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澎湃时见鲸-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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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的一排警示灯,从绿灯跳到了红灯。
泥鳅盯着红灯,抓着船舱壁上的固定物,大叫:
“糟了,是船长亮灯,一定是‘丽莎’逼近了。你们三个留在这里不要跑,枇杷也不要再去底舱,如果黄灯亮了,你们就下小艇,把食物搬上去。”泥鳅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消失。
枇杷要跟着去,刚站起来,看了一眼季鱼,又坐了下来。
季鱼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黄灯。
她刚上船的时候,郑淙就跟她解释过船上的逃生知识,绿灯表示安全,红灯危险,黄灯意味着要弃船逃生。
肖胜景抱着胸前的相机,神色开始有些恐慌,带着哭腔嘀咕:
“不会吧,我第一次坐船,就要葬身大海吗?我女朋友还等着我一起去塞班岛,旅行结婚呢。早知道这样,我”
“不会,一定不会!”季鱼直接否定,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寻思着要做点什么。
大风浪航行,除抢险必须工作之外,必须停止甲板工作。甲板上也不能多留人。甲板上的抢险事务,都是力气活,她肯定插不上手。
底舱排水和堵缺口,有郑淙和白砂糖,万一被水淹没,他们有潜水供氧设备,暂时也安全。
季鱼思来想去,决定去驾驶舱。她让肖胜景留在这里,帮着枇杷,随时准备逃生。
“季小姐,你要去哪?你该不会要去驾驶舱找船长吧?”肖胜景站起来,神色恐慌,极力劝说,要阻止她:
“万一船被浪打翻,留在甲板是最安全的,船翻之前就可以直接跳海。底舱有缺口,逃生也快,驾驶舱被压在水里最底层,是最危险的,就跟被困在活人墓一样。”
枇杷在旁边使劲点头,表示赞同,跑到门口,要把她拉进去。
“你想看到,我们都活着,最后就船长一个人被埋在船里面?”季鱼甩开枇杷的手,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想。你们必须最早逃出,我跟你们不同,别的事情我做不了,在闭气潜水,这里没有人能比得过我!”
季鱼把门拉上,扶着船舱,跌跌撞撞地走向驾驶舱。
第39章 haper 39()
海上狂风大作;海浪似妖魔鬼怪;被锁住许久,终于解放,张牙舞爪地扑腾着。
鲲鹏号在波汹涌涛中晃荡;颠簸;在如猛兽咆哮般的大海面前,仿佛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弱小孩童,命途多舛;生死未卜。
季鱼从餐厅走过甲板;连滚带爬回到船长舱;平日几分钟的路程,这一次花了几倍的时间;还摔了两跤;摔得脸青鼻肿。
当她打开去往驾驶舱的门;看到海坤和另外一名驾驶员在驾驶台前忙碌不止;一直动荡不安的心;瞬间笃定安稳下来,仿佛一直悬在半空的物体终于落了地。
不出她所料,海坤让另一名驾驶员套上安全服;离开了驾驶舱;他已经做好按黄灯的准备了。
另一名驾驶员一开始显然不太情愿离开,被海坤吼了几句;又低声劝慰了几句;终于离开了。
驾驶室的门打开又关闭;海坤返回驾驶台时,一眼看到季鱼站在另外一个门口,气得脸色发青,冲她低吼:
“你来干什么?泥鳅和枇杷没转告我的话吗?马上下去。”他几步跨到她面前,推她离开。
在被他赶出去之前,季鱼迅速进入驾驶舱,把身后的门用力拉上。她开门的时候就旋转了反锁的按钮,现在从她睡的船长舱才能开门。
海坤旋转了一下门柄,打不开门,转身去抽屉找东西。
“钥匙早就被我扔了。你找也没用。”季鱼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驾驶台前,“船都快翻了,你这个船长能不能干点正事?不要再浪费时间整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了行不行?”
海坤不再找钥匙,大步走到她面前,拽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向正门。
“嘭!”一个高浪猛然打过来,驾驶台前窗户的钢化玻璃都被震碎了。
季鱼下意识地抱住海坤,想要挡住玻璃。
海坤反应更快,迅速推着她趴下,趴在了她背身,碎裂的玻璃,砸在了他身上。
接连几声巨响,有重物落在了门口。
海坤拉着她起来,再去开门,发现门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挡住了,怎么也推不开。
季鱼把手抽出来,冲他怒吼:“你再不掌舵,船上的人都得死,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时刻,你抽什么疯?”
“听话,你一定要下去,”海坤声音低哑,回头看着她,眼圈发红,“你在这里,我会分心。”
“”季鱼胸口像被碎裂的玻璃片在割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却坚持不退让,“我不听话,我来这里,才会心安。”
海坤愣怔住,看着女人同样发红的眼睛,无力反驳。
两个人对视片刻,又一个高浪打上来,他们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抱住了对方。
“我答应你,上岸以后,留在陆地上,再也不来鲲鹏号。”季鱼说这话的时候,心是痛的,因为不确定,他们是否能熬过这次海上风暴。
海坤放开她,抹掉她脸上的水,嘴角扯出一抹浅笑:“你说的,我一定会让你上岸。”
他说完,拉着她的手,从驾驶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捆粗绳,以最快的速度,把粗绳的一端绑在她腰上,另一端绑在他自己腰上。
海坤绑好绳索,迅速回到驾驶台前,重新开始掌舵。
绳索很长,足够他们在整个驾驶舱内活动,但如果他们落入海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他必须确保能》
“”她后面想说的,已经没有再费口舌的必要了。
因为他都懂。
季鱼心头一热,转过头去看他。他也同时转过头来,凝视着她。
两人仅仅对视了一秒,匆匆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双双严阵以待,即将到来的最致命的风暴。
——
与此同时,船底舱内,水已经齐腰,不时还有水灌入。
郑淙指挥着众人排水的排水,补舱的补舱。从船身晃动的节奏和幅度,他不用想也知道,掌舵的船长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抢风行船,一个个猛浪打在船身上,对原本就有了缺口的船舱壁简直就是毁灭性的的打击。
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缺口和漏洞都在船身吃水线以上,排水的速度与进水速度基本持平。
他们打捞上来的塑料袋,被他们派上了用场。
郑淙估摸着,他们已经闯过了不少风浪,只要坚持到闯出风暴,到了避风港,把船缺口仔细修补,就不会构成威胁。
他一向是个乐观的人,也相信海坤掌舵的技术,事态却很快逆转。
“哗啦——嘭!”
郑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船身猛然往后倾倒,幅度大过以往任何一次,底舱内没有附着固定物的物品,噼里啪啦掉落在水里。
“大家注意安全”郑淙话音未落,人已经被淹没在水中,水流冲击力巨大,幸亏他及时抓住固定物。
船身这么一倾倒,原本在吃水线以上的缺口,落到吃水线以下,水压猛增,进水的速度迅速飙升。
船身继续往后翻。
郑淙来不及思考,船身是否会彻底翻过来,在水底做着手势,指挥众人戴上潜水设备,每个大的缺口各指派一个人去守着。
白砂糖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大拇指指了指后面,做了几个手势动作。
郑淙明白,船舱壁又出现了新的漏洞,需要焊接补洞。
水底焊接,难度系数不低,以往这种事都是海坤来解决。
郑淙硬着头皮,跟随白砂糖,游到破洞处,发现固定船舱壁的碗口粗的铁板,竟然被猛浪冲断。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水底焊接设备,郑淙让白砂糖打下手,把断裂的铁板按住,他操持着电焊设备,焊接缺口。
船身还在摇晃,水流方向也变换不止。
他们要在稳住身体,不被水流冲走的前提下,完成焊接工作。
可就在这个时候,白砂糖的潜水供养设备显示氧气不足!
白砂糖人瘦,体力一般,在水底闭气时间也不长。
郑淙双眼圆睁,看着白砂糖已经憋得通红的脸,迅速取下他头上的供氧管,套在了白砂糖头上。
白砂糖不愿意,被他踢了一脚,才闭嘴。
郑淙转身继续去焊接,憋气到了极点,才让白砂糖取下供氧管,吸入一口氧气,又还给他,继续焊接。
如此反复。
第40章 haper 40()
船身倾倒之前,泥鳅同样带着一批人在甲板上忙碌不止。
抢风行船带来的剧烈晃荡;差点把桅杆和了望台都掀翻;一行人手忙脚乱地在做各种修补工作。
枇杷和肖胜景一直忙着把底舱仓库的食物搬到甲板层。
船身要倾倒的那一刻;肖胜景和枇杷刚搬了一趟东西回到餐厅内,两个人同时看到亮了黄灯;再从窗户看到前方比城墙还高的那一排浪;双双脸色煞白。
枇杷及时反应过来;拍了一下呆若木鸡的肖胜景;推着他出去,比划了一下;示意他先留在餐厅内,他去把小艇放下海;再来搬食物。
肖胜景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到,“鲲鹏”号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容易。
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热血文艺青年,肖胜景极力促成了这次南太平洋之行,拍摄保护海洋生物宣传片。
坦白来讲;不是他多么勇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个人争取荣誉;想借此机会成名。
他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没有想过会遇见这样凶猛的风暴。
他第一次见识到;神秘的大海,充满着无数可能。
平静的时候,像个温柔可人的美人鱼,让人充满遐想;而眼前,却如此暴怒,仿佛一个凶险狰狞的野兽,时时刻刻要把一切吞噬殆尽。
到眼前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生死未卜的凶险,他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很无助,双手合十,拇指抵在额头,暗暗祈祷,只要让他平安度过这一劫,以后再也不冒这种险了。
他知道,很多人都在讲保护海洋,保护环境,保护地球,大部分都只是唱唱高调,付出实际行动的很少。因为大部分人都和他一样,是普通人。
“鲲鹏”号上的这些人呢?他们长年在海上漂,吃穿用度都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程度,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他们到底图什么?
作为一个摄影师,肖胜景暗暗下决心,如果能让他活出出去,他一定把这些人做过的事情宣扬出去。
这种难能可贵的精神,像很多稀有品类的海洋生物,已经濒临灭绝。
可就在这个时候,船身往后翻倒,幅度前所未有的大,眼看船身就要完全倾覆。
肖胜景吓得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地抓住船舱壁的固定物。
枇杷倒是很镇静,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危险的境况。他稳住身体后,继续有条不紊地去放小艇,准备逃生。
枇杷刚把小艇放下海面,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景象,瞳孔瞬间放大。
甲板上的人依然在忙碌,没有人注意到,几乎已经要倾覆的船,突然顿住,再慢慢往回降落。
船身很快平稳下来,枇杷在甲板上驻足许久,才回过神来,快步跑向餐厅。
驾驶舱内。
海坤双手紧握着舵盘,季鱼双手同样紧握着拉杆,双双看着前方。
船快速向前行驶,他们闯过那一排高浪,船身眼看就要倾覆,结果却又回复了平衡状态。
此后,他们又经历了一段风浪交加的航程。
季鱼看了一眼气象云图,两股台风已经交汇,他们的船成功闯了出来,已经不在交汇地带。
不久,她远远看到一座岛屿,周围风平浪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季鱼长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拉杆,走到驾驶台旁边,双手撑着桌面,往上一跳,一屁股坐在了桌面上,手掌撑着桌沿,看着海坤。
她这么一动,绑在腰间的绳索滑动,立刻惊动了站立在手操舵前发愣的男人。
海坤一直在回想最高的浪打过来时的情形,觉察到绑在腰间的绳索在动,立刻回过神来,放开舵盘,双手拉住绳索,慢慢往后收,人却一直站着不动,黑眸紧盯着坐在桌面的女人。
两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对方,视线仿佛被电焊焊接在了一起。
许久,季鱼莞尔一笑,问道:“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绝对不会相信,在那样的风浪下,他们能活下来。
除非有奇迹发生。
“差不多。”男人声音低沉暗哑,闪着光的黑眸紧盯着她,仿佛正吐着火焰,烧得她全身灼热。
“差不多是差多少?”季鱼看到他脖子上上下滚动的喉结,吞咽了一下干渴的嗓子,自问自答:
“我们应该算是死过半次了。一定是阎王爷问我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说有一个遗憾,他就把我放回来了。所以只死到了一半。”
“”海坤依然只是凝视着她,没开口问,她有什么遗憾。
如果他们真的死了,他很清楚他的遗憾,为什么要一直把她往外推?推到最后,也没能让她好好活着,还不如不推。
他胸腔瞬时萌生一股强烈的愿望,不管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一刻,他要把她拉近,近到两人合二为一最好。
从此以后,她生,他也生,她死,他也死。
连在两人之间的绳索已经被拉直,紧绷。
季鱼迅速跳下桌面,双手同样抓住绳索,直视着他的眼睛:
“阎王爷问我有什么遗憾,我说,在我活着的时候,有个男人脱了衣服主动让我摸他,我竟然没把他给生扑了啊!”
她还没说完,手中的绳索突然被往前一拉。她的腰受了力,身体往前猛然扑向男人的怀抱,纤细的腰,转眼被他长臂圈住。
季鱼抬头,撞上男人幽深的黑眸,燃着已经烧到极致的欲望之火。
海坤俯视着女人,哑然问道:“谁扑谁?”
季鱼从他隐忍的声音里听出一种强行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