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纪实录-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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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尘第一个进的花宅，阿绿正打算睡觉。
她看见大晚上突然回来的陌尘，眼里有些好奇。
她比划着，纳闷的看着陌尘。
“啊，我和曲子琰一起回来的。花老头今晚还是不回来。对，不用准备什么。我们已经用了晚饭了。“
陌尘坐到圆桌旁的木凳上，他看着阿绿又要去厨房里忙，急忙拦下，“我们真的吃了，你看，曲子琰也来了。”
他指了指门口。
曲子琰刚刚站在那里。
他的身后，冯九吟低着头也默默地站着。
屋子里很暗，阿绿的眼睛不是很好，她眯着眼看着屋外多出的一个人，疑惑的比划着。
“这个吗？这个是我们的客人。。。。。。。。”
陌尘坐在那里单手支着头，没有什么表情。
“阿绿婶，给你介绍个客人。”
曲子琰往前走了一步，拉了拉在门口不肯进来的冯九吟。
“来，这是我的朋友，冯九吟。”
他神色平静的淡淡的说道。
“啪。”
阿绿婶手中的碗应声而落。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睁大了眼，看着门口那个低着头的男子。
那个男子此刻也终于肯抬起头。
跟十五年前，变了一些。
长大了，五官更像那个人了。
阿绿婶往后退了几步。
她别开脸，蹲下身子想去捡地上的碎片。
“别捡。。。。娘。。。。。”
冯九吟快步走上前拉起了蹲在地上的阿绿婶。
“娘亲。。。。。。”
他拉着阿绿的手腕，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其他的话。
眼里有酸涩的感觉。
眼泪慢慢充斥。
他的娘亲啊。。。。。。
他的娘亲，本是那么的美丽。
现在却是这样的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
他的娘亲，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消瘦，这么虚弱。
他的娘亲。。。。。。
阿绿被冯九吟叫的愣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抽回手。
“那我们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
曲子琰朝陌尘使了个眼色，“陌尘？不出去吗？”
陌尘转头，站起身子。
“阿绿婶，我们就在门口等着，先走一步。“
他走到曲子琰身边，两人一人一边将门关上。
外面有点凉。
曲子琰和陌尘两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喷嚏。
他们相视一眼，又别开头。
这样的场景。
那么的熟悉。
两人一人一边的坐到大门前的台阶上。
一时无话。
“娘！娘！娘你怎么就这么丢下我走了！“
“老太婆啊，我的老太婆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廖府，廖青和廖家公一人跪在廖家母的尸体一边，在那里哭喊着。
楚翘站在一边，脸色有点凝重。
此时，廖家母已经被换好衣服，摆在灵堂里了。
她有些臃肿的身子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楚翘想起不久前，廖家母还和她一起照顾着廖青。
这个胖胖的，有些啰嗦，有些迂腐，却很好心的廖家母，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突然间，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
她有些蒙。
从她进府到现在，她还没说一句话。
周围是一群来吊唁的人。
奇长老站在她的对面，拄着长拐，还是一脸的威严。
长老会的人基本是来齐了。
“廖家公啊，别这么悲伤了。尊夫人为人和善，一定会有好的归宿的。”
“是啊，廖家公啊，别太难过了，人已死，你再怎么闹也已经如此，现在就好好保重你自己的身子吧。”
“对对对，廖青公子你也是，别太难过了。”
。。。。。。。。
周围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劝着悲伤的两父子。
楚翘别开头，不想去看这样的场景。
她不喜欢来灵堂。
因为这个地方总让她想起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当年连灵堂都没有为她设。
因为对外界称她是发疯了，因此不能摆设灵堂。
尸体被长老会立刻处理好。
很快，人们就忘记了他们的圣女的存在。
只记得小圣女立刻即位，奇长老主持了大大小小的事物。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还会想起，当年的圣女大人。
若不是今年的祭祀大典。
这个可怜的女人，就被人们埋在了记忆的深处。
楚翘叹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了眼奇长老。
此时他很认真的看着尸体，一脸的威严与庄重。
也对，这个老头子，在这种场合里，总能做的很好。
让人觉得这个长老是那么的睿智，那么的让人信任。
楚翘站的脚有些发酸。
进来到现在，她还没有坐下过。
阿竹看出了她的疲态，从不远处搬来了一把椅子。
“圣女大人，先坐一会，等会你还有得忙。”
她低声说着生怕被别人听见。
“好的。”
楚翘拿过椅子，就要坐下。
“圣女大人！”
“喀拉拉。”
楚翘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被自己咬碎了。
这种时候，是哪个家伙，这么没有眼力见？
“圣女大人，这是您的婆婆，您理应去跪拜。”
奇长老拄着长拐，朝她的方向一鞠躬。
“这个我知道。”
楚翘有些无奈。
这个老头，果然，一分钟都不愿放过她。
她站起，暗示阿竹把木凳带到一边去。
“廖家公，您也不要难过。”
楚翘走到廖青身边，慢慢跪下。
“廖青，你也是，别太难过。”
她抬手拍了拍廖青的背。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迷雾（五）（）
廖青本就瘦弱的背脊，楚翘拍下去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硌手。
那个身子在不停的颤抖着。
楚翘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男人。
从各种方面来看他跟自己的母亲关系是非常的好。纵使是自己这个与母亲没有那么亲昵的人，当看到母亲死去的时候，那种心痛的感觉也是十分的强烈。
她轻轻的，像呵护一个易碎的瓷器般拍着廖青的背脊。
“阿翘。。。。。没有了，我没有母亲了。。。。。”
他突然抬起了头，那双一向清澈美丽的眼睛此刻朦朦胧胧的，布满涟漪。
红色的血丝一根根的缠着他的眼球。
一向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散乱。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脆弱。
楚翘有些发愣了。
周围的人们像是看好戏似得看着他们。
奇长老甚至直接对着她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圣女大人。。。。。现在内人就这么走了，一时半会你跟阿青的婚礼。。。。。看样子也办不了了。。。。。。只能再委屈您。。。。。。”
廖家公也抬起头，泪眼朦胧的对着楚翘说道。
“没。。。。没事。。。。我今天来本来也是来说婚事的。。。。。唔。。。。。”
还没等楚翘说完，一双不是那么有力的双手将她紧紧的圈在了怀里。
廖青的身子在不停的抖着，他因为消瘦的缘故，下巴也比一般男人要尖，搁在楚翘的肩头，让她有些生疼。
“廖青？！”
廖家公惊呼一声。
本来还算安静的大厅一下就像炸开了锅。
“圣女大人。。。。。。”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算什么呀。。。。。只是驸马大人与圣女大人抱一下。”
“对呀，对呀，本就是夫妻。”
。。。。。。。。。。
由于楚翘是背对着那些长老的，所以她只能听见背后的议论声，没能看见他们的模样。
廖青的手紧紧的圈在她的背上。好似怕她挣脱，那双手越收越紧。
“阿翘。。。。我好难过。。。。。你不要再说什么了，就这么，就这么陪我一会，好么？”
楚翘感受到了有冰凉的液体从自己的脖间滑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别人都看着。”
楚翘也没打算挣扎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对于一个刚刚失去了至亲的伤心的男人来说，是一个更大的打击吧？
“圣女大人！让您受惊了！廖青快放开！大家都看着呢！”
廖家公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楚翘转头，看见他正满脸严肃的盯着廖青。
“父亲！阿翘是我未来的妻子！”
背上的那双手稍稍松了些。
“即使是妻子也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在你娘的尸体面前！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廖家公的声音已经带着颤抖了，可见他的生气程度不低。
“是啊，廖青公子，这里是灵堂，即使我们苗疆民风开放，但是礼仪上还是不能太愈矩了。”奇长老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整个灵堂的人都能听到，透着威严。
“亲热还是要分场合的，你说是吧，廖家公。”
他又将矛头指向了廖家公。
“是啊是啊。”
“真是没有教养啊。。。。。”
“这娘就这么死了，没人教啊。。。。。。”
“以后要怎么办哦。。。。。。。”
还不等廖家公说什么，周围长老会的各位就已经开始附和起来。
廖家公被说得整张老脸都涨红了，连哭都忘记了。
“你个不孝子！还没听清吗！快给我把圣女大人放开了！”
他这次直接拿着手指着廖青的脸，气急败坏道。
背上的双手似乎更加松了，夏卿感觉到身上的人的无力。
“好歹等会你娘那边的家人马上要赶来了，你这样成何体统。”
廖家公似乎并不打算停下自己指责的话，他顿了顿还想说什么，却被楚翘打断了。
“廖家公，行了，先别说了。”
她反手将背上那双没什么力气的手拿掉。
转身，面对着一群长老会的老家伙们。
其间果然没少一堆表情带着鄙夷的家伙，奇长老的嘴边还是挂着笑容，只是那个笑容在楚翘看来很是刺眼。
满满的嘲讽。
“怎么，这么看来各位长老对我和廖青的婚事很不满意啊。“
她抱住双臂，眼睛里透着冰冷。
“这里躺着的是廖青的母亲，是我的婆婆。为了让她能走的放心，我跟廖青才会这般做。你们没有子女吗？没做过子女？不懂得作为一个子女的感受？”
她随手指了一个表情不屑的长老。
“没记错的话，你是李长老吧，你的儿子下个月就要娶妻了吧？你的内人可还开心？哦，忘记问了，她还在世吗？”
“你。。。。。。你。。。。。。”
被指名道姓的李长老伸着指头指着楚翘的脸，一张老脸满是震惊。
“怎么？这还指着我了？你的礼教呢？是谁教你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用手指着圣女的？！是觉得平时我太好欺负，不知道可以治你们的罪是吗？“
楚翘的声音突然拔高，听的周围的几个长老猛地一抖。
她说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奇长老。
“奇长老，您就是这么教育您的手下的？若真要治罪，你这个大长老也得治一个看管不利的罪！”
“圣女大人息怒，是我教不好他们，今日给您添堵了。你们，这里是灵堂！死者为大，你们这么闹，让人廖家母怎么安心的走？“
奇长老拉下脸职责道，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也不忘记看楚翘一眼。
这意思是她不让廖家母安心走了？
“奇长老你。。。。。。。”
“别说了阿翘。”
身后的人突然拉住了她，楚翘疑惑的转身，廖青已经站了起来，眼睛里透着温柔的光。
他将楚翘一把拉到身后，楚翘经过他身边时，清楚的听到了他说，“谢谢你。”
这个瘦削的男人，此时坚定的站在自己面前，看上去不那么宽阔的背，却让楚翘觉得很安心。
“各位，这是我母亲的灵堂，再过不久还有不少她的家眷要来。他们千里迢迢的过来，你们都站在这里等会该觉得不方便了，你们的对我娘的心意我们都已经看见了，现在，请回吧。“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虽然不看见此刻他的表情，楚翘却能想象到他该是何等的一副威严模样。
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一天到晚嫌弃她这那的，这个看上去病恹恹的男人，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原来在她被人欺负时，不止有她自己帮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男人在自己身后，随时会挺身而出。
“对了，我还想跟奇长老您说一句。我跟阿翘怎么样，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家事，您应该还管不着，有这个时间管我们，我觉得您可以去看看，最近圣湖的水涨得太猛，快要淹到百姓家的事情。这个比较重要吧？”
灵堂突然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回话，楚翘看见了廖家公一脸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廖青突然转身，对着楚翘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们，再陪母亲最后的三日好吗？”
“嗯。。。。。嗯。。。。。”
楚翘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点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迷雾（六）（）
夏卿绕着圣女府的院子走着。
圣女府太大。
说实在的，除了刚刚她躲女侍们的那个地方附近，她是清楚路线的，其余的地方她几乎是一片空白。
大晚上的，她拄着一根拐杖，绕着这个院子走着。
并且很没有悬念的，迷路了。
月黑风高，某些事情似乎就是趁着这样的时间干的吧？
这么想着，夏卿觉得自己的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没事的，一定能绕回去的。。。。。。。”
夏卿轻声安慰着自己。仿佛这么念叨着自己就会安全。
周围有蝉声，犬吠声，各种在夏夜能听到的声音在这个晚上都齐聚了。
夏卿干脆停了下来。
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也找不到路，还不如这么找个地方先坐着，说不好就有人来找她了呢。
于是她心安理得的在路边找到了一处能歇息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