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风云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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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窦默听了心中一怔,对忽必烈说:“官府也太不像话了!官府是执掌法典王章的,对于这种恶行不但不劝阻、制止,怎么能发这样的文书公告呢?这不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吗?”
正当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忽必烈,一心想治理好邢州和汉中这两块封地,以向世人证明和显示自己的才干,岂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决定彻查严惩。
可是,当他把邢州断事官、州尹索鲁阿和同知林翰章传来,责问他们:“禁止擅改良田做牧场、不许跑马圈地,是成吉思汗朝就规定了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为什么明知故犯?身为一州的断事官,不但不予以禁止、惩处,反而发告示批准,简直是……”
令忽必烈吃惊的是,索鲁阿不但没有感到紧张害怕,反而无所谓地笑了,说:“启禀王爷,因为您刚来,所以还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别说跑马圈地了,就是杀死几个人,在这里也是很平常的事,几乎天天都在发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当年耶律楚材订的那些规矩,现在都不实行了,早就废除了。再说,圈地的人都比我权势大,我不过是个小小州尹,敢不听谁的?”
忽必烈问:“今天,圈地的人是谁?”
索鲁阿回答:“塔察尔王爷。”
“塔察尔?”忽必烈心中惊怔了一下。
忽必烈感到,事情不象他原先预想的那样简单、容易,而是严重得多,复杂得多。他本想邢州还是耶律楚材治理时的繁荣昌盛样子,没想到耶律楚材制订的规矩早已废弛殆尽。跑马圈地、恣意杀掠……一如故往!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呢?但他觉得,要改变眼前的局面,实在是太难了。就拿这个塔察尔王爷来说吧,就非常难对付。他是成吉思汗家族的近支,论辈分是忽必烈的叔叔。这还不算什么,更棘手的是,他是蒙哥汗的大恩人,没有他的拥戴,蒙哥就当不成大汗。
忽必烈清楚的记得,当年,贵由大汗归天以后,拔都以宗长的身份在阿剌豁马黑召集诸王开忽里台大会,欲立蒙哥为大汗,遭到窝阔台系的强烈反对。双方人数一般多,势均力敌,互不相让。塔察尔得到的消息晚了,正当双方争执不下是的时候,塔察尔赶了来。塔察尔便成了谁当大汗的关键人物,他站在哪一方,哪一方便可成为新的大汗。因此,双方都罄尽全力说服拉拢他。他起初比较倾向支持窝阔台一方,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改变态度,支持了蒙哥,蒙哥才得以继任大汗。因而,蒙哥对他感激不尽。他仗着拥立有功,在蒙哥面前也极为骄横傲慢。蒙哥对他从不责怪,处处迁就忍让。像这样一人能把自己放在眼里听从劝说放弃跑马圈地吗?不会,肯定不会的。可是,如果任凭他恣意胡为而不管,怎么去管其他人呢?毁田圈地之风怎么能刹得住呢?不行!忽必烈想到这里,对索鲁阿说:“你立即收回允许塔察尔王爷毁田圈地的文书公告,让他把已经圈的地全退回去!”
“这……”索鲁阿嗫嗫嚅嚅,显得很为难。
忽必烈目光如电,冷冷地逼视着他,说:“怎么?你敢抗命?”
“微臣不敢。”索鲁阿诚惶诚恐,急忙跪下,说:“微臣担心的是塔察尔王爷压根儿就没把微臣放在眼里,不会听微臣的。”
忽必烈思索片刻,说:“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好。”索鲁阿有了尚方宝剑,脸上浮起笑容,说:“有王爷这句话,索鲁阿心里就有底了。”
忽必烈说:“快去吧。”
“是,微臣告退。”
索鲁阿冲忽必烈深施一礼,与林翰章躬身退了出去。
第二天,索鲁阿来向忽必烈报告,没等索鲁阿开口,忽必烈便急切地问:“塔察尔王爷答应退回圈地了?”
索鲁阿的回答令忽必烈大失所望,塔察尔王爷拒不退回圈地
忽必烈面露不悦,问索鲁阿:“你没说是我叫他退的吗?”
索鲁阿说:“说来,可是……”索鲁阿别吞吞吐吐,似有话难以说出口。
忽必烈有些不耐烦了:“别吞吞吐吐,有话直说。”
索鲁阿说:“他说,除非是蒙哥汗的圣旨,别人的说的……他一律不听。”
“什么!?”忽必烈被激怒了。但他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愤愤地说:“岂有此理!难道任什么事都要由大汗亲自下旨不成!他明明知道这里是我的封地,居然如此狂傲!连蒙古人的规矩也不遵了!简直是……”
忽必烈像头狂暴的狮子,在屋里踱来踱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停住脚步,怒冲冲地对廉希宪说:“更衣!”
廉希宪知道,忽必烈心里憋着巨大的火气,担心生出以外,怯怯地问:“王爷,您要去……”
忽必烈黑虎着脸说:“塔察尔王府!”语调阴冷,声音像是从冰窟里吹出来的。
塔察尔须发银白,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体格极为硬朗,称得上鹤发童颜。此人性情豪爽,说话亮如洪钟,笑声朗朗,声震屋瓦。他大概知道忽必烈会来找他,特地更换了崭新的蒙古袍,端坐在大厅等候。
果然不出塔察尔所料,忽必烈来了。
塔察尔礼貌地迎出大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脸上挂着神秘的笑,热情地对忽必烈说: “你是个懂礼貌的人,我料到你会来的,你果然来了!嗯!长得更魁伟了!是条汉子!不愧是成吉思汗家的好后代!”
忽必烈虽然憋着满肚子气,但不得不装装样子,施礼问安:“好久不见,阿叔可好?侄儿给阿叔请安!”
塔察尔朗声大笑,豪爽地说:“好!我一向很好!一日三餐不但能饭,还必须有酒有肉。百斤硬弓,拉着还不费力!请,请进,尝尝我亲手酿造的地道漠北奶茶!”
忽必烈哪有心思喝茶,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便要谈跑马圈地的事。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塔察尔便抬手止住了他,一脸严肃地说:“我提醒你不要忘了,你是谁的子孙!”
塔察尔果然不好对付,忽必烈尚未开口,就给了他个下马威。忽必烈当然不会示弱,回击道:“我当然不会忘记。正因为我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才不会置他订的规矩予不顾。”
“什么规矩?”塔察尔明知故问,显然是在挑衅。
“禁止圈良田作牧场!”忽必烈目光炯炯,语气坚定,斩钉截铁。
“不!那根本不是成吉思汗的规矩!是奸人耶律楚材仇视和报复蒙古贵族的阴谋诡计!耶律楚材是什么东西?一个巧舌如簧的奸猾小人!那规矩早就不算数了!”塔察尔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叫喊,脸色胀红,青筋暴跳。
“不!”忽必烈也很激动,“你说的不对!主意虽然是耶律楚材出的,但却是成吉思汗同意恩准颁行的!”
忽必烈觉察到自己太不冷静了,咽了一口唾沫,强压了压自己的昂奋的情绪,压低声音,耐心地对塔察尔说:“阿叔,您怎么不想想,中原的汉人多为农耕,不善牧猎,我们把良田都改作牧场,他们如何生存?”
塔察尔一脸的不以为然,说:“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叫他们随我们,都去放牧打猎,不就得了。”
忽必烈说:“你说得轻巧,他们世代农耕,哪里会牧猎呀?”
塔察尔连想也没有想,说道:“这好办,我们是征服者,他们得听我们的。服从的,给他一条生路。顽固不从的,统统杀死!”
“这怎么成?”忽必烈苦口婆心地解释,“中原的汉人比我们多的何止十倍百倍,怎么能杀得绝呢?这不是逼他们联起手来反抗我们吗?再说,好地都作了牧场,没有地种庄稼,就是我们占了中原,用什么养活那么多人呢?希望老王爷能替朝廷着想,把圈的地退回去……”
塔察尔不想再争论下去了,用摊牌的口气对忽必烈说:“我实话告诉你吧,地我是绝对不会退回去的。请你不要再费口舌了。”
“你!”忽必烈气得脸色煞白,手脚发凉,胸脯一鼓一鼓地喘粗气。这个塔察尔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当面让他下不了台!这口气他怎么能忍得下呢?
忽必烈刚要发作,塔察尔已经看了出来,赔着笑脸抢先说道:“王爷,您别误会。您虽然尊我为阿叔,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您是大汗的亲弟弟,又是这块封地的主人,我就是再狂妄、傲慢,也是不敢跟您作对的。”
忽必烈冷冷地责问:“哼!你说得好听。既然你不跟我作对,为什么不按我的命令把圈的地退回去?”
塔察尔说:“请王爷息怒。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干脆就跟您说明了吧。我就是胆子再大,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是不敢擅自圈田占地的。我圈田占地是得到了蒙哥大汗的恩准,是尊旨而行!”
“什么?你圈地是得到了蒙哥汗的旨意?”忽必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蒙哥汗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呢?忽必烈是了解蒙哥的,他是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圣旨的!不会,绝对不会!
“不信?王爷请等一等。”塔察尔看出了忽必烈的怀疑,进到里屋,工夫不大,拿着一个锦匣走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锦匣,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卷发黄的纸,对忽必烈说:“圣旨在此,请王爷验看。”
忽必烈疑惑地展开塔察尔说的圣旨一看,不由惊得浑身震颤了一下,目瞪口呆地惊叫了一声:“啊!?”
原来,这真的是一道蒙哥汗下的圣旨,上面写着:“奉天承运,大汗诏曰:特恩准塔察尔王爷,在蒙哥大汗治内,任其圈占牧场,如有反抗不从者,按违抗圣谕论处!”
由于时间长了,什么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忽必烈能辨认得出,这确确实实是蒙哥汗笔迹!忽必烈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想,大哥啊大哥,你怎么能下这样的谕旨呢?你又为什么单单给他下这样的谕旨呢?
塔察尔好象看出了忽必烈的疑惑,不无得意地说:“您大概在怀疑,蒙哥大汗为什么给我下这道谕旨吧?当年,诸王在阿剌豁马黑开忽里台大会推举新大汗的事,您还没有忘记吧?我的一票,成了谁当大汉的关键,也就是说,我当时决定着那个一方和窝阔台命运。所以,他们都在不遗余力争取我,拉拢我。我起初是支持窝阔台一方的,后来……”
忽必烈已经明白了,说:“我大哥给你下了这道密旨,你便转而拥戴了他?”
塔察尔十分得意:“不错,就是这样。您大概不会违抗蒙哥汗的旨意吧?”
塔察尔面露微笑,语气平和,但忽必烈听得出话中的分量。只好嗫嗫地回答:“呵……这……不……不会……当然不会……”
忽必烈告别塔察尔走出客厅,听到客厅里管家对塔察尔说:“王爷,您给忽必烈的这个见面礼,可真够厉害啊!”
忽必烈再也听不下去了,急忙向外走去。
第 11 回 倔老头执意扳虎牙 断头台救下姚夫子
第 11 回
倔老头执意扳虎牙
断头台救下姚夫子
忽必烈窝了一肚子火,气咻咻地走出塔察尔王府。等在门外的郝经、子聪、廉希宪、安童看见,急忙迎了上去。他们蓦地发现,忽必烈的脸色极为难看,阴沉如铅。便知道谈得不顺利,很可能是谈崩了。子聪想安慰忽必烈几句,关切地问:“怎么?谈得不顺当?”
忽必烈没有回答,气呼呼地说了句:“回去!”不顾众人反应,径直怒冲冲地向前走去。郝经子聪断定忽必烈碰上了硬钉子,没有说什么,会意地相互看了一眼,紧紧追上前去。跟在忽必烈身后,谁也不敢大声说话,默默地走着走着,气氛紧张而沉闷。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骚动,人们纷纷向前面的十字街奔跑,好象是去看什么热闹。忽必烈觉得好奇,拦住一个人问:“你们去看什么?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急匆匆回答:“看杀人,杀一个怪人。”说完,拔腿就要往前跑。
忽必烈心生疑惑,拽住他问:“怪人?什么怪人?”
“就要被杀头了,还抱着一部什么书不放。命都没了,还担心书流传不下去。这还不怪吗?天底下少有的怪人!傻子!”
那人说完,急匆匆地跑走了。
“啊?还有这样的人?”郝经和子聪与忽必烈交换了一下眼色。
忽必烈似乎把先前的不愉快暂时忘记了,说:“那么喜欢书,一定是个读书人。走,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十字街上,这里果然是在斩人。街的正中央是行刑台,刽子手已将犯人押了上去。四周布满气势汹汹手持兵器的蒙古武士,凶狠地驱赶拥挤的人群。
台上被斩的犯人是个干巴瘦的男子,看样子有五十来岁。跪在行刑台上,手里捧着一摞厚厚的书,好象在向围观的人们讲说着什么。忽必烈他们因为离得较远,所以听不清讲说的内容,但看得出来,那人的样子很急切,心情很激动。
忽必烈正在疑惑间,郝经突然忍出了台上的人,蓦地惊叫起来:“啊?怎么那么像姚……姚枢!?”
子聪听郝经说台上的犯人是姚枢,不由用力向台上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惊讶和激动得他脸色都变了:“啊!?真的!真的是姚枢、姚先生啊!他……他怎么到邢州来了?为什么要被杀头啊?”
忽必烈见郝经和子聪对姚枢流露出敬佩之情,很想知道姚枢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便对二人说:“你们认识他?他是什么人?”
郝经说:“这位姚先生,算得上是天下名士啊!他是柳城人氏,字公茂。在窝阔台大汗时,曾任燕京行台郎中,为人忠鲠正直,因不被上司信任重用,愤而辞官,听说在辉州苏门一带隐居。怎么到邢州来了呢?”
子聪接茬说:“姚枢可是个大学问家呀!他是理学大师赵复的得意门生,尽得老先生的理学精髓,是位有大用的难得之材呐!是啊,他远在辉州苏门,怎么来到这边远的北地了呢?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