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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不死之约-第2部分

小说: 不死之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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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最后关头,江面上反而听不到呼喊助威,极度的严寒让人失声,耳畔只听得啾啾与轰轰的枪声与炮声……密集的枪弹下,从战士们的肉体中不时地溅起血水,鲜红地打在挺立的水与冰柱上,像一朵朵灿烂的烟花,瞬间调落……

  …………

  …………

卷首语
——谨以此作献给我的父亲

  十五从军征, 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汉·古诗

  任何人的死亡都使我受到损失,因为我同整个人类是统一的。所以什么时候也不要去打听丧钟为谁而鸣,它为你敲响。

  ——(英)约翰·多恩

1
多年以后,我和秀姑来到父亲的墓前。

  秀姑拿一根柴棍,一边挑着火纸,一边同我父亲说话,从头至尾,她有问有答,滔滔不绝,就好像她面前不是一座坟,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秀姑说:这些年你在那边过得咋样?我知道你活着时心里憋屈,咱家里人也都替你憋屈,我知道你不是逃兵,我从来就没信过你是逃兵那话!

  父亲的墓在村口,村子叫陈店。想必早先这里曾有过一个小店铺,一年一年,店铺不见踪影,只几十户人家顺着河坡一岁岁延续。河是惠济河,豫东这地方的一条大河,河上栽着细柔的长枝条,老家人叫它白蜡条,是一种藤类植物,在老家的房前屋后,堤上路边,它处处生长着,一年一年,长长绵绵牵着人的心。

  从坟地回来,秀姑叫我帮她把粮食抬出来,摊在院里的秫秸簚子上,秀姑手里拿一把炊帚,将粮食摊匀,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一种酱色的沧桑。秀姑说:去朝鲜打仗,咱这儿,去的人死了不少,可要说你爸他是当逃兵回来的,我死活不信,你爸他不是那样人!但有一条我信——你爸他是个孝子,他活着回来,是为了你奶奶。

  秀姑是我父亲的干妹子。当年父亲匆匆离去,墓地是秀姑选定的。秀姑说,把他葬在我眼皮子底下,叫我天天守着他吧,只要我有一口气,你爸你们谁都不用问。那口气,父亲不像一个下世的死者,倒像是一个要她照顾的孩子或老人。

  秀姑家是三间房的一个大院子,像那年月所有人家的宅院一样,秀姑家的土院墙低矮而残破,土墙留下许多壑口,邻居们图省事,有时干脆就从院墙上跨来跨去。站在秀姑家不高的院子里,透过那些壑口,就能看到父亲的墓。墓是一座孤坟,上刻着父亲的生辰年月,还有我和我姐姐及弟妹们的名字。

  秀姑说,当年我们家的那个土院子人丁兴旺,祖父祖母伯父伯母和两个小堂兄,父亲和他的那个我无缘得见的第一任妻子,一天天,大人孩子鱼贯出入,日子也过得烟青火红。到父亲入朝参战的那一年,早已门庭冷寂,一大家子人,活泼泼的生命如鸟,已从这个世上四散飞去,留下的只有几堆荒冢,陪伴着我奶奶和我父亲……

  秀姑说:院子空了这些年,冷冷清清,大白天人都不敢从那门前过,到了晚上,逢着阴天下雨,你爷爷,你伯,你大娘……最是那个莲,好大一节子,庄上人一夜夜都听见她拉风箱,烧火做饭。那天早上起,东头拾粪的三爷爷,清亮亮看见一个女子在庄外头的麦秸垛上抽柴火,一到跟前,人就没了。想想那样子,不是那柴妮的娘还是谁?她等你父亲。

  秀姑说的柴妮是我父亲的女儿,柴妮的母亲却不是我母亲。

  柴妮的母亲叫莲,是我父亲的第一个媳妇。

  我父亲却不是莲的第一个丈夫。

  莲还是个血泊中的小婴儿时,就嫁给了阳集的算卦瞎子。

  乡下的集,初一十五是大集,三六九是小集,阳集是个小集子,从东到西,也就一二里,摆了农具,杂货,小吃的摊子。固定的商铺也只几家,高高的大瓦房,厚厚的门板,柜台里外,粮食,布匹,酒缸和油桶,油是煤油,乡下人点灯用的,洋火堆在货架上,马灯齐齐的一溜,擦拭得很亮。当街的东头,有李家的绿豆汤,胡家的小豆包,余家的油果子,应季的水果不过是些桃红杏黄。那年月的乡下人,逢集籴粮食,三里五里,擓来集上卖了,买些针头线脑。街西头一些筐蒌,一年一年,守着满堤的白蜡条,编筐做蒌早在那个时节,就成了家乡人赚钱的副业。

  街西一个算卦摊子,守摊子的瞎子姓赵,三十上下年纪,摊子就在那地上,是二尺见方的红布,四角压着石头、竹板,还有书。书是一本画着阴阳八卦图案的书,有那好奇的翻翻,净曲曲弯弯的符号。

  算卦的来了,摊子前蹲下来,叫一声,应一声,那模样倒像个看病先生。

  来算卦的大都是些女人,瞎子虽说看不见,人却不委琐,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若有一副好眼,应算是几分人才了。

  那天半晌午,瞎子正跟人掐着生辰八字,就听得身后有人摸摸索索。

  瞎子说,有事到脸前头来。

  人就笑:给你寻了个媳妇,小了点,搁这儿了,闲了招呼招呼。

  瞎子回头摸了一把,软软的,像只猫。

  瞎子不是全瞎,凑眼前细看了,是个血娃娃。

  那人说:行好,全当可怜她,熬上十来年长大了,好歹不算你个亲人吗?

  见瞎子只是摇头,不管不顾地放下孩子就走了。

  那人刚一走,孩子就哭了。

  来算卦的恰好怀里抱着吃奶孩子,瞎子说,行好,这一卦算完,我不要你钱,给这小孩一口奶吃。

  孩子喂饱了,乖乖地躺在卦摊子旁边,不哭不闹。

  瞎子闲下来,两手托着,小心地摸那脸,摸一下,手就缩了,感觉不像脸,倒像一汪水,一汪半凝的冻油水。心就颤一下!颤微微的疼。想到这小个人儿,就给家人扔了,十月怀胎的一条命,连猪狗都不胜。想了忍不住,就又伸手去,小心地托了,像托一价值连城的宝贝,闻一闻,一股奶腥味儿,还有一股女人身上味……瞎子的心又跳了几跳,想到刚才那人说的,给他寻的媳妇的话——他有媳妇了!

  可媳妇是什么?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他手里这么小一块肉,啥时候能长大呢?心里禁不住又喜又愁:喜呢?原想自己一个没眼人,没亲没故的,一辈子坑死坑埋,路死路埋,走哪儿算哪儿了。没想到半路来了这个小女娃娃,正像那人说的,熬到这个岁数,他也算是有个亲人了;这愁呢,这么点儿个人,猫狗一样,可又不是猫狗,要吃要喝的,他一个半老瞎子,咋养得了她呢? 

  那天起,瞎子再出来算卦,就不是孤单单一个人了。

  开始,庄上人看着他和他那小闺女就只摇头——一个半老瞎子,拉扯一个月泊中的小妮娃,算是咋回事?说句实话不中听——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到底女人心软,可怜那孩子,三六九逢集的日子,算卦不算卦的,但只要走到跟前,便就不言声给那孩子喂口奶;不逢集的时候,瞎子就一手打着竹板,胳膊里夹着莲,一手拉着棍,走东家、串西家,只要有人住的地方,他便就站在人家门口,打上一节竹板,末了说一声,可怜可怜俺的小娃吧。

  久了,阳集上的人都认了,但只要一听到他那竹板子响,就有人女人走出来。没有吃奶孩子的家,他跟人家要碗粥,说,挣嘴的人来了,给口喝剩的糊涂吧,您只少喝一口,就救了这小娃一命呢。

  就这样,竟然一天天,他拉扯着小闺女长大了。

  小闺女叫莲。一个莲字,有小闺女的可怜,也有瞎子对她的爱怜,还有那瞎子曾经知书达礼的学问在里面。

  莲不到一岁学说话,叫出的第一个字是大。瞎子想让莲管他叫哥,可无论怎么教,莲就是改不了,他也只好就任她。

  莲在竹板声中长到七、八岁,出门没见她下地走过,总是由那个瞎子大背着。

  瞎子打着竹板,没日没夜地对莲唱:依儿呀依儿呀,莲啊莲啊快长大……

  莲说,大呀,你是叫我快长大给你当媳妇吧。

  瞎子笑了,几十年,第一次笑得这么慰贴:这妮子,谁给你说的,长大了要给我当媳妇?

  你知道啥是当媳妇?

  莲撇着小嘴:给你烧锅做饭呗!

  莲的话像一罐蜜,把瞎子骨头缝里都灌满了,瞎子摸着莲的头,笑着说,俺莲可懂事了。笑毕,却又有泪流出来。

  莲说大,你的眼又叫沙子迷住了?说着话,那小嘴噘起来,在大的眼皮上一口一口吹着气。

  瞎子的眼泪更汹涌了:我怕等不到你给我当媳妇,我就死了!

  莲就吓哭了:我不叫你死。

2、
莲11岁那年,瞎子送她给人当了童养媳。

  那年大荒,河阳集方圆几十里,饿死的人成百上千,大舍不得莲饿死。

  婆家接人的来了,瞎子就对莲说,莲你先跟人走,过不了几天,大就去接你。莲一步三回头地跟人走了。

  莲嫁的这家人,婆婆是个高个子女人,颧骨也是高高的,因为瘦,一张脸有角有棱,一看就是个拿邪道弯的,乡下不好侍候的那种婆娘。

  莲被中人领进来,一进门,婆婆头也不抬,只看她那双脚,嘴撇得裤腰一样,说,到底是个自小没娘的,瞎好有个娘,不能叫长成恁大脚。莲本能地,就把露着趾头的一双大脚往后挪。

  那年月这地方连小孩子都会唱:裹小脚,嫁秀才,吃白馍,就肉菜,裹大脚,嫁瞎子,吃糠菜,就辣子……

  莲从小跟着大,是个穷人家里的娇妮子,瞎子把莲心肝一样地心疼着,哪里舍得她裹脚受罪?

  婆婆先褒贬了脚,这才抬头盯着莲那张脸,看了足有半支烟的功夫,才说话,说的仍是那双脚:可是这,虽说从小没裹,也不能叫信意儿长啦,从明儿起,得缠上!今黑就把那裹脚布织出来!看着莲站在那里只是不动,婆婆就瞪着她,骂一句死相!一点眼色都没有!遂叫出家里下人来,说,豆嫂子,把她领到西屋去吧。

  一直看着豆嫂子领导她走出门,婆婆的嘴仍是撇着,摇头在莲的身后说:一个闺女家,奔着一双大脚,仰着脸,扛着脯子走路,一看就是个没调教的!

  婆家是个殷实的户家,前后两节院。前院住着婆婆一家,堂屋东屋西屋,两间灶屋。

  豆嫂子是婆家的旁门本家,这会儿,她一边领了莲往本屋走,一边问,你今年多大了?

  莲不言语。

  豆嫂就说,看着也就十来岁,你家人咋舍得你送童养媳妇?

  见莲仍是不言语,又说,来到这,也别管你先前娘家叫个啥名,以后你就叫生宝家的,可记住了?

  莲这才问一句,生宝是谁?

  豆嫂子就朝院门口和尿泥的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努努嘴,说,那不是你男人?

  谁说他是我男人?

  豆嫂子看看她:你娘家把你寻给他了,你来给他当媳妇的,他不是你男人谁是你男人?

  我大才是我男人!我只给我大当媳妇!

  豆嫂怔了,说,这个小媳妇你说的啥?说完嘎嘎笑起来:原来小媳妇是个二百五!我也就看你一个刚出门的小妮子,还不懂事,这话可再不敢跟第二个人说了!听到没有?

  莲疑惑地看着她,傻了一样。还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对她说,她是瞎子的小媳妇,她一生下来就嫁给瞎子了,这辈子,是给瞎子做媳妇的。在她心里,男人跟大原是没分别,都是男人罢了。这会儿看来,大不同了。

  后院有个堂嫂,30多了还没生孩子,整天打扮得妖妖调调,一身蓝士林布的褂子,青布裤子,下面散着腿,小脚一点点,裤腿下面若不仔细瞧,就找不到一样。脚小,身子又肥,走起路来不稳的,跟那戏台上的女子一般,一扭一晃。

  闲了没事,这堂嫂就来这前院里跟婆婆拉呱,手里摇着一把芭蕉叶扇子,头发抿得水滑净光,一说话嘴就一撇,脸上本有酒窝的,却不知怎么一下子就长了四个,四个酒窝分了四下里,就把一张脸弄得坑坑洼洼,笑起来,也不知哪一个是正经。

  俩女人坐在屋里,大一声,小一声。堂嫂明着是抱屈来的,因她的婆婆骂她不会生。日子久了,莲听出来,她其实是讨教来的,向莲的婆婆,讨教那生的方子。莲的婆婆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是个裙衩行里的大功臣。她们说话的时候,莲就被婆婆差来捻线,俩个女人说在兴头上,也不避讳莲,一会儿床上,一会儿被窝里的,莲一知半解,听得脸红心跳。

  这一天,堂嫂又来,恰好婆婆上集了。堂嫂就将莲勾到跟前:跟我说实话,那个瞎子,他真是你大?

  莲白了她一眼。

  堂嫂嘴撇得要掉了:谁不知道,他是你男人!

  莲的小脸儿哧啦就红了,虽不能明确知道男人究竟是啥东西,凭感觉知道不是好事。

  看着她赤红的脸,堂嫂有心涮她,拿针在头上箄了一下,一脸坏笑:你大招过你没有?莲别过脸去不理她。不提防堂嫂扑过来,在她胸前就捞了一把:哟,还是个生鸡娃子呢!

  莲那年正是刚刚开始发育的年龄,胸前的乳房花蓇朵一样,是硬硬的两个结,有她这一捞,就弄疼了,气恼地搡开她,不防另一只手又在她两腿间扫荡了,那张脸也更恶了:这个地方,你大用过没有?

  莲挣脱身,又羞又躁又急又恨地跑出门去。

  那堂嫂就在屋里叫唤:这个小妮子,劲道可不小!

  一直跑到庄头上,莲的心还在噗嗵嗵乱跳。

  那天莲正在屋子里学做鞋,做的一双男人鞋。莲从小跟着瞎子,南走北串,从没学过针线活,如今长到十来岁,头回拿针,像拿了个棒槌,一只鞋底,在她手上竟像木锨板子。婆婆拿指头点她:横针拿不成竖线!手笨的脚一样!咋就托生个女人!你死了去吧!正点着,忽然就见她小狗一样竖起耳朵,眼就直了,扑楞站起来,往门口就跑。

  婆婆心说,这小媳妇子大白天的,发呓怔么?就在这时,听到街里面竹板响,原来她那瞎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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