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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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十分。
莫莉还在昏昏沉睡，她的呼吸极弱，博野落枫守在床边，不时的伸手探摸她的鼻息，他的心里惶恐着，唯恐莫莉就此沉睡而去，若果如此……他的心脏蜷缩成一团，使劲的睁大眼睛，再不敢设想下去。
“还得再等等才会清醒，我让冷荷备了宵夜，你出来吃点儿，也好提些精神。”看着博野落枫始终处于一种张皇失措的紧张状态，和成杰心有不忍，但他心底有着太多的疑问，他必须弄清楚莫莉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弄到这般地步。
“我吃不下。”博野落枫握住莫莉冰冷青白的小手，却是不肯离开床前半步。
和成杰见状，只得直说道：“出来说话吧，我有些事弄不明白，在里面说会吵到莫莉。”
博野落枫这才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和成杰，见他面色宁肃，一双略显凹陷的眼里，满是疑问与困惑，于是黯然的垂了眼睑，起身朝卧房外间走去。
屏退了一旁侍候的冷荷、秋竹，和成杰将房门掩好，这才回过身走到罗汉榻前坐下，看了看垂着头坐在旁边的博野落枫，他略略思忖了片刻，才缓缓的说道：“你能说说，对莫莉，你心里到底是爱多些，还是恨多些呢？
博野落枫苍然的抬起头，苦笑着道：“只要她不恨我就行了，我哪里还有资格恨她。”
和成杰立时失神的愣怔住，晚间两人一起喝酒的时候，只要提起莫莉，博野落枫眼底狂怒的火焰，还恨不能一把将莫莉烧灼成灰。他苦口婆心的相劝，亦没见博野落枫的恼火减弱几分，分开之后，他一路劳神费心的还在思忖，到底怎样才可解开王爷的心结，让他不再对莫莉恨之入骨，然而他的办法还没想好，博野落枫突然间对莫莉的态度就来了个平直的对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一下就转变了？”
博野落枫的面颊立时就一片潮红，然而他怯懦着还未说话，脸颊就又一阵青白，他的眼里闪现着极度愧疚与不安的神情，嘴张了好一会儿，然而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就又紧紧的抿住。
和成杰愈发的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会令一向沉稳的王爷如此慌乱不堪？
“是莫莉做了什么吗？”和成杰转换了角度问道。
“不、不，莫莉什么也没做，是我、是我……”话说了半截，他又咽了回去。
和成杰看着博野落枫不安的拧绞着自己的手指，料到他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不便出口，于是静默的不再言语。他不想太过逼迫博野落枫，让他静静的思忖一会儿，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他的。
两个人都默然想着心事，屋子里立时沉静的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声。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博野落枫终于平静下来，他低着头，俯视着地面的青条石砖，缓缓说道：“莫莉，并没有和那个人，有那夫妻之实。”
“什么？她不是已经嫁给廖家的二少爷了么？难道还没圆房？”和成杰有点儿难以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若娶了莫莉那样馨香悦人的女子，又怎可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而不行那夫妻之事呢？
“嗯，可能……没来得及吧。”
“莫莉自己说的？”
“没，她什么都没说。”
“那你怎么知道的？”和成杰愈发奇怪。
“这个、这个……”好不容易抚平心境的博野落枫，此时面颊又不由得落满一片彤红。
和成杰见状，不由戏谑的笑道：“我以为你们俩早就……呵呵~~想不到你们才、那个、那个……呵呵~~”
“我答应莫莉行过及笄礼之后，才会与她同房，之前她还是孩子，我怎么可能……”博野落枫说着，瞪了一眼笑虐着的和成杰。
顿了片刻，和成杰突然又心生疑惑的问道：“莫莉既然没与廖二公子同房，你也不再因为那事恼恨与她，那莫莉是因何晕厥过去的呢？”
博野落枫闻听此问，稍事平静的心海顿时又掀起一片狂澜。
110。卷五 昨夜凄凉至 晓寒残梦飞…第110章 和成杰终于暴怒
博野落枫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与和成杰。
和成杰听罢，嚯的从罗汉榻上窜了起来，他早已脸色青白，不过是隐忍着没有发作而已。他狠厉的瞪着正抬头仰望着他的博野落枫，一字一顿的说道：“禽~兽~！衣~冠~禽~兽~！”
“成杰~~”博野落枫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瑟缩的望着已然怒发冲冠的和成杰。
和成杰气的手指轻颤，哆嗦了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之前的行径已经够卑劣，够让人不耻！可是我万没想到你居然当着那么多人强、强……”和成杰实在是说不出口，他奋力的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抹了下去，才又指着博野落枫狠厉的说道：“莫莉好了便罢，莫莉若然有个三长两短，不只致远，我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和成杰说罢，扭身朝卧房里间走去，他是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博野落枫。
从小玩到大，两人虽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的情分还要深，和成杰一心一意维护博野落枫，从来都只站在博野落枫的立场考虑问题，纵使明知他错了，和成杰也是尽力维护着博野落枫。就像三国鼎立时，蜀国的刘关张三兄弟，既然结义，大哥就永远是大哥。
可是和成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向仁义至善的博野落枫，会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行径，要是在无人的情况下，他强迫莫莉做那种事也就罢了，可是他居然当着那么多的下人，毫无羞耻心的强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他还是人吗？！和成杰心痛的就差捶胸顿足，他真后悔，白天的时候为什么不让三爷一剑了结了博野落枫！
和成杰跪在莫莉床前，看着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小脸，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噎着说不出话来，早知道莫莉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他早该帮着三爷，让莫莉留在三爷身边，莫莉何至于被人凌辱的如此不堪！
不知是和成杰的呜咽声惊醒了莫莉，还是续命丹的药效发挥了作用，莫莉缓缓地睁开了眼帘。
“莫莉~莫莉你醒来了~~”和成杰惊喜的叫道。
与此同时，博野落枫已经箭步蹿了过来，“莫莉~~莫莉~~”他急切的喊着。
然而莫莉仿似不曾闻听到有人说话似的，她只是大睁着空无一物的眼眸，失神的望着头顶上方。
博野落枫俯身半跪在和成杰旁边，将莫莉沁凉的小手握在掌心，急迫而羞惭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莫莉，我知道我错了，我做了最最令人不耻的事情，你有怨气就说出来，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闪避，成杰在这儿可以作证，从今往后你想怎样我都不会再强迫与你。”
和成杰原本想一掌将博野落枫扫出门外，可是听到他如此急迫的与莫莉致歉，想着一向威仪霸气的王爷，何曾与人如此低三下四的说话，心下恻然，竟是不忍将凌厉的掌风挥出。他恼恨的叹了口气，转而望向莫莉。
莫莉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任凭博野落枫揉搓着她的小手，不反抗亦不挣扎，只是静默无语的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莫莉~~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见莫莉始终不语，博野落枫将头凑至莫莉近前，忧心的问道。
莫莉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眼神空洞的彷如透穿了博野落枫的头颅。
“莫莉~”博野落枫的手指在莫莉眼前晃动着，“你怎么了？你看的见我吗？”他的心里已经有几分骇然。
不知是累了还是怎地，莫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面无表情，仿佛这世上的一切声息都与她无关。
“好像有些不对劲，”和成杰拧着眉峰说道：“我去差人请李老郎中过来看看，你……”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博野落枫，终是不客气的说道：“你看好莫莉，再不可欺凌她，否则我们兄弟恩断义绝，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博野落枫苦笑了一下，羞惭的说道：“我比你还恨我自己，我怎么会再忍心伤害莫莉。”
和成杰迅捷的站起身，出去吩咐俊生再次将李老郎中请来，又让冷荷将煎好的药一并也送了进来。
莫莉阖着眼睑，呼吸虽然细微但却平稳。
冷荷将温度适中的药碗端了过来，正要让秋竹塞个锦垫放在莫莉颈下，博野落枫却吩咐道：“等等。”说完他脱了鞋上到床里。
将莫莉用锦被裹严，博野落枫坐到床头，将莫莉的身体半靠在自己怀里，对冷荷道：“把药递过来。”
冷荷端了药碗递给博野落枫，他用瓷勺舀了，放在唇边试了温度，而后反手朝莫莉的嘴里喂去，“莫莉~~醒醒，把药吃了，吃了就好了，哦~~”他语音极是柔和的哄着莫莉。
然而莫莉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闭着眼睑，嘴唇却是不肯张开一点。
博野落枫又不敢过于使力，好话说尽，可是这药却是一滴也不曾喂进。
和成杰见状，吩咐冷荷道：“去把雪凌、玉茹找来，她们两个素日与莫莉关系密切，或许可以有办法让莫莉开口。”
雪凌和玉茹自打不用服侍莫莉之后，直接被差遣到了厨房做粗使丫头，这会儿在下房里早听说莫莉晕厥的事，可是因为不是近身服侍的丫头，因此没有资格进到主人卧房，因而两人干着急，却是没有办法去探望莫莉。冷荷来下房叫两人的时候，雪凌和玉茹连衣服都没脱，正黑着灯坐在暗影里胡乱的猜测莫莉的境况。得知和总管让两人前去服侍莫莉，于是忙不迭的急急朝王爷的卧房奔去。
雪凌见莫莉面颊白净，乌黑的头发也顺滑的伏在一侧，又见王爷将莫莉半抱在怀里，再不似这些时日的怒目相向，心里先是释怀了许多。见莫莉紧闭双眸，药碗放在床头几上，于是趋上前来，给王爷行了礼，便端起药碗，柔声哄着莫莉。可是无论她怎样劝说，莫莉始终面无表情，一碗药依旧一滴也不曾喂进莫莉口中。
博野落枫急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和成杰正想着要不要捏住鼻子强行灌入，俊生搀着李老郎中已经到了。
众人赶紧给老郎中让出一条通道，冷荷搬了小杌子请老郎中坐下。
老郎中扒开莫莉的眼帘看了看，见那眼底空洞的没有一丝神采，于是手搭脉搏号了一会儿。示意和成杰将下人都遣散了出去，方才凝重的说道：“怕是希望不大了。”
“你说什么？”博野落枫的眼睛此时瞪的比铜铃还大。
“王爷莫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是她的命数，只是可惜了年纪还这么小，o（）︿︶）o唉~~”李老郎中叹息着。
“这怎么可能呢？莫莉刚才已经睁开眼睛，怎么会……”和成杰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难道是回光返照？博野落枫与和成杰同时想到了这一点，立时恐惧的望向了对方……
111。卷五 昨夜凄凉至 晓寒残梦飞…第111章 一心求死
“她眼中的神采已然涣散，命魂微弱，七魄自然散去一半，不过是撑着还有口气罢了。”李老郎中又缓缓说道。
“已经给她喂过续命丹，况且并没有……受到外力之伤，怎回如此严重？”和成杰费解的问道，莫莉身上并没有淤血外伤，他相信博野落枫在这点上应是没有隐瞒什么。
“o（）︿︶）o唉~~”老郎中叹了口气，“老夫之前探得她脉息微弱，原以为是气滞所为，并没有料到她是伤了心脉。”
“如何是伤了心脉？”博野落枫情急的问道。
“这个……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咱们常说的境由心生，王爷您该是明白的。这姑娘原本身子弱些，亏血短气，但细心调养，还不至于到了失命的地步。可是若然在身体最是亏虚的时候，受了外来刺激，内心放弃生的希望，便是咱们说的伤了心脉。心脉一伤，就是身体比她再强壮的人，也不过是稍事拖延的久些，终究人力无法挽回。”
“药呢？你不是给她开了药吗？把药给她灌下去，总会好些吧？”博野落枫不相信莫莉就要这么离他而去，人的生命怎会如此脆弱，她还在他怀里，她怎么可能就要魂飞魄散了呢？
“她一心求死，那药恐怕是很难再灌喂进去，就算喂了进去，也不过是暂存一线生机而已。这姑娘怕是运势过强，压制了命，所以才会命薄体弱，根基不深厚。”老郎中喘息了一下，接着又道：“王爷也不必再过强求，顺其自然，天地造化万物，自有定数，非人力可为。”
“不~她不能死！本王绝不会让她死！”博野落枫眼底血红，他发狂的喊着，“来捏住她的鼻子，给本王往下灌~~”
守候在卧房门外的雪凌等人，听见王爷嘶喊，急忙的奔了进来。
几个人按着王爷的吩咐，有捏鼻子的，有捏颌骨的，生生撬开了莫莉的嘴。一碗药灌进去一半，泼洒了一半，还险些把莫莉呛咳的又闭了气。
“够了！”和成杰突然大吼一声，“就是一死，你们也让她死的体面些！”
就是正常的好人，也禁不住他们这么折腾哦！
博野落枫此时亦意识到自己突然发狂的，又开始对莫莉施以强迫和残暴的行径，他慌乱的将莫莉还残留着药汁的小脸搂进怀里，“你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他压抑的低低啜泣，“我只想让你活，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
和成杰屏退了所有人，房子里只剩了博野落枫，抱着魂魄已经散去一半的莫莉，无助而仓惶的落着泪。
“她即一心求死，你就给她留点颜面，放手让她去吧。”和成杰颓然而落寞的说道。
“她不可以死，不可以死~~”博野落枫抖动着手指，不停的在莫莉苍白的面颊上抚弄，大滴大滴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因为他的暴虐，莫莉才会被折磨的心已成灰，才会毫无留恋的一心一意赴死，他都做~了~什~么~！
博野落枫抱着莫莉，就这么痴痴愣愣的坐了一夜。莫莉一直沉静的睡着，极是安详，仿佛灵魂已经离体，到了一个和暖而祥宁的世界，再没了人世间的烦恼愁怨相扰。
不过是一个晚上，博野落枫眼窝已经明显的陷了进去，鬓边乌亮的青丝，斑斑驳驳，竟是若霜似雪白了一片。
冷荷为王爷梳理着头发，心底除了惊骇，竟是无由的升起一股怨怒。莫莉到底凭什么，让王爷为她疯狂为她痛心？！她的容貌没有六夫人抚媚，气度没有二夫人高雅，身份没有王妃尊贵，不过就是身怀异香而已，怎会一而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