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第4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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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时所掌握的信息,绝对比闽城绝大多数的投机商人要准确而且完善,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所有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完毕,不可能天衣无缝,剩余的只能等待。
…………
在陈健等人秘密地准备着的时候,闽郡的煤矿同盟们也没有闲着。
一开始那座矿山出的事,对于其余煤矿主来说并不关心,相反还心中暗喜,这样一来就又能挤跨一个同行。
煤矿主不是铁板一块,内部也有矛盾。那座矿山的事,其实别处也都发生过类似的,死的方式不同,各地的势力不同,处理起来细节不同但整体类似。
本来那座矿山的事牵扯不到其余的矿主,可是随着湖霖等人的宣传和争取同情的舆论风潮,这些矿主们坐不住了。
这已经不是那一座矿山的事,而是整个闽郡煤矿行会的事了,万万不能让那条规定通过,一旦通过很多事情就麻烦了。
怕的不是那些安全措施或是安全要求,怕的是工会的建立,一旦一团散沙的矿工组织到一起,那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同天塌一样的灾难,这是不可容忍的。
尤其是听到汪家的人说了墨党组织的雇工协会做的那些抗争后,这些矿主更是焦躁不安。
今天是湖霖和一些善良的城市清流们提交请愿书的日子,矿主们聚在一起也在为这件事做最后的攻守同盟。
商议到天黑的时候,终于得出了一个处理办法。
“这个请愿绝对不能通过,坚决反对。任何一条都不能通过,只要通过一条,今后这些矿工就要乱起来。今天想要组织工会,明天可能就会要求十四个小时工作制,大后天可能就要死亡赔偿更多的钱,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个头绝对不能开,这已经不是汪家自己的事,而是关乎到咱们整个闽郡的煤业。这群吃饱了撑的人,不好对付,咱们这时候万万不能起内讧,将以往的不快和冲突都放下。”
“如果谁要是这时候退步,那么今后就叫你在闽郡的煤矿业没有立足之地。我希望在场的诸位都想一想,不要贪图一时的爽快,却丢弃了今后。说若是背叛,那将面对大家的一致声讨。”
同业行会的几个人警告着所有的大大小小的煤矿主,这不仅仅是口头的威慑,更是同行内的最后通牒。
一旦谁要是背叛,很容易就会被其余人联合起来挤跨,这是同业行会的潜规则,一种彼此让步共同得利的手段。
至于办法,那也商量好了。
同业行会的头面人物负责去找一些和他们交往密切的城市清流的议事会成员,请他们炮制出一篇同意了之后所能带来的危害,并且炮制一篇矿工们不知廉耻、打架斗殴的事。
如果能从一些矿工的下三路上找到大家喜闻乐见的突破点那是最好的,可以迅速将这些矿工污名化。毕竟都是人,而且只是为了生存的人,谁也不是圣人,不可能那么干净,想要找总能找出来的。
如果能从湖霖等这些墨党分子的身上找到污点尤其是下三路的污点,那就最好不过,一举让他们的话变得毫无意义。
同时请人写一篇文章,告诉矿工们与矿主作对就是害人害己,损害了自己的长期利益,想想自己在家中的妻子儿女,你们跟着墨党的人闹,可他们却不可能替你养活老婆孩子。
又请画师画几张画,大量印刷。
一张是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孩子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下面再写几句话,大意是为了老婆孩子快些回头,以免误入歧途。
一张是矿主和矿工站在一起,面露笑容,矿主拿着钱袋子递给矿工一个银币。下面写着人要感恩,别忘了你的衣食是谁给的,忘恩者无情无义,与禽兽无异。
除此之外,还要去找其余的行业行会,取得他们的支持,要他们站在自己这一边。
官员们那边又联合着送去了礼物,也说明白了他们的底线,拒不接受任何条件。
至于汪家所提出的同盟歇业的提议,在内部被否决了。
以往可以靠同盟歇业的方式,逼着矿工们回去做工,否则就要挨饿。但现在有组织介入其中,这种方式对他们反而不利,说到底最后还得靠矿工挖矿。
以往真要是同盟歇业,逼着议事会同意他们的要求完全没有必要,不论是官员和议事会都明白他们的力量。再者,这样做会得罪官员,让官员觉得矿主们的势力太大,反而会适得其反。
加之闽城除了自用的煤料,还有运煤船通过海路运送到临近的城市,每一天都是一大笔钱,谁也舍不得这么多的钱不赚。
至此为止,同业行会内部表面看起来还是齐心的。
然而等到最后一个提议的时候,分歧还是出现了。
有人提议,也写一份议事会的提案,要求禁止墨党活动。
这是釜底抽薪的一招,一旦这个提案被通过了,那么墨党只要解散一途。
然而在场的很多矿主却不敢在上面签字,这个提案要得罪很多人,而且是得罪成不死不休的地步。
当局可以出面禁绝活动,但他们绝对不敢,也不愿意去招惹陈健这批人,遭遇到报复也不是一些小矿主能承受得起的。
真到了那一步,那就是彻底作死了仇恨,没有解开的可能。
墨党内部还有个影响力极大的大作坊主大工厂主,手里还捏着被股份制共同利益牵扯在一起的闽城数千人,墨党的名声又极好,在市井之间基本都是正面评价。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实在是没有勇气去对抗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这种事在场的谁都知道对他们有利,但是他们绝不会出这个头。
利益是大家的,仇恨是自己的,凭什么?
有一半的矿主选择了拒绝签字,这是煤业同行会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即便同行业主的权威还在,可剩下那些人却是死了心坚决不签字也不认同这个提案。
简而言之,否决湖霖的提议可以,由他们牵头提议禁止墨党活动,绝不出头。
无奈之下,这份提议终究没有通过,只能搁置,矿主们开始分配这一次应该摊派的游说、贿赂的金额。
然而,当天夜里,陈健就收到了几份这次煤业同行会内部的商讨结果,以及那些在禁绝墨党活动的提议上签名的名单。
不是煤业行会中有同志,而是运河马上就要修通了。
以往各方利益平衡的、以过去行会道德为体系的煤业行会,已经不需要存在了,这条运河让以往的平衡变得毫无意义,也让几家矿主充满了野心。
之前有人代替陈健问过南安的一些联系密切的矿主一个简单的问题,谁支持?谁反对?
支持的,运河通行费一年内给予返还百分之五十。反对的,通行费增收百分之百。爱走不走。
在意识形态上,他们大力支持刚刚流行的自由竞争的说法,在推倒旧时代行会上,双方是暂时可以合作的盟友。
他们还要感谢陈健,为他们找到了立足的支点:破坏行会规矩,不是他们道德低下,而是自由竞争更能发挥潜力与生产力,让社会财富更为丰富。他们这么做是正义的而非不义的,是旧规矩旧道德错了不是他们错了。
更为关键的,墨党的原名,叫修正改良俱乐部。
至少在此时,没有提出任何一句私有制公有制这样的挖根的说法,看上去只是温和的议事会改良派,至少现在看上去是这样,那么矿主们觉得这是可以合作的。劳动环境改良,不会触动核心利益。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可避免的分裂预兆()
十一月下旬,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
旧时代的统治者和那些一直获胜的社会的实际控制者还没有应对这种有组织有目的反抗的经验,因为对于这场风波的应对极为迟钝。
各个矿场的雇工协会秘密地训练着雇工协会的正式成员,也有隐藏在其中的人秘密汇报,但是具体要做什么他们并不清楚。
湖霖的提议要到十二月初的年末议事中才能最终得到答复,这个时间差提供了充足的舆论准备时间。
经过一个多月不间断的舆论宣传,闽城众人普遍对矿工的命运表示了同情,也认同了里面提出的一些理念,诸如最简单的以人为本、人权平等之类的东西。
有礼有节,这一场舆论战闽城的墨色分子完全占据了上风。
陈健用尽所有的威望和力量,压制了内部的激进派别,在舆论宣传上完全没有提及任何政治改革的说法,仅有简单的经济改良。
这是极为危险的一次,十三人的委员会中,支持陈健的包括陈健自己才得了七票。
因为矿工那边组织过程的顺利,让一些人信心大增,认为应该把动静弄的大一点,为更多的人争取利益,而不仅仅是矿工和算是半个基本盘的码头工人,吓得得到消息的陈健连夜从南安跑回了闽城。
在风波已经酝酿到马上就要爆发的时候,委员会的人暂停了一切活动,开了三天的秘密会议,陈健以微弱的优势获得了胜利。
这场胜利让陈健看到了危险,一旦这场斗争获得了初步的胜利,墨党内部分裂已经不可避免,至少会分成三派。
他已经做好了党内分裂的准备,并且排除掉他的名声和财力支持,可能他这一派才是少数派。
团结已无可能,这是第一次搞事,但也可能是墨党最后一次团结地搞事。
这条路是漫长的,并且和手工业和大工厂的发展息息相关,谁也不可能跳出时代。
大体上就是在手工业大发展的时候开始空想,东西方加上这里都是一样,公有制、人人劳动、平均分配,但是具体怎么搞没说,只用各种书籍描绘这种不可能存在的世界。乌托邦、太阳城、聚合庄、宗族社、梦城、之前的北方城市起义都属于这一类。
随着手工业继续发展,小型手工厂建立,新的空想开始出现。禁欲主义、圣徒心态、绝对平均主义、无私奉献是第二步的主流。这是以大约手工业朝着工厂制过度、农村赤贫等为基础的,经济基础决定了大多数人幻想的美好世界就是这样,实际上这才是第二步。
而再之后才是各种形形色色的改良、空想、福利、集体制、社保、合作制等等,并且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思想流派,这是第一步三百年后的主流。
更之后的第四步才是正途,而这四步之间每一步在正常的历史里都差了百年,有时候觉得可以直接跳过去,但实际上却一步都跳不过去。只是因为时间差和全球各地生产力的不同,产生了诡异的局面。
内部形形色色,分裂不可避免,今天的同路人将来免不了要兵戎相见。
改良主义的错误在于,它把底层生活状况通过改良而得到的局部的和微小的改善,看作雇工可以由此而得到解放的根本途径。改良可以在一定限度内改善劳动人民的生存条件和权利,但这种改善以不危害统治为前提,资产阶级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根本利益才有可能对无产阶级实行微小的“让步”,当无产阶级争取自身利益的斗争一旦超出资产阶级所允许的范围,资产阶级就必然进行镇压。
但这种错误此时反而是一种正确,一种时代局限性的历史正确,因为没有能力从根本上改变这一切,只能做资产阶级的鼓吹者和涂脂抹粉的道德改良,以获取他们的支持与他们组成某种不涉及到不触及基本利益的同盟。
陈健是坚持这一点的,必要的时候如果他成为了国人议事会的成员,不介意在捣毁机器运动发生的时候,投镇压票,把他们仅有的一点生产资料剥夺要么去工厂要么去殖民地求活。
这些人的遭遇是迟早的,无非是几十年慢慢煮还是几年之内快速油炸的区别。
他是做好了被人戳脊梁骨甚至被如今的朋友们唾骂的觉悟的,当他对镇压投支持票的那天就是墨党彻底分裂的日子,而这场镇压随着新的手工和水力畜力机的研究已经并不遥远。
闽城的优势是附近的驻军不是精锐的富裕自耕农良家子军团,而是以市民和流民为主的普通军团,自耕农军团镇压起来从不手软是旧时代的绝对基本盘,但是市民和流民则可以争取到支持。
同样闽城的手工业和商业发达,除了手工业作坊、大行会之外,很大一部分手工业的模式是行会即将解体的承包制。
商人们提供蚕丝、棉花、棉纱之类给一些家庭小手工业,由家庭小手工业做成产品他们再回收。家庭小手工业受到行会和承包商的双重压迫,而一些税务也被暗中转嫁到他们的头上。
这样的承包制在闽城有很大的基础,所以内部的分歧也就出现在这。
随着矿工组织的完善、陈健从利益分析和底线接受给他们灌输了信心让他们确信这一次可以成功的时候,激进派和冒险派提出了新的要求。
他们认为可不可以借着这一次矿工争取利益的春风,顺便着解散行会、与承包商为家庭手工业要求更高的工资、甚至提出成立郡县第二议事会即平民议事会的说法,以争取政治权利。
就是这样的想法,吓得陈健放弃了在南安处理棉花收购和运河竣工、与矿主秘密谈判之类的事,马不停蹄地跑到了闽城,开了三天的会。
当时陈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是吓得半死,一旦发生那肯定就是无情镇压,自己就算不死那也要被抓进去。当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名望,可能会有资格进都城的那所最高级的监狱,不太至于被杀,可这也不是他愿意的。逃跑也不可能,他是有自己底线的,在上面签了名字,一旦出事那是要殉道的。
不是他们要求的不对,是条件根本不成熟,第二议事会平民会的想法可以,将来工商业和组织更发达了,沿海地区大发展内陆地区沦为原材料供应地,革新与守旧以沿海和内部打一场内战都可以。
没打过内战的资产阶级变革,没有成为一个强国的潜质,只会成为旧社会寄生难以祛除的半死尸。古今中外、概莫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