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有只鬼-第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倾城点了点头,缓缓的开口说道:“是思雅郡主,是思雅郡主派他来杀我的。”
倾城的话惊得黛玉的手猛的一抖,一滴烛泪晃荡出来滴落在她手上,火辣辣的痛。“思雅郡主”好狠的心肠,好狠的手段!却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仅仅是因为,倾城向朱梓弈表达了爱意么?可是,朱梓弈已经拒绝她了啊!哪怕这样,依旧不肯放过她吗?陈思雅这个人,简直是丧心病狂!暂时不能拿有人庇护的自己如何,转而便向无依无靠的倾城下手吗?这般龌蹉的心思和手段,还像是被太后养大的大家闺秀么?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倾城看着黛玉脸上缓缓滑落下去的晶莹泪珠,奇道:“你在为我流泪么?我听说,你是王爷爱慕的女子,这么说来,你不应该为我感到难过才是。为什么?”
黛玉伸手擦了擦泪,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一人一鬼相对沉默良久,忽然空气里照射下来一道柔和的亮光,笼罩住了倾城。亮光里,她的身影很明显的在逐渐变淡。黛玉忙道:“你要走了吗?”
倾城仰起脸看了看那光亮,回答道:“是啊,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黛玉又道:“思雅郡主那边难道你就这么白白丧命了吗?”
倾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我既然已经死了,何苦再多造杀孽?人死万事空,林姑娘,永别了。若是有来世我们可以再相会,也许,会成为朋友也不一定”她的话音越来越轻,很快的,便随同她的身影一起,消失无踪了。那道白光,也随着她的消失,杳如黄鹤了。
黛玉扭头看向身边的江飞雪,说道:“为何当初,没有看到金钏儿身上出现这样的情况?”
江飞雪道:“金钏儿当初心里充满了怨恨和愤怒,执意要报仇雪恨。而这个倾城却了无恨意,或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黛玉摇了摇头,道:“倾城,实在是太过善良了。为何偏偏这样的人,却没有好结果?”
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过了一阵子,江飞雪才道:“我们那里有句话,叫做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也许不管在哪里,公平这两个字,都是不存在的吧。”
这一夜,尽管身体已经疲累至极,可黛玉始终没有睡着。她一直睁着双眼,听着外面的风声,听了整整一夜。
翌日,此次秋狩,便算是完全结束了。黛玉带着太后赏赐的许多东西,与墨香一起坐在马车里,踏上了回程的道路。嗅着那些新鲜毛皮微微腥膻的味道,黛玉捂住胸口,禁不住涌上来一阵恶心的感觉。见此情景,墨香连忙倒了热茶递给黛玉,道:“姑娘可是颠簸得不舒服?喝口热茶,压一压吧。”
黛玉接过那青花瓷的茶盅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下肚,觉得稍稍舒服了一些。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黛玉的马车缓下了速度。随即,朱梓弈的声音在马车旁边响起:“玉儿,我来送你一程。”
黛玉轻轻撩起车窗上挂着的海棠红弹墨绫纱帘,眼前出现了朱梓弈那张温雅的面容。黛玉冲着他笑了笑,说道:“怎好劳烦王爷?”
朱梓弈也微笑起来:“你我之间,何谈劳烦?”
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黛玉想了想,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王爷可知道,倾城姑娘,去世了?”
朱梓弈似乎没有想到黛玉会提起这件事,闻言不禁愣了愣,而后说道:“知道。”
诗社结成()
黛玉又问道:“可有在追查凶手?”
朱梓弈顿了顿;最后还是摇头道:“并没有。”
黛玉紧追不舍:“为何?”
朱梓弈没有回答;一时间沉默了。黛玉见状冷笑起来;道:“因为她是个身份低贱的舞姬;她的死活;根本不重要;是不是?也许更因为;你们怕追查下去,最后的那个结果,会使得蒙羞;所以便不了了之,是不是?”
朱梓弈看着黛玉,轻叹一声:“玉儿实在是聪慧。”
黛玉放下纱帘;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聪慧太过,也不是一件好事。”顿了顿;她又问道:“王爷;对于倾城的死;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么?”
搁着朦胧的纱帘;朱梓弈淡淡的声音响起在黛玉耳畔:“玉儿;我不愿意欺骗你。的确;对于她的死,我并不在乎。”实际上,就连她的模样;朱梓弈都想不起来了。一个陌生人的死活;他怎么会关心在意呢?
听了朱梓弈的回答,黛玉顿感如鲠在喉,一时间连空气仿佛都稀薄起来。她伸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之后,方才冷笑着说道:“王爷还是快离开吧,仔细这里脏了你高贵的脚。我的身份比起倾城也高不了多少,只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而已。何劳王爷错爱?”
朱梓弈骑在他那匹高大的黑马之上,听着马车里面黛玉的话语。搁着朦胧的纱帘,他依稀看到她的轮廓。修长的形状美好的脖子,小小的尖尖的下颌,不算高挺但很是秀美的鼻梁此时她的眼眸里,一定闪耀着怒火,想必,美得惊人吧?这样想着,他并没有生气,嘴角反而微微的翘了起来,十分温柔的说道:“玉儿,你何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与我置气?你这一去,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何不珍惜眼前可以相处的时光呢?”
其实黛玉的话甫一出口,她自己便有些后悔了。自从昨夜的事发生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闷闷的,此时忍不住将火气发在了朱梓弈的身上。没有料到,他竟然没有跟自己生气,反而如此温和的对待自己。黛玉的心里,甜甜酸酸的,鼻子也微微的酸了起来:“王爷,适才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的一时失态”
朱梓弈带笑的声音,在车窗外面响了起来:“玉儿,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的”顿了顿,他又说道:“原谅我的不在乎,玉儿。倾城的死我也感到遗憾,可是,却真的无法发自内心的触动情肠。或者,其实我算是个凉薄的人。只在乎,自己真正关心在意的那么寥寥几人。其他人的生死,真的不在我的视野之内。玉儿,你会了解并且原宥我的缺点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不安。显然,非常在意林黛玉对待他的看法。
黛玉默然了一阵子之后,开口说道:“王爷,这不是你的错,请你无需在意。”从小就高高在上,是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个家庭的重要成员。他不在乎倾城这种底层舞姬的生死,其实,真的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黛玉觉得,也许,自己对他,太过苛刻了。
朱梓弈听到黛玉的回答,显得十分欢喜:“玉儿,我就知道,你可以理解我的。”
两人一路交谈着,渐渐接近了京城。黛玉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剩下来的路程,掀起帘子对朱梓弈说道:“王爷,你要是再继续送下去,就将我送到京城了。太后那里不是还等着你护送么?请回去吧。”
朱梓弈扭头看向黛玉的双眼,微笑着说道:“不急,我送你到城门口再回去,也还来得及。”
柔和的风吹起黛玉耳畔几率散下来的发丝,拂在她的耳朵上,痒酥酥的,仿佛调皮的孩子的手在替她挠痒痒一般。她看着朱梓弈那双带着笑意,充满温柔的眼睛,脸色不禁微微的红了起来。此刻她方才发现,他有一双多么动人的眼睛啊!狭长而形状完美,眼尾向上翘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为他清雅的轮廓添了几分飒爽英姿。配上浓而黑的,笔挺的剑眉,还有灵动而深邃的漆黑眼瞳,只朝她轻轻看上一眼,就仿佛看进了她心底最深处一般
朱梓弈和贾宝玉都算是时下公认的美男子,但是两个人的外形,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贾宝玉更偏向女儿家的美,真仿佛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一般。而朱梓弈更像是一把宝剑,藏在剑鞘里多年,精华内蕴,风姿高雅。
朱梓弈真的将黛玉一直送到了城门口,方才拨转马头,朝着来时路疾驰而去。黛玉坐在马车里,想起两人告别时候的话语,脸颊火烫,胸口如同小鹿乱撞
她想起朱梓弈猛然伸手掀起她的车帘,将面容凑近她,说道:“玉儿,我会想念你的,你会想我么?”
黛玉不防猛然间听到这么大胆的表白,刹那间红晕满颊:“王爷胡说什么,我却是听不懂了”
朱梓弈看着黛玉脸上的红晕,笑了。他伸出手,轻轻的将她耳畔散落的发丝替她掖了回去,低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微凉的手触碰到她火烫的肌肤,使得她不禁微微的颤抖起来。一阵男子气息夹杂着松柏味熏香的味道渐渐侵袭过来,她仿佛有些醉了
怀着这般有些轻飘飘的心情,黛玉下了马车,回到了阔别几日的荣国府。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她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想来,真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迈步走入到潇湘馆里,紫鹃和雪雁带领一众丫鬟婆子迎了上来,忙着问好。不多时,宝玉也赶了过来,拉着还有些疲倦的黛玉,就开始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妹妹走了这几日,却错过了好时候。两日前由三妹妹提议,咱们建了一个诗社。因我得了两盆好海棠花,第一次诗会,便是咏白海棠。咱们还各自取了别号。我便是怡红公子,三妹妹是蕉下客”如此这般絮絮叨叨,将诗会的情形逐一道来,又将各自做的诗写了出来,拿给黛玉看。又道:“咱们的诗社怎么可以少了妹妹?妹妹快些想个别号,再寻个日子,做了诗出来,也好叫他们看一看,什么才是锦绣文章”
对于诗词一道,黛玉向来很是喜欢也极为擅长,当下便笑道:“何必再寻日子,今日我便可以做了出来。”想了想,又道:“至于别号,我既住在潇湘馆,便叫做潇湘妃子吧”妃子两个字一出口,她猛然想起,朱梓弈的妻子,便该称作王妃,当下不由得羞赧的低下了头去。宝玉却没有察觉出她的心思,只管取了笔墨来,兴致勃勃的叫她作诗。
黛玉定了定神,拿起那紫毫笔来,略一思忖,便有佳句逐一写出。宝玉一边看,一边喝彩:“好,好一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怎么想出来的?”待到黛玉将此诗完全作出,他拿起纸张来细看,嘴里不断赞叹着:“我原以为宝姐姐的海棠诗已经是再无人可比了,却没料到妹妹的诗一出,便将宝姐姐的压了下去。不行,我要拿去给三妹妹她们看一看,好叫她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着,他已是又发了痴性,不顾黛玉的阻止,便拿着诗,疾步跑了出去。
紫鹃替黛玉端上燕窝粥来,不防差点在门口被宝玉撞了一个趔趄。她看着宝玉远去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宝玉这是怎么了,好像被人在后面追着似的”
雪雁道:“随他去吧,正经伺候姑娘喝粥要紧。这一路回来,肯定已经饿坏了。”
且不说黛玉这边修整歇息,但说又过了几日之后,湘云再次来到了荣国府里。闻听宝玉说了诗社诗会等事,当下便连忙取了纸笔来,做了两首。众人拿了去看,都满口称赞。湘云嘴上谦虚着,心里却是非常自得的。宝玉也赞不绝口,但还是说道:“虽然云妹妹做的诗也极好,但是含蓄浑厚,还是宝姐姐。风流别致,还是林妹妹。”
湘云听了,很是不爽快。说薛宝钗倒也罢了,说林黛玉比她强,她却是十分不服气的。宝玉见了,便将黛玉做的海棠诗吟诵出来。湘云听了那诗,这才偃旗息鼓,不得不服了。
众人做完了海棠诗,又做菊花诗。终日无所事事,将时日空耗,却十分快乐。大观园便是他们的乐园,过一日算一日,哪管明日之后,便有暴风骤雨来临。黛玉因心里有了依托,不再像从前那么爱自伤身世,笑容多了起来,身子也一日好过一日。墨香与雪雁见了,心里十分安慰。朱梓弈从娴儿口中得知消息,也颇感放心。黛玉快乐了,他便也快乐。偶尔他自己也觉得诧异,原来自问感情淡薄的自己,也可以,如此的在乎另外一个人
燕窝俗物()
却说黛玉的身子虽然渐好;但每每到了春分秋分天气渐凉的时候;还是容易犯咳疾。又遇上刘姥姥游园和凤姐儿生辰等事;陪着贾母多游玩了几日;不免有些神思倦怠;身子疲乏。于是这段时间便不再轻易出门;只在潇湘馆里面静养。这一日;宝钗前来看望她,不觉说起了养生之道,末了又道:“人参肉桂性热;依我看你的体质不宜多服。燕窝倒是好的,每日用冰糖熬出粥来,润肺止咳;倒是合适你现在用。”
黛玉闻言点点头;道:“宝姐姐的话,我记得了。”
宝钗微微的笑了笑:“不怕你多心;在我心里;你就跟我的亲妹子似的。我心里爱惜你;因此不免替你多想了几分。我想着你在这里到底不比在自己家里;诸事多有不便。虽然老太太疼你;但架不住底下这些丫头婆子们嘴碎;想来,你也受了他们不少气。如今若是再添了燕窝这一项嚼用,只怕;他们又有许多话要编排了。倒不如;我这里替你送了来。左右我家里现开着杂货铺,燕窝这些东西,得来是极便利的。妹妹觉得,如何?”
黛玉听了这话,还没有回答,便听墨香前来回报道:“姑娘,娴儿来了。”
黛玉怕娴儿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便对着宝钗歉意的笑了笑:“宝姐姐稍坐,我去去便来。”
宝钗答道:“妹妹自便就是,不必在意我。”
黛玉来到偏厅里,见娴儿一身水汽,鬓发也有些濡湿,便道:“外面下雨了么?”
娴儿笑了笑说道:“只是小雨而已。”
黛玉便问道:“今日来可是有事?”
娴儿见问,将手放在旁边小几上搁着的一只楠木雕漆盒子之上,道:“王爷闻得姑娘这几日犯了咳疾,因此遣奴婢来给姑娘送些燕窝。每日拿银吊子熬了粥儿来吃,可以止咳。”说着,便将那盒盖打了开来,将里面的物事呈给黛玉看。
黛玉走近了朝那盒子里看去,却见里面满满的码着齐齐整整的燕盏。那燕窝与寻常燕窝不同,透着一丝丝的淡红色,倒煞是好看。黛玉见了,脸上露出微带羞涩的笑容,道:“难为他了,哪里去寻这许多金丝血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