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铸新明-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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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兄长赐字!”
张云显然很满意,喜不自禁。
“世人皆道人字好写却难做,心字简单却难懂。
可要本督说,正是因为大家计较太多,都以为自己聪明,太在意个人得失,方才导致左右为难,人浮于事。
其实简单来讲,记住一条即可,做人即做事,人心即公心。
所以,今后在本督的队伍里,将不会有排资论辈,亲疏之别,一切唯才是举。希望大家谨记。”
秦浩明目视三人,脸色相当严肃,缓缓开口说道。
人心各异,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团队,都是致命的因素。
若不能把人心整合,一切皆休。
当然,人心叵测,或许并不以意志为转移,现在他不过是打预防针而已。
“诺!”
三人心中一禀,抱拳答应。
之后一整天,秦浩明布置了许多内容,既有现阶段的目标,也有长期的规划,一一交代清楚。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酒已尽兴,人亦尽欢,正是赶路的好时刻!”
秦浩明喝完杯中酒,潇洒的挥了挥衣袖,转身便向外走去。
德州守备府外,三百亲兵早已穿戴整齐,恭候多时。
大明官员赴任,必须在吏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否则,御史言官可以弹劾一个无心国事的罪名。
虽然他不在乎,可也没必要太过高调。故而,秦浩明准备和亲卫先行,走陆路四处看看时局如何。
而其他幕僚则和两千所属天雄军从水路出发,护送兵仗局匠人入闽。
疾行几日,秦浩明和三百精锐离开河南,过河北,进入江西抚州境内。
一路上,受兵事天灾波及,沿途农桑尽废,满目苍夷。但人活在世,衣食总无可避免。
相对于其他郡县,抚州虽然受灾稍轻,但乡野之中也是难觅人踪。许多村舍都已经破败下来,沟渠田垄多被杂草淹没。
保存尚算完好的,只是中大户人家那些庄园别业,哪怕是叛贼,也不敢对他们过分欺凌。
同居乡土之间,这些人家往往也都开放庄园,用以接纳那些受灾的乡民,既能与人为善增加乡望,也能聚集更多人力更好的保护家园。
但这些人进入庄园后也要吃喝,也有消耗,总不能坐吃山空。
所以这些灾民们也都被组织起来,在庄园周遭就近种植一些短收作物、抓紧时间进行一些渔猎耕樵的生产,用以补充庄园内的消耗。
梅雨如期降落下来,这让饱受兵灾天灾磨难的乡人们心情有所好转。对他们来说,不误农事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因而在淅淅沥沥的阴雨中,庄园周围的田地中不乏有农人除草犁地,准备耕播。
这一天较之以往并没有什么出奇,一名逃难时被摔断了腿的老农偎在田垄上用手拔草。
虽满身泥泞,但那沧桑浑浊的老眼望着已经被雨水浸透的土地,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泛起几个月后满地长满了农作物的画面,那如松柏一般粗糙的脸上便露出一丝骨子里迸出来的笑意。
庄园内丁壮不多,女人是耕种的主力,年轻力壮的妇人们手把着犁,趁着土壤潮湿翻耕起来。
深植在土层里的草根纷纷被犁断翻出了土面,等到放晴时烈日曝晒几日,晒干了草根、晒死了虫卵,再几番平整,就能引渠灌溉播种下去。
那紧绷的脸庞虽然不甚娇美白皙,但却有一种带着泥土气息的勃勃生机,自是别样美态。
更年老一些的人包括一些孩子在内,或是肩背或是腰挎着竹篓,往翻耕过的土地里抛洒着牲畜粪便与草木灰搅拌成绿肥,一方面增加地力,一方面烧死草籽。
这一切看起来是这么的和谐美满,虽然辛苦些。
“山匪来袭,山匪来袭!速速回庄!”
蓦然,凄厉的叫嚷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祥和画面。
负责在四方警戒哨望的丁壮们一边敲着锣鼓示警,一边拖着竹枪从高岗上飞奔下来!
而在他们身后,已经不乏有雀鸟被惊扰后顶着雨水冲天飞起,在低空上徘徊不定。
听到示警声,田中耕作之人脸色已是幡然一变,妇人们抹一把脸上雨水,转头扛起犁来往后飞奔。
许多人将嚎哭的孩童夹在腋下,迈开脚步便向庄园跑去。那些老老少少也都抓起手边田间的工具,一个个放开脚步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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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节 逼良为娼()
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断了腿的老农搀扶着一根竹杖想勉强站起来,只是他满手泥水,竹杖又分外光滑,试了几次都是一头栽进田里!
他无助的张大着嘴,手脚并用爬到了道旁,终于在一个妇人搀扶下站了起来。
可是行走没有几步,他便一把推开妇人,指着慌乱中被弃在道旁的一张犁吼道:“别管老汉,背上犁快跑!”
妇人愣一愣,弯腰捡起犁扛在肩上,转身又想去搀扶老农。
此时,大量面孔狰狞、裹挟着死亡气息的戎装兵士们已经冲破雨幕飞奔而来!
“跑啊……快跑!”
老农嚎叫着,挥着竹杖去抽打那个往他靠来的妇人,身体却因失去平衡再次摔倒!
妇人眼见此幕,眸中已是充满惊惧,抹着脸颊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咬着牙转身飞奔而去。
很快,左近只剩下老农一人,他半躺在泥泞的道路上,两眼迷蒙没有焦点,嘴里喷出夹杂着泥水的浊气,两手死死攥住那一根长近半丈的竹杖。
居然是大明的乱军,比山匪更加恐怖百倍的乱军。
完了,庄园里的人全完了。
土匪抢到粮食财物就会跑,百姓还有活命的机会。可若是大明的乱军,他们却是还要灭口……
乱军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老农脸上惨然一笑,他手中竹杖蓦地一点地面,整个人似爆发无穷力量直直从泥地里跃起。
“畜生,我跟你们拼……”
老农咆哮着单腿蹬地,手中竹杖高高挥起砸向距离他已经不足一丈的乱军士卒。
然而他的竹杖距离那士卒尚有尺余,斜里一支长枪已经戳透他肋骨!
枪身一抖,老农那瘦弱身躯已经朽木一般被抛进了道旁水沟里。
肋间那血洞里汩汩涌出的血水飞快与泥浆混成一团,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生机,只有眼睛还在怒睁着!
“晦气!”
一名乱军士卒行过这里,被那双死眼望得浑身不自在,挥刀将头颅斩下来扔进泥浆里,才在同伴的催促下返回队伍继续往庄园疾冲。
庄园规模不小,但用以军防的设施却实在简陋。
两个充作箭塔的角楼因为冲上去的庄丁太多,在雨幕中摇摇欲坠。
没有军用弩弓,只有寻常的弓箭,让杀伤力极为有限。
进攻的乱军们甚至不必费力举盾,无甚力道的箭矢近半已被风雨抽离了原本的轨迹,即便有零星射进敌阵中,也都被刀枪随手扫落。
乱军们攀过篱墙,有的抬着檑木撞击门庭围墙,有的干脆直接攀跃上去,如饿狼扑入羊群之中,凶狠的将这原本脆弱的防线撕开一个大大的口子,以供更多同伴冲杀进来。
当秦浩明他们碰到这一幕时,乱军两百余人一部分在庄园内洗劫,另一部分则散落在庄园周遭追杀逃散之人。
秦浩明所部一俟出现在庄园外,那些乱军便有了警觉,只是非但没有逃散,反而加速追杀乡民。
一直等到秦浩明瞧清形式准备下令进攻,那些乱军们才聚集起来,随后便有一名千总模样的男子从破败不堪的庄园内冲出来,远远便大吼道:
“误会,误会!我等乃是邵武路大明将士,受抚州巡抚所邀请,入境帮助平叛山匪。”
“放他过来!”
秦浩明一脸怒容,骑在骏马上,示意严加戒备的亲卫将那乱军千户押上来。
那千户年约四十岁许,待见到秦浩明后,左右扫视散发出强烈杀意的亲卫,瞧见他们的装备和军服,眼角微跳,随即右腿屈膝双拳在握:
“请问将军大名,为何阻止我等执行公务?”
秦浩明听到这话,不免一愣,心里啧啧称奇,倒也不算一个草包,有几分急智。
可庄园内那尸横遍野的悲惨画面,让他脸色又沉了下来,皱眉道:
“本督乃新任福建、广州总督,尔等既是大明将士,为何要攻打乡人?”
那千户闻言后微微一滞,继而便疾声道:“此庄主人据地资贼,有从逆之嫌。故本将军破庄杀贼,也是存念除恶务尽。”
“果真如此?”
随着那些乱军退出庄来,一个个腰囊鼓鼓,可见所获颇丰。
秦浩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事一问便知,真要本督亲自审问吗?”
千户听到这话,双肩便是一颤,额头上已经有冷汗涌出,低头不敢看秦浩明,只是颤声涩语道:
“请秦督怜悯,望秦督恕罪!当兵吃饷,自古如此。
可朝廷连续半年拨饷仅五成,别说全家老小,便是军汉一人尚且不够。
平日年成好的时候,家人帮忙劳作,或许可以勉强度日。
可今年邵武暴雨绵绵不绝,地里收成颗粒全无。大人尚有办法忍受,可小孩老人却奄奄一息,实在……”
说完,偌大的汉子用力捶打着泥泞雨地,泣不成声!
左右亲卫皆有不忍之色,别过头望着无辜惨死的乡民,心情沉重。
若不是遇到卢督、秦督,他们怕也是要沦落两难之地吧?面对家人生死抉择,谁又比谁高尚呢?
“那你们就可以残害乡里,不顾他人死活?尔等可知身犯何罪?”
秦浩明望着惨死的几十具乡民,胸口被堵得阵阵发闷,这该死的世道,逼良为娼!
抚州邵武两地相邻很近,这些大明将士一方面熟悉地理情况,一方面则心存顾忌,每有恶行,势必要斩尽杀绝才好隐藏罪孽!
“下面将士皆是听命而为,请秦督只诛首恶!”
绵绵细雨之下,邵武路千户接连叩首,溅起泥花朵朵。
“请秦督开恩,我等愿和李千户同生共死。”
亲卫圈外,密切关注局势发展的邵武兵跪倒在泥泞中,大声向秦浩明求情。
更是甚者,有十几个彪悍的将士,手里握着腰刀,眼里瞪着凶光,竟然是想杀进来解救这个李千户。
无疑,这是李千户的亲兵。
“留下财物,束手就缚,听候发落。”
秦浩明冷峻的容颜看不出喜怒哀乐,右手朝亲卫做出准备战斗姿势,嘴里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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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节 邵武路()
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感谢秦督开恩,感谢秦督开恩!”
雨势渐渐偏大,李千户跪在地上接连叩首谢饶,然后才缓缓起身朝邵武兵叫道:
“放下武器,交出财物,一切听候秦督处置。”
进退有度,带兵有方,机敏灵活,这是秦浩明对李千户的评价。一个小小的千户有此等本事,委实不易。
这一刻,秦浩明动了爱才的心思。
只是具体结果要看是否如他所言,是被逼无奈还是为了一己之私纵兵劫掠,两者间有本质区别。
虽然此举对无辜惨死的大明百姓未免有些不公平,但身处此等乱世,缘何有真正的公平而言?
真把这两百多人杀了,就能解决问题不成?
留下劫掠的粮食财物,并且由秦浩明代为赔偿每人三十两纹银的伤葬费,共花费两千多两银子。
于他而言,若做不到公平,那就做到问心无愧。
雨水快速洗刷着遇害乡民的血水,在庄园乡民复杂的眼光中,秦浩明他们押着两百余人的乱军,冒雨朝邵武赶去。
邵武素有铁城之称,地处武夷山南麓、富屯溪畔,距离江西抚州不足两百里。
“加快速度,带李千户他们上马。”
李千户大名叫李富贵,是邵武路和平镇的一个世袭千户。
按他交代,他没有吃空饷,和平镇千户所有将士八百九十人,这两百多人是其中精锐。
经过一天半的急行后,秦浩明他们于傍晚时分抵达邵武城。
邵武历史悠久,建城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是福建八府之一。
在向邵武知府钱敏仪出示官印聘书后,秦浩明一行人被安排在城内富商宅内。
自崇祯三年开始裁汰驿站,大明官员赴任途中只能借宿当地富商府中,便成为大明特殊的一道风景线。
月色清幽,被连日的雨水洗刷后,似被人间烟火喧哗烤灼得更加悠远,遥遥挂于天地之外,显得更加静谧。
沈家别院位于富屯溪畔,长达数百年的经营,本为族人聚居所在,动荡时闭门可为坚城,规模较之邵武内城犹有过之。
福建最高军事长官初站便莅临邵武,知府钱敏仪自然喜之望外,极力款待。
虽然秦浩明的年龄让他这个五六十岁的老进士有些汗颜,但官场中人若连这点都不能克服,那也意味着他做不到这个位置。
“秦督骤临邵武路,下官准备不周,尚请您将就些。”
大明上层采用分餐制,梨花木案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品,顺着厅堂依身份高低一路排下去。
估计他们下过一番功夫,连临浦当地人最喜欢的熏鹅都烤得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沈家作为当地首屈一指的富商,百年的大家族,如何可能出现准备不周的情况?
“钱知府有心了,离乡近一年,家乡的味道最难忘。不错,味道很正宗。”
秦浩明甩开腮帮子,对着这些民脂民膏一阵猛吃,同时还不忘大声赞叹。
大明贪腐弊病丛生,若是他一昧盯着这快,那他什么事情也不要做,单是跟他们斗要耗费无限精力。
那还不如学习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一路杀过去,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