁机扶住长房老太太。
当着众人的面,将刚才自己的诊断是伤寒病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才看向张老大夫:“您看我说的对吗?”
张老大夫刚才在外面已经听过一遍了,他还跟丫鬟仔细打听了庄明宪的事。
这位宪小姐无父无母,因此很受祖母的溺爱,跟着女先生读书认字,自己看过几本医书,给家里的下人开过方子。
治没治好不知道,但她那位宠爱孙女的祖母却到处宣扬,吹嘘自己的孙女聪明厉害、医术高超。
他还知道这位宪小姐德行不好,在庄家名声不好听,今年十二岁了,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她看上了表哥傅文。
这个傅文张老大夫也认识,乃前内阁首辅傅士岐的嫡孙,当朝五皇子的伴读,今年顺天府的案首。
张老大夫其实是有些明白的。
庄家想测试他的本事,这位宪小姐为了攀亲事急于积累好名声,所以凑到一起来了,他是能理解的。
若这位宪小姐有真才实学,他不介意助她一助。
或者她低调一些,知道自己没本事就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他也不会怪她。
可她不仅对医术一窍不通,信口开河,还这般狂妄,直接问起他来了,分明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张老大夫满心的不悦,连看也没看庄明宪一眼。
这种不学无术、狂妄无知的黄口小儿,他见得多了。
等她以后吃了亏,就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他没有理会庄明宪,而是问了长房老太太几个问题,然后道:“长房老太太这是受了暑气,不是什么大症候,不用服药,只要饮食清淡多休息,自然就能好了。”
长房老太太暗暗点了点头。
她本来就是装病,张老大夫看出来了却不点破,不愧是闻名北直隶的名医,的确名不虚传。
庄明宪讶然:“张老大夫,您不用号脉吗?”
她刚才看得分明,长房老太太这是脉浮缓,微微有些发热,是典型的外感伤寒。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明显,可今天晚上就会出现头疼头晕身子沉这样的症状。
如果不做治疗,三天后病情就会加重,变成阳明腑实症,等变成阳明腑实症,长房老太太恐怕就要受一番罪了。
张老大夫闻言,立马就不高兴了。
“宪小姐是什么意思?信不过老朽的医术吗?”
有些人就是如此不知所谓、蹬鼻子上脸。
“不敢不敢。”老太爷立马道:“她小孩子家,哪里知道您医术高超看一眼就知道病症了,不过是少见多怪罢了。”
说着,又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