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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

嫣然江山-第147部分

小说: 嫣然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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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巧应声,如一只猫儿般钻进门内。

  薄光淡定双眸:“明亲王这一步倒是令人意外。”

  胥允执面无表情:“满朝皆知杨慨之是本王的人,他的府内布满你的眼线,本王对他的造访,不过将计就计。”

  “我的确大意了。”一心想着他远赴茯苓山庄抑或建安行宫的大计划,孰料尚有这层布局。“今日,明亲王是来杀我的么?”

  对方讥哂:“总不是与你重修旧好罢?”

  她抬手制止两个属下的拔刃欲起,道:“那么,我在此引颈待戮,请明亲王爷快些动手。”

  
 八八章 '本章字数:2884 时间:2013…12…31 00:21:47。0'
  他与她如今的立场,恰如她初回京那时的一个倒换,一跌落尘泥,一升上云端。

  胥允执望着薄光,明元殿一会,中间又隔有两月,身着秋时宫装常服的她,姿容绝艳,高贵万方,可以想见站在最高处的生活,端的是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王爷还不动手么?”她问。

  他淡哂:“你觉得本王来此处,只是为了杀你?”

  她秀眉稍掀:“不然王爷是当真打算与我重修旧好?”

  他眉心收紧,一道立纹陡现。

  当初,初听她语含荆棘字字尖刻时,尚以为她因爱生恨,气恼之余,歉疚有之,心疼有之。如今想来,她在那时已然布置着实现今日的所有计划,所有面上爱恨分明的峥嵘,皆为掩饰暗底里无声无息地经营,自己当真自作多情。

  “本王的确是想杀你,但不是现在。”他道,“你须跟着本王到政事堂,把所有的事说个清楚。”

  薄光望了望天色,的确,这个时候司相正与一干大臣在政事堂议事。

  原来,对方出现在杨府,为得是引她掉以轻心,走出戒备森严的皇宫,有机可趁,为其所用。

  “走罢。”他道。话落,身后四名侍卫闪现,意味着他不想拖延。

  她晓得对方笃定自己必然就范,因为沉疴未愈的司晗就在身后,她冒不起一丝风险。

  “走罢。”她掀步。

  高猛、程志大急:“太……”

  她寒声:“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听江大夫吩咐。”

  江浅冷静多智,待危机撤除,自晓得如何保全司晗。此刻,她只须离去。

  “居然不做任何反抗么?”心中的笃定是一回事,睹到事实又是另一回事,胥允执面泛冷笑,“顺道带走你身后的人如何?”

  她淡哂:“王爷带走我,我会下令不予反抗。若想带走其他人,还须踏过我三人的尸体,那样来得及么?”

  他目光微凛。

  “王爷,北衙禁军正向司府赶来,请王爷撤离!”林亮飞奔而来,报道。

  胥允执眸芒倏利,身形遽转,探手捏准她腕上穴道,起身跃上顶檐。

  林亮率四名侍卫,紧跟主子之后。随即,是茯苓山庄的特产断后——

  药雾弥漫,阻断追兵。

  ~

  “……小光……小光!”

  司晗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浮行走,身体的每一处从无间断的痛楚几近不堪承受,隐约明白前方有所可将所有痛苦结束的归地等待,然而,他也晓得,在另一个地方尚存有自己无法割舍的尘缘,就这般左右为难、举步维艰中,他忽然望见了魂牵梦萦的所在……

  “小光!”

  “醒来了?”江浅微讶,侧眸觑了眼门的方向,“难道你们真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不成?”

  “你……”他凝眸盯着顶头这张面孔,脑中混沌未净,一时辨认未清。

  “我是江浅,你纵使忘了,也不要说出来。”江浅语音平直,“还有,你的小光刚刚被那个什么明亲王带走了,却以为我有法子保住你,不晓得她对我哪来的这份信心?”

  “小……”司晗急欲起身,感觉全身如重石缚绑,无法动弹。

  江浅挑了挑眉:“别费事,我不想你起来挣扎,坏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故而封了你的穴道。你现在除了说话,什么也做不得。”

  “……小光当真被带走了?”他喘息问。

  “对。”江浅状似漫不经心。

  “有多久?”

  “你醒来前的不足半刻。”

  “外面有什么人守着?”

  “高猛、程志,他们奉命保护你。”

  “唤他们进来。”

  江浅细步微颦:这一生最不喜有人对自己颐指气使,这男人好大胆子!

  “……高猛、程志,进来!”

  外间两人排闼而入。

  “北衙禁军到了没有?”司晗问。

  高猛垂首:“已然去追赶明亲王,营救太后。”

  “可曾听到他为何劫持太后?”若是单为寻仇,在光天华日直取司家,与胥允执冷静得近乎冷酷的秉性太过不符,这般不惜一切,孤注一掷,自是有着更为破釜沉舟的筹谋。

  程志答道:“听他说,是想让太后到大臣前亲口替他洗去冤屈之类。”

  司晗略作思量,道:“你们两个率南府卫队沿街追赶,随途发布叛逆胥允执挟持太后、篡夺大位的讯息,群臣自危,自会下命严守宫门,他无法接近政事堂,便无法达成目的。”

  江浅目蕴惑然:“你不怕那个人因此大怒,杀了薄光么?”

  “他冒恁大风险掳走小光,不是为了杀她。”司晗深吸一口气,舒缓胸口窒闷,“他若顺利到达政事堂,小光为保住浏儿,势必与他鱼死网破。反之他一日不到政事堂,小光便可一日活着。”

  江浅若有所思:“那个人就是薄光的前夫罢?”

  司晗不予应辞。

  这就是了?江浅沉吟:“方才,我从窗缝扫过一眼,发觉那人眼神很是怪异,貌似绝顶冷酷,却深含异样狂热,那是一个人疯狂前的征兆。感觉薄光落在他手里,纵使不死,也不会好过。”

  司晗毫无血色的面孔越发灰冷。

  高猛、程志暗中叫苦:江大夫你是专门挖大人心尖来的么?

  “你们若追查到明亲王痕迹,莫急于打草惊蛇,速回来禀报,快去罢。”司晗再作吩咐。

  两人领命疾去。

  江浅淡乜着这个男人,好整以暇道:“虽然作为大夫,我也无法确定你方才醒来的原因是因我独特的针法起了效用,还是你与薄光那独特的牵绊产生奇迹,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此刻我想你睡着,你便将立刻睡着。看你到时还如何指挥你的属下实施营救?”

  司晗一怔:“为什么?”

  为什……江浅猝不及防地愕然:“你到了现在,还不晓得为什么?”

  司晗两眸无辜:“请江大夫指教。”

  “我……”如何指教?

  你自以为是的为情所苦,人家大惑不解;自以为然的心碎神伤,人家从未领受。这就好似戏台上一个人粉墨登场的独角戏,径自沉湎难返,侧畔无人呼应,台下无人欣赏。

  “薄光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会帮你救她出来。”

  “多谢。”

  “不必谢,我会向薄光讨还人情。”江浅平淡的目底,急流隐隐。2075

  ~

  司晗的策略果如其料,紫晟宫戒备森严,四道正门、六道侧门尽数换岗增哨,劲弩寒刀,侍卫如林,直若铜墙铁壁。明亲王纵有几数内应,也绝难得其门而入。

  薄光眼上的蒙布撤下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灯光幽暗的暗室内,环首四顾,待双眸渐形适应,方发觉对面隔案而坐的男人。

  对方沉峻的五官游浮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形如鬼魅。

  “你所有的心机,是与生俱来,还是在你薄家倾覆之后,学自市井江湖?”他突问。

  她定了定,答:“我也不晓得。”

  “你在尚宁城时,既然过得那般潦倒,为何从未想过向本王求助?”他再问。

  她摇首:“王爷这么问,果然是因为从未真正了解过薄光。”

  他淡嗤:“你若真正了解本王,便该晓得本王不会拒绝你的求助。”

  “那又如何呢?”她哑然失笑,“那样,我的爹爹便可以复活么?”

  “那么……”他剑眉冷掀,“在你做了这么多后,你的爹爹便复活了么?”

  她低哂:“难道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报仇雪恨’这几个字么?即使死去的人不能复活,即使粉碎的世界难以还原,活着的人为了活下去,仍然选择复仇。这不是对死者的告慰,而是对自己的勉励,因为不如此,便活不下去。”

  是而,她的恨,不是来自爱,而是来自“恨”。无边无际无尽无涯的恨,吞噬掉因薄呈衍的死所遗留下的那点残存爱意。她归来,为恨,为仇,从未有爱。

  “你曾说若你们永生不回天都,一切便真正结束。但你们回天都后,你们所享有的远高于罪臣之女,为何反激你走上复仇之路?”

  “怀着仇恨活下去,但若远离仇人,仇恨也许便交托给了时间。但是,一旦看到仇人活得精彩纷呈,自己却须吞咽仇人制造出来的所有恶果,真真是寝不安枕,食不下咽。试想那时,二姐在宫内饱受宫妃欺凌羞辱,我在宫外承受各种明讥暗讽、鄙夷轻蔑,除非告诉自己,这一切仅是暂时,早晚有一日,我会将这枚恶果还到仇人口内,方忍耐得住,否则,一场大火,一把利刃,一杯毒酒……早已玉石俱焚。”

  她目光朦胧,喁喁若诉,似在说一桩邻家故事。

  “闭嘴——”他心头冷焰蹿起,探掌向她颈喉攫来。

  
 八十九章 '本章字数:2371 时间:2014…01…01 06:55:40。0'
  她料得到他必有一番震怒。

  处境倒置,立场更迭,这世上谁比她更易设身处地感同身受?

  若想使对方感受与自己相差无几的痛楚,就须把对方置于与自己同等境地。昔日呼风唤雨的明亲王,今日成为通缉榜上的第一要犯,不得不躲在这阴暗角落苟且偷生……足够悲惨了不是么?

  因而,当那只手来到颈间时,她没有任何反抗,一双眼静静注视着这个男人,这个自己曾用最好的年华倾心爱了多年的男人。

  纵是盛怒,他脸上仍旧毫无起伏,道:“不想求饶么?”

  她叹道:“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复仇的结果,其中有一条即是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他眯眸,“你想用什么与本王同归于尽?你引以为傲的制毒术?”

  “这个时候,似是不可能。姑且不说我的手远不快过王爷的,纵然我有机会出手,王爷也已然有了防备之法罢?您那位茯苓山庄的夫人终究还是有所助益。”她悠悠道,“可是,我若是死了,王爷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再也无法为自己辩白,岂不是冤沉大海?”

  他冷冷掀唇:“你在要挟本王?”

  她径自道:“可是,即使我不死,即使王爷有一条通天的路顺利到达政事堂,只怕也难以如愿呢。”

  他眉纹再现:“你想说什么?”

  她语声轻柔,疾缓得当:“那些外臣们委实确信明亲王犯上作乱,意图谋反。因为皇上纳了你的前王妃,如此奇耻大辱,你早该讨要回来。然商相是何等样人?司相是何等样人?明亲王对太上皇的忠敬之情,他们站在最近处旁观多年,纵算人心易变,也难免三分怀疑。如今,他们选择相信,选择扶助新帝,你认为他们可曾评估过利害得失?”

  胥允执竟不能否认。商相、司相倘有心牵制薄光,二皇子决计无法那般顺利成为大燕新主,使得薄家一众兵不血刃地重返大燕舞台。

  “你是以什么法子逼迫那两个老臣妥协?”

  “若说是逼迫……”她忖了忖,颔首,“的确,我用得是大燕的战争或和平。我想,在他们看来,以你才能自是有资格问鼎大位,可如此一来,外间藩王及封疆大吏很难不去思及你与令兄的夺妻之恨。名不正,则言不顺,且有先帝遗诏在前,各处不安现状的藩王焉肯善罢干休?一旦藩王作乱,封疆大吏们又岂会放过割据的良机?即便王爷有平定四方的雄才伟略,一场战争由发起到结束,最短也须三载光景,这三年却须用上太平盛世逾十年的税赋。对那些老臣来说,大燕再也经不起皇族内乱,民生动荡。是而,牺牲一位亲王,换来大燕的太平,值得。”

  他目芒明灭:“他们的这等考量,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她想点头,奈何颈间劲指环扣,无法自由,惟有眨眸示意,道:“我既然决定走上复仇之路,当然须将前朝后宫的每个人研究透彻,哪些人不足为虑,哪些人攸关成败,哪些人可为助力……商相曾提醒太后小心我这个薄家**,令人遗憾的是,无论是太后,还是你,从未把我放在眼里。”

  他眸光寒睨:“这么说,当初最大的疏漏,是轻估了薄家女儿,留下你们几人的性命?”

  “这委实不失为一步错棋。”她浅哂,“但你们最大的疏漏,是没有将那道先帝遗诏追查到底,而后毁之灭之。你的岳丈大人一生忠诚,不敢将先帝遗诏烧毁,多年来收在暗格,每日焚香忏悔。我用假诏引出真诏,其上除却国玺封印,尚有先帝的私章为鉴,随时引发得起一场天下大乱,这正是商相、司相的大忌。”

  他冷笑:“你觉得那道遗诏能威胁他们到几时?”

  “王爷这便不了解为臣者的心思了。他们是大燕的臣子,忠君爱国为第一本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太上皇的嫡子龙裔,相比有篡位之嫌的王爷,他们效忠得更为心安理得,更对得起悬在头顶的圣贤光辉。遗诏的存在与否是已成为过去,薄家已经不是王爷唯一的敌人。您的敌人,是整个大燕。”

  这个瞬间,胥允执倏然觉得这女子一双眼睛,如无底冥界,仿若一切皆可被其蚕食,腐蚀,侵吞,湮没……他为何从未发现她有这样的一双眼睛?

  “大燕的太平与否,不是你决定的。”他一字一句,“本王纵然无法洗清身上的污水,仍然能够号令部署跟从,怂恿藩王作乱。你想安然坐你的太后,怕是不易。”

  “是呢。”对此,她无法驳斥,“若非王爷还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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