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乱-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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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监视屈巫的换了一批人。撤下的这批人准时到了偏殿向楚庄王报告着。
“屈大夫两天未离开府中后院半步。连饭菜都是送进去的。”
“屈大夫就是一介文臣,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可能是芈夫人眼里的夫君才有过人之处。”
“他们夫妻挺恩爱的,芈夫人去送饭菜,屈大夫竟将她抱进了屋内,一整天都没出屋。”
“屈大夫对儿子也是疼爱有加,简直就是一个慈父。”
楚庄王仔仔细细地听着,一时竟如坠云雾。让他闭门思过,并非府中都不可走动,他竟如此较真。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了?错怪他了?
楚庄王挥手让那些人下去,自己心烦意乱地来回转悠着。猛然间抬头看去,衣架上的黑色铠甲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楚庄王一惊,去年君臣之间其乐融融的场面浮现在眼前。
“爱卿来之正好,君臣比试一下何如?”
“大王,臣乃文臣世家,略知些花拳绣腿,岂敢与大王比试?”
“点到为是而已,有何不敢?”
楚庄王想起当时屈巫神色有异,吓得拿剑的手都微微抖动着。
黑色铠甲部队是屈巫的功劳,若不是他多方筹措,怎么可能购得秦国的天外玄铁。也许,寡人真的是错怪他了。邻人疑斧,却看越像。
楚庄王一声大喊:“来人!即刻摆驾去屈府!”
屈巫假模假式地舞着剑,芈夫人远远地看着,觉得实在乏味,想想便低着头离开了。
回到上房,下人们陆续来请安,芈夫人才渐渐弄明白,自己在屈巫房中呆了一天两夜。奇怪,自己怎么可能睡那么长时间?她努力地想着,记忆只停留在自己一声“夫君”上,其他的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正当芈夫人苦思冥想,忽听“大王驾到”,吓得她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跪倒在地。芈夫人想不明白大王怎会突然来府,慌乱中她赶紧让丫鬟去告知屈巫。
不料,楚庄王却对芈夫人一挥手,说:“免礼!小如,带寡人去见屈巫。”
芈夫人心惊肉跳地给楚庄王引着路,心中将屈巫骂了个十万八千遍。若不是娘家家道中落,指望着你混个下半生的衣食饭碗,姑奶奶才不跟你担这份惊受这份怕。
屈巫已经得到了讯息,早已打开院门,跪在了门外。他明白楚庄王移驾屈府,摆的是一种姿态。也就是说,他虽然还没完全消除疑虑,但起码是动摇了原先的判断。
屈巫暗暗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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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秋水蒹葭远梦里 月影疏离近情中()
屈巫似乎重新获得了楚庄王的信任,他依然鞍前马后地为楚庄王效劳着。朝中大臣们感觉不出任何异样,一如往日那样对屈巫的恭敬。
然而,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他们已回不到过去了。犹如那破碎的铜镜,虽然重新黏合一起,但难看的缝隙是留下了。
不过,他们心照不宣,各自演戏一般,维持着表面上的君臣无间其乐融融。
日子平淡如水地滑了过去。所有的人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波澜不惊地生活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路上的黄叶越来越多,踏上去便是支离破碎的声音。不知不觉中,中秋已然临近。
自古逢秋悲寂寥。心上的秋天除了愁,还是愁。
这个下午,屈巫在府中百无聊赖,越发闷气。近来朝堂安稳,诸多小国已经归附,楚庄王甚是惬意,与晋国的高下与渐见分晓。或许,离称霸中原不远了。
七杀门也无什么大事,离长老会议尚有时日,各国盐市暗庄生意火爆,信息畅通。暗中购买了秦国玄铁,各国高级弟子都配发了玄铁短剑。唯一有点忧虑的是周天子要见自己,已三番五次地通过角门康长老传递了消息。可自己这时怎能再轻举妄动?
自己和芈夫人越来越无话可说。这个女人越发不可理喻,弄得阖府上下见了她都如老鼠见了猫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说到底还是自己误了她。
唉!莫道身闲总是秋,孤灯夜夜写清愁。出城散散心吧!
屈巫自己劝着自己。筑风套了马车,让马车在官道上慢腾腾地跑着,筑风知他苦闷,也不问屈巫去何处,信马由缰,任意驰骋。
道旁有一条寒霜浓重的小溪,岸边有着茂密的芦苇丛,远远地望去,水与芦苇融成了一体,颜色由浅到深,仿佛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屈巫下了马车,站在溪边看着那秋苇苍苍、白露茫茫的溪水出神。恍惚间,一个身着粉色衣衫头顶垂下无数条小辫子的女孩,笑吟吟地站在水里向自己招着手。
屈巫闭了下眼睛,努力想赶走那个粉色的身影,然而却是徒劳。那个女孩顽固地占据了他的心。
自那日在暗处目送姬心瑶和夏御叔出大牢上了马车之后,屈巫就再也没见过她。虽然他在心底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却不愿去打扰她和夏御叔的平静生活。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世事凡俗,惟愿你能开心幸福。屈巫在心里默默地祝愿着。他摇了摇头,排解着自己的苦涩和酸痛。
屈巫定定地看着远处的溪水,突然高声吟唱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首《秦风。蒹葭》不知何时所读,却深深地刻到了他的心间。此时,惆怅的心情与浓重的秋景已然合二为一,正是诗中所体现的此情此景。
一只孤鹜落了下来,远远地注视着屈巫,仿佛是迎合他的吟唱,竟然伸着脖子大声叫了起来。
原来,这首诗竟是为我作的。屈巫吟罢,径自狂笑起来。
“一只孤鹜,呵呵,你是来讥讽我的么?”屈巫又是一阵狂笑。
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若是今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待重结,来生愿!屈巫的心,坠入了无望的深渊。
“去酒馆!”屈巫猛地转身,跳上马车,对筑风大声说着。
人生百年终须过,何必黯然神伤!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吗?错、错、错,弄他个一醉方休,忘记那一切烦忧!屈巫这一醉并未解千愁,却留下了一个后来让他追悔莫及的隐患。
此时的姬心瑶正在株林幸福地生活着。她终于读通了母亲留下的《制毒方要》,成功地制出了迷魂香等系列。
从牢房出来后,府邸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夏御叔那日见姬心瑶难过得掉下了眼泪,便要重新装修一个更为豪华更为精致的府邸来讨她欢喜,因而便和姬心瑶带着一众人等来到了株林庄园。
虽然庄园也被掘地三尺,但相比城里府邸要轻得多,当然,姬心瑶的仿漱玉斋还是损毁很严重的。庆幸的是夏御叔的卧房在偏厦,由于禁卫很快找到了疯女居住处,因而未遭到破坏。
不过,这里大片的草地和树林,足以弥补姬心瑶心中的缺憾。她让家丁们开垦了一块地,种了许许多多的花花草草。仿佛那些花的精灵传递了讯息一般,抚摸它们,她感受到了母亲桃子的温暖。
这个下午,正当姬心瑶在花丛中采摘花粉,小伊芜和夏征书手拉着手,跑了过来。
“公主母亲”
“公主姐姐”
两人不同的称呼,勾起了姬心瑶心底的痛和担忧。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形影不离,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情窦初开时,难保他们不动情。
“征书,你功课完成了?”姬心瑶故意严肃地问着夏征书。
“公主母亲,我不喜欢读书。”夏征书低下了头。
姬心瑶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拿到书就犯困。夏御叔怜他打小没了母亲,便也放纵于他。
姬心瑶摸了摸夏征书的头,说了声:“玩去吧!”
目送着两个孩子远去,姬心瑶陷入了沉思。绝不能让他们重滔母亲和子夷大哥的覆辙。一个沉甸甸的情字,压在心头,实在太苦了。可是如何对夏御叔开口呢?
夏御叔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姬心瑶的背后,伸出双臂猛地揽住了她,调笑道:“又在想情郎?”
姬心瑶吃了一惊,扭过头笑骂道:“怎如此不正经?”
“那你在想甚?”夏御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姬心瑶完全将身子转了过来,她仰着头看着夏御叔一本正经地说:“嗯,我再给你找个妾,好不好?”
夏御叔微微动容,在心里过了一下,怕是又冒出什么馊主意了。一段时间下来,他已发现姬心瑶想到哪说到哪做到哪,主意来得快也去得快。确实是养在深宫里被宠坏了。
夏御叔故意嬉皮笑脸地说:“天上掉馅饼了?好,太好了。只要你没意见,为夫十个八个都笑纳。”
姬心瑶伸手轻轻地打了他一下脸,说:“没羞没臊,你敢!”
夏御叔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腰,看着她似嗔非嗔的样子,俯身咬着她的耳朵说:“不敢,不过你要是硬塞给我,就另当别论了。”
姬心瑶笑着推开他,说:“别闹,我和你说正经事。”
姬心瑶终于对夏御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然后,她支支吾吾地说:“能否将伊芜的身份改变?”
夏御叔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说你有这么好心呢,原来是换人!哼哼!”
姬心瑶仰脸翻着眼睛说:“不可以吗?”
夏御叔收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沉吟了许久,才说:“伊芜随你而嫁,身份是改变不了的。她毕竟是郡主,不是宫女,任你打发。”
“我怎么听出一股酸味来?”姬心瑶突然改变了话题。夏御叔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知道她是疑心到石榴身上去了。自那次书房之后,姬心瑶实在无法忍受石榴的贱样,就将石榴逐了出去。
夏御叔忍住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说:“这空气里确实有股酸味。”
姬心瑶一头扎进夏御叔的怀里,大笑起来。
月儿升了上来,姬心瑶在夏御叔的房间里,站在窗口呆呆地看着。
清朗的夜空仿佛是一条深邃的河,圆圆的月儿就在水面上沉浮着。层层青云,如烟似雾,好似一块石子扔到河里起了阵阵涟漪一般,转瞬间,归于平静,仍是一个清亮无比的大圆。只是那涟漪渐渐扩大,乃至无限。
“月出姣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姬心瑶喃喃地念着。她想起那个夜晚,子夷大哥吟诵的诗。
若是母亲还在,子夷大哥已经接位,她就可以揭开面纱了。都是自己犯混,逼死了母亲,害得子夷大哥情无归处。姬心瑶的心中一阵伤痛。
“赏月?去园里可好?”夏御叔走了过来。
“明儿才是十五,今晚月亮如何就圆了?”姬心瑶奇怪地问道。
“许是老天看你这么喜欢月亮,就提前送你了吧!”夏御叔信口胡诌着。
“明天?明天我们去赴宴吗?”姬心瑶突然说。
夏御叔头一扬,傲气地说:“为何不去?我在先王爷爷身边长大,打小就在宫中赏月,那也是我的家,不是他一个人的。”
夏御叔说着,拉起姬心瑶走了出去。其实他知道,明晚的赏月,陈灵公一定会生出幺蛾子来,一定会找他们夫妻的麻烦。
可是,生性倨傲的他从没怕过谁。任他明枪暗箭,自己都照单全收!
四十 千里婵娟人共有 一缕情丝月相知()
这个中秋果然不同寻常。天幕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晕晕乎乎的一大片光,就是看不到十四晚上出现的又大又园的银盘。
似乎是嫦娥仙子闹起了小性子,躲在厚厚的云层里不想露面,懒懒地透出些光亮,让赏月的人无可奈何地翘首以待。
陈王宫在后花园弄了个颇为奢华的赏月场景。长廊和亭榭张灯结彩,明亮的灯火掩饰了月光的不足。四十八人的女乐轻歌曼舞,精美的地毯沿长廊铺开,一字排着堆满了果品佳肴和美酒的长几,每一张长几后面都坐着盛装的王室宗亲。
陈灵公和芈王后坐在高高的亭榭上,志得意满地俯视着众位宗亲臣子,享受着他们的阿谀奉承。
冷露无声湿桂花。当夏御叔携姬心瑶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眼睛落到姬心瑶的身上。传说郑国小公主貌若天仙,今晚到底见到真容了!
“难怪没有月亮,原来嫦娥仙子下凡到御叔府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俏皮话,其他人都笑着附和。
夏御叔却拉下了脸,别人多看一眼姬心瑶,他心里都不舒服。他一言不发地拉着姬心瑶,走到了离陈灵公最近的长几前席地而坐。
这位置按说是不属于夏御叔的,几个王叔还有陈灵公的几个亲兄弟都坐在后面,只因为他身上挂着先王爷爷赐的宝剑,每年的赏月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前面。
不料,今年的陈灵公竟说:“御叔,长幼有序。几位王叔尚在后面。”
夏御叔一下子涨红了脸,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在姬心瑶面前,太掉价了。他恼羞成怒地欲说话,姬心瑶却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他转而点点头说:“王兄训导的极是,御叔这就到后面去。”说着,拉着姬心瑶站了起来。
“罢了,这是家宴,又不是朝堂,有些事就不要太较真了。”芈王后突然发了话。
夏御叔和姬心瑶对望了一眼,不知道陈灵公和芈王后唱的双簧是何意,只得默默地坐了下来。
三盅酒后,夏御叔拉着姬心瑶去敬酒,面子上的事情还得说过去。他们站到了陈灵公和芈王后的面前。
“心瑶表妹!”陈灵公色眯眯地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姬心瑶笑吟吟地应了一声,夏御叔默不作声,拉着姬心瑶的手加重了力道。
“夏姬”芈王后开了腔。她万没想到世上有如此美貌的女人。姬心瑶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