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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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我在山上见蓬莱白光耀天,心神不宁,可是镇魂出了什么事?”李震真的是落了宫的人,连嗓子也是粗的。
“是啊,老夫也在吴峤里看得心惊啊!”
“师弟,是不是有人碰到了镇魂?”陆焕也询问道,黄鹄扇翼,上下起伏。
“的确是镇魂出了事。”诸位山主都变了脸色,方羽青却还是不紧不慢:“有人打碎了它。”
“谁?”
“哪里的妖孽,如此大胆?”
“也不一定是妖怪。”陆焕捋须朝方羽青道:“师弟,可是你那龙女徒弟失手打碎了?”边说又边摆手,身子却是仰了,其中意味,自不言而喻。
“不是丫头!”连沈炎这个外人,都忍不住插嘴。方羽青脸上却没有表情,说到敖寒冰,他也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不曾听出陆焕话中的意味。他语气平淡地说:““不是羽青的弟子,是师兄的弟子律令。”
“师兄,我想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他也不看陆焕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难看,依旧不温不火道。他身下的白鹤,也同他一般不温不火展翅,往蓬莱山飞回去。
※ ※ ※
诸位山主在蓬莱峰顶见着了律令和辛灵。
骂也骂了,却是怎么也商量不下来。该如何定罪律令,该如何定罪辛灵?
这纯阳镇魂,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被打碎的一天。
“本座觉得……”李震刚要开口,却被吴峤山主使眼色按住,抢了话头过去:“掌门,老夫觉得,这天大的事,还得由掌门做主。”
“对对,还得由师叔做主!”
吴峤山主和岱舆山主是两个老狐狸,并不想主动出面做决断——做得好了固然好,但若稍有偏颇,以后千年万年,你都有个罪名污点。
“呵呵,这既然不是灵儿打碎的,那灵儿还是可以继续成仙的。”考虑了许久,陆掌门倒也不怕,公然维护辛灵。但他对于律令,却是无情地瞟了一眼,冰冷宣布道:“至于律令……按理当斩!”
全无丝毫的师徒情分,十足十分的要置他于死地——要想辛灵毫发无损还能成仙,只能把罪统统加到律令身上。
他罪愈重,她罪愈轻。
总要有人牺牲。
可自己这个平日里察言观色的徒儿,此刻却完全不给师傅面子。陆焕话音刚落,辛灵就苦苦哀求道:“师傅,求你饶了律师兄。”
“掌门!”人为至,就听得哀求声到,阿香吴峤听闻律令打碎了镇魂的风声,不管是真是假,一刻也不停留,就火急火燎地赶来:“掌门,阿香愿以命换律师兄一命。”
“阿香,你这是做什么?”吴峤山主见自己的爱徒,为了一个外山弟子参与进来,急忙要拉开她——阿香可是清清白白要成仙的。
如果律令和辛灵成不了仙,她就是千年来唯一的那个。
愈发珍贵,愈发不能让她牵扯进来。
但任由吴峤山主如何瞪眼跺脚,吹须叹气,使多大的力气,阿香只是磕头,边磕边泣道:“求师叔祖开恩。求师傅开恩。求诸位师叔开恩……”
她是此刻求情之色最哀,头磕得最响的第二人。
第一人是辛灵。
“求师傅开恩,求诸位前辈开恩……”
她一遍一遍的重复,心念中只有律令,连她自己,也被其置之度外。
陆焕,吴桥山主,李震……她一个一个求过去,见平日里慈眉善目,在她心里犹如丰碑的师长,各个冷冰冰不为所动。
这些,真的是博爱尊理,修缘修道德仙人吗?
他们究竟修得是什么道,得的是什么仙?
她忽然想起来了,清静无为、顺应自然,他们是靠着无情和保身,得到的长生。
一时恼怒,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长生,不要也罢。
却迅速平复了下来,“早出向朝市,暮已归下泉。形质及寿命,危脆若浮烟。 ”她这百年艰辛,求得不就是一个长生?
带着最后的希望,将哀求的目光投向自己从最开始就追随的那一双眼睛,就好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辛灵愿以自己性命换律令性命……方师叔,求你法外开恩。”
那双眼睛还是永远那么漂亮,那个人还是那么俊朗无尘。
却永远不会赋彩,只是没有感情的白色。
她看着那双眼睛,不曾为她起一丝流波。辛灵的心,一点点灰了下去。
最后的光,也灭了。
“律令毕竟只是肉骨凡胎,不是那些妖魔外道。”方羽青却忽然出声,双唇淡淡开阖,清风一阵。
“那师弟以为,如何处置?”陆焕捻须,眼睛眯起凛然若有光。
炫)方羽青却什么也没有回答。
书)“那师弟以为,如何处置?”陆焕再问一遍,声音还是同刚才那边一般和善,浑身上下的好脾气,就好像没有看见方羽青不回答他一样。
网)“羽青以为,严惩不可饶恕。”
“那……老夫将这孽徒,全权交由师弟处置。”陆焕叹一口气,颔颔首,就好像是被方羽青逼迫着,不得不这么做。
方羽青却双爪如鹰般扣住律令,将其两臂反手朝自己这边一搬。两腿亦往律令勾股上踢,听得四肢清脆地折断之声。
“废掉修为,逐出归墟,永生不得成仙。”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方羽青已经冷然宣判。
46、置酒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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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兄,律师兄。”辛灵双膝一滑,跪倒抱住律令。她第一次狠狠地瞪了方羽青,师叔再无情她也忍了,却为何下手如此之重?
看着自己怀里的律令,已是口不能言,却依旧咬着呀,眼神坚毅,叫她不要再替他向师尊们求情。
“好。”辛灵亦将牙关咬得紧紧,声音放得重重。眼中模糊,却又不能模糊。她心里有一股气堵着,横着。
恨恨地抱起律令道:“律师兄,我们先下去。”
她扶着律令,三步一踉跄,却刻意要用最快的速度,不回头,直走到蓬莱山下。
蓬莱山下,正是归墟入口。大壑无底,左右望不见头,百川万海,尽皆汹涌流入。
巨龟浮起,瞬间行转万里时空,从白光到漆黑,再从漆黑到晨雾,最后显在他们面前的东海,是一片灿烂的晚霞。
恰值夕阳西下,半海瑟瑟半海映霞,粼粼波光如嵌繁星。
像极了百年前他俩初次上山时的回溯。
只是那时候,她是起死回生的富家小姐,他是没有烦恼的渔家少年。
觉得身边呼吸声加剧,是律令抓着她胳膊的手在动,她偏头,见律令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扶着自己下了龟背去涉水,到东海岸边去——这归墟,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辛灵“嗯”声点头,小心翼翼搀扶他过去。两人渡着海,水哗啦哗啦,一个浪打来,律令就受不住一滑,险些跌倒。
“小心!”多亏就辛灵扶住了。她心底酸楚,当年渡海上来时,律师兄由能畅游无阻,潜下水去泥鳅般握住自己的脚踝,而今归去时,却连一个小浪头也能将他打倒。
“小心。”她愈发温柔关切,细细护着他,慢慢上了沙滩。
“师兄,你可还在痛?”辛灵见律令脸色苍白,汗涔涔一路都在哆嗦。律令挣扎着要开口,却忽然双瞳一缩,眼睛跟着一闭,爆出两只触手来。
似已钻心刺腑,却忍着不叫一声。
“律师兄!”辛灵惊叫道!
律令却冲她挤出一笑,他似乎还想说“没事”,可张开了口,却发不出音来。
她见着,一下子再也禁不住,流下泪来。
律师兄,受苦了。
“没事。”他终是艰难出声。辛灵不禁泪流得更多。
其实,她哪里知道,律令是真的没事。
他是故意打碎的纯阳镇魂——打碎了它,自己就再也没有什么忌惮的了。
更何况打碎的时候,他孤勇的赌了一把,偷偷去吸走魂中所有的精华——这一吸他也只有五分不到的把握。
要么他将魂内亿万年的精华全化作自己的内力,要么,他被镇魂反被至爆,成为一具八千触手的干尸。
他打上去的时候,心里也虚得禁不住颤了。
但苍天有眼,叫他冥狱天子成功了——虽然体内真气还是被魂搅得紊乱了几丝,例如这两只控制不住的触手。
但,这只是一时。
他有十足的把握,过些时辰,就能叫魂完完全全服服帖帖同自己融为一体。为其所用。
而后,他起码能增强二三十倍的功力,而那些飞出去的碎片,则成为没用的废物,就算归墟的仙人们拾回来,也只剩得些许精气残渣。
他已是这三界之内毋庸置疑的最强者。
无论是方羽青,还是陆焕,都不可能再探出他的妖身,也没有能力废掉他的修为。
更何况方羽青只是做做样子。
律令能清楚地感受到,方羽青看着下手重,其实却于指上发了轻力,暗中将自己的真气灌注进律令体内,为他护住了各处命门。
方羽青并没有废掉律令的修为,而是孤注一掷,在陆焕眼皮子底下欺骗了同门。
律令本该感谢方羽青,但他一想到,是自己身边这个女人,跪着去求来的。方羽青是因为这个女人,才煞费苦心的维护了自己。
想起辛灵那双从来也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哀楚自贱的眼眸,犹如救世主般望着方羽青。她说:“方师叔,求你法外开恩。”
律令心底,不仅没有感谢,反倒忽然升起一股酸味,又有些恨,有些怒。
“方师叔说好只废我的修为,为何连我的四肢,也要折断?”律令望着辛灵哽咽而愤懑,他眼里那两汪清泉,全是不解。明明是澄澈的水波,却犹如沸油一般,浇得辛灵心头起火,熊熊越燃越旺。
“师兄,不必说了。”律令说的每一个字,都犹如锐刺在她心上剜去一刀。已是百般挣扎——方师叔不是那样狠毒的人,但,她又完完全全相信律师兄。
好生地纠结。
正是意乱如麻之时,却感触到怀中的人在颤抖,律师兄已是瑟瑟苍白,仿佛随时都会坚持不住。他抖,她也跟着难受,唯有将其抱住,来抚慰他。
感觉着怀里的律令,身子更加往自己怀里贴近了几寸,故意缩得紧紧,她也没有挑破,随他去了。
“律师兄,我们先找间店子住下吧。”她慈目低头,注视着律令。只见他虽不能张口,却使出最大的力气,点了点头。
一住三十日。
这三十日里,她细心照料,不曾再在律令面前泪眼过一次,却会温柔地替他下厨,捣衣,甚至洗脚。她会微笑着,和颜悦色地同他说话,化作一缕温暖明媚的阳光,滋润他寒冷的心。
那两只触手,也在她的“照料”下,渐渐又消失了——不过,没有她的照料,律令也不会“康复”得这么快。
有时候,“伤得不轻”的律令躺在床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总有一种这是我妻子,我们已经老夫老妻的错觉。
但她又不仅仅是妻子,这个女人,从来不会楚楚可怜求他保护,甚至不曾对他道一次害怕,撒一次娇。面对再大的风险再大地浪,她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缩在男人怀中。
无论风雨,她总是和自己携手同行,英姿飒爽。
不依附,不牵绊,果决而少悔。
这些叫他爱,却又叫他怕——这个女人太独立,总好像随时都会离开他。
“一挂油。”最近她又叫回他一挂油,愈发让律令觉得亲切。他幸福而喜悦地投过去目光,笑意满满:“阿灵,什么事?”
“你如今伤也好得大半,我……也该回去了。”
“回哪里去?”他吃惊,他难道不是和他一起出走的?
“回归墟。”律令吃惊,辛灵眼中也是惊讶。
“哦。”律令不能掩饰的丧气一叹,原来她不是和自己一起走,她只是下来送他一程啊——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成仙。
“好!”他从床上下来,辛灵忙去搀扶:“一挂油!”
“阿灵,我们去喝几坛酒,且作饯别!”声如雷鼓,极是决心坚定。
※ ※ ※
这酒家几十尺高楼临海,海风很大,吹得人自生豪迈。白浪滔天,一浪涌着一浪打来,看着不大,但若走近,必然是从头到脚透湿。海上偶尔有几只船,也是颠簸起伏,倒是那些船家,唱些号子。辛律二人一直闷着饮酒,心里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些船号子明明唱的是不相干的东西,却偏偏好像唱进了二人心里去。
又觉得称心却又觉得难受。
置酒临沧海,同心与我违。
“喝酒!”律令喊道,自又灌下去一坛。这人间的酒,以前喝着都无什么味道,今日却不知怎么这么大劲道,叫他人醉了,心里也醉了。
摇摇晃晃,尽要不胜酒力坍于桌上。
“一挂油。”辛灵过去扶住他,一把夺过酒坛道:“不能再喝了。”
律令跌在她怀里,抬头正好仰视着她的脸庞,醉眼朦胧中,他心里也迷迷糊糊。
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吻了上去,从下封住辛灵的双唇。
律师兄的吻滚烫,好生熟悉,就像……不,不像,只有一个妖怪曾经吻过她。
律师兄憨厚爽直,一点也不像那个妖怪。那个妖怪霸道却让人以抗拒,那个妖怪,夺去了她的心。
“律师兄!”她冷静地推开了他。
“阿灵,我喜欢你。”律令的唇一离开辛灵,就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你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若为你牺牲,我也无悔。”她顿了顿,还是狠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