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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柏林1888-第5部分

小说: 柏林1888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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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贝妲真的爬不起来?我去跟管理员拿钥匙。”

爱丽丝才说完,楼下传来脚步声,一位老妇拾阶而上。她随便用条围巾裹着懒得梳理的蓬乱头发,憔悴的脸上一对充血的眼睛光泽暗淡,呼出的空气带着微微酒臭。

她一看到林太郎他们,立刻摆出嫌恶的表情,在脚边呸了一口口水。

“你来干什么?”

她粗糙的手指指着冈本修治。

“大清早就想把我女儿……”

“伯母!”爱丽丝泫然欲泣地打断她的话。“贝妲昨晚就很不舒服,这位是医生。”

“医生?”

贝妲的母亲转眼盯着林太郎手上的黑皮包。

“他是冈本先生的朋友,你让贝妲给他看看吧,不要钱的。”

老妇嘴里念念有词地嘀咕着,她吸了吸鼻涕,拿出钥匙开门。一进门就是厨房,熏黑的砖灶和粗糙的桌子映入眼帘。突出的屋梁斜向窗边,仿佛要顶住脑袋。林太郎突然有种难耐的感觉,爱丽丝的生活大概也和这里差不多。

“贝妲,你还在睡啊?”

老妇语带怒气,也有些担心地走向里间的门,那扇门紧紧闭着。

“唉呀!这孩子从里面反锁,这可怎么办啊。贝妲,是妈妈,快点开门!”

那时,冈本早已变了脸色冲向房门。他把老妇推开,用身体猛烈推撞两三下,老旧的门很快就被撞开了。

冲进房中的冈本修治,立刻呆在当场,老妇发出金属摩擦般尖锐的惨叫,爱丽丝则脸色苍白地抱住林太郎。

贝妲的身子悬在窗边的床畔——从天花板梁上垂下的绳子紧紧缠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她的脚边有张简陋的椅子,翻倒在地板上。

冈本无声嘶喊,紧抱着贝妲已经冰冷的身体。她的母亲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板上,圆睁着眼用力地喘息,接着发疯似地扭曲着身体嚎啕大哭起来。爱丽丝把脸埋在林太郎的胸前,不停地发抖。

突然,林太郎背后也传出惊叫声,身穿脏衣系着围裙的肥胖妇人正窥伺屋内,双手按在张大的嘴上。大概是同楼的邻居,听到吵闹声跑过来看。她急忙在胸前划个十字,连滚带爬地奔下楼去。

冈本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般,动作僵硬地扶起翻倒的椅子,站在上面,把贝妲的尸体卸下来。林太郎轻轻推开爱丽丝,协助冈本。

两人把贝妲的尸体搬到床上。床上没有睡过的痕迹,但是床单有一点乱,大概是贝妲死前曾趴在床上哭泣吧。

身体已经完全冰冷,而且相当僵硬。林太郎判断大概是在昨天晚上死的。

冈本修治合上贝妲的眼睛,亲吻她的额头,拿起死者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他突然像着魔似地盯着那只手,那只苍白变色的手腕上有着抓伤的伤痕。

不久,冈本放下贝妲的手,梦游似地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墙边的小桌,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杓。大概是打算去取那没有能及时浇在临终死者身上的死水吧。——林太郎对他的举止略感不安。这时,冈本突然停下伸出的手,凝视着桌面。

桌上放着一张丝帕,帕中包着几枚金币。这东西和贫穷的家庭极不搭调,冈本浮现异样的表情。

就在此时,原先一直嚎啕大哭的贝妲母亲,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

“是你!是你杀了我女儿!”

她从地板上坐了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想攫住冈本。

“都是你这只黄色猴子多管闲事,贝妲本来可以很幸福的,住漂亮的房子,穿漂亮的衣服,享受美食,伯爵他……”

“伯爵?”冈本修治表情僵硬,只有眼睛血丝密布。“你说的是谁?”

“你别装蒜!你就是吃醋,一直缠着我女儿……”

“伯爵到底是谁?”

这回换到他逼问对方。老妇尖声咆哮:

“来吧!你干脆连我也杀了!贝妲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冈本君。”

林太郎受不了,挺身挡在他们中间。贝妲的母亲情绪发泄完毕,又蹲在地板上抽泣。这时,林太郎发现桌下有个揉成一团的纸片,他若无其事地捡起来,摊平在桌上,看着上面的字句。

亲爱的修治: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狼狗团长连妈妈都买通了,要把我弄成B——伯爵的……

信写到这里就断了,最后的地方写着Craf v.B,好像还要继续写下去,但因为某个理由中断了。或许是原来就只想简略记载为B——?林太郎无从得知。

当他看到这段文字的瞬间,心想糟糕,这个东西最好别让冈本看到。正当他想藏起纸片时,冈本已经两眼冒火地夺了过去。

更糟的是,不知何时站在林太郎背后的爱丽丝也看到这张纸条,她毫无心眼地嘀咕着:

“B……贝伦海姆伯爵……”

无意中再度听到这个名字,林太郎大吃一惊。

“贝伦海姆?就是那个外交部的贝伦海姆伯爵吗?”

冈本咬牙切齿地追问爱丽丝。这时,她也感觉事情不对。

“我不知道,或许另外有……”

“爱丽丝,回答我!你应该知道的,贝伦海姆是不是向贝姐求爱?”

面对冈本气势汹汹的询问,爱丽丝畏畏缩缩地回答说:

“我只是在剧院看过伯爵几次,他只和团长说话,也没做什么……”

“果然不错。”

冈本修治恨恨地说。他的口气让林太郎感到忧心。

“我真的不知道确实的情形,只听说伯爵爱玩女人。”爱丽丝的辩解简直是火上加油。

“这件事我也常听说,贝伦海姆伯爵已经厌倦了高尚的贵妇,想尝一点儿新鲜的口味。难道这新鲜的口味就是……”冈本脸颊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他转向贝妲的母亲:“你想出卖自己的女儿,是不是?”

“我为女儿的幸福着想,不是理所常然的吗?”老妇发火怒吼:“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只会说些甜言蜜语,你真心为她想过吗?这样的生活我们已经受够了,何况,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一走了之?”

冈本脸上的怒气突然急速消退,变成像死人般苍白。他单手撑在桌上,低声说道:

“难道你没有年轻过?没有经历过就算饿着肚皮,说说情话也觉得幸福的时代吗?”

憔悴的女人暂时沉默下来,她吸着鼻涕嘀咕着:“如果饿死了,还谈什么恋爱,说什么情话?”

林太郎轻轻叹气。老实说,他恨不得能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爱丽丝还靠在他肩上,啜泣不已。

不知何时,刚才那个胖女人和好几个邻居已在门口挤成一道人墙,一名警官排开众人走进来。

“是上吊吗?”

他捻着胡须,脸色难看地望着挂在梁上的绳子。

“就在这里上吊的吗?”

如果在今天,当然不能随意移动非自然死亡的尸体,但当时完全没有科学办案的观念,警官也只是在嘴里嘀嘀咕咕地发泄几句,飞快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

“这女孩长得挺漂亮的嘛。是因为恋爱纠纷,还是怀了私生子?”

冈本憎恶地瞪着警官,警官像发现猎物似地嘴角泛出冷笑。

“你是谁?中国人吗?是这女孩的情人?”

“我们是日本人。”林太郎上前一步说:“我是陆军一等军医森林太郎,他是我的朋友冈本修治。”

一等军医这个头衔似乎给警官相当强烈的印象,他改变态度,表情有些怆惶失措地说:“真抱歉,我们总得做些例行调查,你为什么……”

林太郎简短地说明事情的大概,虽然他极不愿意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但是此刻也无法完全撇开。

“原来如此。”警官使劲点点头。“门是从里面闩上的,自杀的人多半会这么做,因为不希望受到阻挠。我跟你不同,不了解复杂艰深的学问,但是警察这行做久了,这种事情倒是很有经验。”

他揉着因酗酒而发红的鼻子继续说:“如果是自杀,那就结案了,其他的就只是形式问题,稍微调查一下自杀的原因就可以了。关于这一点,你的朋友应该非常了解,你可以请回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交给牧师处理了。”

虽然留下爱丽丝和冈本有些过意不去,但林太郎确实不想多待,而且上班的时间早就过了。

“那么,我先走一步。我在柯霍研究院上班,如果有需要的话,请跟我联络。”

“哦?柯霍研究院吗?”警官再次表现尊敬之意,想必他也知道陆续发现霍乱菌和结核菌的柯霍博士。

林太郎拍拍呆立不动的冈本,用日语说:“我了解你的心情,你得振作,千万不要乱说话,好吗?”

冈本茫然地点点头,他的手微微一动,把刚才那张纸条塞进口袋深处。林太郎看了安心不少,冈本能这样做,表示他还有相当的自制心。

既然判定是自杀,就不必特意提出帝国宰相侄子的名字,如果贸然提出,警官或许反而会怀疑怪异的东方人有什么企图。林太郎把爱丽丝叫到角落,交给她几枚银币。

“你拿这些钱买点花献给贝妲,交给她母亲也可以。”

“好的。”爱丽丝嘶哑着声音回答,蓝色眼眸里满是泪水,似乎不只是怜惜朋友的死和眼前的悲哀情景。

林太郎,你和我们是不同阶级的人,是高贵的人,总有一天,你也会离我而去……

她稚嫩的眼眸似乎正向林太郎这般诉说。林太郎像是受到迎头重击,无奈地凝视着爱丽丝。他想说些安慰的温柔话语,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一些乏味的台词。

“有话以后再说吧。我想应该没有问题了,如果有的话再找我商量。”

林太郎用力握住爱丽丝紧握银币的手,然后逃也似地走出门,一边下楼一边对自己生起气来。

自己早就意识到和爱丽丝的身分差距,也正因如此才无法真心爱她。说她幼稚什么的,其实都是藉口,最大的原因还是在这里。姑且不论她的贫穷,光是她出身自无教养的低下阶层这一点,就叫他无法忍受。

他也明白这并不是爱丽丝本身的罪过,但事实上,和克拉拉交谈的确是比和爱丽丝相处要来得快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林太郎感觉自己和色魔贝伦海姆似乎是同类,虽然他只不过吻了爱丽丝,但向身分低贱的女人寻求暂时安慰这一点,说来不也一样吗?

“我终究无法成为社会主义的信徒。”从修普雷河上的桥走向温塔林登大道,林太郎低声告诉自己。

侦探诞生

这个人是谁?

这是上天时常送给大地的无解谜题,

然而,大地觉得这个谜题太过怪异,

于是不愿求解,直接埋入地底。

    ——埋没

“森君,你有访客。”

走进研究室的北里柴三郎告诉森林太郎。不知何时窗外已暗,林太郎合上笔记本起身,这一天他始终无法完全投入研究之中。

“刚才我经过玄关,看见你的朋友来访,好像叫冈本,还有一位德国小姐,现在正在会客室里。”

“是吗?谢谢。”

林太郎心想,难道出了什么问题不成?他收拾好笔记本,走出研究室。北里一副俗事与我无关的表情,在桌前认真地窥看显微镜。

走进会客室,冈本修治似哭带笑的表情立刻映入眼帘。和早上比起来,他已平静许多,但眼神像着魔似地诡异。爱丽丝则是一副畏怯的样子。

“实在不好意思直接到这里找你,如果你忙的话,待会儿再说也可以,但我恨不得早一刻见到你。”

“今天的研究也差不多了,没什么关系。怎么?被警察欺负了吗?”

“不,虽然他问了许多讨厌的话,但没对我怎么样,警察断定贝妲是夹在母亲和我之间为难,所以自杀了。他大概也知道贝伦海姆的事,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冈本神色亢奋地继续说:“我想,那些警察一定认为我要抛弃贝妲,害她无处容身而自杀。随便他们怎么想,我根本不在乎。”

“这倒是离题太远了。不过整体看来,警察的判断没错,你大概很难接受这个结论,不过,为了让贝妲死而瞑目……”

“森君,问题就在这里。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哪件事?”

“冈本先生非常生气,所以有那么荒谬的想法。”爱丽丝脸色苍白地插嘴。

冈本修治狠狠地瞪着她:“你闭嘴!森君,你是医生,当你看见贝妲的尸体时,有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林太郎有些吃惊:“什么意思?”

“你认为贝妲真的是上吊自杀吗?”

爱丽丝小声地说:“他认为贝妲是被人谋杀的。”

“怎么会?”

林太郎惊讶地看着冈本。冈本的表情认真得可怕。

“她的身体没有致命性的外伤,当时我虽然没有详细检查,但若使用刀子或手枪,一定会大量失血。再说,若是中毒……”林太郎摇摇头。“这也不可能,我对毒物学虽然不太专精,但是中毒而死总会出现种种特征,例如瞳孔会显著缩小、出现特别颜色的尸斑等,但贝妲并未出现这些异状。”

“会不会是先把她勒死后,吊在绳子上假装自杀呢?”

林太郎略显困惑。在那个时代,法医学还没有成型,他还不曾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东京大学设立法医学教室是在一八九一年,森林太郎到德国也以研究卫生学和细菌学为主,几乎不曾接触法医学。

此外,欧洲的法医学此时也处于摇篮期,就连简单的A、B、O血型分类还不知道。在今天,是缢死、勒死或是扼死,一般警察都能分辨,但在当时完全无从得知。

“如果是被勒死,通常脸部会有瘀血,但是贝妲的脸色苍白。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理由很多。首先,贝妲的手腕上有指甲抓过的伤痕……”

“那个我也注意到了。”

“昨天中午我跟她见面时,她还没有那个伤痕,那可能是她和某人争执时留下的。”

林太郎叹口气说:“这并不能构成他杀的理由,也可能是她在和你见面后到死亡之间在某处弄出伤痕罢了。爱丽丝,你在剧院看到贝妲手上的伤痕没有?”

“我没注意到。”

冈本修治依然态度强硬地说:“如果在手背上也就罢了,但是,那个伤痕在手腕内侧,那个地方通常不容易受伤的。”

“就算如此,也不能断定她是被谋杀的,这未免太牵强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还有,那丝帕里的金币是哪里来的?我当然没有能力给贝妲那么一大笔钱。”

“这一点倒是有些奇怪,难怪你要这么认为。那些钱或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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