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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十月全本-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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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是趋光性的,只有这么一小部分人注定要面对过去,面对岑寂。现在有些小镇,真的像在暮色中存在,居住于此的人,相互恪守着不用大红大绿来装点,都是一些与暗色调有关的材料或者本色直接使用。一条街巷绵延过去,白日里就有一些朦胧,而在晚间,它们的朴素古典上升为最大。人进入,融入烛光烘衬气氛里,感觉有些悠久。和巡夜者的感觉不同,这些穿着制服的人总以为灯光这么暗淡不合常情,一定暗藏着许多可疑的因素,譬如暧昧、挑逗、诱惑,对于进出的人,多留了一份心眼。可是,你发现了没有,在昼夜透亮的都市里,可供慵懒、舒缓的去处很少,有一些需求者躲避着光亮,到暗淡中来,坐下,此时他们有了松弛的喜悦,就像一根弦从弓上解了下来。要一杯柠檬汁,在暗中消费很久,一次只抿一口,有些心不在焉。他贪恋这里的气氛,并不在意唇齿间的品味。时光的昏暗也是可以具有审美效益的,尤其是现在,很需要一些弥漫着安息色泽的空间,使一个人对暗色调的喜爱,不再领受怀疑的眼神。
  在一些晚会上,黑色的装束盛行起来了。这些风姿绰约的少妇,不约而同地嗜黑,活像倾倒了的墨汁,蔓延开来。花蝴蝶一样的娱乐圈,不约而同地贪恋黑色,着实让人吓了一跳。一群在灯红酒绿的宫廷剧里出不来的女伶,能对这种色调有多少自己的感受,我是一直持有怀疑的。据说,盲从是娱乐圈最大的病症之一,而这一病症的传染难以幸免。一个人要是喜爱大红大绿可以不要理由,他是一种世俗人情。可是转向黑色,就不能不让旁观者打个问号,看到其中的浅薄和轻浮。在这方面,我推崇西方电影中披戴黑色服饰的女人们,那是一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谐调,睫毛下边深邃的忧郁,还有高贵,都是通过内敛的举止流露出来的。这不禁使人想到了黑色穿戴的界定——她必须符合这种色调的内在要求,比如冷清或者冷艳。黑色是最让人踌躇的一种颜色,并不是如常人所言易于搭配。选择之前,必先拷问自己。
  在这个海滨城市,休闲的方式我首选在日落之后,在沙滩上赤足而行。天色一分一秒地昏黄、昏暗起来,每走一步都有一些异样的感觉,好像一个书法家在不断地调节着墨色,让墨汁冲散清澈。在没有渔火的时候,人被絮状般的柔和包裹着,人成了其中的一分子,化解开来,飘然如风。夜色下的万物停止了白日的跃动,连涛声也不那么震耳,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会想起祖先,是很遥远的、广义的祖先,他们的黑夜要比如今漫长得多,没有火,更没有灯,人的智慧在黑暗中悄悄增值。那时,自然本真的人,如同草木属性,健康地成长。尽管我对于自己十年的山村生活抱怨不已,哀叹最好的青年时期空掷山野,但是我从不否认我喜爱山村的冬夜,无比的黑暗的伸长,那么宁静,像我回到了祖先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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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作品发表于《十月》2007年06期 '散 文' 栏目    已被阅读 401 次 责编:宗永平
 
 
青铜散

 
□ 吴克敬 


 
  夔 纹 铜 禁
  家住周原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了铜禁的出土过程,并且听说与铜禁一起出土的青铜器物以及玉器达1500余件。一份得来不易的资料也佐证了这个数目,并称保存完好的有740多件,资料完整可作研究的153件。所属时代包括商、周、秦、汉等几个时期,尤以周、秦两个朝代为盛。计有青铜鼎、簋、瓦、豆等饪食器70余件;觥、斗、角、爵、觯等酒器39件;盘、、壶等水器9件;斧、削等工具器2件;弩机、钩戟、矛、戈等兵器18件,以及其他一些青铜的杂器。
  据新修《宝鸡县志》记载这批文物是割据地方的军阀头目党玉琨盗挖的。
  党玉琨又名党毓琨、党玉崑,陕西东府富平县人,他生性顽劣,横行乡里;稍长,即出走他乡,四处游荡,曾在西安、北京等大城市古董店里当学徒,经受了比较专业的熏陶和教育,见识了不少古文物。久而久之,自命为道中高人,尤其是对青铜器的识别,更是眼力不凡,真品赝品,闭着眼睛嗅其味道,也能分出真伪来。
  这样的一个人,怎能甘居人之屋檐下,做个忠实厚道的学徒呢?翅膀稍硬,就辞了古董店的工,跑出来自己单干了。但他干得并不顺手,就采用黑道上的手段,动不动与人大动刀子。后来一次,也不知为了什么,与人争勇斗狠时,被对手打断了腿,从此落下了残疾,走路时稍有跛脚,因而又有了一个“党拐子”的绰号。
  自知很难在古董界打出名堂,党玉琨又毅然弃商从戎,投到盘踞在陕西西府凤翔县的地方军阀、靖国军首领郭坚的部下当了个小头目。在钻营的路途上,他无师自通,颇有一些手段,深谙怎样投好上司,因而为郭坚所赏识,历任排、连、营、团长。但好景不长,1921年8月,冯玉祥整肃陕西的地方军阀,郭坚不服管束被打死。党玉琨顿时失去了靠山,带了一部分残兵败将,逃到了陕西的礼泉县驻守。不久,奉命驻扎凤翔的主力军队东调,留下的人马钩心斗角,四分五裂。伺机而动的党玉琨没费吹灰之力,又于1926年2月率部强占凤翔。为了壮大声势,显示威风,自封为“师长”,又号称“司令”。
  党玉琨重返凤翔,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经不起打的小军阀,但他的野心很大,不愿永远做个看人眼色的配角。怎么办呢?他吃饭睡觉都在想着壮大自己的势力,唯有如此,才可能摆脱受制于人的困境。这也就是说,拥兵自重,雄霸一方,才是他要做的事情。然而,要想做大,就必须有足够的枪械弹药,同时还得招募足够多的兵力。而要实现这一目标,最根本的是钱,没钱一切都是空想。
  为了筹措军饷,党玉琨挖空心思,寻找一切生财之道。而他想得最多的门道,就是在当地老百姓的身上刮油了。而在当时的情况下,老百姓的温饱已成问题,身上又有多少油水可刮?纵是党玉琨派出兵士,四处搜刮勒索,却总是无法满足他贪得无厌的欲望。就在党玉琨急得眼睛发红,心头上火时,有个名叫杨万胜的劣绅,通过他的同乡张志贤,给党玉琨透露了一个消息。
  消息称,在戴家湾村后的大沟里,有几处断崖,断崖上有几个“山洞”,经常有人在“山洞”里发现古董,拿到西安,每件能换个几十、上百块银元回来。
  党玉琨听得一脸的喜气。他盘踞的地方,周、秦两大朝廷在此发迹,地下是埋了许多东西的,而且他在古董店做学徒时,店老板经常收到一个鼎、一个簋,甚至一个盘什么的,就让他来掌眼,告诉他,哪一个是从岐山县弄来的,哪一个是从扶风县弄来,自然还有凤翔、宝鸡等县弄来的。现在,这些县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只要上心,弄点儿古董还不易如反掌?守着遍地的财宝不知道搜寻,党玉琨直在心里怨自己,为什么不早动手。当即,他下决心,要放手大干一番了。
  据《史记》记载,秦时的秦文公、秦宪公的墓葬就在斗鸡台,而且,这里还是周朝的重要城邑。北依渭北平原,南临渭河的斗鸡台,历史上称为“陈仓北阪城”。秦文公为了祭祀天帝,在此建有陈宝夫人祠(俗称娘娘庙),所以也叫祀鸡台。有这样的历史地理因素,埋藏地下的文物自然不会少,当地人也常发现,每逢大雨、大水冲刷之后,就有古代文物暴露于土崖边上,其中不乏上等的佳品。早在清朝末年,这里就曾出土过重要的青铜文物。
  即便是这样,党玉琨也没急着动手,他先要到戴家湾村考察一下。时在1927年的春天,他一身绅士打扮,头戴礼帽,手执文明棍,乘坐着一辆豪华的马拉轿车,众多随从,也都骑着彩饰的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派头十足。劣绅杨万胜,早已得到口信,那天穿得也像过年一般,毕恭毕敬地迎在村口,把党玉琨接到家中,大摆宴席,殷勤招待。
  盗宝的基本方案就这样在八碟子凉菜、八碟子热菜的酒席上决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组织工作了。党玉琨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军阀,干起盗宝的事,一板一眼,组织得还是很有条理的。他任命驻扎在宝鸡县虢镇的旅长贺玉堂为现场盗挖总指挥;委任凤翔“宝兴城”钱庄总经理范春芳为现场盗挖总负责,此人曾在汉口坐过庄,买卖古董有些门路;派遣卫士班长、绰号“大牙”的凤翔人马成龙,率柴官长、张福、白寿才等人为监工头目;另外,还聘请宝鸡当地一个有名古董商郑郁文做秘书,此人人称“挖宝先生”,他的具体职责就是作现场指导,并负责对挖出来的各种文物进行整修、鉴定和分级定价;杨万胜的家就成了挖宝指挥部,许多后勤供应就由他一手操办,事实是,党玉琨隔个几日,都要来盗宝现场查看,一来就到杨万胜家,由他负责全面接待。
  在对盗宝的组织进行了周密的安排后,党玉琨下令正式开挖,时为1927年的秋天。
  从事盗宝的工役,全部是从附近县、区抓来的青壮年。开始时,工作量不是很大,仅靠就近村落的强行摊派就够了;随着盗挖墓穴的面积不断扩大,所需人手越来越多,附近的村庄摊派不出,就又扩大到宝鸡、凤翔、岐山三个县的大部村庄。这样,高峰时一天就有1000余人在埋头盗宝,七八里长的一条戴家湾后沟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盗宝人。
  在杨万胜的指点下,盗宝活动的第一天,就在戴家湾东边一个垮塌的“山洞”里挖出了许多青铜器和陶器,其中有铜镜、铜钫、陶灶等。这些器物都出自同一个汉墓。
  翻过一天,在另一个地方又挖出了一件青铜器,现场监督的马成龙说是一个香筒。
  请来“挖宝指导”郑郁文鉴定,又说是觯。正在分辨器物类型的时候,在同一个坑里又挖出了一件刻有铭文的鼎、一件簋和几件残破的器物。此外,还有戈、铜泡等。几乎同一时间在与这处地方不远,又挖了一座墓葬,人下到里边,从踏实的土里刨出了一个巨大的鼎,鼎里还装着一只小羊羔,皮和肉年久已经腐烂,骨架子却还保留着最初的模样。
  盗宝伊始,便有这样的大收获,党玉琨不禁喜出望外,胃口也随之大增,不但在组织上控制得愈加严密,而且在人力上也大力加强。因之,搞得斗鸡台地区风惨云愁,人神共愤。被抓来的民夫,早起晚归,吃住在荒沟里外,稍有不慎就会遭到现场监工的鞭打。更有甚者,监工们还诬赖挖宝民夫,说他们偷窃私藏了宝物,抓起来严刑逼问,有受罪不过的人,捎话给家里,让拿来银元了事。
  前些日子,我到斗鸡台的戴家湾村走访,听几位老人说唱了一首民歌,我听了,觉得很能反映党玉琨的暴劣和老百姓的愤恨:
  党拐子,土皇上,派出土匪活阎王;
  指挥穷人把宝挖,抬脚动手把人杀;
  斗鸡挖宝八个月,实把百姓害了个扎。
  到了当年的11月底,老百姓种在地里的小麦都绿成了一片,而党玉琨的盗宝活动一刻也未停歇。他不管地是谁的,种了麦子没有,揣摩哪里埋有宝贝,就指派人在那里挖,把方圆十几里的麦地挖得千疮百孔,没了几棵麦苗,而他还真挖了不少东西,其中的一个大墓,据参加挖宝的民夫事后回忆,说是墓壁上还画了大片的壁画,内容是大山和牛羊。大山叠嶂盘绵,牛羊成群结队,有立有卧,其中似有一人,漫漶剥落不清。山的画法,简洁成大小整齐的三角形,牛羊的体格也成比例,粗有轮廓,唯头部栩栩如生,突出了一双眼睛,极富神采。
  这样的壁画,按现在的研究成果来分析,很有秦人早期游牧时的境况。可惜却被盗宝时的野蛮挖掘破坏掉了。如能完好地保留到今天,相信其独一无二的历史地位,可能是比墓室里出土的青铜器还珍贵呢。
  从这座墓葬里出土的器物最多,而且多为青铜制作,既有鸟纹方鼎、扁足鼎,还有兽面纹尊、兽面纹觯等。值得重点一提的是,收藏在天津博物馆的夔纹铜禁,就是从这座大墓里出土的,当时一共出土了三件铜禁,最大的铜禁上放置着鼎、尊、觯、爵等两排酒器。较小的铜禁上只放三件酒器, 中间是一件卣。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仅只剩天津博物馆里的一件,另两件也不知去了哪里。
  纵然是拥兵自重的党玉琨,大肆盗宝后不久,也遭到恶报,被冯玉祥将军令其下属宋哲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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