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天下-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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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比
公孙弘的英雄事迹很多,但关公子都选择性的遗忘了,唯独对这位仁兄的堕落记得很清楚。
“……家里大人都不让说,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那点子破事,打量谁不知道么?”成功吊起欧阳康的胃口后,关耀祖才神秘兮兮的告诉他,“听说他看上了一个姑娘,可结果弄掰了,他就成这样了。”
“那是哪家姑娘?”
“不知道。”
“那是怎么弄掰的?”
看着果断摇头的关公子,欧阳康颇有种把他掐死的冲动。这故事讲一半,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是想存心把人急死不是?
欧阳大少不满的睨他一眼,扭头就走,关耀祖赶紧把人扯住,奉送一条最新八卦,“你别走啊,不管这公孙弘当初是为什么弄成这样,不过眼下他的日子可着实不好过。听说,他有可能会尚主呢。”
欧阳康的脚步总算停下了,真要尚主,那应该就不会再来麻烦他家念福了吧?不过想想,以那人曾经的声名,尚主是不是有点委屈?
可关耀祖却满不在乎的道,“真要那样倒是好了,省得成天有人在我耳边念叨,说他怎样怎样,烦死人了。”
忽地又是讨好的一笑,“所以你尽可以放心,他是绝对不会勾搭走你家沐姐儿。”
“我才没有不放心!”欧阳康顿时反驳,想想又觉得自己太心急,忙补了句。“上京前,沐姐儿的家人把她托付给我,我自然要对她多上些心。”
这话说完,连他自己也觉画蛇添足了。幸好关耀祖有求于他,并不计较,反倒安慰起他来,“我知道,知道。我托你的事,你可别忘了。”
“行啦,知道了。”欧阳康又横他一眼。忽地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万一他发神经,硬是缠上我家,我是说沐姐儿可怎么办?”
“不可能。”这回关耀祖摇头摇得更加痛快,“就算他当真看上了。他家里也是绝不可能同意的。他虽不是长子。却也是嫡出。京里不知多少名门贵女想跟他结亲。连我家当初也想把四姐嫁他,可惜没谈成。”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欧阳康暗暗松了口气。要是公孙家连那些名门贵女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乡下女孩?而念福的小脾气还很不小,要她委曲求全的去讨好人,那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公孙弘就是有心,只怕也是不可能拐走他家念福的。
可关耀祖想想忽地又无法肯定的迟疑着道,“不过那个疯子做事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他从四品官混到如今,又有谁能想得到?你还是把你家沐姐儿看好,万一真给人拐了去,你哭都来不及!”
这是什么话?欧阳康大怒,暗道我就那么比不上姓公孙的?
可是认真的想一想,自己似乎真的没什么比得上人家的。家世才干就不用比了,就连长相,那个洪峰也生得不差啊。自己对上他,哪里还有胜算?
上课时还好,一放学,欧阳大少的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又冒出这个问题,只好一路纠结着回家了。
等到家门口,才惊觉紫霄脖子后头的那圈鬃毛已经被他卷成了一缕一缕的小波浪。呃……赶紧撤一边把那圈毛扒拉扒拉捋顺,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进了家门。
快到正午,念福那里正是忙的时候,自然没有回家,但之前订做的两只铁皮炉子却送来了,铁匠师傅正在兰姑的指导下生火调试。
欧阳康颇有些意外,兰姑近来极为低调,几乎是连房门都不出半步,她今儿怎么会主动走出来管事了?
兰姑做出这个决定,确实也是做出一番思想斗争的。如果说欧阳康和念福的话分别给了她狠狠一击,可关公子那声老妈子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闭门枯坐了几日,都没能等来欧阳康的到访开解,而全家仍是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之后,兰姑才终于真正有了危机感。
这个世界不是离了她就不行的,如果她真的因此意志消沉,缩在壳里,只会让她的大少爷离她越来越远。而青春已逝的她,如果连欧阳康最后的衣角都抓不住了,那她还有什么指望?所以兰姑走了出来,她想试着按念福的话,去做一个对欧阳康更加有用的人。
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张图纸,她告诉欧阳康,“我看这张图放在桌上,就想先和师傅试着做做,省得你们麻烦。”
这算是个进步么?欧阳康鼓励的望着她点点头,也上前来查看。
其实那铁匠师傅在打制的时候已经听念福讲过大概原理,所以知道怎么弄。再看看图,就更明白了,很顺利的就按指定位置架好了铁皮烟囱。
确保严丝合缝没有漏洞了,费了不大工夫,就火就生起来了,很快炉子一热,烧得整间屋子都暖烘烘的,既能架锅烧水做饭,还没有烧火盆时那样厚重的烟炭气。
把念福订做的木头围栏圈上,又好看,还能烘衣服烘鞋,下人们围着啧啧稀奇,而欧阳康看效果实在是好,一口气又订了六个。
两个大的,就放男女下人房,还得做两个小点的搁楼上,他和念福一人一个。另四个一个送王粲,一个送欧阳庄,一个放厨房备用,还有一个得送他那个无良先生,省得苏澄来看了眼馋又要说。
那铁匠痛快应下,第一次做最是麻烦,再做就快了。
不过看看这铁皮炉子效果这么好,他想了半天才搓着满是老茧的手,赧然问向欧阳康,“公子,你是官家少爷吧?那能不能让小的投奔到你家名下?小的铁匠铺子虽然是小本经营,没甚么大出息。但要是能有这个炉子,这个冬天还是能挣些钱的。况且我看府上挺大,总有用到铁匠的时候,若是收了小的,日后办起事来不是方便得多?”
欧阳康一时愣住,这是个什么意思?
兰姑想分忧,无奈更加听不懂,这人怎么无缘无故要到他家来做下人?还不叫卖身,叫什么投奔?
正大眼瞪小眼的工夫,门外走进一个年约二十七八。长得挺象公子。却作下人打扮的青年男子,老练的问,“你家一共几口人?铺面在哪,平时可有账本。营收几何?”
那铁匠见是个懂行的。忙道。“小人姓石,家住劝善坊,家里一共七口人。就我爹娘老婆,一个弟弟和两个孩子,全是清清白白的正经人,没有残疾。家中铁铺只是小本生意,没有账本,倒是足以糊口,不需要府上费心的。”
那男子点了点头,“那你先回去把家里的人口簿子那些收拾了送来验证,再取几样你打的拿手东西来看,要是公子瞧着可行,说不定就能把你收下。”
“多谢管事,多谢公子!”石铁匠感激不尽的走了,才有小厮上前介绍那青年男子,“这是我们少爷给欧阳公子送来的人,外头还有几个,是叫他们一起进来么?”
这个小厮欧阳康认得,是关耀祖身边的人。才想说话,那头先进来的青年男子忽道,“公子,能不能借一步,容小的单独说几句话?”
欧阳康上下打量他一眼,“可以,但得等等。”
先把关耀祖的小厮叫上楼问清楚情况,才让这个名叫庄瑾的男人进来。
庄瑾倒也爽快,进来就开门见山的道,“公子既然已经问过,那小的也不多说什么了。我还有一双弟妹流落在外,要是公子愿意帮我把他们赎回来,小人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若不愿意,小人就算一样为奴,却只会尽个奴婢的本份,断不会做个以命相托的忠仆。”
欧阳康听得摇头轻笑,“生死之事,太难预料了。如果非得用这个法子才能得到一个忠仆,不要也罢。”
庄瑾却道,“如果这个忠仆能助公子在京城立足,并做出一番事业呢?”
欧阳康失笑,“不管你从前如何,可眼下不过一介官奴,说这样话,不怕太自信了些?”
庄瑾坦然看着他的眼睛,“请公子听小人说几句话,如果公子听了不满意,尽可以打发小人离开。如果公子听得尚有几分可取之处,再考虑小人的要求和去留,如何?”
欧阳康看了他好一会儿,眼见庄瑾略有些沉不住气了,才淡然道,“可我为什么要给你这样的机会呢?就算你是个人才,可你也应该知道,你在升平坊里整整呆了五年都没有人要。我要用你,得冒着多大的风险,更别提还要替你寻回亲人了。我知道你在赌,赌自己能否说动我,赌我能否给你一个机会赢得新生。但是很抱歉,你看错了一件事,我不是赌徒。或许缺了你的帮助,会让我损失良多,但也会让我减少许多麻烦。而且,我相信凭自己,总有一天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许不那么好,但会令我踏实。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庄瑾哽了哽,半晌才叹道,“六年了,我以为自己的心性已经磨炼得足够坚忍,没想到还是不够。也对,在那样的环境里,连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翻身的人,怎么可能真正淡定得起来?又有什么资格跟人谈条件?”
他自嘲的苦笑了下,脸上再不掩饰那份疲态和不安,撩起衣袍跪下,神色坚毅而诚恳,“公子,我求您收下我,脱离苦海。小人必当粉身碎骨,并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欧阳康暗暗松了口气,要学出苏澄先生坑人时的范儿容易么?不过还真管用,看,眼前就蒙倒一个。他这也算是近墨者黑?
不!是近朱者赤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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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保护伞
等到念福回来,家里除了多了两只大铁炉,还多了几张新面孔。
首当其冲的这一位,姓庄名瑾,乃是大周末代皇朝最有名的铁面御史,庄文渊的孙子。
御史大夫可是正三品呐,绝对的高级官员,他的孙子自然也是货真价实的官三代。不过这位官三代的命运着实悲催了些,比起欧阳康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情得从他爷爷说起。
庄文渊是著名的清官,在大周朝末代皇帝挂掉之前,这位御史曾多次犯颜直谏,还干过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就抢了太监用作仪仗的金瓜棒,当朝追打奸臣的大无畏事迹。可偏偏因为他的铁面无私,正义直言,所以就算皇上气得七窍生烟,也偏偏顾忌着声名,不能杀他。
是等到现任皇帝兵临城下,逼进宫墙时,却也只有这位庄御史勇敢的站了出来,迎着无数林立刀锋,痛骂高显。
稍稍补充一句,高显,原是大周朝的旧臣,说来还是皇亲国戚。而庄文渊此人,除了正职御史,还兼职教了几个学生。因其博学多才,不少王公亲贵,比如高显皇帝小的时候,就曾投在庄文渊的门下,受过他的教诲。所以庄文渊骂起高显来,那是骂得理直气壮,气壮山河。
然后,山河一片红了。
新老王朝更迭,无一不得用鲜血染就。高显就算再敬重曾经的恩师,也不能跟顽固不化的庄御史客气。所以当他流着泪跪在那里挨骂的时候。有那懂事的家伙一箭就封了庄先生的咽喉。
然后,庄文渊的妻子儿孙全部处死。但孙子辈却没有一网打尽,没成年的没入升平坊,充为官婢,永世不得翻身。
这样做法,有人骂高显心狠,欺师灭祖。也有人赞新皇仁慈,就凭庄文渊那样的大逆不道,不灭九族,没将幸存者充军流放三千里。真算是厚道了。
反正公道自在人心。千秋功过只能任人评说。而庄家人进了升平坊,又能有什么好待遇?
一般的奴仆倒是容易买卖,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也不愁出路,然后那些年纪大些。但有一技之长的中老年人也渐渐有了去处。再加上在牢里病死的。想不开自杀的,五六年的时间过后,一个几百人的大家族就被拆得七零八落。天各一方了。
唯有庄瑾还留了下来。
每天天一亮就被带到牙市上,给人挑牲口一样挑挑拣拣,等到天黑才能回到升平坊,喝口冷水,吃碗馊饭,听无数冷言冷语,受无数折磨。别看他眼下看起来足有二十七八,其实人家芳龄二十一,出事时才十五,那样的老态,全是给生活挫磨的。
念福听得不胜唏嘘,三品官的公子哥儿呀,眼下竟是比自己还低贱的奴隶。
官奴不比私奴,私奴有卖身契,还有主人开恩,发还自由的可能。官奴想得自由,必须遇到朝廷大赦。
但是,庄家人例外。
因为庄文渊是在痛骂高显乱臣篡国是死的,如果赦免了他的儿孙,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庄文渊那样骂都没问题,你们也能跟着骂?
所以终庄瑾一生,都不可能等到赦免的那一天。唔……如果大梁朝灭亡在他前头,那倒是不成问题。不过这种机率着实有点小,估计比中彩票还难点,所以庄瑾只能寻个好主顾,老老实实做一辈子家奴。
眼下,他看中欧阳康了。
欧阳康背地里说起他来,也是眉飞色舞。此人实在是个人材,短短一面就看出几个问题,而且个个切中要害。
首先,他看出欧阳康一个外地人独居在此破宅,却有京城的奴仆服侍,所以猜出欧阳康在京城有家,却出于一些不方便说的原因,只得只身搬到此处。
其次,从镇远侯府的下人出面买了奴仆送来,并着重挑了些懂经济,会针线懂礼仪的官婢,证明欧阳康人缘不错,有一定的升值潜力,但身边配备较差,急需用人,所以他头先才那样的大胆一博。
不过被人看出他们买这所破宅,十有**吃了亏的事,欧阳大少是断然不肯提起的,只着重说他如何英明神武,装腔作势逼出了庄瑾原型,决意诚心归服。
欧阳康说起此节颇为得意,可念福却颇有些看不顺眼,“人家正是倒霉的时候,你还这样落井下石,很光荣么?”
看她翻起的眼白,欧阳康急忙辩解,“他又不傻,我要真那么小人,他肯服我么?眼下咱们都是倒霉时候,他只有跟着我们一道吃苦奋斗,帮着这个家越过越好,才有一线希望寻回亲人。我不肯答应他,只是不想给他一个虚无飘渺的希望。哪里是狠心?”
念福听着有些道理,可想想又道,“那为什么不干脆把他荐给关耀祖?那样人家想要寻起人来可比我们要好得多。”
“这你就错了。”这种事欧阳康这个经常经历头脑风暴的,可比念福这个外来人士清楚得多,耐心跟她解释。
因为庄文渊死得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