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门将女-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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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前几日得知荣臻的事,那团火就没尽消,而今晚赵倧夜访,竟带来的是这样的消息,他怒火中烧时竟提了佩剑要入宫,被兄弟俩生拦下来。
钱直叹了声气:“你让他们跪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耶律明澜当殿表态,连老郑跟殿下都措手不及,又何况是他们?”
荣榆自然知道这件事跟他们无关,只不过是找个发泄罢了,眼下听钱直这样说,就黑着脸瞪了兄弟俩一回,冷声呵斥:“出去!”
待俩人退出去,钱直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消消气。
赵倧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等到荣榆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才沉声开口:“耶律明澜来者不善,我怕他是跟陛下算计好的若是如此,荣荣不嫁,陛下绝不会罢休。”他有些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耶律明澜碎尸万段。
郑雍眼见他周身杀意毫不遮掩,啧了一声,倒没多说什么。
荣榆恨赵珩这样毒,冷哼一声:“他想都不要想,我绝不同意。”
“别说意气话,这事不是你不同意就行的。”钱直脸色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冷着语调呵他了一声。
旁边郑雍接上话来:“事关两国休战,四娘如果不点头,有先帝金口玉言在,陛下是逼她不得,可她从此后就是大邺的罪人,就算她保江北四年安康,以后也只会是骂声纷起,没有人会再念着她的功劳了。”他稍一顿,想起前几日钱直说的事,又不由的叹气摇头,“众口铄金,要么只身远嫁死路一条,要么身败名裂苟且人世,四娘无路可退陛下此一招,是把她逼上绝路了。”(。)
127:以命换命(求订阅)()
荣榆翻翻眼皮看赵倧:“你还是打算静观?”
赵倧明白他什么意思,可是那封密诏到现在都还没有下落,难道是他算错了?曹谦岳根本就没有留下后路?
钱直压了赵倧一把,去看荣榆时也是叹了一声:“耶律明澜才求娶四娘,若他此时反了,陛下一道旨意骂她冲冠一怒为红颜,局面只会变得更坏。世人皆不知内情,而他们也更愿意先入为主的相信,英王造反只是为了一个荣姜。况且我们都在京城,就算集江北与云代衮三州兵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一旦被制住,再无力回天。你是急糊涂了吗?”
“谁要反?”荣姜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众人扭头去看,见周尤深正与她一起进来。
赵倧眼明的很,立时看见她额头已经干了的血渍,踏一步起了身,两三步就至门口,一伸手拉了荣姜一把,抬抬左手往她额头抚摸去:“他伤了你?!”
荣榆他们眼中也是明灭变色几次。
荣姜嗯了一声,由得赵倧扶着进了屋:“他说这是我欠西戎的,郑祖父当日就说过——我问他是不是除了要我还这笔债,还要我替母还债,他大约是气极了,抽了茶杯砸我。”她轻描淡写的交代了一回,又想起在门外听到的话,一抬头看向赵倧,“你要反?”
赵倧抿嘴不语,在荣姜看来却更像是默认。
荣姜吸气,翻手握了他一把:“你不能反。”但见众人面露不解,她叹了一口,继续道,“陛下说若我不肯嫁耶律明澜,不光是我名声尽坏,连祖父外祖父与母亲,都会被我连累,落一个教导无方的名声。你若此时造反,少不得我要被人骂成红颜祸水,我虽不在意这些,却不能连累家人跟我一起背负骂名。”
荣榆和钱直听了这话无不僵了神色,赵珩这是将了荣姜一军,她是个至孝的姑娘,绝不可能连累长辈亲人。
周尤深已经在郑雍右手边坐了下去,扫视众人一番,叹了一声:“我一手教导陛下,他这一次是铁了心不给荣姜留活路了。”
荣榆黯然,袖下的手捏了捏,沉声叫了马瑞:“送大姑娘回去,给她请大夫来,再去告诉老二媳妇一声,叫她去照看着。”
马瑞点头应下,荣姜还有话说,却被荣榆瞪了一眼,于是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钱直也不解他为何此时支开荣姜,于是扭头问他:“你有话不能让她听?”
赵倧一听这话,就把目光放到了荣榆身上。
荣榆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来做这个决定,他一直没开口,过了许久才沉声坚定道:“自太祖以来,荣家凡有长辈离世,长房必须守孝满三年,即便在朝中任要职,也得离朝守孝。孝期不谈婚嫁事,谁也不能逼她!”
众人震惊变色,钱直更是冲上去捏住荣榆的手腕,与他对视:“你想做什么?!你不能这么干!你要四娘如何自处?!”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荣榆此刻反倒平静了下来,手一转从钱直手里挣开,“英王不能反,她又退无可退,这是一盘死棋,除了我死,别无他法。我活了这么多年,风光过,得意过,活的够够的了。”他脸上有了释然神色,“当年我护不住女儿,如今却一定要保住我的外孙女,你叫我眼看着她步阿臻后尘?我做不到!”他反手捏钱直手一回,“天下人都可以死,停不停战跟我也无关,可我的姜姐儿,却必须活着,好好活着,你懂的!”
钱直连退两步,已知多劝无用。
他早就知道,为了荣臻,为了荣姜,荣榆所能做的,远比世人所能想到的要多。
荣榆他这是把荣臻身上留下的遗憾记的太深了,轮到荣姜时,他竟半点不敢赌,唯恐错失先机,就会重蹈覆辙。他所做的,比他这个祖父要多的多,钱直自叹不如。
郑雍他们想劝,钱直却已经笑着步至桌边,端了茶杯冲荣榆一举,随后一饮而尽,他再开口时满是沉痛与敬重:“以茶代酒,敬你最后一杯,今夜是死别,从今后,再无人可与我大醉三生。荣榆,一路好走!”
他不敢再多留,摔下茶杯夺门而去,身形隐有不稳,却强撑着没在他们的视线中倒下。
荣榆笑了,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对着门口处抬一抬,也是一饮而尽。
“老东西”郑雍心口作痛,张了嘴却不知说什么。
荣榆摇了摇头:“从今后各位望自珍重,”他又看向赵倧,嘱托开口,“我的姜姐儿,托付给殿下了。”
赵倧早已被震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应下,他知道他该劝住荣榆,可他竟不知如何劝,回京时他自以为洞察一切,能保住荣家满门,到今日却发现,他是这样的无力。
身为英王,他足以和赵珩相抗,可当赵珩用天下来逼迫荣姜时,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赵倧几乎是被周尤深推搡着离开荣府的,他想去看看荣姜,此刻的心疼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是荣榆不许,他恐怕赵倧露出马脚,被荣姜察觉,于是下了逐客令。
待他们离府,荣榆才步出了书房,马瑞小跑着近他身侧,哭丧着脸回话:“老太太知道大姑娘伤了脸,闹着要您过去呢。”
荣榆笑了,她呀,一辈子都是这么个不饶人的脾气,所幸嫁的是他,若要换了旁人,也不知要吃多受苦,受多少罪,可是以后啊——
荣榆拍了马瑞一下:“告诉老太太宽心,说我出府去了,”马瑞嗳了一声要走,他又叫住,“马瑞,叫人给我备马。”
马瑞疑惑回头,心说这么晚了备马做什么,可对上荣榆肃然的神色,一个字也没敢问,点头退了下去。
荣榆抬头看着黑透了的天空,夜色中有明星闪着光芒,今日月半圆,他嘴角带上一抹苦笑——原本答应了孩子们,月圆时领他们去京郊射猎。
姜姐儿啊,你要好好活着,替我,替你母亲,好好活下去。
荣榆策马消失在街头时,荣老太太正站在府门口起的直跺脚:“这个老东西敢躲着我!我不信他今儿不回来!等他回来我非好好跟他算账不行,”说着推马瑞,“你就在门口等着,他回来了就告诉他,我等着他呢!”
她浑然不知,今夜,她不会等到荣榆,以后,也再不可能同荣榆清算这笔账了。(。)
130:你竟疑我至此()
赵倧回到王府时,魏鸣正站在府门口等他。
见了赵倧下马,魏鸣上前两步拉住缰绳,低了声音道:“刚刚收到林大人的传书。”
赵倧脚步一滞,转头看魏鸣,跟着问:“什么事?”
魏鸣像是很谨慎,还特意四下里看了一回,才回话道:“前几日一个自称忠靖王府大总管的人找到云州王府上,看家的带去见了林大人,他说有一份很要紧的东西要亲手交给您,林大人再三追问他都不肯说,说只能交给您,林大人已经派人送他进京来,传书今日刚到,估计再有个三五日,人也该到了。”
赵倧一只脚已经迈入王府中,听了魏鸣的话明显的浑身一震,脚步随即停下,脸色黑下去,啧一声叫道:“坏了。”
说罢他转身出府,又从魏鸣手上夺过缰绳,翻身上马。
魏鸣在身后喊了声主子,赵倧才调转了下马头冲他吩咐:“快去告诉钱公,让他赶紧去荣家!”
手中马鞭微扬,人已绝尘而去,魏鸣看他这般着急,心知必然是大事,哪里敢犹疑耽搁,往马棚拽了马就往钱府去了。
赵倧到的时候,马瑞还垂头丧气的守在门口,他没下马,踱过去厉声问马瑞:“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马瑞突然听见有人问话,先是一惊,抬头去看时稍稍松了一口气,端罢礼才回话:“国公爷策马出府了,老太太因大姑娘伤了脸闹脾气,叫奴才在门口等,国公爷一回来就”
他话音未落,赵倧已经没了踪影。
因是天色很晚,城门早已关闭,赵倧手上有令牌,自然出入无阻。
他驾马已经询问了东西两门,耽误了不少时间,当值守门的将士都说没见到荣国公,顺贞门轻易不开,所以这道南门是最后一处了。
此时他据马立于城楼下,守门将士一见有人,提着枪步上前来,待要驱赶,却见了赵倧手里的令牌,一个激灵跪身下去。
赵倧也不与他废话,板着脸催问:“荣国公可出过城?”
“出过,出过”那将士声还颤着,“大约一刻钟前,国公爷刚出城去。”
“开城门!”赵倧冷呵一声,已经动身驾马。
那将士不敢迟疑,赶紧开了城门放他出去,心说今儿是怎么了,这大晚上的。
而另一头钱直回到府中心绪正难以平复,没多久就听回禀说魏鸣来了,他叫人把魏鸣领进来,黑着脸问了话。
魏鸣端礼后把回赵倧的话原封不动的又回了钱直一回。
但见钱直手握成拳,攥的很紧,撑在桌案上身子往前倾,逼视着魏鸣发问:“你们王爷呢?”
魏鸣感到一阵压迫感,稳了稳心神回道:“主子策马而去,奴才不知他去了哪里,只是临走时吩咐奴才来回您话,叫您快去荣家。”
钱直知道要坏事,如果赵倧能赶得及拦住荣榆倒也罢了,可如果他赶不及——
一脚踹开身后的方凳,一阵风似的夺门而出。
人到荣家时马瑞还老实的守在门口呢,钱直伸手扯了他一把:“快去回话,叫四娘来见我!”
马瑞嗳的一声正待回话,却见钱直脸色难看透了,他隐觉不对,便一点头提步入府去,另有个圆滑的小厮来引钱直。
荣姜出来时头上的伤包扎过,荣老夫人是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进了中堂见钱直也没坐,像是很急,搓着手来回踱步,老夫人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老钱,这么晚了怎么又过府?姜姐儿头上有伤,得休息。”
钱直没有料到她会陪着荣姜出来,步子顿了顿,同她拱手:“嫂子,事关紧要,我有急事要跟四娘说。”
老夫人哦了一声,只以为他为朝中事,于是打算退出去。
却不想钱直叫住了她:“嫂子!老荣他不在府中,你既然来了,这件事就请你拿个主意吧。”
老夫人脚步停下,听他这样说,就已知不是外头的事。
荣府的这位老夫人也是名门之后,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有见识和手腕的一个人,是后来嫁了荣榆,家里晚辈又极孝顺,济大太太又懂事能干,她才开始不管事,一味地颐养天年。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话一顿,皱了眉头,“是家里的事?”
钱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话在舌尖过了几回都又咽了回去,又半刻钟过去,他往荣姜身侧近了两步,捏了她手心一把:“四娘,你可知你外祖父他不愿你嫁耶律明澜?”
老夫人立时横眉,却没言语。
见荣姜点了头,钱直继续道:“可才刚我们也说了,要么你就身败名裂,要么你就是死路一条,你外祖父疼你护你,绝不愿见你落得如此下场。”
“祖父?”钱直话音里有了哽咽,惹得荣姜一怔,提升问,“您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你的外祖父。”他顿了顿,转过头去看老夫人,狠了狠心,推了荣姜一把,“去扶着你外祖母。”
荣老夫人心一个劲儿的往下沉,她有见识,所以大概听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加上荣姜从宫里回来就伤了脸,她怎么会不追问?虽然荣姜支支吾吾不明说,可多少还是透露了点儿的。
她见荣姜提步过来,一摆手冲钱直:“你只管说,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了,没什么我撑不住的。”
钱直抿嘴,眸色痛了痛:“你们荣家有祖训,凡长辈离世,长房得守孝三年。当年开国荣家有大功于朝,太祖皇帝特意下过一道旨,许荣家守祖训不改,长房中人若有孝在身,可带职离朝。”
老夫人的脸上血色尽褪,脚下一软险些跌下去,她一伸手抓住了桌角,稳住身形。
再看荣姜也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她震惊之余回过神来,疯了似的就往门外冲。
钱直一把拽住她:“英王已经去找他了!”
“为什么!?祖父您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为什么不拦着他!”荣姜一个劲的撒泼,要从他手里挣脱开。
老夫人那里撑着桌角站了会儿,觉得气血上涌,就往高凳上坐了下去,厉声斥了荣姜一句:“你闹什么!不告诉你就是怕你闹,拦着他,眼看着你去送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