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有礼-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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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长风无暇顾及这些,他抱起气若游丝的沈寻,心中疼痛的几乎让他不敢太用力呼吸,迈开虚飘的腿,他咬紧牙,声音都有些颤抖:
“阿寻你一定要忍住,我带你去找秦焰,他必定能解你身上的毒。”
只是一瞬间,沈寻全身就传来那种分离的疼痛,让她连申吟的声音都发不出,用尽全力,断断续续的说:“长,风,我怕是,不,不行了!”她觉得自己的气力在一点一点的被抽空,像一个皮球一样慢慢的泄气,更觉得像透明了一样。
段长风摇摇头,一跃上马,抱紧她,凄楚的说,“寻,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坚持,为了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我不允许你有事,不允许!”这一刻他的心像被抽离一样,呼吸都是疼的,眼圈儿发红。
他紧紧的抱起她,让她不那么颠簸,一手狠狠的扬起马鞭,抽着马屁股,白马像一道闪电,快速疾驰。
沈寻拼尽全力,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长风,我有话要,要和你说。”
段长风不由得眼睛模糊,摇了摇头,“你不要说话,保存一点体力,听我说就可以了。”
“不,我,我不说,怕没机会了。”体内的气流如果不适暂时被段长风的真气压制,她只怕已经丧命,可此刻她觉得心脏被慢慢的吞噬,眼皮沉重的已经掀不起来了,气息若有若无,浑身被抽空,一丝力气也没有。
段长风当然知道,她是想交代后事,他又把她冰冷的身子往怀里抱了抱,“你要撑住,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我说,阿寻,你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我,不能抛弃我的,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沈寻眯着眼睛,几乎发不出声音,“我其实,不,不是,真正的,沈落亭,我来自未来,或许,你根本不明白,你也经常好奇,我哪那么多新词儿,行事那么怪异,那是因为,我不属于这个时代,现在怕是要回去了。”
段长风神奇纷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只是拼命地摇头:“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来自哪里?你是我娘子,这一生最爱的人,阿寻,如果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你不能回去。”
沈寻又微微睁开了眼,心脏有像是要停止,她咬了咬牙,“我是不想走,可如今怕是不行了,长风,如果我万一走了,你一定要活,活下去,不然我死不瞑目。”
段长风心痛到窒息,再开口声音发抖得厉害,“你还说这种话,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
两天后沈寻几乎没有了意识,段长风在途中,帮她输了几次真气,才让她勉强支撑的曲宛城,可是十分悲催的事,秦焰并不在府中,他带着南灵游山玩水去了。
段长风气的都要抓狂了,整个人都快疯了,这时只看到沈寻,有气无力的,抬起手,她已经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了,只是摸了摸腰间的桃花镖,嘴唇动了一下,段长风立马明白了,她告诉自己去找她师傅。
秦府的管家,立马给他准备了一架最快的马车,紧接着他马不停蹄的又朝桃花谷驶去。
五日后到达桃花谷,沈寻已经彻底昏迷,几乎感觉不到还有呼吸,只是眼角时不时的滑下几颗晶莹的泪珠,证明她还有一丝气,容颜苍白,却又绝美,如九天玄女一般,不染尘埃。
到达桃花谷的山前,却没有入口进去,因为这座山,处处像迷宫一样,外人根本无法进入,段长风心已经痛到麻木,好像没有了知觉一样,他从沈寻腰间摸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对着天空放了一个讯号。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只见山顶上,有一位绝美的不像凡人一样的女子,翩若惊鸿,姣若游龙的从天而降,段长风已经知道了这位女子是谁,他连忙恭敬地双膝跪下。
“段长风见过秋前辈,秋前辈武功绝世,医道高深,定能救阿寻性命,只要能救阿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秋灵姬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神情冰冷,但是她聪明绝顶,也看出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和自己徒弟的关系。
她轻轻地走近马车,姿态说不上什么特别,但是风姿之美,天下无双,段长风立马站起身打开马车的帘子。
秋灵姬伸出芊芊素手,搭上她的脉搏,冰冷神情变得更加凝重,她静静的站起身子,一贯的冷若冰霜,“她中了种十分怪异的毒,我也没有见过,如今五脏六腑具已受损,恐怕回天无力。”
段长风听到这个句话,就像无数把尖刀,同时刺在心上一样,他心神俱伤,高大的身躯晃了几下,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眼前的景象慢慢的变得朦胧,“不会的,秋前辈,你一定能救她,你能起死回生,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求前辈再想想办法。”
秋灵姬轻轻的摇了一下头,“阿寻从小跟着我长大,就如我亲生女儿一般,如果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段长风呵呵的笑出了声,只是笑声凄厉,任谁听了都会断肠,他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软,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秋灵姬的几句话,让他心念具灰,像置身于冰窟里一样,“不,不会的,前辈你在和我开玩笑。”
秋灵姬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出声,看他那种肝肠寸断的神情,知道他用情不浅,但是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寻儿,那我就来陪你。”段长风抽出腰间的短刀,这还是阿寻的刀,当时还还开玩笑,说是用来防身,可不是用来谋杀亲夫的,如今看来真的是用来解脱的。
他手里的短刀离胸口还有一毫时,只觉得手臂一麻,短刀落在地上。
秋灵姬非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她从小长在桃花谷,如今我还把她带回去,落叶归根。”
段长风神情落寞的看了她一眼,“前辈,她还有希望吗,希望前辈能告诉我!”
秋灵姬上前抱起沈寻,迈着轻盈的步子,一点儿也不费力,缓缓地开口:“十七年前,她断气了几日,却突然复活,如今不知道,奇迹会不会发生,但是无论她如何,寻死是最懦弱的行为。”
十七年前?段长风神情有些恍惚重复着这句话,阿寻说,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来自未来,十七年前她来到这里,十七年后,希望她不要那么残忍的离开。
秋灵姬慢慢的向前迈的步子,忽然又顿住了脚,“曲无涯是你什么人?”
段长风神情麻木的抬了一下头,喃喃的说了一句,“正是恩师!”
这一切好像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因为刚刚看他拔刀的姿势,就已经猜到了。
段长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间像发疯一样冲了过去,抱着阿寻,生怕别人会抢一样,“你不能把她带走,她只是睡着了。”
这时只见远处来了一位年轻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钟铉,他本来和朱重留在京都,把最后一点琐事处理完,就即刻赶到了江南秦府,才知道王妃出了事,朱重留在秦府等秦焰,而他立马就赶到了这里,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由得呆若木鸡。
秋灵姬心中也有一丝不忍,“你一味的不舍与她并没有益处,桃花谷山明水秀,让她感受天地的灵气,山泉的洗涤,魂魄归于安详,来世也能投托个好人家。”
魂魄,这两个字,成功的把他刺激的失去知觉,段长风怀里抱着毫无知觉的沈寻,脑袋变成了一张白纸,满面凄楚,胸臆间的苦闷,无法排解,他神情麻木,茫茫天地间,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是谁。
他本是个聪慧异常之人,如今这种心灵上的重创,让他陷入了痴狂的状态,脑海中任何事情也记不起来,只记得关于阿寻的一切,眼前草木扶疏,一叶一花,都幻化成阿寻的影子,他两眼发直,脑袋空空洞洞。
“她睡着了!”他脑袋清醒了一刻,瞬间又变得恍惚。
这是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氛,听说雨是天使的眼泪,如今连天使看着这人间惨剧,都动容了,细细的雨丝,淅淅沥沥的落下,像人的幽咽声一样。
“爷,还是让前辈把沈姑娘带走吧,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钟铉上前劝解,神情也是悲绝。
段长风神情木然,把脸颊贴在她冰冷的脸上,突然大笑起来,接着又呜呜的哭起来,夹杂着雨声,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断肠。
“嘘,别吵,她答应过我不会抛弃我的,她睡了,呵呵!”段长风浑身的神经都已经麻痹了,此刻没有了眼泪。
秋灵姬看他意识模糊,轻轻推了他一下,又接过他怀里的沈寻,回头看了一眼钟铉,“好好照顾他。”
之后身影极快的消失在烟雾缭绕处。
段长风的身体像一片无着无落的秋叶一样,缓缓的倒下,钟铉连忙上前扶住,把他扶进马车,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天早上,段长风悠然醒来,像往常一样,伸手摸向自己的身边,发现空无一人,又觉得睡得好像不是床,在不停地颠簸,晃动,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坐起身,昨天的情景,一幕一幕在脑海里浮现,那么清晰。
他多么希望是做梦,梦醒了他的娘子,还巧笑嫣然的在他面前,跟他抬杠,跟他撒泼,跟他吵架,时而还会柔情似水,这些都让他着迷,可是这不是梦,他只觉得心脏像被人撕裂一般的疼痛,更提醒着他这是真的,他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钟铉,不要带我离开,带我回桃花谷,我要守在哪里。”
076:大结局()
钟铉花了几天的时间,又请了一些人帮忙,在山脚下靠近小溪的旁边,搭建了一个小小的院落,篱笆墙,几间茅草屋,鹿柴门。
段长风每日不开口说一句话,像迷失失了本性一样,呆呆坐在石头上,看着面前的人忙来忙去,而他完全是个局外人,拿着那把短刀,怔怔出神,陷入疯狂,无法自拔。
在一旁忙碌的钟铉,眼睛时刻注视着他,生怕他想不开,用那把短刀自刎,追随沈姑娘而去,想把他那把刀夺过来,可他死死抓住不放。
房屋搭建好之后,段长风赶走了所有的人,自己在房间里,好像失去了知觉,曾几何时,她说过,房屋不要太大,有空出去游玩,累了,回来有个休息的地方就可以了,如今这些话,言犹在耳,可她却已经生死未卜,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段长风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他陷入的绝望,觉得就是一具行尸走肉,麻木的已经没有了知觉。
他曾无数次憧憬,无数次幻想,无数次编织两人的美好未来,一直盼望着,像普通的夫妻一样,过着最简单的生活,家里有温暖,有心跳,有幸福,这一切都是那个可人的小妻子带来的,可如今随着她的离去,所有都化为泡沫,成了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像一株失去生命的枯木一样,呆坐在那里,毫无生机,屋子里寂静的让人心疼,令人抓狂,孤苦无助的心在寂寞里徘徊,落寞的身影更显萧索。
心太累了,整个人疲惫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一样,他木讷的注视着屋子里的一切,像置身于风雪交加荒郊野外一样,孤独的要疯了。
“长风,过来,看我给你做的什么?”
他突然听到一个如泉水般婉转美妙的声音,那么的沁人心肺,他心脏像要窒息一样,骤然抬头,却看到门口有一个明艳动人,灵动飘逸的身影,带着干净纯洁的气息,笑的那么纯真,在对他招着手。
他心里这种颠覆性的变化,冲击的他眼前发黑,心脏想要停止一样,猛然站了起来,由于起得太剧烈,他几乎再次跌倒,“阿寻。”
快步走了过去,伸出去的手却只摸到了空气,面前的人影,慢慢幻化为无形,他发疯似的冲出了门,找遍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可是阿寻再也没有出现。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房间,重新坐了下来,更深的哀伤龙罩着他,他无力的垂下了头,孤苦颓废,让他存在感几乎降为零,因为他整个人,被一种沉重的死亡气息所笼罩,甚至连他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更深的打击,让他只想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谁也不见,他颀长的身躯,蜷缩在一团,离愁哀苦更显惆怅。
钟铉站在门外,从窗户里看了一眼屋里的情景,忍不住,摇头叹息,唉!
今晚的夜色特别的清冷逼人,月光向凝了一层白霜一样,毫无温度的照像大地,清风带着寒意,使院落中的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枯叶萧萧落下,草丛中的不知名的昆虫,在秋末,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叫声凄厉,惹人断肠。
一连几天,段长风都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钟铉心里焦急的不行,几次想破门而入,又怕惹爷不高兴。
好在每天还能听到他的叹息声,不然钟铉都以为他自寻短见了,可是也这样自暴自弃,愁苦不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天他又来到门口,拍了半天的门,却不见有一点回音,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已经五天了,不吃不喝,就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了啊。
他咬了一下牙,大不了被骂一顿,后退三步,抬脚向前冲去,木门随着他的脚步,倒在了地上。
他只感觉到一股颓废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面的墙壁上,挂满了美人图,都是沈寻的画像,各式各样,有得捻花而笑,有的含羞带怒,有的温情似水,有的冷若冰霜。
而段长风盘膝坐在床上,眼睛有些发直,抚摸着手里刚刚完成的画像。
他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沉着冷静,神情憔悴,形容槁枯,头发凌乱,满面苍青,像得了不治之症的人,听到声音,他眼皮才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暗哑:“出去!”
钟铉忍不住,皱了皱眉:“爷。”
“滚!”
钟铉动了一下嘴唇,立在一旁,“爷,沈姑娘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她该多难过,她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你不该这样,前辈把她带走,说不定就是还有一些希望。”
段长风神情凄苦的摇了摇头,“没有希望了,秋前辈见多识广,遍识天下之毒,都无能为力。”
钟铉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