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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尘劫录-第17部分

小说: 尘劫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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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两百年前的彭国,并不在潼水以西,而是在潼水之南,是在今天翰国的境内。彭刚死后,鸿王准其继承西方苹邑的长子届嗣位为君,改苹邑为彭邑——彭届就是我的祖先。至于彭邑的原址,鸿王分封给了大将翰伟,建立“南伯”翰国。 
  我知道彭刚并没有死,但在他的经历与我的经历相联系以前,我并不知道他为何没有死,不知道他究竟在苍槐内部遭遇到一些什么。现在的我,就象一个听老人讲述传奇故事的儿童似的,我知道英雄最终将完成上天赋予的使命,最终将获得幸福美满的生活,但即便如此,故事中的每一道波折,每一道坎坷,依旧无时无刻不牵动着自己的心。是蒙沌救了彭刚吗?可蒙沌分明说过:“下愚五千万天地十万万万缤纷世界,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可是我猜想,他没有精力和兴趣整天守护着彭刚,帮他铲除前进道路上的每一道坎坷。 
  彭刚有关苍槐的经历,在我梦中一闪而没,此后,一连十多天,峰扬和彭刚,相距如此遥远的两条纬线再没有交汇。三月底,我来到了王京。 
  王京的城堞高峻,但是残破;守兵众多,但是懈殆。我可以感觉得到,鸿王所开创的,已经延续了一千两百年的威王朝,如落山的红日,日益走向穷途末路。 
  进了城,负责接待往来贵族和使节的王大夫僮屈,把我们迎进客驿。 
  “各位来得真巧,”在我悄悄递上块白璧后,原本面孔僵硬如顽石的僮屈,突然变得亲切而和蔼,“明日午时,天子要召集宗门达者们乞雨和演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盛事呀。” 
  我知道他所说的“宗门”,一定指的是“本有宗门”,天子一直执拗地维护这个已经衰弱的古老宗门,不肯皈依“元无”。当然,如今在我看来,本有和元无都一样的偏执而可笑,虽然他们的理论究竟可笑在何处,我却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接触了上人和仙人以后,我当然不会再看得起这些下愚的宗门,就好比通过彭刚看到过绛桑和苍槐以后,我不会再对世间任何一株大树感兴趣,虽然并不了解绛桑和苍槐究竟自何而来,何由生长。 
  第二天临近中午,我来到了设于王京东方的祭坛旁边。很可叹的,涟国附近连降暴雨,涟水泛滥,而在距离涟泽不到五百里的王畿,却赤日炎炎,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落过一滴雨水了,土地干旱皲裂,眼看今秋将是颗粒无收的局面。 
  面前的这座祭坛,相比郴君盟会诸侯的石台要低矮、简陋得多,坛边围满了观礼的人们,内层是贵族卿大夫们,外层是普通百姓,而至于奴隶们,是没资格占据一席之地的。我被安排在坛北,在这里落座的,大多是各国使节和旅居王京的诸侯贵族。 
  我看到坛上坐着十几名灰衣老者,那些大概就是本有宗门的达者们了。他们全都敛衽垂目端坐,不言不动。将近午时,天子及其眷属在铁甲卫士们的簇拥下,登上了祭坛,达者们都站起身来,向天子行礼。 
  护卫天子的卫士才不过百余人,虽说身着铁甲,手持铁戈,但在郴国长时间督造铁制兵器的我很轻易就判断出,他们身上、手中的那些铁器,锤炼精度都很不够。一千两百年前,鸿王就已经大规模使用铁质兵器了,一千两百年后,他的子孙们的装备几乎没有多大进步,这真是可笑复可叹的事情。我估计这样装备的士兵,哪怕膂力再大,武艺再高强,郴国的军队以一敌二,完全没有问题。 
  坛下所有人都伏低了身体,向天子行礼,我也不能例外。我翻着眼睛,偷瞧天子——在他亲统大军伐彭的时候,远远的,我也瞻仰过其尊容,现在看起来,天子比那时候要苍老和憔悴得多。 
  天子及其眷属在祭坛上坐定,本有宗门的达者们就开始祈祷,并试演道法。我对这些基本上没什么兴趣,并且断定他们的祈雨不会有多大效果。春天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几乎有些恹恹欲睡了。 
  但是突然间,我的精神一振,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那大概是某位王姬吧,她身着淡紫色的礼服,乌黑的长发没有结髻,只是梳理得非常整齐地披在肩膀上,是少女的打扮。她就坐在天子的身后,目光似乎有些迷离。 
  从这样的距离望过去,目光迷离云云,大概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我所以突然注意到她,是因为觉得她的相貌似曾相识。是的,她和那个人实在是太象了,那个生存于一千两百年前的英勇的女子,那个西方苹族的女领袖,那个我先祖彭刚亲手杀死的爱人…… 
  突然想到,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初生的女儿非常面熟,她并不象我,也不象她的母亲惋,却隐约象千年以外的另一个人。我现在才意识到,当看到这位王姬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我的女儿竟然是那样酷肖苹妍。 
  大着胆子,再仔细观察,发现这位王姬与苹妍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虽然相貌仿佛,但神态却有天壤之别。苹妍是那样活泼,充满着一种野性的魅力,而这位王姬却循规蹈矩,沉稳或者说无味得象一泓清水。相比之下,似乎我的小女儿要更象苹妍一些。 
  真是好笑,一个才出身的婴儿,竟然会酷肖千年前毫无关系的一个成年人吗?不,虽说苹妍和我并没有血缘关联,但她是彭刚的恋人,而彭刚的生命却莫名其妙地和我的生命相交织,也许相互间存在着无法窥测的神秘的关联吧……想到这样深奥的命题,想到蒙沌所说的“玄”,我不禁有些精神恍惚了……

  (。。)

    正文 第一部 历劫在心 第二十章 适
     更新时间:2008…6…12 12:28:31 本章字数:4622

                史载:檀王十八年春三月,以王姬适彭公南望。 
  天子召见我,是在祈雨仪式结束后的当天下午。这场聚集了十多名本有宗门达者的祈雨仪式,一如所料地以毫无结果而告终。虽然他们施展了相当惊人的道法,召来了大片乌云,遮蔽住整个王京上空,但有云并不一定就会降雨,云收雾散,依旧是万里晴空。 
  天子在明堂召见我,我俯伏在他的座前,心中忐忑,猜想不到他要说些什么,然而,没几句话,我就松了一口气,摸清楚了天子的意图。 
  “你从郴国来?”开场白平淡无奇,天子有气无力地询问着他早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是的,小臣来自郴国。”虽然如此,我也只能毕恭毕敬地回答。 
  天子依旧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我判断他再活不过十年了,也许伐彭受伤的传说是真的。他淡淡地问道:“去往彭国报聘吗?原因是什么?” 
  我斟酌着回答说:“为了加强两国的联系,共同拱卫王室。”虽然没有抬头,但我依旧能想见天子冷笑的面庞。 
  “拱卫王室,”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谁都不会相信的词组,然后问道,“作为报聘的使节,你所携带的礼物不嫌太微薄了吗?” 
  “陛下容禀,”我回答说,“上个月小臣经过涟泽,适逢暴雨,涟水泛滥,许多礼物都被冲入水中遗失了……” 
  天子似乎并不很在意这个问题,还没等我说完,就转变了话题:“郴子改信邪宗,朕想知道是素人的威逼呢,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终于讲到正题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精神突然一振:“小臣本是郴的客卿,出仕寡君的时候,寡君已经改宗了,至于理由,小臣不知。” 
  “你叫峰扬?”天子似乎突然意识到我的名字有些熟悉,“峰是彭国的公室之姓……” 
  “是的,小臣本是彭国峰氏之子,被逐出家,流亡到了郴国。”我想到天子和彭六卿间的深仇大恨,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惶恐。 
  然而天子似乎并没有把对峰氏的仇恨发泄在我身上的意思,他停顿了一会儿,慢慢问道:“这样说来,你也是信奉元无邪宗的喽?” 
  听到这个问题,我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说:“不是。”在接触过了仙人和至人以后,我还会信奉任何下愚的宗门吗?我既不信元无,也不信本有。 
  但天子并没有追问“你信奉本有吗”,只是淡淡地第三次转移了话题:“王姬玉檀即将下嫁彭公,月底就动身,和你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你曾是彭国的公孙,陪同前往,多关照吧。”这消息倒很出人意料,不知道天子想藉由联姻改善和彭国的关系呢,还是希图拉拢彭君南望,削弱六卿的势力呢?但我清楚地知道,虽然彭君南望极具野心,但他若想动摇六卿的势力,其结局只有比被弑石宫的先君更惨。 
  即将下嫁彭国的王姬玉檀,原来就是我在祈雨时见到的酷似苹妍的那个女子,这一点,我当天晚上就知道了。因为,完全不合乎礼法,那位待嫁的王姬竟然秘密来到客驿,要求见我。 
  按照礼法,我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沉思了片刻以后,我还是决定见一见她。王姬穿着绯色的便服,碎步走到尊位上,慢慢坐了下来,我磕头,然后退往主位。 
  我想不到王姬深夜来见我的用意,静静地等待她开口,但等了许久,屋中却依旧鸦雀无声。小心地抬起头,我瞥了她一眼,只见这年轻的女子低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膝盖,面孔竟然涨得通红。 
  血气方刚的我见到这种情景,会胡思乱想也是很正常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眼前竟然浮现出了苹妍那柔白的胴体,优美的曲线……我急忙摇了摇头,驱赶脑海中这幅香艳的图画,我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无礼地偷窥他人的妻子——不仅如此,那是我祖先彭刚的妻子啊! 
  察觉到我有所动作,王姬也悄悄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但立刻又垂下眼去。我心里有些不耐烦了:本来你身为未嫁的王姬,深夜来见一个诸侯的臣子,就是大违礼法的举动,而既然已经违犯了礼法,还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的吗?你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消息泄露的话,我是无所谓啊,你的清誉可会损毁殆尽呢。 
  “王姬召见小臣,请问有何要事?”只好先开口了。我特意加重了那个“要”字,意思是:要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赶紧滚吧,别在这里假扮清纯了,免得让我再想起苹妍。 
  “大、大夫来自郴国?”大概也终于意识到了久留此地的后果,王姬用非常细小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道。 
  “是的,小臣来自郴国。”这不是废话嘛,她非要和天子一样,先来段无意义的开场白才肯进入正题吗? 
  “大、大夫……听说大夫本是彭国的公孙?”我多么希望今天下午蒙天子召见的时候,这位王姬就在帘后偷听啊,就省得我把这些答案再重复一遍了。 
  “是的,小臣是彭国峰氏的逐子。”虽然心里很不耐烦,我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问题。 
  又没有下文了,王姬就此紧闭上嘴,再也不说一句话。等了很久,我实在忍不住了,才又悄悄抬起眼来,观察她的神色。她依旧低垂着头,双颊绯红,但手指似乎在席子上画着些什么。 
  我望向她的手指,突然吓了一大跳,原来她在席子上画了一个圆圈,又画一条曲线穿过圆心……她竟然反复在描画元无宗门的混沌徽章! 
  不会吧,堂堂天子之女,竟然信仰元无宗门?可若非她信仰的话,是不会当着人面绘画混沌徽章的。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我出身于信仰元无的彭国峰氏,又来自信仰元无的郴国,莫非就是这个原因,才使王姬不顾礼法,秘密地前来见我吗? 
  我沉吟了一下,考虑怎样才能打破僵局,把话挑明:“王姬……在王京描画混沌是很危险的。”话音才落,我看到王姬突然抬起头来望向我,但视线一遇到我的目光,立刻又慌张地移开了。 
  “我是……我已故的乳母信仰……元无……”她的声音依旧很细微,但在如此宁静的深夜,我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自她去世后,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听到元无的教诲了……” 
  原来这位王姬果然是虔诚的元无宗门的信徒啊,只为了再听到元无的教诲,就半夜里巴巴地跑到我这里来。你急的什么啊——我在心里嘲笑她——等嫁到彭国去,就算不想听元无的教诲,那些废话也会不断往你耳朵里灌的。我是否要假装元无的信徒,把曾经多少有三分相信的那些废话向她讲述一遍呢?还是干脆明确地告诉她:“元无和本有半斤八两,全都是无稽之谈。”恶意地践踏她的信仰呢? 
  实话实说,我感情上绝对倾向后一种想法。但是理智告诉我,身在王京,还是别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为好。何况,今后我会和这位王姬同行相当长一段时间,等到了目的地彭国,她又很快会成为彭国的君夫人……我突然想到,若是和这位未来的君夫人搞好关系,说不定方便打听出雨璧的下落。 
  沉吟了好一会儿,我慢慢地说道:“有无,故遂有,有有,故遂无。有无之间何尝有它?有无之前亦何尝有它?弃无而谈有,是见天而不见天之所受载;弃有而谈无,是见地而不见地之所受覆。”这并非元无宗门的理论,而是仙人忽荦对我说过的话,这番话连我自己也不能完全了解,更别说王姬了。 
  我看到王姬的眼神中有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欣喜:“原来……原来是这样吗?多谢大夫,我会用心去领悟的。”她双手扶地,慢慢地弯下腰去,对我深深鞠躬。有一刹那,我突然心生些微内疚之情,也不知道是因为蒙骗了王姬所致,还是想起了苹妍所致…… 
  六天后,离开王京,出发往彭国去。护送王姬的车队非常盛大,但士兵却不算多,兵车才有三乘,徒步也不充足。大概天子以为就算有人敢劫持王姬,也没人敢劫持未来的“西伯”彭国君夫人吧。从王京一路往西,所经大多是彭国的友国和附庸,确实没人敢骚扰这列送亲的队伍。然而,天子和我都忘记了一件事—— 
  原本散居于朗山的犬人依旧在衷国南方出没,当年我的父亲就是死在他们手中的。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了整整四年,他们仍未被剿灭或驱逐。就在我们刚离开衷都后不久,遭遇了那一大队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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