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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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在这个问题上令人厌烦,那么,对不起了,可我还是要问,你们是不是打算杀我?”
萨马德的胳膊纹丝不动,枪也拿得很稳。他可以杀了他,他可以无情地杀掉他。萨马德不需要黑暗作掩护,也不需要战争作借口。他可以杀掉他,这点两人都清楚。俄国人看到印度人的眼神,就出面干预了:“对不起,上尉。”
阿尔弗雷德和萨马德的牙根管(15)
萨马德仍一声不响,面对着博士。于是俄国人向前走了一步。“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俄国人对病博士说,“我们接到送你去波兰的命令。”
“我会在那里被杀吗?”
“那要由有关当局决定。”
博士歪着头,眯起眼睛:“只是……只是想知道罢了,很想知道罢了。起码是出于礼貌,也该告诉当事人,他将被杀还是被放吧?”
“那将由有关当局决定。”俄国人又说了一遍。
萨马德走到博士身后,用枪抵住他的后脑勺。“走。”他说。
“由有关当局决定……难道和平时代不应该是文明的吗?”病博士说。这时,十二个人一起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把他押出屋子。
下了山,在把病博士铐在吉普车里后,大家转移到咖啡馆。
“你们玩扑克吗?”尼古拉兴高采烈地说,问的是刚进屋的萨马德和阿吉。
“我什么都玩,算我一个。”阿吉说。
“更贴切的问法是,”萨马德说着,面带狡猾的微笑坐下了,“我玩得好不好?”
“那你玩得好不好,伊克巴尔上尉?”
“简直是大师水平。”萨马德一边说,一边抓起发给他的牌,用一只手把牌排成扇形。
“嗯,”尼古拉说着,给每个人添上茴香酒,“既然我们的朋友伊克巴尔这么有信心,最好先玩小的。让我们从香烟开始,看看结果怎么样。”
先是香烟,后来是军功章,再后来是枪支,再后来是发报机,再后来是吉普车。到了午夜,萨马德已经赢了三辆吉普车、七杆枪、十四枚军功章以及古赞妹妹家旁边的土地,外加欠着的四匹马、三只鸡和一只鸭。
“我的朋友,”尼古拉·佩索茨基说,他的热情爽朗已完全被焦虑沉重所取代,“你必须给我们翻本的机会。事情不能就这样完了。”
“我要那个博士,”萨马德说,故意不看阿吉宝德·琼斯的眼神,而琼斯正张着嘴醉倒在椅子里,“换我赢的那些东西。”
“这到底是为什么?”尼古拉往椅背上一靠,惊讶地问,“有什么用——”
“我自有道理。我想今晚把他带走,谁也不许跟着,也不许上报。”
尼古拉·佩索茨基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环顾了牌桌,然后又看看自己的双手。最后他伸进口袋,掏出钥匙扔给了萨马德。
一走出咖啡馆,萨马德和阿吉就上了关押病博士的吉普车,他靠在仪表盘上睡着了。他们发动引擎,驶入黑暗。
在离村子三十英里的地方,病博士被一阵低低的争论声吵醒了,那争论与他即将临头的命运休戚相关。
“可这是为什么?”阿吉低声说。
“因为,从我的角度看,关键问题是我们的手需要沾上鲜血,你明白吗?作为弥补。难道你不明白吗,琼斯?我们在这次战争中一直在干傻事,你和我。我们没打仗就是罪孽,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除非我们利用他,把他当成一次机会。我来问你:为什么要打这次战争?”
“别胡扯了。”阿吉恶狠狠地说,并不理会提问。
“这样,我们将来就可以自由了。还是这个问题: 你想让自己的孩子成长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我们到现在为止无所作为。我们处在道德的十字路口。”
“你看,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也不想知道。”阿吉不耐烦地说,“我们把这位甩了——”他指着半清醒的病人“——把他甩给我们碰到的第一支部队,然后你我就各走各的路。这才是我关心的十字路口。”
“我已经认识到,”萨马德继续说下去,此时他们正飞驰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世世代代的人们彼此交谈,琼斯。它不是一条线,生活不是一条线——这不是看手相——它是一个圆,他们会跟我们说话。因此,你无法 知晓命运,你必须经历命运。”萨马德能感觉到吗啡正又一次把这些信息带给自己——宇宙中所有的信息和教堂墙壁上所有的信息——一次奇妙的神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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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和萨马德的牙根管(16)
“你知道这人是谁吗,琼斯?”萨马德抓住博士脑后的头发,把他的脖子朝后座上拉,“俄国人告诉我了。他是个科学家,跟我一样——知道他研究什么吗?选择谁该生下来、谁不该生下来——把人当小鸡来孵化,如果规格不对,就销毁。他要控制未来、支配未来。他要一个人种,一个无法毁灭、能挺过地球末日的人种。但这不可能在实验室中完成。这必须、也只能通过信仰完成!只有真主才能拯救世界!我不是一个虔诚的人——我不具备那种力量——但我不会傻到否认事实!”
“啊,是吗?但是你说过,对不对?你说过这 和你无关!在山上——你就是那么说的。”阿吉急促地说着,因为抓住了萨马德的漏洞而兴奋不已,“那,那,那——那么要是这家伙干……不管他干什么——你说那是 我们的问题、我们西方的问题,你就是那么说的。”
现在,病博士的眼血汩汩地流着,头发仍被萨马德抓着,气都透不过来了。
“当心,他要憋死了。”阿吉说。
“那又怎样!”萨马德在没有回声的景色中吼道,“他这种人认为,有生命的器官应该按设计产生反应。他们崇拜肉体的科学,而不是给予我们肉体的神!他是纳粹,最坏的那种!”
“但你说过——”阿吉步步紧逼,决心表明自己的观点,“你说过那不干你事、和你无关。如果这辆吉普车里有谁要跟这个德国人算—— ”
“法国人,他是法国人。”
“好吧,法国人——嗯,要是有谁要算账的话,也该是我。我们是在为英国的未来而战,为了英国。你知道,”阿吉搜肠刮肚地找话说,“为了民主和星期天的晚餐,还有……还有……散步、桥头、香肠和土豆泥——所有属于我们的那些东西,而不是你们的 。”
“对极了。”萨马德说。
“什么?”
“必须由你来做,阿吉。”
“我做个鬼!”
“琼斯,你的命运之神正在凝视着你,而你却在这里掴香肠。”萨马德坏笑着说,仍然抓着博士的头发不放。
“冷静点!”阿吉说,竭力看清前面的道路,而萨马德都快把博士的脖子给拧断了,“哎,我不是说他不该死。”
“那就做,做呀。”
“但是,我做不做关你什么事?你知道,我从来没杀过人——不是这样,不是面对面杀人。人不该死在车里……那我做不来。”
“琼斯,这只是一个机会来了你会怎么做的问题。这是我深感兴趣的问题,今天晚上就把长期信奉的信仰付诸实践。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称之为实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琼斯,我想知道你能干什么。你是胆小鬼吗,琼斯?”
阿吉猛地刹住了吉普车,“你在激我,你。”
“你什么主张也没有,琼斯。”萨马德说下去,“没有信念,不站在任何政治派别一边,甚至不站在自己国家一边。你的命运怎么会征服我的命运,真他妈的是一个谜。你是个小卒子,不是吗?”
“什么?”
“还是个白痴!你的孩子问你,你是谁?你是什么人?你该怎么回答?你知道吗?你会知道吗?”
“你他妈的干吗这么异想天开?”
“我是穆斯林,是男人,是儿子,是信徒。我会挺过世界末日。”
“你他妈的是个酒鬼,你还——你还吸毒,你今晚吸了毒,是不是?”
“我是穆斯林,是男人,是儿子,是信徒。我会挺过世界末日。”萨马德又说了一遍,好像唱诗似的。
“那么,这他妈的到底有什么意思?”阿吉边喊边去抓病博士,把那张此时已为鲜血所覆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近得连鼻子都碰在一起。
“你,”阿吉咆哮着,“你跟我来。”
“行,可是,先生……”博士举起铐着的手腕。
阿吉用那把生锈的钥匙使劲扭开手铐,把博士从吉普车里拉出来,离开大路朝黑暗深处走去,同时用枪指着马克-皮埃尔·佩雷特博士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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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和萨马德的牙根管(17)
“你要杀我吗,小伙子?”病博士边走边问。
“难道不像吗?”阿吉说。
“我可以求你饶命吗?”
“想求就求吧。”阿吉说着,往前推了他一把。
萨马德坐在吉普车里。过了五分钟的样子,他听到一声枪响。他惊跳起来,拍死了一只正盘旋着在他手腕上寻找下口之处的小虫。他抬起头,只见阿吉正往回走:他在流血,而且瘸得厉害。在穿越车前灯的照射范围时,他的身影时现时隐、时明时暗。他的模样是那么稚嫩,车灯把他金色的头发照得透亮,他圆月般的脸像婴儿那样明亮,此时正一头冲进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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