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劫演义-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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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恃无恐悠然自得。可我的计划会因为你们这两只虫子就被破坏吗?”
“你不必把人人都想成你自己那样。”丁戈同样冷冷地回答:“我出于你是造物主的高层身份才一直对客客气气,你想再制造一个永远没人知道的悲剧吗?”
“丁先生……”纪坦娜面红耳赤,激动不已。
“让他说!你这婊子!”任钟豪粗暴地朝纪坦娜狂吼,然后戏谑地指着丁戈:“说,说啊!‘丁先生’?”
“世上总有这么一种人,自己什么都不干,却成天抱怨世界的不公平。你虽然叱咤一时,但你的人生从未快乐过。你想不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你永远不会懂得什么叫珍惜,而只会一味地抱怨失去的滋味!你手下的十位在人类神话中最著名的魔王,除了死去的,一个都没有愿为你效忠的,因为你是个暴君,是个疯子,而且毫不吝惜他们甚至自己的生命,你想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毁掉。因为神仆毕竟是造物主曾经压迫过的奴隶,决不会与造物主一条心的。除非还有一个原因。唯一宣誓效忠你的纪坦娜,一直深深地爱着你。”
任钟豪只是轻微的一愕,看了看四周又掂了掂手中的剑,目光从丁戈身上,移到纪坦娜隐含无数秘密的瞳仁中。纪坦娜无法抵制的情绪,似乎想要开口,却又不住地抽泣。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任钟豪发觉到自己的优势,换了种温和的口气。
“你还执迷不悟吗?”丁戈怒吼道,“你有本事就放下剑!就算赤手空拳我还是打不过你,但你想要彻底杀了我自己也得受重伤!你是个男人就用自己的身体来承担这一切!”
任钟豪冷哼一声,打开立体视屏,映出了“达尔达玛号”全方位图。他看到了仍是一脸迷惘无助正焦急等待的片山。
“片山,片山!”丁戈怕任钟豪出言诱惑,抢先喊道。任钟豪斜目侧睨着他,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居然不加抢辩。
声音传到片山那里,他四下张望不知所措。
“片山,我是丁戈!”
片山一个激灵,回应道:“是,是,我听到了……我该怎么做?”
“一个毫无主见的人。”任钟豪极度揶揄地傲睨丁戈。
丁戈不加理睬,只是一味地嘱记:“你给我好好听着,不论发生什么事,计划已经定下来了,你务必要活下去,决不能引爆那颗极石!”
“片山满,是吧?”任钟豪终于不慌不忙地开了口,“你是个独立的人,没必要被他人左右思想,把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付诸实践吧!”
“片山!”
片山没来由地一阵忿怒,周身抽动,颤声问;“你……你是谁?”
“我是你的同类,被这个世界唾弃和戕害的可怜虫。我发动了这场玛雅人预言的第四次苍之浩劫。但我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还得借助你。咱们应该同病相怜嘛!引爆自己身上的极石炸弹吧!活在这个死样活气的悲惨世界里,简直生不如死。片山,让我们一同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好吗?”
片山满的目光浑浊起来。
“片山”丁戈又急又怒,“你疯了!你忘了自己是为了做什么而来吗?”
“我们是很有默契的,”任钟豪轻松地说,“跟你不一样,不一样,嘿嘿……”
“片山我不允许绝不允许!”丁戈怒吼道,“你不能这样!”
“他并不是在怜惜你的生命,你大概不会不明白吧?”任钟豪的语言柔和轻盈,从合理性上远远压过丁戈的大吼大叫。“你将会成为宇宙间的一个传奇。炸掉这颗令人作呕的肮脏地球,让大家知道有些代价是永远无法偿还的,有些伤口永远无法弥合的,这颗炸弹倾注了你我以及世上一切一生悲惨的生命所有的愤怒!我们是自由的,自由者的情绪不该受到人为的压抑。对不对?”
“住口!别说了!”片山第一次暴怒起来,令任钟豪和丁戈两人都多少吃了一惊。丁戈反应极度快,又说:“好好,你自己想想行吧?”
“我不想受任何人的控制,包括你,还有你!你们全给我闭嘴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嗯……”片山终于将多年积郁在心灵火山深处的岩浆掀出地面,有一种达到顶峰混沌初世的极度空虚感。他感到自己完全自由了,并且凭着胸口的超级炸弹反过来还有威胁其他生命的权力,这令他亢奋得几乎要发狂,歇斯底里地尖笑起来。
“要一个人发疯是很容易的。”任钟豪得意地对丁戈说。
“要一个人死可不容易。”丁戈反唇道,“我比你更了解他。”
“哦,是么?”任钟豪胜利在望,喜上眉梢,“如果这不是一场大到极限的赌局,我倒真想看看你还有什么筹码。”
片山的尖叫声越来越大,伸出手来撕裂了胸口的衣襟,火红的眼睛极不安分地四下里瞄着,镜头仿佛他眼神的聚焦,一齐停留在一把平日里看来没有闪着这样骇人寒光的水果刀。
“这也是我的第一件武器。”任钟豪拍着丁戈的肩,任何冷静的人在即将完成一生心中最大心愿时都会这般欣喜若狂,丁戈感到这种无敌意的亲切比扎自己一剑更难受万倍。
刀子猛地举起,高高举起。
纪坦娜终于忍受不了了,跑到屏幕前喊道:“不要啊,别这样!”
任钟豪狂怒吼地扭过她的皓腕,就势掐住她的脖颈,恶狠狠地说:“婊子,我真不该留下你的命。刚才我打算一齐死但现在不了!你不是很痴情么,怎么这会儿又害怕了?”
“谁会和你这疯子一齐死?”丁戈说道,“她就算再爱你,也比不过对生命的爱惜。”
“你说错了丁先生,”纪坦娜神情决绝地说:“为了主人我会毫不犹豫地舍弃生命!我对他的爱比自己的命重要不知多少……可是,”她转向任钟豪,“这不仅仅是失去一条命这么简单的道理。极石一旦爆炸,什么也不会剩下。一切都消失了,这个宇宙130亿年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请原谅,我无法承受这种虚无的可怕。我们生存的意义……旨在于给后代留下一笔可供追忆的遗产……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吗?”
“看看,”丁戈冷冷地说,“连女人也比你有见识。”他又陡然心惊,喊道:“片山……”
屏幕中,片山手中的刀早已插在身边一束月季花的盆泥中。纪坦娜真情流露的话语令他完全确立了自己的信仰,这是他在这世上生活了二十年的头一次。
任钟豪面对如此平淡,毫不出奇的失败结尾,只不过唇瓣微微战栗了稍许。丁戈见他岿然不动,又怕他突然暴起发难,一时间也捉摸不定。
第十四章 世界公敌 第三话 痛苦的家园
片山在那边突然又叫起来:“丁戈……地面上有图象讯息传送给‘达尔达玛号’,是找你的!”
“是吗?”丁戈有气无力地答道,“那转过来吧。”
立体视屏瞬间幻化作程夙诺娇俏可人的面容,她严肃地说:“丁戈你还好吧?你托我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要我放给你看吗?”
任钟豪捂住脸的双手蓦地松开,露出那双极为狰狞的眼。丁戈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答道:“是,给他看看吧。”
任钟豪的手放在爬满怪虫的地球仪上,目光聚在美国的东岸。这时,他的手有些颤抖。纪坦娜在他身边,默默地注视着,她生怕这个人又做出什么古怪的可怕行为。
屏幕上显现出一片荒芜,但似乎曾经有片麦野迭宕起伏,杂乱无章的野草和碎石中,掩着一架被陨石炸弹打成残废的风车肢体。
任钟豪的身体晃了几晃,几近跌倒,屏幕上显现出一棵法国大梧桐。
他一直阴沉的嘴角又张了张,嘶哑地问丁戈:“你知道这是什么树?”
“梧桐?”丁戈试探着问:“是法国种的梧桐?”
“对,”任钟豪淡然地说,“我还以为谁都不认识呢。……我们家把它当作晒衣服的天然衣架。很聪明的做法吧?……我还记得过去有个邮递员不长记性,每次路过这里都会被这棵树撞得鼻青脸肿。他不认识这梧桐,总让我拔掉什么白桦和橡树……”
说到这里他又仰望了一下立体视图造就的仿真全息环境中的树顶,“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他这个人不错。没想到陨石雨那么频繁,都没把这棵树炸倒,也算是……也算是天意了。”
“树后就是主人家的房子。”
“嗯,丁戈,你们进来看看吧。”三个人踏入视图中,随着步伐的推进图象也在不断地变幻。屋里漆黑一片,'炫·书·网…整。理'提。供'猛地,一只鬼面具的图象闪出。
“这是……”
“养父母送给我的礼物。”任钟豪说:“我常用这个来吓唬任仲杰,他胆子太小,一吓就哭了。”
打开灯后,展现在丁戈和纪坦娜眼前的房间凌乱不堪。
“可能时间长了,有小偷来偷过东西,不过但愿没偷走什么重要东西。”任钟豪迟疑地打开书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几十本书。他抽出其中一本,吹了吹书皮和里面积厚的灰垢,尘粒顿时弥漫整个房间,仿佛是被唤起的灰色记忆。
他走到台灯前,拿起一个相柜,这是一张全家福。他仔细端详着四个人。笑得很狡黠且暗藏戾气的何萌,忠厚老实的任卓,快乐的兄弟俩紧紧搂住对方的肩膀,显得亲密无间。这个可爱的孩子,是曾经的自己吗?
任钟豪的手松开,虚拟图象中的相柜从他手中滑落。
碎
纪坦娜仍不作声,但他似乎比他还难过。她不愿主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丁戈偶然间瞥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大箱子。
“这是什么?”
“电脑。咳,是电脑。”任钟豪不经意地解释道,“这是迄今为止最新的一款品牌,处理器也是最先进的,不过已经坏了。……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每次我走到电脑面前,显示器屏幕就会因故障而使图象不清甚至完全消失,同时还发出尖锐的声音,最后里面的电线也会烧断了。这已经是第二台了。早先还有一台老式的‘加州虫’,也是这么报废的。”
“看过这本《海底两万里》吗?”任钟豪晃晃手中的书,“我小时候最爱看科幻小说,渴望将来成为主人公……”
“你现在已经是世界的主人公了。”丁戈无不讥嘲地道,
“但不是我想要的,万人景仰……”任钟豪的脸上没有任何高兴或难过的表情,显得最终对什么都感到无所谓,其实恰好完全相反,他太在乎了……”
纪坦娜劝慰道:“主人,你不必这样想……但你真的错了,你总是与别人不同甚至你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把人想得太坏了。”
“不,我之所以到今天,是因为我一直把人想得太好了。”任钟豪呆呆地盯着墙上超级电影英雄阿卡洛奇森的海报出神。其实英雄并非是与众不同的高峰,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英雄仅仅在于别人的评价。人们说你是英雄你就是英雄,说你是恶魔…。。你也就是恶魔,没什么可以反驳的,评价的标准就是你的存在对他们利弊如何。好比人们把吃肉的虫子叫做益虫,而把吃斋的虫和尚叫害虫一样。
一切都是主观臆象。
任钟豪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两次离家出走,而又两次选择回到刚刚出走不久的家。
人总会怀念过去,不是因为过去的生活美好。因为总要追忆印象深刻的东西。就像无论未来是否还有希望,甚至是否还会有未来,我们都要去憧憬,都要坚持信念一样。
他的过去不但不美好,反而可以说是一场梦魇。有时纪坦娜总让他先笑,企盼他快乐。可他却说人笑得最厉害的时候总是嘲笑别人,笑得最伤心的时候却是自身受到伤害。但他现在可以笑了,为了现在无上的自由与权力。他笑着问纪坦娜,过去任人宰割,现在宰人生死,你说哪一样好?纪坦娜却摇头说,她不这样看,她觉得他没有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任钟豪硬撑着说有过,比如看到全世界正在流血的面孔。一颗颗人头被刀割下,血还来不及溅出。这种感觉很刺激,很洒脱,很淋漓……纪坦娜比以前说得更多,她说这是一种畸形的快感。
“我只想在余下不多的时间里……”任钟豪猛地惊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把话说出了口。
院子里有个小型游乐园,是附近十几家农场主的孩子共同的天地。现在已经成为一摊瓦砾了。战争可以使人们怨恨,恐惧到不能享乐的程度。
“那里是木马。”任钟豪指着远处的木马和石马说。
“对于这个时代的孩子来说并不好玩。”丁戈说,“过山车和游艇才有意思。”
“我们家不宽裕。我总共在城里坐过两次过山车,而且并没觉得好玩,相反……害怕。”任钟豪长长舒着气,凝视着远处,“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个人……讨厌我感到害怕的东西,哪怕大家都喜欢它。我只要做到不悖己意就行了。这里的木马、石马是不花钱的,但没人爱骑。我和任钟杰就与其它孩子不同,于是我们成了木马和石马的主人。”
“您今天说了许多话。”纪坦娜向他笑了笑。她知道触动任钟豪心弦的话极易令他暴怒的可能,因此加个微笑补充。
“我想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完,然后……永远沉默,永不开口。”
“你为什么……”纪坦娜及时地住了嘴。也不想惹任钟豪生气。过去主要是怕自己的生命有危 3ǔωω。cōm险,现在更主要的是他对自己的看法。
“陪我坐下来吧。”任钟豪挽住她的手,“我时常和钟杰坐在那边的小石凳上。我们小时候就坐在这儿,后来长大了……这凳子坐不开。”说到这里他竟笑了。
“然后呢?”纪坦娜也笑着问他。
“然后我们就使劲互相挤,谁把对方挤出去谁就占有这个凳子……”
“你赢了吗?”纪坦娜轻声地问,她知道了万一控制不住音量的唯一后果就是使这句话变成一句质问。
“我屁股比他大…。。”两个人同时笑起来,任钟豪忽然加上一句,“这和当今世界的大对决很相似,谁大谁吃人,谁小谁被吃。我不怕死也不怕输,只是讨厌被别人吃掉。如果非要死……我会选择自杀。”
纪坦娜银铃般的笑声嘎然而止,她明白不论他说什么,话题最终都会转到这上面来。她明显能感到任钟豪烈火般的体温和极度邪恶与强劲的震摄力,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