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缘-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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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玉立时站起身:“你找到他们了?!”“我和宁雪觉得应该是,但到底是不是还要两位来确认。”
说着,从门外拉进来一位头戴帷帽的纤细女子,女子摘下帷帽,露出面容,正是冯小怜。
这下连李嫣都站起来了,不料身子后倾一下,幸而有穆宁雪扶着,稳住了身体。
“是的,这是旻儿的孩子!” 高纬闻此,反而问道:“她真的是吗?但她与成懿太后(胡曦岚)长得并不像啊。”
元玉摇摇头:“是你们误会了,我虽然表示过成懿太后与前魏灵太后相貌相似,但并没有说过孝明帝的女儿也与祖母灵太后长得像。”
“事实上。。。”元玉看向冯小怜:“旻儿是与她的母亲潘充华长得像。而你与潘充华相像的同时,还有一双与灵太后极其相似的眼睛。”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我。。。我叫冯小怜。”
元玉猛地抬头:“你不姓元吗?!你的母亲叫什么?!”
见元玉如此激动,冯小怜眉角一跳,回答道:“我的母亲原名叫做元旻,改名后叫做元温。至于我,我的幼名是元幼怜,长大后才改了名。”
“改名?到底是怎么回事?!”余光瞥到一旁的高纬,马上道:“小皇帝,你是知道原委的吧,说清楚!”
高纬看了一眼尚在疑惑中的冯小怜,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高纬讲到一半,元玉的眼圈已经红了,等高纬说完,元玉哑着声音急问:“孩子,你的母亲葬在哪里?”
冯小怜敛下眼睑:“父亲说,母亲思念南地,不愿葬在北国,父亲当时又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市井乐师,只能火葬了母亲,之后母亲的骨灰一直安置在家中。”
元玉眼眶通红地望着地面,苦笑道:“事实上,这北国才是她的故土啊。”
“也就是说你们姊妹是被你们父亲独自抚养的吗?”李嫣不知何时走到了元玉身边,尽管没有如元玉一般失态,但眼眶底也红了。
冯小怜的目光极快地闪了一下,轻声回答道:“三岁那年,父亲被司州刺史保荐进了宫廷乐坊,可在去邺都的途中,姊姊走失了,父亲寻找至今,都没有找到姊姊。”
“意怜(冯小怜姊姊)。。。不见了。。。”元玉眼眶里的泪还是落了下来:“我哥哥英年早逝,但好歹留下一个旻儿,却不想如今他的嫡亲后代竟可能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您是我外祖父的妹妹吗?可以告诉我母亲的身世吗?”元旻毕竟是前魏孝明帝的女儿,又曾被立为皇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元李两人对于她的身世一直是含糊其辞。
“坐下来慢慢谈吧。雪儿怀着孕,不宜久站,但我们不坐下,她这个晚辈也不好坐。”李嫣看了一眼被高纬半搂半扶着的穆宁雪,眼中满是心疼。
这时,高纬也开口了:“今天除了带小怜与两位相认以外,我还有一些事想问李大家,李大家可否与我去偏室详?。”
李嫣与元玉对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与高纬一起前往偏室。
※※※
东偏室
“陛下,你想问什么?”“请问李大家,是否听说过我的二叔祖高瑰?”
李嫣眼睑一抬,直直看向高纬:“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高纬平视李嫣,毫不迟疑道:“李大家回答完我后,我自会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
李嫣微微挑眉,盯了高纬一会儿,最终点了一下头:“好吧。”
随后平静地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当年前魏孝武帝西奔,高瑰愤然辞官,原本是想带着家眷返回怀朔,但临了还是被高鸢谊和其他的高氏族人劝着留在了晋阳。
有一次,李嫣与元玉一起跟着高鸢谊前往高瑰的宅院去看望他因孝武帝西奔而被取消婚事的女儿,正与高瑰夫人闲聊之际,忽然听到书房传来高欢怒斥之声。
众人疾步走向书房,看到高欢正揪着二弟高瑰的衣领,高举环首刀,环首对着高瑰的头,地上是一堆撕碎的宣郡纸,上面遍布文字。
高瑰显然也气得不轻,一脸挑衅道:“高王最好把草民敲死,不然这《魏室史载》,我肯定会继续写下去的!”
高欢被激得大声叱骂:“奴种狗才!”随即手腕用力,欲用环首敲击高瑰头部,所幸被人推开。
高鸢谊拦在高欢前面:“你疯了吗!”
有阿姊挡着,高欢只能作罢,愤然将环首刀一扔,拂袖而去。
高欢想要打死弟弟的举动,将高鸢谊和高瑰夫人都吓得不轻,生怕高欢会秋后算账。
幸好没过多久,高欢就亲征讨伐稽胡去了,等回到晋阳,还没松口气,就得知了世子高澄与庶母郑大车私通的秘闻。
偌大的渤海王府变得异常混乱:世子被杖责囚禁,震怒的高欢欲废长立幼,心腹幕僚日日被召至王府;已经怀胎数月的娄昭君被刺激得差点流产,高鸢谊只能暂时住在王府稳定府内。
已是平民的高瑰只能听尚可前往王府的妻女和时常来看望自己的弟弟高琛诉说王府情形,烦闷忧愁之余,将精力全部用在编写史载上。
直至高澄之事被处理完毕,高瑰已将《魏室史载》的初稿完成至七八成,就连提供元魏皇室详情细节的元李都不得不惊叹于高瑰的精确快速。
就在大部分人都以为《魏室史载》马上就要问世的时候,一场“强盗劫杀案”杀尽了高瑰一家,也烧光了那本还未成书的史载。
一个月后,高瑰之案被销案,元李二人离开晋阳,到数百里之外的晋州平阳郡居住。
十年后,娄昭君派人送来一名重伤的青年,信笺上只写了:高瑰旧人,望救治。
虽然当时已和娄昭君因为高鸢谊不再往来,但高瑰有关的人,元玉还是肯救的。
李嫣经过问询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在郑仲礼(郑大车弟弟)谋刺案中被娄昭君和高彻救下的,他就是那个与高瑰女儿有缘无分的未婚夫。
得知年轻人是为了未婚妻一家才参与谋刺高欢之事后,元玉叹息之余,更加用心为其疗伤,没曾想,伤还没好全,年轻人就悄悄离开了。
元李二人深感东魏局势莫测,于当年离开东魏,重新回到西魏长安居住。
“李大家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高纬果然与李嫣料想一般,开口询问年轻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青年是出自巨鹿魏氏,是原先魏氏族长的幼子,名唤魏宁。可惜,自从魏氏跟着孝武帝西奔后,魏氏在朝堂上也没落了。。。”
李嫣还在为魏氏感慨,高纬的目光已经沉下,心也沉了下去。
※※※
乐成殿
将冯小怜送到寝宫后,高纬并不是嘱咐了几句,就走了,反而是跟着进了内殿,坐到坐榻上,一副要与她的隆徽嫔促膝长谈的架势。
冯小怜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面上平静地坐到坐榻另一侧。
“你还有阿姊?”“前世也有,只不过前世是病死在我眼前的,这一世的阿姊,却是幼年走丢的。”
前世的阿姊与冯小怜感情极深,一直被冯小怜视为心底最亲的人,哪怕是今世,即使彼此感情不深,也还是会下意识为其担忧。
“怜儿。。。”高纬的眼睛直直盯住她:“你可有什么想对我说得吗?”
冯小怜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敛下眼睑:“没有。”
“冯小怜。。。”高纬语气变冷:“前世之事,只要你不愿。我都可以和你不提,但是,如果你骗我。。。”
高纬站起身,望向虚空:“哪怕是再对恪儿愧疚,我也一定会杀了你的,并将你在这世的痕迹都抹去。”
冯小怜默然看着她离去,眼眶悄然变红。
良久之后,冯小怜猛然抓住榻上案几边沿,纤白的手指被挤压得通红,几滴眼泪滴在几面上,低声哽咽:“恪儿,家家该怎么办?家家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147。余恨()
武平三年; 七月十五; 晋阳; 西城
“中元夜,鬼门开。”的俗语让打更的更夫心底发寒; 加之由于中元宵禁,使得今夜的街上异常萧索; 更夫匆匆报了几句更语,就马不停蹄地奔向城楼下的歇息屋子。
但今夜; 在西城南侧的一处宅子内; 却将会有好一番动静。
※※※
身着玄朱色道家祭服的魏宁举起足有手臂长的细杆毛笔; 沾上一旁小缸里赤红、粘稠的铁锈味液体。
在脚下的圆形石台上; 细致地画下烂熟于心的禁咒; 与此同时; 一刻不停地念着对应的口咒。
等将整个咒修整完毕; 魏宁放下毛笔,走到一个乌木箱前; 慢慢地从其中捧出一件惨白的物事——竟是一副骸骨。
魏宁像对待情人一样将骸骨轻柔地放在石台中央; 用黑纱罩住骸骨。
魏宁向后略退了一步; 趺坐于骸骨前,石台四周各放着一个盛着铁锈味液体的小缸。
魏宁念咒念了约莫一刻; 睁眼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利落地划开左手手掌的皮肉; 接着迅速把掌心鲜血拍洒在黑纱上。
满月的月光洒在黑纱上; 显得沾满鲜血的黑纱和骸骨更加吊诡阴森。
魏宁毫不在意自己的手; 满怀期待地望着骸骨,可惜,骸骨一如既往的安静。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魏宁,你的返生禁术成功了吗?”
魏宁循声望去,心底深处的震惊让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鸦青道袍的老道背手握着拂尘,在石台四周转了一圈,抬眼看向魏宁:“这些被你抽干血的人是谁?”
魏宁咽了一口唾沫,老实回答:“这些是高齐皇室没杀光的供御囚。”
老道注意到魏宁脸色苍白,看了一眼他的左手:“先止血包扎。”“是,师傅。”
一包扎好,魏宁就迫不及待开口:“师傅,我没有用无辜平民,这些供御囚本来就是十恶不赦之人!我只不过。。。”
“魏宁,你有资格私自处置他们吗?”老道平静地看着徒弟,淡淡问道。
魏宁语塞,老道继续道:“你认为他们这种人死不足惜,但是你是用什么立场来杀他们的呢?律例正道?用他们的血来开启禁术,难道不是为了你的私欲吗?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供皇室玩乐的供御囚?可连皇帝都不想杀他们了,你又凭什么违背皇帝呢?”
“对!我就是为了要满足我的私欲!”魏宁遽然神情癫狂地向老道低吼:“我跟从正道,忠君爱民活了二十几年,我得到了什么?!家族没落凋零,不能回归家族,婚约也被取消,眼睁睁看着我的未婚妻在我面前自尽,更不能手刃杀害未婚妻一家的凶手!师傅,这三十余年,如果不是有复生阿臻这个信念支撑着,我早就不想活了!”
“用这种邪术复生吗?那返生的还是你的阿臻吗?”老道走近魏宁,认真说道:“为师反对这种禁术邪法,不是因为我不相信这些,而是怕找回来的是难以预料之物。”
“魏宁,你可想过,如果你复生的‘阿臻’,仇怨缠身,嗜杀恨人,乃至让你杀了皇帝,诛灭高氏,你当如何?也成为那种十恶不赦的人?”
魏宁果然踌躇难决,老道叹了一口气:“你如此优柔寡断,若非亲眼看到,我实在难以相信是你亲手杀了这些人。”
“师傅既然知道我暗学禁术,为什么不阻止我?”“你执念如此深,我能阻止你吗?只能让你自己对复生禁术彻底死心。”
魏宁神情疲惫,苦笑一声:“师傅要除掉我了吧,我修习邪术,又杀了这么多人。”
“我不会杀你,我说过,就算是父母君师,都没有资格私自处置他人的生命,所谓的清理门户,也不是真正的正道公平,说到底也是为了满足维护颜面名声的私欲。”
“魏宁。”老道拉起他,正色道:“你已经造成了杀孽,就不要想着一死了之,这是最轻松的方法。你已经没资格用这个方法了,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让你的杀孽缓解一些吧。”
老道用手指测算了一下,说道:“你的机遇马上就来了。”“机遇?难道是小皇帝?可小皇帝并不信任我。。。”
老道露出一抹笑:“好好测算测算吧,用小皇帝想要知道的事情,换取他的信任。”“是,徒儿会尽力一试。”
“此事我不再计较,你未婚妻的骸骨也该入土为安了。”说着,老道将拂尘插进腰间,撤去黑纱,将骸骨重新放入木箱。
魏宁失魂落魄地望着师傅带着木箱从自己的视线中离开。
没过一会儿,宅子大门被粗鲁推开,两列劲装护卫迅速将石台包围住。
披着斗篷的高纬走进宅子,直直看向魏宁,神态冷峻:“魏先生,朕有事要问你,想请你去天牢住一段时间。”
魏宁缓缓俯身,朝高纬跪下,平静道:“遵旨,陛下。”
高纬将魏宁带走后,剩下的禁军依照命令开始搜查宅子。
一名禁军对四个小缸产生了兴趣,捞起尝了一口,旋即皱眉吐掉,朝其他同伴喊道:“这些是人血!”
话音未落,几名搜查房屋的禁军就叫了起来,大家立马聚到那间屋子前。
里面赫然放着几具被放干血的男子尸体,而且尸体的皮肉都被刮开,露出猩红的血肉,大概是想加速放血,脖颈处的皮肉几乎被剐净,骨骼清晰可见。
闻腥而来的蚊蝇占据了整间屋子,或黏在正在持续腐烂的尸体上,或聚在被血染红的地上。
饶是手染不少鲜血的禁军,也被这番景象吓到了,有些年纪较轻的,更是禁不住心中的恶心,开始呕吐。
※※※
晋阳天牢
“魏先生。”高纬出现在牢房前,神情虽然依旧冷峻,心中却对魏宁多了几丝惊怖。
“你虐杀了那些供御囚是吗?”“不,我都是将他们一刀割喉的,那些伤口,都是放血用的。”
“那些血是用来做什么的?”“在下了解到一种可以让亡者返生的禁术,用恶人的血画出咒语,把骸骨放在咒语上,用四缸恶人的血在圆台上结成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