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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迟日江山-第8部分

小说: 迟日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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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杀杀人了”徐铭臣被掐的窒息,瞪着眼睛死命的挣扎,挣脱了徐湛的手,扑跌到牢门口大喊:“杀人,杀人啦!”

    牢头飞快的赶来,打开牢门,见徐湛摔倒在角落,徐铭臣却本能的往外逃。牢头很快制伏住徐铭臣,扔回牢房角落。

    “小相公,怎么了这是?”牢头好心将徐湛扶起来,给他拍了拍土。见他两眼发直,晃了两下才有反应。

    “不打紧,”徐湛摇摇头,用手指指脑袋:“我这伯父有些精神恍惚,烦劳你们多照看。”言罢,心神不宁的离开牢房,倒不知精神恍惚的是谁。

第12章 林知望() 
雨季的天就像娃娃脸,才是稍霁,这会又下起大雨,徐湛徒步来,却叫了马车回去,一路催促车夫快些走,最快的赶回徐府,牢头借他的雨伞也一并落在了马车上。

    徐府的下人早被徐铭臣遣散了,现在房客尽去,空无一人,只留下老管家夫妇和几个看家的护院。

    老管家跟着他进了大门,匆匆禀报道:“郭公子已经用过晚饭了,正在花园练剑。”

    “嗯。”徐湛心不在焉道。

    “哑巴姨娘找来了,她被判离异归宗,无处可去。”老管家试探的问。

    “那就住下吧。”徐湛烦躁道:“你先去歇着,我去后面找郭公子。”

    打发了老管家,也没心情去找郭莘,而是先去了内宅深处,竹林后幽静的一隅,伫立着一座小筑,名唤云泥,与他临水相望。先时通往小筑的只有一座石桥,曲折回环,宁静幽寂,石桥上常坐着的少女,凭栏望月,临水抚琴,宛若天仙。

    爱女殇逝,徐老爷不忍她受到打扰,将小筑唯一的通道拆毁,再也没人踏足过,连后来的租客也不例外。而今天,徐湛却来到这里,要打搅她的安魂。

    徐湛深吸口气,纵身跳入水中,往小筑游去,雨越下越大,雷声轰然,仿佛他的举动惹怒了雷公。抓住岸边的竹子,徐湛翻身上岸,十几年没人打理,竹子疯长,枝叶纵横,他折断了几株才钻进去,小筑的门已经破旧,用铜锁锁着,他挑了块大石头,用力砸断了锁链,破门而入。

    屋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破败,上好的家具没有半点腐败,只是落上厚厚的尘土和蛛网,还依稀可见从前的光泽。窗帘床幔也完好无损,除了脏一些,还可以看出从前主人的情趣雅致。徐湛踩着楼梯往上走,楼道昏暗,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泡水受了潮,只能一步步摸索着前进。

    徐湛借着闪电的光一直摸到卧房,他第一次走进一个少女的闺房。门前一张贵妃榻,被褥用的像是蜀锦,床幔用的像是西洋面料,屋内的摆设平淡古拙,不值一看,但仔细观察下,却发现都是汉唐名品,随意一件都价值不菲。床边琴几上一把焦尾琴静静躺着,徐湛用手指轻轻掠过,铮的一声脆响,七弦应声而断,弹起灰尘乱舞,仿佛预示着房屋主人的不满。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有竹枝不堪劲风折断的声音,徐湛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突突直跳,看到靠墙的香案上摆有徐露心的灵位牌,床尾的墙壁上挂了画轴,画中的少妇媚眼含羞,在傲雪中吟风嗅梅,题诗曰:

    盈盈莲步,进退千容。情柔态绰,回风舞雪,楚楚含香。有人来,和羞走,华茂若何?春梅绽雪。

    落款一行小楷:林知望于靖德三年小寒。

    徐湛走到妆台前,被铜镜里狼狈的自己吓了一跳,衣冠不整,头发湿正哒哒的滴水。顾不得这些,他开始上下翻找,床榻下的暗箱都翻了一遍,除了衣物,再没什么其他物件,例如林知望的文章、诗画。

    目光落在梳妆桌上的大妆奁上,徐湛又一次砸了锁,翻遍钗钗环环,最终从最底部的抽匣里翻出一张庚帖。

    竟是林知望的庚帖,写有籍贯,生辰八字,祖宗三代十分详尽。

    徐湛怔怔的呆立在原地,徐铭臣嘴里的林知望、画上的林知望、庚帖上的林知望,与昨日刚到韫州赈灾治水的钦差大臣,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

    徐湛蹲下身子靠在墙边,望着徐露心的画像,心神混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郭莘在客房等候徐湛到入夜,才见他浑身湿透从内宅出来,脚步虚软无力如遭人追杀一般。

    郭莘上前搀扶住他,见他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防水的薄漆盒扔在一旁。问什么,也不作答,只是任衣服湿着,在屋里枯坐到了天亮。

    天空露出鱼肚白时,徐湛终于恢复了神智,他本就是很理智的人,只容许自己脆弱一夜。

    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他与郭莘一同回到府衙。门口就看到一溜小伙计提着食盒出出入入,想必是酒楼里订的席面,正要将食材装车送至行辕。

    郭莘长舒口气,他昨晚彻夜未归,幸而郭淼正忙着,没空与他计较。

    姚捕头匆匆忙忙的出来,险些撞上他们两人,拖拽着徐湛急吼吼道:“小相公,老爷正找你呢,快去二堂。”

    徐湛窘迫道:“容我换身衣服。”

    “这身挺好。”姚班头不容分说,拉着他就走。郭莘则得以脱身从垂花门溜进内院,更衣洗漱后再去侍奉。

    徐湛匆匆赶到二堂,被二堂的景象吓了一跳。郭淼的一众下属,左贰官,一州四县的知州知县已全部到齐,正聚在二堂议事。见徐湛进来,郭淼笑骂道:“怎么搞的,掉进江水里了?”

    众人纷纷附和了笑,想必刚刚的话题还算轻松。徐湛看看身上,昨天被雨淋、被水泡的湿衣服已经完全烘干,满是褶皱,相当难看。

    徐湛负歉的一笑,告罪道:“学生去后面更衣。”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众人同去行辕,身穿各色官服,胸前补飞禽,头戴双翅乌纱,官轿旗牌均按照规制,只是为避免扰民免了吹鼓手吹吹打打,太过惹眼也是不好的。

    钦差行辕选在城内一座精致的园子,换名盈园,曾经的主人是江南道布政使左鄂,致使后长居南京,将盈园捐做韫州府公用。

    徐湛挑帘一望,乖乖,韫州城竟还有这样美的景致——盈园外山石嶙峋,绿水环绕,将整座园子嵌入其中。搀扶郭淼下轿,入园便见廊腰缦回,古木葱郁,湖石假山栩栩如生,古拙大气,令人惊艳。徐湛第一次见识到这样高大上的园子,心向往之,竟兀自做起升官发财的白日梦来。暗自掐了一下大腿,骂自己忒没出息。

    说话间,他们已被引进正堂,林知望早已等候在此,接受一众官员们的参拜,紧接着一一入座,开始商议治水之策。到了正午,众人开始饥肠辘辘,头眼发花,除了郭淼,其他人早上是不敢进食进水的,如果被钦差大人、府尊大人接见途中缺席如厕,就太窘迫了,搞不好还要被人当成消极规避。

    总算熬到入席,席面设在花厅,众人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见林知望脾气古板,也不敢妄动,一个赛一个的拘束。徐湛和郭莘则只能站在郭淼一旁伺候,添茶倒酒上菜,丝毫不敢怠慢。

    林知望仿佛也不满这样的气氛,缓和了脸色道:“诸位大可不必拘谨,时候不早也都饿了,先吃些东西垫垫再饮酒吧?”

    “甚好。”众人附和着。吃了几口,便有人大胆提议:“不如我们行个酒令如何?”

    “也好也好。”郭淼接茬笑道:“还请部堂先出令。”

    在座的从知州知县到左贰官,最次也是同进士出身,另有郭淼这样的大文豪坐镇,林知望还真敷衍不得,连道客气,沉吟一番道:“有了,我出一上联抛砖引玉,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刘知县对曰搁下筷子:“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众人称赞几句,由郭淼出下一联:“竹寺等僧归双手拜四维罗汉”,竹寺为等,双手为拜,思维为罗,众人倒吸口气陷入沉思,郭淼真不愧是大家。

    林知望略一思量,对出下联:“木门闲可至,两山出大小尖峰。”

    赞叹之声四起,林知望自谦几句,见徐湛从侍女手中接过一道鲈鱼上了席,韫江入海口盛产鲈鱼,鲜嫩松酥,遂又出一联:“鲈鱼四鳃,独占韫江一府。”

    人们听得出这是玩笑独占韫州一府的郭淼,但席上除了郭淼谁都不敢接茬调笑知府大人,一时冷了场,没人敢接。

    正当席上陷入僵局,就听一旁侍立的徐湛轻声道:“螃蟹八足,横行天下九州。”言罢,忙作揖告罪。众人万分惊讶,待看知府大人如何收场,连郭淼也沉下脸来。

    “有趣。”林知望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点点头,对垂首立在身边的徐湛又出一联:“寸土为寺,寺旁言寺,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徐湛不慌不忙的应道。开玩笑,这类文字游戏是他八岁起就玩腻了的。

    “坊间传你做神童,果然有据。”林知望温和了脸色竟对他和郭莘二人道:“你们两位辛苦了,一并入席吧。”

    众人更加吃惊,这冷面钦差竟对两个后生和颜悦色。郭淼搁下筷子轻驳道:“年轻人本就浮躁,部堂不用纵着他们。”

    林知望笑了笑,却一时忘了徐湛的名字:“你叫”

    “学生徐湛,湛露的湛。”徐湛搁下酒壶躬身施礼,面色平静,目不斜视。

    “可有台甫?”

    徐湛回答:“还不曾有。”

    林知望点点头,思量一阵,面色和悦道:“本官赐你表字“澄言”可好?”

    众人笑着唏嘘,赐表字,林知望是在隐晦的告诉徐湛,他想要收学生了,只要徐湛不傻,就该立刻跪下拜师才对,林知望是靖德元年的状元,圣眷正隆,才学文章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到徐湛竟动了收徒之念,这在旁人看可来是莫大的殊荣。

    徐湛却冷着脸,怔怔望向郭淼。郭淼不满的催促道:“还不谢过部堂!”

    徐湛不敢迟疑,忙恭敬的施礼道:“谢部堂。”

    众人见他并没有其他表示,纷纷替他遗憾,觉得他犯了糊涂。

    刘知县忙转个话锋炫耀道:“澄言是我们吴新县人,跟部堂还是老乡呢。”

    有了这么个插曲,席间气氛俨然轻松许多。还不到下午,一众官员便要告辞散去,各回本衙。

    送走众人,林知望重新坐下来,静静看着侍从们收拾满桌杯盘狼藉,随身的侍从名叫何朗,送上茶水给他漱口。

    林知望喝水的功夫,余光撇到桌底有个不起眼的油纸包,蹙眉捡起来,以为是哪个官员以这样的方式送上贿礼。满心以为是宝钞或银票,愤然拆开后却大吃一惊,双手都有些颤抖。

第13章 直面() 
油纸抱着的,俨然是一份庚帖,用作合婚问卦之用,大红色的硬纸虽保存完好也已经略有些褪色。

    拆开封皮,就见上书:男名曰知望,曾祖恒,祖成嗣,父高谊,母氏王。世居韫州府吴新县,尊姻翁韫州府徐畿翁老大人阁下,尊姻母杭州府府季氏孺人妆次

    另有生辰八字等尔尔,不多赘述。

    徐畿便是他的岳父徐老爷,徐湛的外公。

    何朗见林知望大惊失色,疑惑的唤他:“大人大人?”

    林知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身边的位置问何朗:“这里刚刚坐的是谁?”

    “您怎么糊涂了?”何朗哂笑道:“坐您左边的,自然是郭知府。”

    “不,不不”林知望摇头沉吟,突然惊呼道:“将那个徐湛给我叫回来,带到书房。”

    徐湛已经随郭淼一行过了二门,突然被人叫回,在场众人都感到吃惊。

    只有徐湛心里清楚,因为他有意丢下了那份庚帖,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自己心里不爽,也不想让林知望痛快罢了。便坦然对郭淼和众官员行礼道:“先生先回府衙吧,学生去去就回。”

    徐湛随何朗匆匆返回林知望起居的院落,得到许可后,独自推门走进书房,唇边挂着浅笑,步履坦然。

    林知望眼前恍惚了,仿佛时光回到一年以前,同样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身长玉立,风华正茂,那是他的长子,是他一生中骄傲和遗恨之最。

    走到书案前,徐湛躬身施礼:“部堂唤学生来,有何训示?”

    林知望的目光从回忆中收回,仔细打量徐湛,见他一身洁净的素色直裰,身长约五尺,眉峰似剑,鼻梁挺直,很是俊朗,一双明亮的黑眸显得聪慧伶俐,让人心生好感。这年头长一张讨喜的脸实在太重要了。

    大家都是男人,被这样盯着看,徐湛感到浑身长刺一样难受,后背开始冒冷汗时,林知望总算开了金口,他晃晃手里的庚帖问:“这是你的东西?”

    “不是。”徐湛肯定的说。

    林知望狐疑道:“不是你遗落的?”

    “是。”徐湛回答。

    林知望被堵的说不出话,多说一个字会累死啊。

    徐湛不耐烦的解释道:“是学生遗落的,但并不是学生的。”

    林知望迫切的问:“那这庚帖是谁的?”

    “大人您的啊。”徐湛摊摊手,一副“你白痴啊”的表情奉上。

    “废话,本官认字!”林知望有些薄怒:“我问你从哪里来的?”

    徐湛迟疑着,好像一脸犯难,最终蹭到桌案前,招招手示意他附耳上来。林知望乜他一眼,还是无奈倾过头去。

    就听徐湛凑在他耳边悄声神秘道:“大人您猜。”

    “啪!”林知望感到被戏弄,拍案怒道:“看你知书达理才对几番你忍耐,信不信我着人将你这小贼拿起来拷问。”

    真不经逗,徐湛撇撇嘴倒退两步,整整衣襟好整以暇道:“八字帖儿是合婚问卜之用,这世上除了尊正,谁还会有您的庚帖。”

    林知望扶着书案站起来,徐湛显得有些胆怯,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你姓徐”林知望略一思量,直截了当的问:“徐露心是你什么人?”

    徐湛垂了头,缄口不语,忽然苦苦一笑,拔腿往门外走去,头也不回。

    林知望不及反应,徐湛的背影已堪堪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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