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内掌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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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女人换!”华老实命令道。
站在华老实身边的华鹤年,朝何秀娥努努嘴,使使眼色,“媳妇儿。”
何秀娥看了看,有些不愿意动手,刚想找借口来搪塞……
就看见年菊瑛拿着狗皮帽子进来道,“换鞋是吧!让我来换。”
“我来,我来。”何秀娥立马说道。
然后婆媳两个争着跑到华老实身边,蹲了下来,年菊瑛随手将帽子放在了八仙桌上,婆媳俩一人一只脚,麻溜地给华老实换上千层底的黑色布棉鞋。
换好了鞋后,何秀娥站起来道,“爹我做饭去了。”
说着招招手让三个孩子跟着她一起出去,待会儿这屋里肯定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让孩子看见不好,小姑子以后还怎么在孩子们面前说话。
“去吧,去吧!这里有我呢?”年菊瑛挥手让她离开。
华珺瑶在西屋炕上听的分明,这就是自己的老爹。
华老实抬起双眸,犀利地盯着年菊瑛道,“那死丫头呢?”
年菊瑛面色犹豫,脱口而出道,“瑶瑶不在家,在二丫家玩儿呢?”
“啪……”的一声,华老实在桌子上,上面的狗皮帽子蹦了三蹦,厉声道,“那死丫头都敢死了,还怕见我吗?”
年菊瑛和华鹤年这心一颤颤,如惊弓之鸟似的,站在西屋门前。
年菊瑛大着胆子,声音颤着说道,“老头子,瑶瑶她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想死之人,你救得了她第一次,你救得了她第二次吗?还是一直看着她。”华老实疾言厉色地说道,一双眼睛瞪的如铜铃似的,手紧紧攥着着藤椅的扶手,指节泛白泄露了他内心极度的痛心和失望,“她不是想死吗?就在我面前,我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战场上,断胳膊、断腿,死状惨的多的是。她死了,我就当没生过她这个不孝女!”
说到最后华老实的声音都劈了,“咳咳……”咳个不停,咳的满脸通红,眼睛凸了出来。
吓得华鹤年赶紧上前拍华老实的后背,年菊瑛赶紧拿起大茶缸递给了他,“他爹赶紧喝水,喝水。”
“爹,别生气了,俺好好看着小妹,不会让她在做傻事了。”华鹤年重重的点头保证道。
华老实拿着茶缸喝了两口,气息才平顺了下来。
“老头子你要是逼死咱的女儿,我也不活了。”年菊瑛豁出去了,“你瞪着我干什么?我一点儿都不怕,随你的便吧!”
“娘,娘。”华鹤年小声地说道,“别在刺激爹了,爹身子不好,再气出个好歹来。”
“不就是死吗?谁怕谁?”年菊瑛不依不饶道,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女儿。
华老实气的食指指着她颤抖着,老半天憋出一句话,“慈母多败儿。”
“别说了。”华鹤年使劲儿的扯着她的袖子道。
“我为什么不说,我们是瑶瑶的爹娘,无论生什么事,她都是我们的女儿。”年菊瑛流着泪急地说道,“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难道我们也像村里有些人鄙视我们的女儿,认为她丢了我们面子,给我们脸上抹黑,是不是也要和外人一起,唾沫星子淹死她啊!她犯了什么错?我们也要落井下石,这样无异于逼死她。”
“你个败家娘们儿,都是你……你惯得。”华老实气得浑身直哆嗦,咳咳……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不断的咳嗽,使他说不出话,直不起身子。
华珺瑶早就想冲出来了,在炕上摸索半天衣服,才从炕上起来,穿上草窝子,出了西屋,站在了中堂中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不起,爹,我错了。错在识人不明,错在不听您的教诲,一意孤行;更错在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干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华珺瑶看着他铁青地脸色悔恨交加泪如雨下地说道,声音沙哑如破锣一般。
这是一声迟到了四十多年的抱歉,是自己的任性伤害了这个家,让这个家成了村民们嘴上的谈资,与笑柄。
泪眼朦胧中,望着老爹那熟悉的面容,皮肤晒的黝黑,眼角深深的鱼尾纹,显现出常年风吹日晒的印迹,盛怒中的他眼神中失去了往日里的炯炯有神的神采,薄薄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失去了往日的刻板严肃。
华珺瑶哭得不能自抑,由于嗓子受伤哭声沙哑难听。
“对不起,对不起!”华珺瑶不停地说道,直到嗓子说不出声来。
年菊瑛当场就扑过去抱着华珺瑶,母女俩痛哭不已,相较于华珺瑶无法出声,年菊瑛是嚎啕大哭。
哭得华鹤年这眼眶酸涩,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第5章 最重要的是你
华老实别过脸,他心里的伤心不比她们少一点儿,作为父亲他的愿望很简单,希望孩子们健健康康,一辈子都顺顺当当的。
只是没想到……
哭声渐渐变小,华鹤年走过去道,“娘,起来吧!”说着搀扶起年菊瑛,又看向依然跪着的华珺瑶道,“瑶瑶你也起来吧!”
华珺瑶抬起手臂粗鲁的擦擦眼泪,“还是让我跪着说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些。”声音嘶哑却依然困难地说道,“因为我的愚蠢,让我们一家人成了全村人的笑柄,我们家人怎么办?”
“这个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年菊瑛抽抽搭搭地说道,“没有比你更重要的。”
“娘!”华珺瑶更加愧疚道。
“我们都没关系。”年菊瑛冷静地说道,“只要,只要你能挺过去,那才是最重要的。”挥开华鹤年的胳膊,蹲在华珺瑶身前,看着明显还有巴掌印的脸颊,粗糙的双手,划过华珺瑶没有挨打的紧致白嫩的脸颊,轻轻地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道,“娘打的疼吗?”
华珺瑶摇摇头道,“不疼,我该打。”
年菊瑛心疼地说道,“不要忘记,不管是生了什么事,我们家人都永远的站在你这一边。”抽泣着又道,“不要因为这件事自责,因此苦恼!要生的事,总要生,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生。我们应该庆幸婚前生,我们是幸运的。啊!”
华珺瑶点点头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低落在年菊瑛的身上。
“我知道你很稀罕他,现在被人家重重的给了一巴掌。这种痛我只能估计你现在的心情,这个绝对比不上你心里的痛。”年菊瑛继续温柔地说道。
“对不起,真的。”华珺瑶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道。
“这不是你的错。”年菊瑛摇头说道,抓着她的双手道,“这件事不会打倒你的对不对,我相信你可以挺过来的对不对,你不会再做傻事了对不对。”
华珺瑶重重地点头道,“娘,您不要担心了,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她的话音刚落,华鹤年和华老实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华珺瑶耳廓微微松动,原来老爹并不像他嘴里说的那般冷酷无情,担心一点儿不比其他人少。
年菊瑛看向一家之主的华老实道,“孩子他爹,让瑶瑶先起来中不中。”
“起来吧!”华老实嘶哑着声音说道。
华鹤年闻言赶紧和年菊瑛一左一右的搀扶起华珺瑶。
“都结束了,我们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档子事了。”年菊瑛趁机说道。
“谢谢爹,谢谢娘,谢谢大哥。”华珺瑶闷着头说道。
年菊瑛讪讪一笑道,“他爹,你看这孩子,跟咱们说什么谢谢啊!谁让我们是你的爹娘呢!什么是爹娘,这就是爹娘。”声音里透着轻快,女儿肯认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那倔脾气跟老头子一模一样,死不认错。不管怎么样,女儿不在想不开做傻事,她这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不过才缓了口气,想想未来,这眉头又轻轻地拢了起来。
厨房内,何秀娥拘着三个好奇地孩子,华承进压低声音道,“妈,奶奶哭了。”
“我知道。”何秀娥点点头道,那么大的声音怎么会听不见。
唉……好好一桩喜事谁曾想,姜还是老的辣,也许早就现那小子心术不正,才极力反对,差点儿父女决裂,闹的全村人尽皆知,这事该怎么收场。
华承进又小声地问道,“妈,爷爷不会把姑姑赶出去吧!”
搬着矮树墩坐在灶台前的何秀娥,撅折枯树枝丢进灶膛里,火一下子烧旺了起来,火光将他们母子四人的小脸照得通红。
何秀娥听见大儿子的话,抬眼看着他反问道,“那你希望姑姑是被赶出去呢?还是不被赶出去。”
“当然是不被赶出去了。”小小年纪的华承晔挺着小胸脯道,“她是我们的姑姑。”
何秀娥闻言挑眉道,“可是姑姑做错事了。”
“那爷爷打她的屁股好了。”华承晔眨眨黑葡萄似的大眼说道,“我做错事,爸爸不是打我的屁股来着,虽然很疼。”揉揉自己的小屁股道,“可我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噗嗤……”何秀娥笑着将他拥在怀里,“傻小子。”
“这事又不是姑姑的错,那个陈世美抛弃了姑姑,他才是坏蛋。”年纪稍大的华承进阴沉着小脸说道。
“你听谁说的。”何秀娥紧皱着眉头问道。
“二丫姑姑说的。”华承进说道,小小年纪五官皱在了一起,好像遇到什么烦恼似的。
“有什么话想说?”何秀娥看着他的神情,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
“可是有些人骂姑姑活该,乡下妮儿还妄想着当城里妞儿。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男人给骗了。”华承进紧绷着小脸说道。
何秀娥闻言这眉毛立马立起来道,“你听谁说的。”
“大奶奶说的。”华承晔吓的哭着小脸说道。
大奶奶是华老实的大堂嫂,公公和本家大爷是一个爷爷,华老实父母去的早,被本家大爷养过几年。
“别听你大奶奶的话。”何秀娥气愤地里恨不得爆粗口道,可在孩子们面前不能说长辈们的不是。立马自己的嘴道,“这话可不能往外说。”见孩子们点点头,随即放下心来。
这世间就是不公平,明明男人做错了事,却让女人来承受这个错误的后果。
“妈,肚子饿了。”最小的华承泽眼巴巴地望着锅里飘出来的香甜的黄糊涂味道,砸吧着嘴道。
“乖承泽等会儿,一会儿咱就开饭。”何秀娥听着屋里没有了动静,外面天也晚了,平时这个点儿也该吃饭了。
果然话音刚落,这厨房门口就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儿,面带笑容地说道,“承进他娘,开饭吧!”
“爸!”三个小子,一看华鹤年立马冲过去道。
何秀娥赶紧把火苗压下,然后朝灶底下扔了几个拳头大的地瓜。
“怎么样了?爹还是那么生气吗?小姑子还好吧!听着里面哭的厉害。”何秀娥担心地问道。
“没事了,原先俺还担心瑶瑶死不认错,没想到,他这一认错,爹再大的脾气也不出来了。”华鹤年高兴地说道,“那倔丫头总算机灵了一回。”
第6章 女人不上桌
“对了,承进、承晔,爸现在交给你们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华鹤年看着两个年纪较大的儿子说道。
“爸!”三个小子啪的一下立正站好,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华鹤年道。
“这些天,放学回来,你们不许跑出去玩儿,给我时刻盯着你们的姑姑,她走哪儿,你们就跟哪儿。”华鹤年严肃地看着他们道,“能不能完成任务。”
两棵小树苗挺直了身板朗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最小的华承泽也有模有样地跟着哥哥们说着,“保证完成任务!”
“他爹,你是怕。”何秀娥站起来看着他担心地说道。
“嗯!我们晚上再说,现在赶紧开饭吧!”华鹤年转身领着三个孩子进了屋。
何秀娥麻溜的将饭端进了堂屋,东里间的炕桌上,只有华老实和华鹤年两人一起就餐。
年菊瑛则带着女儿、儿媳妇和三个孙子,在堂屋的中堂的八仙桌上吃饭,坐着简单的长条凳。
长条凳木板加上四条腿构成,腿由榫眼嵌入,摆放在八仙桌周围,每条凳子一般坐两个人。
这些凳子都是老爹亲手做的,没有用一颗钉子,非常的结实。
华珺瑶站在餐桌前,看着何秀娥她的大嫂,齐耳短,笑容甜美,灰扑扑的罩衫外系着粗布围裙,一身灰不溜丢的,气质不像是普通农村妇女,穿着打扮比普通的农妇也要齐整讲究。大嫂家住在公社,和大哥是同学,家庭条件很好,当年嫁给大哥的时候,也是经过抗争的。
华珺瑶欠了欠身抱歉道,“大嫂,对不起,还有谢谢!”声音嘶哑几乎无声。
她当年闹出那么大的丑闻,婚后也没安生,后来又逃了一了百了,父母也走了。二哥不在村里,几乎是大哥一家承担着所有‘罪责’,大嫂不离不弃地跟着他。
“小姑子,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谢什么谢,怪不好意思的。我又没做什么?况且这件事错不在你。”何秀娥抓着她的手拍拍,眼神清澈明亮,言语真诚,“你的意思我明白,别说话了,对嗓子不好,快坐下吃饭。”
“嗯!”华珺瑶点了点头单独坐了一张长条凳。
因为年菊瑛和何秀娥要照看两个小孙子吃饭。
饭菜很简单,黄糊涂粥,辣萝卜条,几颗大葱白,一碗豆瓣酱,就地取材柳条编的馒头筐了放着窝窝头。
华珺瑶眼眸微闪,别看早年间华老实参加过革命,那是先进分子。然而骨子里很传统的男人,从女人不上桌就可以看出来。
女人吃饭不上桌这个习俗在形成之初,很可能是一个顺理成章的过程:因为在我们中国这样的男权社会中,几千年来做饭都是女人的事,在男人跟客人谈话时,女人在忙着做饭上菜;在男人陪客人吃完饭后,女人还要忙着刷碗。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一个习俗。
尽管如此,当女人不上桌成为一种固定的规则并带有禁忌的严厉性之后,它就变成一种令人难以容忍的性别歧视了。
能让华家的女人和孩子,坐在中堂八仙桌上吃饭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大多数女人只是在灶间和饭桌前伺候,等男人吃完了才吃些残羹剩饭。且女人也很自觉,从不往桌子跟前凑。
华珺瑶挠挠头,要改变她爹那个顽固的脑袋,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先革新餐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