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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戏鸾策-第17部分

小说: 戏鸾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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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又笑起来,但是眼神却是凶狠,“没想到你这昏君还会记得他,哼,没错,我就是李立的妻子,唐婉莹。”
    齐潇脸色阴沉下来:“我记得他并未婚娶,何来妻女之说。”
    “我与他从小青梅竹马,早已缘定终生。”说到这些,唐婉莹的眼神终于柔和起来,“虽还未明媒正娶,已是夫妻之实。”
    从时间推算,李立斩首为三年前,而手中那孩子恰好是两岁的模样,倒是符合了她的说法。
    “要不是你这狗皇帝昏庸无能,听信谗言,我们母女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大胆刁民,竟敢出言不逊!”听这女人左一个昏君又一个狗皇帝,魏池羽沉不住气了。
    齐潇举起手让魏池羽先安静下来,对那唐婉莹冷冷道:“那么那孩子就是李立的唯一血脉了?你倒是毁了他的唯一子嗣。”
    唐婉莹挣扎的爬起来,抓住牢房的木门吼道:“你对莫儿做了什么!你把莫儿还给我!”
    “现在担心起来了?”齐潇走到木门前,挑衅般的立在她几尺远的地方,“你带她行刺朕就该知道必死无疑,你以为你那种小把戏伤的了朕?自不量力。”
    唐婉莹伸出手想要抓住齐潇的龙袍,却始终够不到,咬牙切齿道:“我从没想过可以活着回去,只是孩子无父无母终身受苦,不如让她随我一块走,也好在阴曹地府与她爹团聚。”
    转身坐会椅子上,齐潇看着牢笼里的唐婉莹不语,沉默了一阵,唐婉莹道:“让我最后见莫儿一眼,死也好,生也好,让我最后看她一眼。”
    齐潇并不接话,依旧看着她思寻着什么,唐婉莹被看得发憷,别了脸道:“也罢,反正黄泉路上总会相见。”
    “李立确是应朕而死。”齐潇缓缓开口,“朕这次免你死罪,也算是为他留下血脉。”
    唐婉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张了嘴不知可以说些什么,齐潇继续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去静玄寺落发为尼,青灯作伴,而你的女儿我会托人照顾,若有缘,总有天你们还可母女相认。”
    “你倒是不怕我再杀了你?”
    “想要朕性命的人数不胜数,不怕再多你一个。”齐潇起身正要离开,忽然转头问道:“莫儿?是叫李莫?”
    “莫忘血仇!”
    “哈哈。”齐潇笑起来,“好名字,莫忘血仇,莫忘恩情。”

  ☆、第二十八章 途

第二天清晨,唐婉莹简略梳洗了一下,便等在城门口焦急地看着城内动静,终于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孩子匆匆来到她的面前,怀里的孩子因为一整夜的哭闹这会吮着拇指还未醒,脸颊两旁还挂着泪痕。
    唐婉莹带着手链与脚铐,轻轻抚摸了孩子的头发脸颊,妇女看她可怜,提议道:“时候不多了,娘子最后抱一下吧。”
    抖抖索索的接过李莫,唐婉莹用受伤的手臂艰难的把孩子搂在怀里,李莫眼睫毛颤抖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唐婉莹开心的道:“娘,我找了你一夜。”
    一直忍着的泪倾泻而下,不顾受伤的手臂更用力的把她搂紧,这让李莫被抱得生疼,奶声奶气的抱怨道:“娘,疼,娘……”
    后面等着的差役抬头看看天色,催促起来:“赶快上路了,这离下一个驿站可是有五十多里地。”
    抓紧了最后时间把李莫的脸蛋贴在自己颈窝里,直到身后差役不耐烦的拉动了手链上的铁索,唐婉莹才把李莫交给那位妇女,李莫刚离开唐婉莹的手便哭了起来,挥舞着小手。
    唐婉莹从领口里掏出一块用红绳绑着的玉佩,用力拉扯断,小心的塞进李莫的怀里。
    用手捂住嘴,低咽的哭声从喉间发出,唐婉莹的双肩颤动着,好像有一把尖刀插入她的胸口无情的搅动,任凭泪水流下,流过她的手指,她的脖子,她的锁骨,铁索被用力的拉扯着,她如同傀儡被一股力量慢慢走向一个方向。
    妇女低喃地说了句:“作孽啊。”看着那个女人渐渐走远,而后在那人即将被滚滚黄土遮挡住的时候,唐婉莹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声。
    那声音划破天空,回荡在这荒野之中,是痛不欲生的呐喊是心如刀绞的悲鸣。
    **
    从行宫出来,下人们早就备好了马车,等着齐潇上路。
    那位妇女抱着李莫出现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妇女姓王,丈夫也姓王,人称王氏,只是因为出身排行老四,镇里的人都称她为四娘,一直做着给乡邻带孩子的活,挣点平时花销。
    昨天都夜深了,有人急乱的敲门,开门就看到门外站了两个衙役,当场被吓得不轻,等到听了他们所来之事,才知道了事情原委。
    白日里,那唐婉莹行刺齐潇的时候,她凑在最前面,看着那惊险一幕,现在这来的两个差役竟是让她照顾那个女人的孩子,其实平时,街坊邻居的她也见过唐婉莹,万万没想到一直看起来柔弱的她会做那种举动。
    那两个差役老爷二话不说,放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在四娘手里,这辈子四娘可是都没亲手拿过这么重的元宝,这元宝看得四娘咧了嘴就应下了差事。
    然后到了白天,被告知要随着队伍一块离城,等找到了合适的人家把孩子送了,她的任务才算完成。四娘当然清楚,昨天的事情在这不大的县城闹得沸沸扬扬,愿意把这个罪人之女收养下来的人,大概这城里不会有。
    但是家里老小都要她照顾,她走了,那六口人的嘴可是没人喂了啊,没想到还支支吾吾踌躇时,有个面容姣好的佩剑女子走来,又放了一锭银子在她手中,瞬时,什么顾虑什么犹豫都烟消云散,拍了胸脯对他们保证,这娃娃在自己手里保管养的白白胖胖。
    可是,事与愿违,坐上马车还没过晌午,怀里的李莫开始发起高烧来,不知道是因受了惊吓还是母子连心。
    随行的太医急急忙忙带了银针给她针灸,好让她先稳了病情,等今晚到了大华寺再做打算。
    一日赶路,终于在酉时之前赶到了大华寺,方丈早已等在寺外恭迎齐潇。
    大华寺位于昴山的山脚下,历代帝王祭祖之前都会在大华寺修养身心,吃斋静心三日,再上昴山祭奠。
    这里香火一直旺盛,现任住持元一大师已是第十四代方丈,自从皇家把皇陵搬到昴山,这里也渐渐变为皇家的御用寺庙,这几日寺庙内不再接待百姓前来烧香,只剩下僧侣和尚等着女帝大驾光临。
    大华寺为佛门净地,在距离还有一里远的地方,齐潇便让侍卫安营扎寨,自己只带了最简易的随从坐了轻便的马车,到了大华寺门口。人员中,有齐渃、魏池羽,还有李莫与四娘。
    元一大师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比以往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走到齐潇面前挂着佛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已恭候陛下多时,里边请。”
    几人随了大师的指引步入大华寺,寺庙里飘散了香烛的味道,进门几棵苍天菩提树立于两侧,一条汉白玉铺成的道路通向一个莲花池,池中莲花早已枯萎凋谢,在乍暖还寒的春水里立着它坚韧的筋丝。
    绕过天王殿,从侧边的游廊经过了大雄宝殿,一直到了僧人们居住的群房,这里是僧人们居住的地方,成片建起的房屋错落有致,隔开一堵墙是专为来客准备的房舍,元一大师让身边的小僧分别带了几人前往各自不同的居舍。
    经过一天的颠簸,李莫烧的开始讲胡话,元一大师看这孩子不过两岁,衣着很是素朴,抱着她的妇女并非像她母亲,看了孩子的状况,并没有问什么,只是让人赶快带她们去了一间收拾好的屋子。
    而随行跟来的太医带着药箱一路跟随过去。
    没人和齐渃说过关于唐婉莹和李莫的事情,人员当中除了齐潇,只有魏池羽最了解事情的经过。齐渃认出了李莫正是昨日那女人抱着的孩子,除了担心李莫的病情,更想知道这孩子是否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而齐潇一路带她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几人分别进了自己的屋子把行李放下,齐渃与裳儿一间,隔壁住的就是李莫与四娘还有两个侍女,齐潇的屋子在离她稍远的东侧。
    到了晚膳时间,四娘留下来照顾李莫,而齐潇特别开了小灶,其余的人都与众僧人一同到了大斋堂用餐。
    齐渃与裳儿选了个靠边的位置,每人分得两个馒头加上一碗汤菜,汤菜由几种常见的蔬菜混杂烧在一起。齐渃就着汤菜一口口吃着馒头,这饭菜虽为清淡,不过齐渃并非娇生惯养的人,在揽月宫里的伙食并非好到哪里去。
    一天的奔波下来,虽说只是坐在马车里,早已饥肠辘辘,几口便吃下一个馒头,准备要开吃第二个的时候,魏池羽坐到了她的边上。
    因魏池羽为齐潇贴身侍卫,借了光可以一同吃小灶,这会见她神神秘秘对齐渃一笑,从袖管里套了个油纸包出来,放在桌上摊开,里面是几个萝卜酥和素藕丸子,轻声道:“陛下怕公主吃不惯这里的伙食,特地让臣带了些过来。”
    “多谢陛下的厚爱。”这几日自己都未和齐潇有过多交流,昨天那意外的事情发生后,齐潇看她没有受伤就忙于他事,让齐渃都认为是否忘了她这人的存在,这会看到摊在油纸里的小点,心里漾起了一丝甜,“佛门乃众生平等,得如此偏颇,当真惭愧了。”
    “诶,无事。”魏池羽甩甩手腕道,“公主您刚大病初愈,连日来旅途劳累,这些汤汤水水怎么够啊。您慢用,臣先告辞了。”
    魏池羽一走,旁边的裳儿凑来看了看那些东西,撅了嘴道:“陛下这次倒是挺挂心,主子你傻笑个什么,趁热快吃吧。”
    拿起一个萝卜酥,咬下一口,层层叠叠的酥皮松软酥脆,内馅是切了丝丝缕缕的萝卜,很没出息的,这简单的一份东西,让齐渃感觉格外的香脆可口。
    刚吃好回到居舍处,看到四娘一手端了一碗刚煎好的药剂,另外一只手托了个餐盒,咯吱窝里加了件小袄子,走到了门前却是无手开门,见走来的齐渃,尴尬的笑了笑。
    齐渃让裳儿替她开了门,又帮她拿了那件小袄子,公主出手帮她拿了东西,四娘激动地差点把那碗粥打翻在地。
    三人进了屋,屋内放了四张三尺半的床,其中一张睡着李莫,肥嘟嘟的脸被烧的通红,迷糊的在梦中一直喊着娘。
    四娘手脚利索,一进门放了手里的东西,把袄子叠好放在床尾,接着推醒了李莫,把中药一口口喂到李莫嘴里,做完这些,又掀开餐盒,里面是今天吃的汤菜与馒头。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咬了几口,又用手掰了小块馒头泡在汤水里泡软了之后喂了李莫一些。
    齐渃与裳儿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忙出忙进,对唐婉莹,齐渃只是一面之缘,因为行刺齐潇,齐渃自然对她没多大好感,但是李莫只是个孩子又病的严重,不免让人动了恻隐之心。
    那边喂了几口,四娘局促用袖口抹了一把嘴,道:“公主莫见怪,我就是个粗人。”
    齐渃笑着表示无妨,走到离床近点的地方看了李莫道:“这孩子该是昨日受了惊吓,导致七情不顺,抑郁思忧而发烧,只要收惊即愈。”
    “公主您还会医术,真厉害!”
    被如此直爽的夸奖弄得不好意思,齐渃自己知道会看那些医书还是因为心里有鬼,谦虚道:“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今晚让她好好休息,明日大概便会好了。”
    四娘点点头,起身把喝光的汤碗放进了食盒,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莫道:“这孩子命苦,似乎从小没了爹,一直和她娘相依为命的。”
    “哦?大婶你是认识她家?”齐渃本来就对李莫有些兴趣,听四娘主动提起,顺了话题就引了出来。
    “可不是,当初她娘刚来镇上,还是大了肚子,说是来投靠亲戚的。”说到这,四娘摇了摇头,“没想到那亲戚早几年就已过世,一个女人拉扯个孩子不容易。”
    “那么她娘现在是?”
    “不瞒公主说,今早我带这娃见了她娘最后一面,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了,不过做了那么大的罪孽,啧啧,大概是活不成了吧。”
    四娘把用过的碗筷放回了餐盒里,要把这些重新送回灶房,齐渃不宜再留在此地,带了裳儿一块走出屋子。
    抬头看看天色微亮,便提议在这大华寺里随处走走,一直听说这里有大昱最大的藏经阁,齐渃便朝着藏经阁的方向走去。
    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齐潇。
    此时她换上了一件墨色海清,少了一份帝王的威严,多了一份风仙道骨的飘逸。

  ☆、第二十六章 闹

暮色下,石阶深院松树苍翠挺拔,齐潇换去往日的繁复的盘发,只是用了一根木簪把长发简单的绾了个髻,双手负于身后,俊秀非凡。
    裳儿低声的在齐渃耳边嗫嚅道:“长得好看又有权有势,这世上的好事怎么都被她占去了。”
    瞋了眼裳儿,给看过来的齐潇行了礼,并为刚才的点心道谢,说完这些正欲继续前往藏经阁,齐潇忽然叫住了齐渃:“之后没什么事情的话,继续给朕讲讲《镜水缘》的后续吧。”
    纵是有事情,齐潇这么说,齐渃当然连忙应下,之后两天都住在大华寺,去藏经阁有的是时间。走进齐潇住的房间,布置和其他房间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占地更为大一些,分了客厅与内卧,几张老旧的松木桌椅放了两排,也算是招待来客。
    和上次一样,齐潇泡了一壶茶,半躺在一个藤编躺椅上,由齐渃慢慢讲述未讲完的故事。简单做了一下情节回顾,便顺着上次的内容继续陈说。
    说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剧情正发展到将军为了盲女铤而走险潜入敌国,齐潇打断了齐渃:“两人明知身份悬殊,又何必苦苦不放呢?”
    这是讲《镜水缘》这个故事以来,齐潇第一次为剧情提出异议,齐渃想了一下答道:“自古都以情最难自拔,若不然,怎会有教人生死相许。”
    齐潇听了微微摇头,“人生诸多乐事,错过这人自有其他的来补。既然前途坎坷何苦作茧自缚,不如两人放手也好各觅良缘。”
    “所谓爱与情,便是独对一人而动,不是那人,就毫无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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