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龙记-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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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好,到时候我就带着龙族举族搬迁彭宅,把分散各处的龙蛋捡回来给你养”
“不是,你等等;”彭彧忙不迭打了个“停”的手势,“你这可就犯规了,我说养你;可没说养你们整个龙族,还龙蛋你快拉倒,之前孵了黄豆又孵了红豆,我都已经够烦了。”
他正说着;黄豆已经十分配合地飞出来,在他肩头叽喳了一阵。
两人趁着启程前的时间各自休整,第三天傍晚十分,李祎接到一封来自天界的信。
这信没名没款,但出场方式跟彭彧被劫走那次几乎一模一样——一道金光自窗口飞入,徐徐展开成仙气缭绕的信纸,纸上天界字迹一气呵成,彭彧凑过去瞧了一眼,顿时吊起两边长眉,从鼻子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喷。
那信中大致是说天界觉察到白虎神封印已破,鬼族出逃,遂降下吞日箭协助,不料吞日神弓太沉难以上手,仓促之间失手,才在地上开出地壑,害彭彧和龙王遇险。
紧接着是一大段三纸无驴的道歉,彭彧看了半天愣是没找着这“歉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嵌着,转眼信纸已经翻篇,再后面是说他们又看到有鬼族在其中浑水摸鱼,趁乱偷了彭彧身上的白虎爪,见龙王负伤一时无暇顾及,遂派人下界拦截,斩杀鬼族,将白虎爪夺了回来。
彭彧忍不住瞅了一眼李祎,心说这龙猜得还真准,怕不是已经被天界坑过无数次了。他抱着自己才好的胳膊,十分不忿地一倚:“我可真的是服了,他们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究竟是从哪位神那里继承过来的?他们天界全都这个德性吗?”
“习惯就好,”李祎面色平静地随手把那信纸搓成粉末,“既然白虎爪确在他们手中,那我们可安心去寻白虎族的踪迹了。”
彭彧不情不愿地说:“那这爪子咱们就不要了?好歹咱们也费了一番力气才拿到啊。”
李祎:“不碍事,反正要给圣物重新灌注神力,须得白虎族亲自来才行,他们总归是要把白虎爪还回去的。”
彭彧还是颇为不爽,可事已至此,也无暇再去天界讨要。翌日清晨,四人收拾行装在神宫外与白泽墨理道别,跟着头狼下山,在山脚汇合上等待的狼群。
他粗略数了数,发现这群雪狼竟有二十来只,个个膘肥体壮,皮毛油光水滑,显然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他忍不住举目四顾,瞅了瞅冬日里一派肃杀的昆仑山,一扯龙王的袖子,问他说:“这四下里也没什么动物,这群狼是怎么找到食物的?”
龙王心思显然并不在他身上,随口敷衍:“狼群自然有狼群的办法,昆仑的狼是有灵性的,而且它们在这里少说也纵横数千年,这种事情还难不倒它们。”
头狼又颠颠地跑到彭彧脚下绕了一圈,似乎在向他确定要不要出发,彭彧顺势一拍它的背,那狼便仰头“嗷呜”一声,紧接着狼群也嗷呜起来,狼嚎此起彼伏,直嚎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只人类登上龙背,向着那所谓“死亡谷”飞去,真龙脚程瞬息千里,赶至也不过一念之间,而狼群神骏非常,很快便已奔赴峡谷西边的入口,与众人再次汇合。
两条龙暂且落地,彭彧抬头远望,只见前方一片视野极开阔,一条峡谷直通天际,北接天山,南挨昆仑,积攒一冬的雪还未消融,遥遥铺展百里,视线所及处满目银白。
峡谷中少有高大的植物,矮草悉数淹没在雪被里,偶尔露出一点尚未吐新的草尖。一条长河自峡谷中纵穿而过,河面并未结冰,河水奔涌着向东流淌。
“这就是那所谓的死亡谷?”彭彧摸着下巴,“这风景还不错啊。”
几人纷纷在打量附近环境,一时间无人接话,头狼走到他脚边抖了抖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李祎视线在四下逡巡一圈,忽然发现什么似的,径自走向一边,伸手招风拂开一片积雪,只见地上横陈着一表面平整的巨石,巨石表面有一些抓刻痕迹,像是被某种野兽的利爪挠出来的。
彭彧凑到他身边,觉得那些爪痕似乎组成某种意味不明的图案,不禁问:“这上面画的什么?”
“不是画,是字,‘龙虎之地,凡人止步’。”
“字?”彭彧瞪眼盯着那爪痕看了半天,愣是没瞧出哪里有横竖撇捺来,怎么看都既不像人间的文字,也不像天界的文字。
“这是白虎族特有的文字或者也不能称之为文字,就是一种表达的方法。”李祎说,“因为龙虎二族关系不错,以前经常往来,所以我们龙族可以看懂他们的字,不过这种文字也很久不用了,这应该是很早以前刻下的,石头都已经磨损得不像话。”
“开什么玩笑,”彭彧指着那石头说,“这分明就是瞎挠挠出来的,而且既然写‘凡人止步’,那就是写给我们凡人看的,关键你说这哪个凡人看得懂?这不自相矛盾吗?”
李祎闻言笑说:“所以这石头才躺在地上,而不是高高挂起来供人瞻仰。”
彭彧一时间找不上话来,只觉白虎族是脑子有病,撇了撇嘴,便听他又说:“我大概知道白虎族为什么会进峡谷了,这里有异常的力量波动,外人很难进来,于熟悉此地的白虎族来说却是个绝佳的避难所。”
“避难所?”彭彧瞬间抓住重点,“你是说白虎族有危险?”
“我只是猜测。”
“可是王,”始终闷声不吭的九渊突然插话进来,“白虎族在四灵之中最为骁勇善战,什么危险能让它们都避之不及?”
李祎向他戳去一个无奈的眼神:“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用得着待在这里吗?不管怎么说,先走一步看一步。”
他说着看了一眼狼群,头狼似乎接受到他的信号,撒开四爪便向峡谷内奔去,其余的狼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像卷起了一道白色的风。
彭彧:“我们真的不飞进去吗?这峡谷看着还挺长,我们要走多久啊?”
“我倒是很愿意飞进去,”李祎一点头,“可惜狼群没长翅膀。”
彭彧只好闭嘴,一行四人跟在狼群身后,正式向谷内进发。
还没走出多远,彭少爷这张嘴就又闲不住了:“哎对了潜岳,你们这两天不是去追杀逃跑的鬼族,后来怎么样,除干净了吗?”
潜岳正拿着斩鬼刀四处比划,九渊似乎是对这刀有心理阴影,竟然躲得远远的。潜岳看向自家少爷,说:“我也不太清楚,我感觉是没有,但后来我们一连好几天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也就只好放弃了。”
彭彧还没说话,她又拿着斩鬼刀在手心里敲了敲,兀自愤愤不平:“我还没杀够呢,之前不能随便杀人,这回好不容易能杀鬼,居然都不让我杀过瘾。”
彭彧:“”
他爹到底是捡了个什么玩意回来的。
天性仁厚的灰龙九渊似乎是被她这话惊到,竟然不动声色地又躲远了些,潜岳两眼放光地盯着前方不知哪里,完全没有在意到他,手里的刀往虚空之中走了几招:“其实我一直都想跟甲子商队的,叶大哥当年手刃仇家十数口,一定特别过瘾,不知道老爷为什么一定把我放在乙丑商队。”
彭彧心说把你放甲子商队那还了得,本来就有个作天作地的花飞,一个看着就凶神恶煞的叶荣,再添个隐藏属性为嗜杀的潜岳那他还做生意吗,是行商呢还是打劫呢。
他惊疑不定地咽了口唾沫,忽然感叹自个儿那已故的老爹是如此英明神武——可怜彭老爷生前没能在儿子心目中留下什么好印象,死后反而被捧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可见世事难料。
狼群在峡谷内分散开来,十分卖力地搜寻白虎族留下的气味,四人跟在后面反倒清闲,一路插科打诨,传言中再危险的峡谷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中,也不得已撕下“诡谲”的面具,披上千岩竞秀的外衣。
潜岳姑娘可能是这些天杀鬼杀得有点魔障,此处连个兔子都看不见,她居然还在对着空气过招,美其名曰练功不可懈怠,须得日日磨练,方能功力精进。
九渊满脸一言难尽地缀在她身后,看上去是很想随时逃命的。
彭彧则跟龙王勾肩搭背,很没形象地在他身边撩来逗去,头顶上还悬着一只叽喳乱飞的黄豆。龙王今天心情似乎颇不错,竟然不厌其烦地保持着眉目含笑,好脾气地没有让他一边呆着去。
彭少爷貌似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居然还开始倒着走,结果脚下不知让什么一绊,差点摔个仰倒。
第79章 死亡谷(二)()
她这话一出口;一行人不管在干什么都齐刷刷停下动作,纷纷屏息凝神细听。
一时间周遭变得无比安静,狼群又行动无声;河水流淌和风声就变得格外清晰;外加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潜岳的目光在四下迅速打量一圈,随后锁定在某一处;伸手一指,轻声细语地说:“你们看;石头是不是在颤?”
彭彧顺着她的指向看去;只见地上有几块细碎的岩石;似乎确实在平白无故地微小颤动,但因为是在雪地上,颤动几乎不怎么发出声音;只有耳力过人的人才能听到。
他正思索着这颤动的来源,心说是不是又要地震了,正在这时前面打头的头狼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嚎叫,整个狼群在瞬间做出反应;全部压低身体,四爪几乎缩在一起,紧绷地一声不响。
李祎见状神色陡然一沉;喝道:“蹲下!”
众人条件反射地就地蹲下,一时间附近的至高点就变成了飞在天上的黄豆。彭彧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觉视野倏地一亮,紧接着“叽”的一声;黄豆似乎被什么劈中,直直从空中掉了下来!
彭彧离它最近,本能地伸手接住了,顿觉自己像是被电到,双手一麻,忍不住叫出声来——再看黄豆被劈得浑身羽毛炸起,彻底变成一新鲜出炉的团子。
李祎再次低喝:“是雷暴!九渊!”
九渊应声而动,两条龙同时拉起屏障,在空中相接,覆盖住半里之内整片峡谷。彭彧抬头一瞧,瞬间脸色发白——空中雷光不断闪动,接二连三地劈在那透明屏障上,每一下都引起剧烈的震荡,仿佛随时都能破碎开来!
他不禁喊了一嗓子:“这雷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不仅没有声音,甚至天空之上也没有云层,这雷不知从何而起,却仿佛跟他们有仇,直直朝着他们劈过来。屏障不断被击中,白光闪得人眼花缭乱,彭彧甚至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整个雷暴过程持续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缓缓归于平静,两条龙又支持了屏障一会儿,确定雷暴已经平息,这才收回法术。
彭彧重新站起身,拨弄了一下黄豆,这鸟儿浑身抽搐一下又醒过来,炸起的羽毛逐渐贴回身体,似乎是十分生气地在他手心里蹦跶两下,发出一连串的“叽叽叽叽”。
见它没事彭彧便放下心来,伸手把它放到自己肩头,见李祎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原来如此,这谷中力量异常,雷暴横行,再加上植物低矮,若有人类误入势必成为至高点,自然会吸引雷击。”
彭彧闻言无端打了个寒噤——刚才若不是劈中了黄豆,那雷要冲着谁去?
“你看。”李祎伸手一指,远远的能看到有零星分布的动物尸体,无一例外被劈得焦黑,又因冬季尸体难以腐烂,血肉塌陷只剩薄薄的一层皮,显得死状格外凄惨。
“不过也仅此而已。”李祎又说,“狼群在此处都能游刃有余,想必早已习惯这里的异常,不过人们太过大惊小怪,传得过于离奇恐怖了。”
彭彧心说您老是有法术能抵御雷暴,普通人进来还不是死路一条?外面的人一看全都有去无回,万一再发现这凄惨的死状,当然要忍不住展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添油加醋地盲目揣测一番,再一传十十传百,自然而然变成了恐怖诡异的“死亡谷”。
头狼在前面嚎叫一声直起身体,似乎在告诉狼群危险已经过去,群狼又纷纷开始前行,途径动物尸体时连看都不看一眼,竟然十分不屑。
彭彧:“”
这群狼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在峡谷里横行霸道的狼群继续往前开路,彭彧瞅了一眼把雷暴不放在眼里的龙王,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说:“上回你还被天雷从天上劈下来了呢。”
李祎明显听到了这句话,漠然地“哦”了一声,面不改色地顺着他的话头,竟丝毫不以为意:“两千年前我还差点被天雷劈死。”
于是彭彧只好闭嘴,朝无辜的青天翻个白眼,把心里的“不爽”暗送给两岸雪山。
四人追随狼群继续前行,除了黄豆还在他肩头叽叽喳喳地表达愤怒,似乎谁也没把刚才的插曲放在眼里。潜岳仿佛从一只家猫进化成了野猫,身体轻盈地在各种突出的岩石上蹦跳,手中刀势叠出,将空气割得四分五裂,刀风呼呼作响。
彭彧嘬了一下牙花子,心说这姑娘恐怕是不能好了,脚底下刚走出没几步,忽见前面的李祎倏一顿,抽着鼻子闻了闻:“谁受伤了?”
彭彧递去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却发现对方居然寻着气味往自己这边来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怎么了?”
李祎却不由分说地扣住他的肩膀,往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就近一按,随后蹲身掀起了他的裤脚。
彭彧低头一看,脸上表情瞬间从“莫名其妙”变成了“恍然大悟”,随即又转为迷茫,最后定格在尴尬。
他脚腕上赫然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并且割得极深,血已经把裤脚都浸透了,这会儿一撩开,就免不了漏出来几滴。
李祎顿时拧起两边长眉:“白痴,你都没感觉的吗!”
彭彧干笑一声,仔细回想应该是刚才绊那一跤,让锋利的碎石片给割破的,十分苍白地替自己辩解:“哈哈是啊,伤到骨头才会觉得疼,这这这真的不痛。”
李祎闻言非但没有饶过他,反而显得更生气了,伸手用力在他脚腕一掐,青光瞬间铺展开来,伤口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