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那蓝-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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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石停顿了一下，继续着：“然后我问她：难道不需要格外的求婚仪式和台词？她只淡淡回我，那些都是浮云，她要的只是一颗真诚坚定的心，如果非要一个仪式不可，那就现场买完相互为彼此戴上即可。”
老石看着听得入神儿了的我，推了推我，问：“想什么呢？”
并没有立刻回答石晟睿，只是把头侧向了另一边，静静的看街面上人来人往。但我发誓，那一刻很想流泪，心很酸。杉杉的要求在很多异性恋看来一定很简单，但对于同性恋这个群体来说，又有几对会抛开世俗的观念，坦然的牵着心爱的人一起走向柜台前的？更不要说当着别人的面，为对方套上那枚情定今生的戒？
那么多个圈子里的人，在心里设置了无数个防线，道德、伦理、常规……于是当我们面对这一道道封锁大门时，会涌出更多的小心翼翼、胆小、迟疑、不确定……而真真实实、坦坦荡荡的表露自己的爱意已渐渐成为了一种奢求。
就如阳光照不到的暗角一般，没有光亮。只有藏起来的窥探和怯懦。
“好，带她一起买，我都依她。”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不自觉的声音有些抖动。
老石拍了拍我的肩膀，轻松的语气：“很好很好，哥们儿力挺你！不过……你丫就准备这么愣头愣脑的带她直接来买戒指？”
“不然？”我问。
“哎……杉杉就是个小女人，懂不懂？你多制造点浪漫她不会不喜欢的……虽然她嘴上说不需要仪式，但哪有女人不喜欢这些的？傻啊你！”老石拍了我一下头。
回过头，愣愣的盯着石晟睿，才发现眼前站着的这位仁兄，原来比我懂得女人心。
“真不知道杉杉那丫头喜欢你哪里？呆头呆脑的！靠！”老石撇了撇嘴，又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吐着烟圈的继续说着，“这样吧，咱俩发动一下彼此的智慧能量，想一个既不太隆重，又别太乏味的求婚仪式？然后你丫再带着杉杉一起来买戒指……哎，你别发呆啊，给点反应行不？”
“在想呢……”我贴着身后的墙壁，仰望着上空的万里无云，脑袋里缠绕着杉杉的影子，想象着各种偶像剧里求婚的场景，想象着当杉杉面对此情此景时，会做怎样的反应？
（129）
石晟睿在一旁唠唠叨叨的出了好多主意，我却没有一个喜欢的。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更好的求婚方式。最后2个人干脆找了个咖啡吧，迎着夏日午后的骄阳颓在沙发上彼此不再说话。
想着想着，居然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如果不是后来石晟睿的电话铃音狂响起来，我们俩都不知道要继续在咖啡吧的沙发上睡到何时。老石举着电话，跑到了我这边的沙发上，然后在我眼前一晃，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杉杉的。
老石接起了电话，故意把头贴近我，好让我也能听到听筒里杉杉的声音。
任何有关于杉杉的细节我自然不会放过，所以头也就不自觉的贴近了石晟睿举在耳边的手机旁。
令我俩错愕的是，我们听见电话那端杉杉若隐若现时高时低的哭声。
老石慌忙开口安慰：“别哭别哭呀，发生什么事了？乖了乖了……”
杉杉在那头自顾自的哭了好半天，才哽咽着开口：“没，没事儿……我就是憋得慌，想找个人听我哭一下！”末了，她还不忘玩笑似地嘿嘿傻笑两声。
老石松了一口气，但是我没有。她扯着大嗓门回着：“靠，你丫没事儿吧？精神科刚放出来的？”
“哎……真的是好憋嘛，女人发泄的最好方式就是哭一哭，有利于身心健康，但一个人哭多寂寞，找个人听一下，会没那么凄凉嘛。”杉杉的语气听起来好很多。
“那你找罗澜哭去啊，对着我哭干嘛？我还没死呢……”石晟睿也玩笑着说，顺便转过头看了一下面色有点阴沉的我。
这一回杉杉不吭气了，隔了好久好久她才回话，语气很悲伤：“我好想她……真想不顾一切的飞去找她啊，不结婚了，不婚礼了，不演戏了，不当最佳女猪脚了……”
“那就去找啊，或者叫罗澜来嘛！你在拧巴些什么？”老石大声的说给我听。
“如果她不来找我，我一定会飞去找她的。但我不想她来，我怕……这些天我都不敢打电话给她，怕听见她的声音，怕我会在她面前哭，我只想她快乐……”杉杉的声音有些抖。
“怕什么？怕她介意？说不定罗澜真的不介意呢？说不定她真的很想陪你度过呢？你不是常说：两个深爱的人，一定要共同经历一切的幸福和苦难吗？”老石的语速很快。
“就是因为我太爱她，所以更怕失去。我真的不想再尝试失去的滋味。她就像一个美丽的天使，意外的出现，惊喜的相爱，但是万一梦醒了怎么办？如果换成是我，一定不想去参加她的婚礼，即使知道那是假的。我的心脏没那么坚强，婚礼上所有的人都在笑着祝福，只有我一个人哭着泪飚吗？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你怎么知道澜澜就真的一点不介意？不！我绝对不冒这个险！”杉杉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没有丝毫停顿。可见在她的内心深处，有多么害怕我因为介意，而转过头落荒而逃……
其实她的担忧，不是一点道理没有。说一点不介意是假的，我又不是仙儿。不敢保证自己参加婚礼的时候，不会难过，不会落魄，不会想要冲上台拉着杉杉落跑。但是，这是爱一个人的一部分，不能因为爱里夹杂了各种负面的情绪就不去面对。爱一个人，不是时时刻刻全是美好。我只想告诉杉杉，即使面临这些令人难过的场面，也愿意陪她一起面对，共同跨越。这是我爱她的方式，重要的是，在她以后的人生里，每一个对她来说重要的时刻，我希望我都在，我一直都在。
即使，会陪着她一起哭，一起悲伤。
“好吧，不劝你了。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罗澜背着你来参加婚礼，你会觉得欣慰吗？如果她真的不介意，不会因此跑掉呢？一定要说实话啊……”石晟睿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
“哎……”杉杉叹了口气，“她不会一点不介意的，除非她是圣人，我不想她面对这些不必要的烦恼。但是如果她在，陪我一起经历，或许我会更有勇气面对……臭剩！！！警告你啊，绝绝对对不许告诉澜澜我周末举行婚礼！假如你敢泄露半个字，绝交绝交！”
听见老石吞咽口水的声音，她断断续续、哼哼唧唧的应答着。她们又在电话里随便聊了一些孩子们的近况，和婚礼的细节。我没有再继续侧耳倾听，斜靠在沙发上盯着窗外的夕阳斜下，更加坚定了自己去参加婚礼的初衷。
收线以后，老石问我：“对了，你丫参加婚礼的衣服还没买呢吧？”
“不用买，陪我去一个地方，取回我所有的行李，里面有合适的裙子。”我站起身，去吧台付了款，老石追过来，一脸狐疑：
“什么地方这么神秘啊？李楠家？你丫还跟她有联系呢？她后悔了没？”
我回身白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看不出来，你也这么三八……”
老石堆起满脸的笑容，呲着牙：“怎么还拿我当外人呢？你现在可是我嫂子了，杉杉是我唯一的兄弟，你又是她最爱的人，你说说吧，是不是得格外亲呢？”
“滚蛋！嫂你个大头鬼啊！杉杉是我的女人，要么叫我姐夫，要么叫我姐，要么滚去死！”我圆睁双目对老石怒目而视。
（130）
站在南二环XX婚纱店门口数十米的距离，看着店内仍旧灯火辉煌，二层属于韩菲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我想，她应该还没走，依然会加班到很晚吗？该不该上去直接找她？还是委托石晟睿帮我取回行李？又或者把杉杉家的地址告诉韩菲，再让她把行李快递过来？
该不该再次见韩菲呢？我的心里充满了矛盾的情绪。当初落荒而逃的我，唯有信任韩菲托她保管所有的行装。如今想要取回行李，怎么也应该对人家表达一下谢意吧？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韩菲无条件的帮助自己，而在自己另爱他人春风得意时，是否不该过河拆桥连面也不见一下就想结束彼此的联系？
但是……通过上次的简短电话联系，我能感受到韩菲并未放下对我的情。假如我的再次出现会再次扰乱她的思绪，又该如何是好？不想伤害她，她已是个内心满是伤痕的可怜女人，我真的无心再去撩拨她的心弦。可是……我的行李，我的吉他……
老石陪着我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便按捺不住性子问道：“你想和杉杉拍婚纱照啊？的确是个好主意，你丫不是搞摄影的么，应该能拍一组不错的照片……不过……不是要取回你的行李吗？李楠住这里？”
我摇了摇头，没吭气。心里依然纠结着该不该推门而入……
又过了一会儿，老石实在憋不住了，咳嗽了两声，用肩膀撞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咱们能不能别这么2B铅笔啊，跟两门神似地！到底进不进去啊？你丫给句痛快话儿！哎哟喂，也就杉杉喜欢你这种憋精！苍天啊……”
“别吵！容我再想想……”我索性坐在离婚纱店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盯着路边街灯下挤在一处的小飞虫发呆。老石气得直跺脚，在我身边一圈圈绕开了，边绕边叫嚣着：
“娘的，不然我替你进去拿出来吧！李楠长什么样？在哪间屋子？你有多少行李？你丫躲在墙角儿偷偷摸摸好了！是她劈腿好吧？又不是你！怎么也轮不到你畏首畏尾不理直气壮吧？”
仍然没有回答石晟睿的轮番轰炸，我虽然很犹豫，心里却一点也不乱。想到最后，终于还是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仰头看着二层韩菲办公室的灯光，然后毅然决然的走到婚纱店大门前，用力的推开那道门。
随着门上悬挂的铃声清脆的响起，看到大厅里稀少的几个人，向我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没一会儿的功夫，曾经的助理小刘就蹿到了我的面前，一脸惊喜以及分外八卦的表情。她热情得拉住我的手，紧紧的捏了两下，声音大得吓人：
“哎呀，澜姐姐，你怎么回来了？是回来复职的么？”小刘的吐沫星子都快溅到我脸上了，然后注意到她看到我身后的老石，嘴巴又张成了O型，大概是没见过这么爷们儿的女人，但是很快的，我察觉到小刘的脸上竟然闪现出一丝难为情的红晕。
果然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
“韩总呢？”我单刀直入。
小刘的眼睛仍然停留在老石那张酷帅的脸颊上，像是发梦一样，喃喃的说着：“韩总啊……韩总刚刚出去了……那个，您是来拍婚纱照的吗？澜姐的朋友？”
老石来劲儿了，皮笑肉不笑的玩笑了一句：“恩，我们一对儿！”
小刘的嘴巴继续扩张成O型，直到我觉得完全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为止。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石，一脸的惊恐失望和不可思议。
正在我懊恼来的不是时候的那一刻，身后又发出清脆的门铃声。有一股温热的夏日晚风，从玻璃门外吹进空调开得很足的大厅内。我和老石一起回过头……
韩菲站在离我不到二米的距离，手里拿着刚买的一包苏烟。微卷的头发拉直了，垂在肩两旁，以往的浓妆消失不见，只是略施粉黛，甚至有一些病态美。她与我对视着，一双眼睛仍然很会说话。眼波流传，温情四射。有那么一瞬间，心在摇曳，随着她的眼神。
她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看着分外凄凉，只淡淡的问我：“来取行李？”
（131）
我愣在原地，看着韩菲说不出一句话。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她就那样紧紧的盯着我，眼神忧伤。几个月不见，她瘦了。此刻在她的眼里，没有白天里当老总时的犀利和冷酷，唯有绵长且欲语还休的哀伤，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盼。
这让我忽然想起离开北京前的那一个夜晚，她在什刹海酒吧里窝在我怀里哭泣时的场景。当时的她，和此刻的她，影子叠在一处，竟是如此相似，不同的只是，她看起来更柔弱了。大门外忽然传来知了“吱吱”的鸣叫声，一声高似一声，叫的人心好乱。
我们僵持着，韩菲在等着我的回答，而我……正在收拾自己心疼她的情绪。
“嗨，你好，我叫石晟睿，罗澜的朋友，认识你很高兴。”老石从我的身旁将自己的右手递到韩菲面前，算是打破了僵局。
韩菲终于将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转而轻轻的看了一眼老石，虽然短暂，但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讶异，嘴角再次轻柔的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并没有抬起手与老石的手相握，而是转过头来，继续望着我，夹杂了更多的复杂情绪。
老石愣在一旁明显很尴尬，她缩回自己的手，不自然的插进裤兜儿里，嘿嘿傻笑了两声。然后又用肩膀碰了碰我，低声说：“憋精，介绍一下呗，这位美女是？”
“嗨！”我终于从齿缝中吐出一个字，却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莫名的心很疼。
韩菲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并不着急再开口，然后头也没转动一下，就低声对站在一旁面对这个场面发傻的小刘说道：“你们今天早点收工吧。”
声音虽然很轻，却不容置疑。小刘缩着脖子诺诺的退到了后边，一阵悉悉索索后，大厅里所剩下的员工陆续离开了。韩菲终于从我的身边走过去，轻轻的说了一句：
“等我一下，你的行李不在这里。”
“好。”我静静的答，看着韩菲离去的背影。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她脚踝处的那串脚链，我送的那一串……
“哎……”轻叹一声，仍然站在原地，只是把目光投向了玻璃窗外。实在不忍心再看一眼韩菲，因为我必须狠狠的克制自己，不去轻轻的拥住她。这忽然冒出来的想法，让我觉得自己很邪恶，再一次见到韩菲，依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