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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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解决这个锁魂镜的问题,对沐冰蓝来说实在不过小菜一碟。此时她最感兴趣的还是这面镜子中的那个宿灵。它从前到底是什么人,做了什么恶事,得罪了哪路神仙,才惹下了这般永世不得超生的真火焚身之苦?
况且,宿灵是锁魂镜的关键,搞清楚它的来历,也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35章 宿灵恶事
想到当务之急该弄清楚镜中宿灵的来历,沐冰蓝便就地坐下,双腿屈起,盘成打坐状。她将锁魂镜置于膝上,闭合五官之感,开始潜心运出意念之力,使自己直视入镜。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她便能看到原本漆黑一团的眼前,有一个圆滚滚的光团越来越明亮,这就是锁魂镜了。待到镜面完全清晰,她便看见其中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双手双脚都被镇魂的银链牢牢锁住,周身火光灼灼,他浑身汗水湿透,嘴唇爆裂,大约因为长期以来失水过多,身体也干巴起皱,露出引人心生厌恶的龟裂斑纹来。
通常修为高的鬼魂,能够口出人言,可看这镜中宿灵的狼狈模样,还谈什么修为,就算先前有过分毫基础,也早就被消磨尽了。
沐冰蓝便喃喃启唇,口出殄语。所谓殄语,就是鬼的语言,这种语言就算是由嗓音最为甜美的活人说出,听在旁人耳中,也会顿觉阴风飒飒,森冷可怖,故而沐冰蓝尽量压低声音,不令院墙外的村民听到。
她问道:“镜中宿灵,你是何人?缘何被囚于此处?”
那宿灵看见她来,目光中有一瞬精芒爆起,在沐冰蓝看来,便是所谓的希冀之光。
但也只是那瞬间工夫,这光彩便黯淡了下去。他冷声嗤道:“哼,毛头小儿,也配来问爷?你和那老妖婆有甚关系?她不来,你也能救得了我么?”
沐冰蓝见他被熬了多时,竟还这般倨傲不恭,不由心中不忿,当下按捺着道:“这位爷,我不知你说的那人是谁,不过自你在这里以来,除了我之外,可还见过其他活人?且不说我到底救不救得了你,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眼下唯一的希望了吧?你这般不识好歹,一旦把我激得走了,再等下一个机会,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那宿灵听她这番话,在情在理,顿时气焰消了一节,可说出来的话,却仍是又冲又横:“呵!将我困在这里又怎的?谁还怕了谁不成?那老妖婆有眼无珠,不分善恶,替那贱人强出这个头,就是把老子再熬上一万年,老子也不服这口气!”
沐冰蓝眉尖一蹙:“什么老妖婆?什么贱人?你不说清楚,我怎能知道到底该不该帮你?”
那宿灵打量她一番,目光之中仍是颇为不屑,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说说也不妨事,就开口答道:“哼,说就说!看你面相虽嫩,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儿。你若是个狗屁不通的娘们儿,我才懒得说与你听,直接破口大骂才是正经!”
沐冰蓝见他出口就褒男贬女,心中有气,却不敢出言反驳,惟恐又激得他改了主意,便只忍着胸口一股不快,沉着脸听他说了起来。
“爷当年家中可是位极人臣,金山银海,二十岁上娶了个骚娘们儿。你说,如我们那般人家,任她是什么金枝玉叶,嫁进来还能委屈了她?
谁知这世上还真有这般不识抬举的骚娘们儿,过了门还不守妇道,跟她的什么情哥哥野汉子藕断丝连、不清不白的!爷当了几年乌龟王八,这口窝囊气受的,一直蒙在鼓里吃暗亏!妈了个巴子的,这档子狗屁恶心事儿,想起来爷就恨不得扒了那贱人的皮!”
沐冰蓝听他措辞粗俗污秽,且狂妄自大,嚣张跋扈,心中已经大约明了,定是当年他的娘子原本就并不爱他,那门婚事,难说还是他家逼嫁而成。他娘子不甘受这不幸婚姻的束缚,才情定他人,或是对旧情始终不能忘怀。
但她也只是自己在心中这样想而已,并不说出来去同他惹气,只听他又说道:“爷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去!也是活该那小蹄子倒霉,她的那档子龌龊勾当,终究是叫爷知道了。哼,爷不给她发发威,她还真当爷是缩头乌龟哩!”
沐冰蓝眉头一耸,追问道:“怎的?你虐待她啦?”
那宿灵傲然而笑,笑容于狰狞之中又渗出一种病态的享受,如同一只嗜血狂魔,毫无愧色地全不否认:“虐待?虐待她怎么了?虐待她都是便宜了她!”
沐冰蓝冷声问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那宿灵得意洋洋地开始追忆,那种神情,就像是英雄豪杰在回顾自己往昔的一桩盛举一般:“小意思!无非是每日饿一饿她,冻一冻她,鞭子抽一抽她,火炭烫一烫她。爷想到什么就玩儿什么,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沐冰蓝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同时念及他那娘子受此折磨,真无法想象她那时是如何日日困在非人之所苦苦辗转的,又更是悲切同情。
她捏紧双拳,控制住自己,尽量平静地又问道:“你这般对待她,她还怎能活得下去?”
那宿灵一听此问,脸上竟露出不平之色来:“说得好!那贱人竟然那么皮实,不但怎么也死不了,半年后还怀上了身孕!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臭婊…子!”
沐冰蓝本是黄花闺女,听见诸如怀孕之类的事情,原该羞涩尴尬的,却抵不过此时气恨太盛,什么也顾不得了,失惊低呼道:“你娘子怀了你的孩子,你应当痛改前非,好好疼爱她才对,怎么还这般辱骂于她?”
那宿灵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嗤道:“我的孩子?她这不要脸的娼妓,谁知道怀的是哪个混蛋的野种!”
沐冰蓝气怒至极,厉声斥道:“你这畜牲!你刚才说道,你虐待了你娘子长达半年之久以后她才怀上的身孕。你既然这样对她,她哪里还有人身自由?如果她还能同他人相会,怕不早就逃出你家的魔窟了?定是你折磨羞辱于她,滥行强…暴,才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
那宿灵听骂,却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吊儿郎当道:“哼!兹事体大,宁可错杀,不可姑息。这个女人我都信不过,又怎能信得过她肚子里的杂种!”
沐冰蓝听他这话,隐隐料到了什么苗头,当下也顾不得去讥诮正因为是他的孩子,所以要说是杂种,也很说得过去。她抓住他的话头,追问下去:“你又对孩子干了什么了?”
那宿灵撇了撇嘴角,语气轻松地说道:“还能干什么?也就是给了他娘一碗堕胎药,让她们娘俩死在一块儿呗!给她们这般好的下场,我也真是积了德了!”
沐冰蓝脑袋都有些发起晕来:“虎毒不食子!你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竟然还敢说积德?”
那宿灵听她说完,又想到了什么,洋洋自得的语气急转直下,又愤愤起来:“哼,你骂我做什么?老天不开眼,那一大一小两个贱人,竟然没死成!”
沐冰蓝又惊又喜:“什么?她们活下来了?”
那宿灵恨声道:“也不知他们撞了什么狗屎运,死到临头,居然跳出来个老妖婆,把他们给救活了!那老妖婆还给了那贱人一把剑,令她手刃亲夫!爷死了死了还不得安生,老妖婆在我棺内照脸安上了一面破烂镜子,我魂方离体,就被吸到了这个鬼地方来。那老妖婆又不知在我坟前念了什么天打雷劈的咒语,别人进来都是自由自在的,单单我是被这银链子锁在这里,还被大火日夜炙烤,真是屈杀我了!”
沐冰蓝听罢,终于完全明白了。原来这恶人的苦命娘子,终究命不该绝,在走投无路之际,遇上了得道高人,不但替她报仇雪恨,还启动锁魂镜,严惩这天打五雷轰的恶贼。
既然一切明了,她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既然苦主最终无恙,她也就收了气,对那宿灵淡淡笑道:“好,我明白了。你的确该当被囚在这里,受此重罚。本来该在你这三昧真火之上再添一把热力,让你尝尝被烤成干尸也死不了的滋味。不过小生不才,前辈高人的善举,还是不要妄自动它为好。”
她说完这话,就挥一挥手,淡出了宿灵囚室,浑不去理那恶贼还在挣扎着声嘶力竭叫骂不休。
第36章 送灵招魂
审问完宿灵之后,沐冰蓝又一一询问了镜中被困诸魂的身份来历。
锁魂镜自己就是灵物,识得入镜之魂的先后顺序。它认为最近捉到的魂魄,是主人最紧要锁住的,而内中所囚旧魂,因为天长日久,对人间也不再具有现实的危害。所以当镜满之后,除了宿灵它不能动以外,逸出的那部分灵魂,是最早入镜的野鬼,至于新来的鬼魂,则仍然留在镜内。
问遍镜中魂魄之后,沐冰蓝便调整了一下覆在王家宅院之上的这道抚灵界,将结界收小到只圈住周身一遭。逸出在王家宅院里的鬼灵被结界感召,也只得从各自蛰伏的角落里出来,聚到沐冰蓝眼前,任沐冰蓝将它们也一一问了个遍。
如此问罢,沐冰蓝已经心中有数。院外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她终于停止了口中喃喃的念辞,从怀里掏出四面形色诡异的玉石来,将它们围成一圈立在地上,然后翻过铜镜,使镜面朝下,平搭在那四面玉石之上。
然后,她重又开口,念念施咒。而随着她咒语一起,铜镜和玉石周围慢慢亮起了惨白的荧光。光亮向上映照,托出了一柱柔和的气旋,仿佛是有一管风凝在这里,缓缓转动。
沐冰蓝这是用四面魇玉搭了一个引魂渠。魇玉皆有吸附魂灵的功效,但四玉相对,便如同磁石之互斥,引力彼此抵消,就不会将魂魄吸入玉内,只会使它们进入四玉围成的通道。再加上沐冰蓝念咒作法,开启地门,它们便可从那里进入冥府,由判官阎罗发落去了。
如此过了一盏茶工夫,事情终于结束。先是那柱风渐渐静了下来,然后荧光也越来越黯淡,终于完全消隐,一切都复了原状。
沐冰蓝施法完毕,站起身来,推门而出,对大家说:“好了,这座宅院已经清净了,哪位是王二叔?您一家明日便可搬回居住了。”
王二叔排众而出,又惊又喜,对沐冰蓝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称谢不已。
沐冰蓝扶住了他,说出了这面铜镜实为锁魂镜而非照妖镜的情由,对乡亲们正色说道:“此镜并非不祥,只是不会用它的人,最终难免招祸。众位大叔大伯们,即便真是照妖镜,也不可滥用。要知道世间万物,相生并存,不可以人力横加干扰,随意破坏。自古祸兮福所倚,没有生老病死,又哪来的平安喜乐?”
沐冰蓝看看大家都听得十分专注的样子,便把方才了解到的情况一一道来。
“先说那方大伯家槐树里的白蛇精。它修炼千年,只求能脱离畜身,得成正果,而它一旦得道,并不会为害人间,而是要升入天庭,应龙王之缺去的。
它寄居槐树之内,并不杀生,只吸取日月精华。春夏时万物呈阳,它汲取阳气,才会使那槐树如逢秋冬;而秋冬时节,阴气至盛,那蛇精攫取槐树之阴,使枯木回暖,长叶开花。这等奇观不但甚为难得,且于人无碍,咱们又何苦非要逼走它呢?”
听了沐冰蓝这番解释,方大伯明白过来,顿时露出又愧又悔的神情来。
沐冰蓝温和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再说那陈家二丫头,她命中注定要患上一场重病,但无论如何,病不致死。我们在世为人,有了病治病,也是天经地义,只是天生草药,就是专为了医治人体而来的,故而病中还是应当求助于药草;至于请仙跳神,那就侵入了阴世仙界,违了做人的本分了。
当然,你们不知者无过,可这锁魂镜一出,掳去了病魔,它不但不能归于职守,还在镜中颇受消磨,法力大减啊!”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都大觉不可思议,一时之间,人人神色各异。
沐冰蓝再道:“李奶奶家,也是相似的境况,锁魂镜一到,劫走了一对奉命前来拘魂的黑白无常。各人生死自有定数,这强行偷来的寿数还得从下一世中扣除,而万一李奶奶的下一世竟是投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一生享尽荣华,比这一世舒坦自在得多,却平白少了一段寿命,折在今生里,岂不可惜?
且不说这个吧,单说这在世为人,原就该是百岁之命,若人人都靠着这锁魂镜,拘了黑白无常去,谁都不死,这人间再大,还怕不会终有一日再无容身之地?
所以说万事万物皆有纲常,我们并非神灵,不可妄行僭越,扰乱了这世间的秩序平衡啊!”
听沐冰蓝说了这番话,村民们都羞愧难当,纷纷俯首谢罪:“苏小哥教训的是,我等无知,这错儿可犯得大了!”
沐冰蓝见他们诚心悔过,便转而安慰他们道:“无妨,适才我已一一查问过镜中诸灵的来历,该送走的,我都搭起引魂渠将它们送回地府了。这锁魂镜的封印,我也已经重新打上,从今往后,它又是一面普通的铜镜,不会随意吞吐魂魄了。”
众人听言,都讷讷感激。不知是谁,出言说道:“苏小哥,你才是使得动这面镜子的高人,明日你一走,这镜子留在这里,我们便也用不上了,不如就交给你将它带走吧!”
此话一出,大家略微一想,都觉得十分在理,于是纷纷附和起来。
沐冰蓝见村民热情,自己太过推却反而不恭敬了,便微笑接纳,心里更是暗自欢喜,虽然这锁魂镜在真同强敌相对时无甚大用,但终究也是一件宝物,将它带在身边,想来总是不错。
大伙儿议论了一阵,忽听王二叔又走上前来,颤声对沐冰蓝说道:“苏小哥,我、我那孩儿,当日前往翠柏岭砍柴,至今未归,你是活神仙,可有什么法子能替我找到他的下落么?”
沐冰蓝听见此问,便想起自己先前的猜想来,再看眼前白发苍苍的老父,不禁心中恻然,左右斟酌了一番,才婉言说道:“王二叔,四根大哥他……我说出来,您可别太难过了!他怕是……那天晚上,已经不幸遭难了……”
其实王四根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