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皇后-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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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着相守,意味着她将要与贺兰雪共同抚养他们的孩子。
那是他们的天伦之乐,也就没有炎寒的什么事了。
这种被排在之外的感觉,几乎让炎寒要绝望了,他不管逻辑,不管对错,只是被打击着,一步一步,走到了牛角尖里,直至绝望。
卫先生还是一脸担忧。
看着炎寒掌下的奏折变成粉末。
他就要跨越那条界限了,那条全心守护,远远的看着,偶尔施之援手的界限了。
“派一整队亲卫军过去。”炎寒终于站了起来,语气平淡,却又不容反驳:“把伊姑娘带回来,如果她不能回来,其他人也就不要回来了。”
炎寒一向对属下不错,下这样的死命令,通常是针对最严重的事情。
一直如标枪一般站在旁边的队长敛首而下。
东山再次处于风口浪尖。
而此时此刻,坐在竹影里闭目养神的伊人却一点都不知道。
她的耳边只有鸟鸣竹动,大自然和谐美妙。
头有点晕,这几天都有点晕晕的感觉,伊人以为自己大概是感冒了,早晨起来的时候,竟然反了会儿胃,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这里的事物本来简陋,从前裴若尘在的时候,还可以变着花样吃,裴若尘的手艺又好,伊人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连着吃了一个月的腊肉炒野菜后,伊人已经对这野味再也没兴趣了,特别是腊肉,这几天尤其腻味,稍微闻一闻,便有着想要把腊肉丢进小溪的冲动。
于是,只能喝白粥,一天一小碗,也不觉得饿,只是仍然难受的厉害。
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伊人把堂屋里裴若尘留下的躺椅拖了出来,自个儿躺在上面摇摇晃晃,睡睡醒醒,正大光明的蹉跎时光。
如果裴若尘还在,该有多好啊,伊人几乎有点想念他了。
当初在陆川审问京官的时候,得知裴若尘身体有异之后,伊人便想一直在找他,即便她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她得陪着他。
这个世界的人情冷暖,伊人不是不懂,她也知道,在裴若尘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身边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她更加不是偶尔碰上裴若尘的,而是求了陆川良久,每日小川川,小川川的,惹得陆川心烦意乱,几次想举剑杀人,但是想起凤九就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最后,不得不带着她找到了裴若尘。
否则,以伊人那运气,人海茫茫,哪里会说碰到就能碰到呢?
然而跟他走,也要自然而然的。
裴若尘是一个敏感而自尊的人,伊人懂得。
可是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甚至很多时候,伊人想这样一直一直生活下去,裴若尘永远不要发病,而生活永远那么安闲快乐。
他们形如兄妹,谁也不会要求谁,谁也不会期待谁,只是关心着,扶持着,相亲相爱着。
那是伊人理想的生活。
然后,贺兰雪来了,霸道而不知所谓,自说自话。
然后,裴若尘倒下了。
在裴若尘倒下的时候,伊人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无助。
她无法求助于任何人,她什么都不会,只能守着裴若尘,用流逐风留给她的烟花信号,召集流园的人过来帮忙。
而参详出至尊图的秘密,也并非对独孤息说的那样轻松。
伊人花了三天的时间,坐在裴若尘的床边。
她对着灯光不停的变换角度,看着那张太富传奇的至尊图。
如果独孤息在里面放了一个天下,那为什么不能放一个生命?
她必须救裴若尘。
必须。必须。
于是,在经过第二个不眠之夜之后,伊人终于发现了那一小行字。
也在电光石火之中,知道了至尊图的秘密。
所以,她请来了独孤息,有了那次的谈话。
在裴若尘被独孤息带走后的接下来的三天,伊人整整睡了三天,好像许久许久,没有睡好过。
在东山的这段日子,虽然开心,却无时无刻不担心裴若尘会突然离去,所以,她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睡好觉了。
再加上贺兰雪的那一次折腾,伊人疲乏入心。
现在终于好了,她又摇了几摇,望着头顶翠盈盈的天际,虽然头还是很晕,可是睡意很实足啊。
不管独孤息到底要做什么实验,不管贺兰无双到底想表达什么,不管贺兰雪现在在干嘛,也不管武爷啊,柳色啊,炎寒啊他们都在琢磨些什么,反正她有这阳光,树影,安宁和寂静,她知道她关心的人都是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那就足够了。
伊人心满意足的翻了翻身,继续刚才的睡眠。
竹林里,从天朝京城快马加鞭赶来的御医正在疾步朝这边走来,而炎国的黑{TXT小说:3UWW}衣近卫兵,刚已经形成了{书}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围圈,将包括天{TXT小说:3UWW}朝自责监督的人也围在了里面。
杀戮是无声无息的。
天朝那边的人猝不及防,从前虽然探查到炎国的探子,因为察觉不到敌意,
而且贺兰雪也吩咐过尽量不要与炎国起冲突,因而没有引起多大警觉。
今天炎国的人马慕增,而且人人都是肃杀之徒。
天朝这边幸存者所剩无几。
清幽幽的竹林,很快鲜血染遍。
红泊泊的血,顺着溪流,流过伊人屋后的小沟。
伊人还在睡觉。
只是睡梦中,隐隐有股血腥昧。
她突然有种很不安的感觉,眼皮动了动,然后倏然睁开。
她的面前,已经整整齐齐地站了三排黑衣人。
为首的那位拱了拱手,客气而专制地说:“伊姑娘,王上甚为想念姑娘,请姑娘移步炎国…聚。”
他们手中拿着剑,剑上兀自滴着血。
伊人怔怔地看着他们。
那不是Q版善意的问候了。
血的邀请。
腹部突然有点胀痛。
伊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再次见到的炎寒,也许,不再是从前温柔的炎寒了
第五卷 江湖梦 (二十八)终于成祸水鸟
伊人是真的怀孕了。
炎国十几个御医会诊,得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炎寒最后一丝侥幸也不复存。
伊人自那日被强制带到炎国,便一直没有见到炎寒,只有无数大夫过来诊脉询问,然后离开。
到了第十日,炎寒终于露面了。
那时伊人正在睡觉,这几日被来来往往的御医折腾得够累,听到声音,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床前有一位高大的身影,阴影投下来,几乎遮住了外面的光线。
她半撑起身,没有太多精神,最近懒得出奇,也萎靡得出奇。
“炎寒?”
那人逆着光,伊人有点看不清他的面容。
炎寒沉默了片刻,然后低下头,凑近她,“还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还好。”伊人乖巧地回答道 “你呢?”
“我也不赖。”炎寒顺势坐在她的床边,淡淡回答。
伊人已经坐直了,她靠着床板,仔细地看着炎寒的侧脸。
依然瘦削如刀削斧凿,只是眉眼深刻,太深邃了,从侧面,伊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怀孕了,知不知道?”炎寒轻声问。
伊人愣了愣,低头看了看目己兀自平坦的肚子。摇摇头,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是欢欣还是沮丧。
过了一会,她还是笑了,“现在知道了。”
有孩子了?
伊人有点迷糊起来她自己尚且是一个孩子呢。她还不能为自己负责,又怎么能为一个孩子负责?
可是心中又涌现出一种奇妙的包容感,她知道,她必须为这个孩子负责,她就要成母亲了。
任何一个女孩,或者说任何一种种族。都要经历‘母亲’的洗礼。
‘母亲’ 才是超越一切的咒语。
“孩子的父亲还不知道。”炎寒又说:“你留下来我会把他当自己亲生的一样养大。”
炎寒做出这个决定,尤其艰难。
他的声音却相当平静,仍然像耶天池塘边他说会待贺兰雪当朋友一样,云淡风轻。
伊人静静地看着他。
炎寒也转过头 目光与她平视。
“留下来,我,你还有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子。你会很快乐。”炎寒重申了一遍,然后一眼不眨地望着伊人的眼睛。
伊人的嘴唇颤了颤。原来圆乎乎的脸,因为最近的饮食不顺,迅速地瘦了下去。
她的清秀因为瘦削而越发鲜明,那是—张介于少女与女人的脸。
“可你并不是孩子的父亲。”她并没有直接拒绝炎寒,只是迂回地提醒道:“他的亲生父亲还在人世,而且……我并没有决定放弃他。”
虽然贺兰雪很多时候做事已经自以为是、也很恼人,可是伊人至始至终没有打算放弃他。
只是生气而已,谁不会生气呢?
炎寒神色微变,紧抿的薄唇舒展了…些,似乎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他的眼神很快从不可名状地激烈变为平和。
“不要紧。”炎寒转过头,从桌上拿起端进来的汤药,轻声道:“先喝药吧,至于其它事情以后再想吧。”
伊人接过来,然后很体贴地说:“你事情一定很多,不用在这里陪我了,我再睡会。”说完,她严严地喝了…口。
炎寒没有坚持留下,他‘嗯’了声,然后站起身,顺手腋好她的被角。
炎寒出去后,伊人将口中台着的药吐在了碗里,然后蹑手蹑脚地起床,将它们全部倒入窗边的花盆里。
她顺势看了看窗外,炎国的风很大,风声呼啸而过。
白云翻涌。
“阿雪,我不和你赌气了,你快来找我。”
伊人喃喃自语,手下意识地按在腹部,眉宇间第一次有了担忧。
炎寒走出了门,一直走到了伊人从前一直晒太阳的那个院子里,方停住了脚步。
他取出怀中的药包,抖开,风一吹来。空气里全是白烟。
“王上没有放进药里吗?”卫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炎寒身后,轻声问。
炙寒微笑、摇头 “让他们给姑娘好好安胎吧。”
如果真的打掉了伊人的孩子,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炎寒同样不会原谅自己。
握得太紧的东西,是不是,要考虑松一松?
伊人恹恹地睡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的时候,她起身,仔细地看了看花盆。
花盆里的花照样茂盛鲜嫩没有一点委败的痕迹。
伊人有点羞赧。
她错怪炎寒了,可是刚才炎寒给她的感觉,让她不得不警觉。
也许一旦有了在乎的东西,人便会变得多疑起来。无法全然信任,只因为承受最后结果的,不仅仅是自己。
可是她竟然怀疑炎寒了。
对她那么好的炎寒她竟然怀疑了!
伊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什么好菜,越发觉得对不住炎寒,她挪到门口小声地问伺候她的两个宫女,“爽寒现在在干什么?他还会不会过来?”
如果炎寒还过来伊人一定要慎重地、慎重地道歉。
“王上最近艰忙,听说……听说绥远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天朝跟炎国开战了。”小宫女一时口快顺口说了出来。
另一个宫女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说话的小官女脸色一白立刻打住了话头。
伊人刚呆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终于……还是打起来了。
可是,贺兰雪的政权刚刚交接,天朝的一切都还那了不稳定,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她自然不知道,这一站,多多少少,是因她而起的。
炎寒的挑衅已经让贺兰雪忍了太久了,而伊人被掳的事情,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
特别,在天朝在炎国的密探传出那封信的那一刻,贺兰雪再也忍无可忍了。
伊人有孩子了。
她一个人在危机四伏的炎国,在不安好心的炎寒身边,该多么难过。
他致函给炎寒只一句 “要么交人要么开战。”
炎寒同样是淡淡的一句,“开战。”
绥远成为了最初的战火发生地,在此之前,贺兰钦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由凤七协助着将居民全部内迁,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完全的战场。
两虎难容,虽然中间间隔了那么久,可是这一战,始终是避无可避的。
就在伊人被软禁在这个大大的炎宫中时,每一天,都有新的地区被卷入战局,很快,炎国与天朝的关系陷入了最彻底的僵局。
炎国之前干涉天朝的内政,早巳引起了天朝民众同仇敌忾的情绪,裴若尘打好的基础现在终于发挥了作用。
而在炎国,炎国人一向以炎寒马首是瞻。炎寒让他们站着死,他们便不会躺着生。
而且军队里还有一个极美的传说。
传说这一战是为了一个女人。
雪帝要夺回自己的妻子,而炎帝要保住自己心爱的女子。在男人的战场里,任何关于女人的传说都是浪漫而激动的,他们不但不觉得可笑,反而觉得这一战格外有意义。
为陛下的荣誉而战。
伊人还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传成了一个祸水级的人物。
炎寒一直没有再露面,前线紧急的战况也由不得他做其它事。
宫里的人对战事也讳莫如深,伊人被彻底地封闭在信息之外。
就这样,整整一个月过去了,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伊人渐渐地能吃一些东西了。
瘦得没有形状的身体开始慢慢地变得丰润。
炎宫里还是风平浪静,在人生中最重要的这个阶段,伊人是独自度过的。
也在独自变得成熟。
到月底的时候,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地跑了来,见到伊人,脸露惊喜道:“伊姑娘天朝来使者了,主上请姑娘过去一趟。”
伊人愣了愣,好像放在笼里太久的鸟,铁门突然打开来,却不认识外面的蓝天了。
“伊姑娘,你要准备准备么?”小宫女在一旁催促道。
伊人连忙摇头几乎有点热泪盈眶了。
她转身便往外面跑去。
小宫女紧随其后。
平时不准她进去的议政厅就在前面,这一次,守卫没有拦住她,而是任由她迈过长长的阶梯一直冲到殿前。
大门严严地合起。
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笑声,悠闲清淡,与世无争又略带嘲弄的感觉。
然后便是炎寒的声音。
“凤先生远道而来,真的是为了见一见她?难道就没有其它意图?”
两国的关系现在如火如茶,炎寒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虚与委蛇了。他的语气没有客气。
凤九微笑,“我便是有其它意图,有陛下在,大概也无所作为了。所以,凤九还是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只要见一见伊人便立刻放了你们抓去的前将军?”炎寒确认了一句。
见一眼便能换回一个被掳去的将军,这个交易确实划算。炎寒没有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