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边风尘第一部 冒烟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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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进了刘家店村,找到了门前有棵大柳树的三间土平房,下了马。
虽说已经立秋,可晌午的日头儿很毒。大树下站着三个孩子: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的小丫头儿,穿着新做的花布衫儿,手里拉着一个比她小三四岁的光膀子小小子儿;站在他们对面儿的是个穿了一身儿旧衣服的大小子儿,年纪有十三四岁儿。那个大小子儿像似有些生气,责怪那个小丫头儿说:“妳咋总是拉着玉祥,对我不搭不理的?”那小丫头儿一点儿也不服气,白了他一眼,小嘴儿剁馅子似地邦邦起来:“玉祥是弟弟,管我叫姐姐,我坐地儿应当领他玩儿。你是我啥人儿?老和你粘糊,外人不笑话?糊涂棒子瞎着急!”那个叫“玉祥”的小小子儿,好像懂得了一些事儿,认认真真地说:“哥,你是着急和姐姐圆房吧?爹和妈说过,得等你十六呢。”那个大小子儿是刘半仙的大儿子刘玉吉,好像被扯下裤子露出了屁股蛋儿,红头涨脸地分辩说:“谁着急了?着急的是小狗叭儿!”那个小姑娘撇了撇嘴儿,故意把玉祥往身边儿拉了拉,板起小脸儿说:“你还嘴硬?那我将来就和玉祥一起过,看你着急不着急!”
李宏认出了盼福,还看出了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虽然做了小接媳妇儿,但还活得挺遂心。他走过去,用一只手摸了摸盼福的头儿,向玉吉问:“你爹在家吗?”
还没等玉吉回答,刘半仙已经迎了出来。两人抱拳见过礼,并肩往屋里走。李宏称赞说:“周大嫂没托错人,你们老俩口儿对盼福挺护庇,她活得挺滋润。”刘半仙却说:“这闺女又懂事又泼辣,是我借了周坛主的光——我推算过,我们老刘家得靠她丁财两旺。”
刘半仙老伴儿估摸他们有正事要唠,沏上茶便躲出东屋。刘半仙提起了周凤鸣的被害,认为张喜瑞、王二吹只是露面儿的凶手,阚山只是少半个主谋……言里言外对屠景操恨之入骨,那架式非咬上几口不能解恨。
李宏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老天爷的眼睛雪亮”,便问起了翠兰大师姐的住处、为人。
刘半仙猜想他要去找大师姐,看翠兰抛下的孤儿,便说:“大师姐名叫纪玉瑤,初识乍见容貌平常;细观详察,却有奇相:天庭饱满,蕴藏阳刚之气;两颌略丰,暗敛猛勇虎威。得说是个很有咬筋、很有钢口儿的开朗女人。”
李宏听了暗想:原来是个大背篓头儿、猪肚子脸的胖女人。她可能是因为五大三粗、能喊敢骂好动家什,才当上大师姐的。
刘半仙又接着说:“……我第二次去送银两,有了唠家常嗑儿的机会,才知道大师姐的男人是大刀会里有名望的人物,被山东总督袁世凯给砍了头。大师姐逃难到天津卫,把儿子寄养到一个远房亲戚家,和师父汤老太太母女相称,到关东来发展红灯照。她告诉我:将回天津卫接回孩子,找个背旮旯子,把两个孤儿抚养成人……”
李宏听到这圪塔儿急惶惶地冒出一句话:“那我可上哪圪塔儿去找小宏?”
刘半仙不慌不忙地说:“她倒瞻前顾后,料到了你会找上门去,说会留下话给买下二师姐房子的人。”
李宏暗暗夸了一句:这个丑女人倒挺有见识,办事想得挺周全。告辞时,李宏掏出十两银子。刘半仙搖手不接。李宏说:“眼下兵荒马乱,人人前途难卜。将来盼福和玉吉圆房时,我兴许接不到帖子来喝酒。你就把这锭银子当成我给她添箱的吧。”
作者题外话:盼福是个命苦的女孩子。她确实很泼辣。本文后来曾又描了她一笔。为了交待她的命运,我曾写了一个短篇《玉吉媳妇儿》。写了她在两度被大军阀吴俊升污辱后,为了保住刘家香火、争得自己的出路,大胆地跟小书子玉祥就合了,还真使刘家‘丁财两旺’了。有兴趣的朋友,可搜索本频道的拙作《短篇小说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四 到了塌了胯
四 到了塌了胯
李宏赶到了彰武,找到了翠兰置下的那幢房子。新房主传话说:“你到新秋分治所辖区去找一个叫‘塌了胯’的小村子,打听一户带两个小小子儿过日子的修家娘俩儿”。李宏这才知道大师姐的男人姓修。他骑栗骟马颠达了一天多,才找到了很少有人知道的“塌了胯窝棚”。
这是个山包包间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稀稀拉拉、房向不一的土平房,橫不成行,竖不成趟。除了一户的房子还算周正外,其余的不是又矮又窄,就是东倒西歪,几乎大风一刮就得趴架——难怪村名儿叫“塌了胯窝棚”。
虽然已经贴晌,村里弯弯曲曲的小毛道儿上却没人行走。李宏知道大师姐搬过来不到半年,便不敲门拍窗户打听;他牵着栗骟马一边走,一边踅摸院里没大牲口、窗前没酱缸的人家。他在村边儿三间土平房前停下脚步:小院儿溜光,旁边只有个小柴火堆儿;一个年青女人正在房西扒一胎泥,好像准备脱坯。他觉得能对上号:家里若有男人,不会让女人干这种活计。可他见这个女人身腰挺苗条,并不高大;沾着小头发的额头并不高大,溅了泥点子的脸也不咋胖。李宏又有些怀疑自己找错人家了。而那个扒泥的女人却住了手,拄着二齿钩盯了盯,问:“这位大哥是路过,还是找人?”
按常理,年轻女人是不应当主动跟男人搭话的。李宏的心又欠开了一条缝儿,觉得她有些“阳刚之气”,迭忙说:“找人——请问这位大姐:这圪塔儿可有户新搬来的姓修的人家?是娘俩儿领着两个小小子儿……”
那女人把二齿钩往泥堆上一戳,走上几步,有些欢喜地说:“你是‘追风沙’大当家的吧?我叫纪玉瑤。”
李宏想起了刘半仙说过大师姐“是个很有咬筋、很有钢口儿的开朗女人”这句话,赶紧拱手行礼,说:“大师姐,千万別翻老黄历了,李宏现在打算做个庄稼人了。”
纪玉瑤并不还礼,有些伤感地说:“我当‘大师姐’也梦似地过去了……翠兰是我亲妹子儿,你随她叫我大姐吧。”她紧接着向屋里喊了一嗓子:“妈,翠兰的宏哥来了!”
李宏一迈进东屋门坎儿,便见到一个五十上下的民装脚老太太,抱着个三岁多的孩子委到了炕边儿,身后还跟着个四岁多的孩子。李宏猜她就是和纪玉瑤母女相称的师父——当然也就是翠兰的师父,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抱起拳作了个揖,口中还说了句“给师父请安”。汤老太太一见李宏包起双拳,就赶忙靠炕沿挺直身子,用左手抱稳孩子,抬起右手往鬓角上摸了一把。
李宏一见她挺身抬起一只手儿,知她要以抹额礼相还,便知道这是位见过世面的老江湖,急忙侧了身,敬重地说:“您折受李宏了——翠兰原是个柔弱女子,能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全亏师父和大师姐教诲;今后还请您对李宏多加指教。”
汤老太太刚说了句“岂敢”,纪玉瑤却在一旁打趣似地说:“大当家的不是想务庄稼吗?咋抖搂起了书袋子?好像似要去考秀才!”
李宏轻轻搖头,暗下叹息:若不是生来就得领那份军饷,爸爸便不会领我东藏西躲;我若能坐热乎板凳、耍秃几支笔头子,考个秀才、举人倒也不一定比骑马弄刀难……
汤老太太把怀里的孩子,端给李宏看,还夸赞说:“你一进门儿,他一对儿眼珠儿就往你身上骨碌,倒是个认亲的主儿_……”可李宏刚低下头儿端洋那张小脸儿,孩子便“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向纪玉瑤扎煞开两只小手,嘴里不断地喊“妈妈,妈妈……”
这孩子平时很少见到男人,再加上李宏那前半个天灵盖刮得刷白,那能不怕?小孩渴了饿了惊了怕了,总是要喊“妈”的。纪玉瑤已经自然的当了二年来的“妈”了,可今天却被叫得满脸飞红。她听刘半仙说过“‘追风沙’大当家的,下狠心将来把小宏当亲骨肉”,那不是要当他的“爹”吗?所以孩子一喊她“妈”,她心可就怦怦起来:虎孩子,你这一嗓子不是往酱碟子里吐奶水,弄得我不清不白地吃了大亏吗?可她又不得不接过小宏,轻轻地亲了两口,低声说了句“小宏不哭”,慢慢地悠起来,把孩子哄住了声儿。她一边继续悠孩子,一边对李宏解释说:“翠兰妹子一走,他就抓我当替身;还气怀,不让我抱修玉坚。刘大叔说你要把他当亲骨血,你得快些找个贤慧的帮手。”
这时那个大点儿的孩子——就是那个叫修玉坚的,已经自己出溜下炕,抱住了汤老太太的腿,仰着脸儿讨好说:“坚儿不哭,姥姥抱坚儿。”汤老太太一边哈下腰往起抱,一边夸他说:“坚儿乖,不和弟弟争怀,姥姥来抱。”
李宏看出这师徒对李小宏的疼爱,超过了对修玉坚这个只大了一岁左右的孩子;又见纪玉瑤用眼角瞟着自己,好像在等自己痛快地回话,把一个沉重的包袱从她那嫩肩膀上卸下来,只好有些愧疚地说:“我的心……就像草甸子上的一汪水,流不动也没处淌,走不出那一步了。我能管得了这孩子的吃用,却……洠Хǘ阉康缴肀叨缓眉绦侠蹔吅褪Ω噶恕!
纪玉瑤瞪了他一眼,攮伤说:“你这个瓢把子咋婆婆妈妈!单凭翠兰把这个孩子叫‘李小宏’这个情,你也不能叫他没娘呀。你要他拖累我,我当然不能狠心舍弃了他,可是……我这一年多,后妈似地冷落了亲儿子,你就……”
那汤老太太板起了脸,吆喝说:“客人大老远来的,还不去张罗饭!”说完便把修玉坚放到了炕上,接过了李小宏。
纪玉瑤没敢还篇儿,转身去了外屋地。
作者题外话:修玉坚这个孩子,后来成了李宏的养子。九一八事变前在东北大学读书。九一八事变,不仅使一批东北军的官兵坚决地走上了抗日道路,也使一批东北的爱国学生踏上了革命道路。修玉坚到*开始时已经是地委书记。他是拙作《梦眼惺忪》(或《柳边二度春》)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希望各位将来帮助斧正。
五 庄稼好把式
五 庄稼好把式
李宏耷拉腿儿坐到炕梢儿,斜眼打量汤老太太抱着的李小宏:眉眼不像翠兰,整个脸形倒是照她那个模子缩下来的。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孩子是谷璧的孽种,也没想到翠兰有过什么过错,推想起这孩子的禀性:他会不会像翠兰呢?翠兰像大甸子上的一棵小草,任凭风搖沙打,可它把根扎在了自己选定的那块土地上,霜打死它也不会挪动一寸一分的;或者说她平时像小猫小狗似的温顺,好像谁都可以摩挲几下,可是在紧关节要时却像金钱豹弓身跃起,矫健英勇得如龙似虎……
汤老太太以为他在担心孩子认生,不敢亲近,便宽解说:“小孩儿就象小猫小狗,逗一逗,喂一喂,就不会跟你扎煞毛了。”
李宏点头儿表示同意;心里觉得自己大模大样地坐着不动,好像在摆客人架子,很不近人情,便说了句“我去看看马”,出了屋。
李宏先把拴在树下的栗骟马松开,轻轻地拍了一掌,任它在附近吃草。他走近那胎泥,操起二齿钩搭了几下,觉得已经扒匀醒好,便换了板锹抢坯场子。他把坯模子塞进木头水筲泡上,抡起三股叉往坯场上甩泥。
听到“叭叽、叭叽”的响声,汤老太太抱一个、领一个孩子来到门前,阻拦说“歇歇吧,快吃饭了”。李宏答了句“骑马窝了身子,得松松筋骨”。继续“叭叽、叭叽”地甩泥。汤老太太见他胳膊一起一落,膀子一晃一摇,泥团子便接二连三地飞向坯场,落得竟然大体上成行成趟,便赞扬说:“你倒是个庄稼好把式!”李宏手不停,嘴上回答:“我小时候,猫冬才去念书,地里的活儿一忙就跟劳金下地;离家前那两年,家里没再雇过打头的。”
汤老太太听了想:他家不是破落户,就是土瘪财主,难得他没养成游手好闲的习气,还有股子侠气。
李宏开始脱坯了:双手先把一团泥就地滚了两个个儿,紧接着“啪”地一声掼进坯模子;从筲里捧出一捧水,上油似地把泥团子四周抹湿后,两拳同时向泥团子杵了下去——劲儿是分别偏向左右两边的,收拳成掌又从两端挤向中间,双手蘸水把坯面儿抹平,轻轻提起模子,把它紧挨那块有棱有角、四边儿见线、面上溜平的坯放好——这前后也就用了数十几个数儿的工夫。那两个孩子已经在一根木头儿上,坐在了姥姥的身边儿,好像看到了戏法儿,瞪圆了小眼睛。
等到李宏把半胎泥脱成坯的时候,扎着蓝围裙的纪玉瑤走了过来,高兴地说:“真是有福不用忙——我正担心把坯脱得缺边儿少角儿、七楞八翘不好用,老天爷就打发来了一个成手儿!坯归你打就是了,先回屋吃口饭吧。”
李宏并不住手,答了句“趁晌午头儿抹完,一下晌就晾绷皮儿了”。纪玉瑶也不再拦挡,对汤老太太说:“秋傻子日头儿毒,妈把孩子领屋去吧。”
纪玉瑤见李宏从水筲里往外捧水费劲,便回屋拎来了铜洗脸盆儿,把筲里的水倒进盆儿,挑起一对儿水筲去井边儿。
边外的井,差不多都是各家在院门前挖的。井墙子、井裙子都是用柳木轱碌塘架的,连往上打水的井钩子也是用柳木杆子做的。她先打上半筲水,把那只赃了的筲涮净,才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