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日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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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三个时辰,地理先生带人抬来一具刚钉好的棺材,放到陈昊侧边,叫来人把大蛇的尸体收敛进棺材中,盖盖钉好,又在陈昊跟前三尺地挖坑,把棺木埋下,垒起一座坟堆、烧香焚烛祭拜天地。没有人敢问先生什么意思,先生只是口中念念有词不向别人说半句话。
悲痛声中,土著俚人阿山突然闯上山来,看见陈昊躺在藤椅死了,大恸,哭着喊:“大人,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兰珠公主等着你去当驸马呀!蛮王命我下山寻找你,找了整整半个月,今天找到了卧龙山,可你却归天了啊呀——蛮王说你是南岭神鸡,神怎么会死?我怎么回去跟蛮王兰珠公主交代啊!天哪——俚人等着大人带路出苦海哪。”
陈更和陈兴一左一右把阿山哥扶起,说:“天意啊!”阿山无可奈何,哭叫着下山,一步一回头,他带着俚人热切的期待来找陈昊,却被老天当头淋了一盆冷水,冰凉凉的透心寒,一切希望都成为泡影,“蛮王、兰珠公主,阿山帮不了哪。”
陈昊吞下毒蛇的蛇胆,顿时觉得喉舌生津血液沸腾,心脏一阵激烈的跳动。一股热血直贯脑门,只觉得浑身上下,条条血管在膨胀,心脏似乎跳动到了极限,好像炸裂一样痛得灵魂出窍,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众人的哭叫声,人人都叫他不能死,陈诚更是要抹脖子替他去死,自己肯定已经死了,变成灵魂了。听说鬼是离开了自己肉身出了窍的灵魂,飘忽不定无影无形来去无踪。与其病恹恹孤零零地活在阳世上,不如到阴间地府找到老婆孩子一家团聚。可是到哪里去找阴曹地府报到啊,听人说去地府要过奈何桥,奈何桥往哪里走?陈昊觉得自己鬼魂一个,飘飘忽忽到处乱闯,四周都是陌生的荒野,都是阴霾惨雾,迷迷茫茫,他觉得身轻轻脚浮浮地走了很多很多的路,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阴风惨惨,寒气凄凄,似乎觉得地面越走越低,凉飕飕冷冰冰的不是阴曹地府又是什么地方?他好像看见地底层有一道大门,紧紧地关着,自己上前推门,门推不开,反而觉得自己倾过来又倒过去最后更似陀螺一样飞快地转动,几经努力都使不上劲站不住脚。陈昊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估计是地狱门不会错了。于是,上前敲门,没有反应,心一急,又去撞门,撞得阴司地狱门“咚咚”作响。后来,大门便自动开了,陈昊踉踉跄跄地跌撞进去,里面灰暗灰暗的一片空白。他鬼魂似的一直往前走,朦胧中恍惚趟过七七四十九条冷冻河,过了九九八十一条凄凉桥,也不知道哪一条是奈何桥。听人说过了奈何桥,就什么也忘掉了,变成鬼了,鬼要下油锅的。陈昊想试一下落油锅是什么滋味,但没有发现油锅的所在。陈昊明确了自己的身伤,一个在地狱里晃荡飘忽,没有路径、没有去向,任由自己误打误撞。他仿佛发现一个木门口挂着一个匾额“阴曹地府”四个大字赫然在目。陈昊喜出望外,连滚带爬奋力往前冲。无奈身体乏力头晕目眩力不从心,一下子就跌倒在大门槛上。他感觉到是被两个青面獠牙的小鬼拖着进了阎王殿。
只见阎王坐在*桌前,手中拈着一支粗大的*笔,判官手握一块漆黑的惊堂木,一拍桌面唱响:“台下何人,为何硬闯地狱门?”
陈昊抬起头,眼睛迷迷糊糊,看不清判官阎王的面孔模样,只听清楚对方凶恶的声音,他也只好糊里糊涂地说:“我是卧龙山的陈昊,病了整整三个月,今天众人都说我死了,所以我就误打误撞撞进地狱门来找老婆孩子。我盼望和老婆孩子团聚,盼了几个月,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不许啰嗦!”判官惊堂木用力一拍,震得陈昊全身酸痛。他听到判官问:“你老婆是谁?”陈昊说起老婆,哭了,哭得很伤心,抽泣着回答:“姓赵名兰贞——”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赵兰贞?阎王和判官几乎异口同声问。陈昊全身振奋,立即站起来焦急地问:“告诉我,兰贞在哪里?”阎王沉吟半刻,不怒不愠地回答:“你老婆带儿子上天堂去了。”
陈昊一时绝望哭着闹着:“我要找老婆,我要找儿子我也要上天堂。”
判官又一拍惊堂木,断喝一声:“安静!”哭闹的陈昊又震住了。判官很给陈昊面子,解释说:“你以为任何人死了都可以上天堂的吗?非也非也。赵兰贞生前国破家亡杀生成仁未遂,后来为保护族人杀狼喂虎舍生取义,才能成功成仁难能可贵。她的死重于泰山,阎王见她一个女子,孤苦伶仃,儿子又身中虫毒,才狠下心勾了她儿子的魂,让她儿子死后下地狱母子俩团聚,上天堂。而你拿不起放不下,痴恋妻儿、一心向死,这种死去轻于鸿毛,别痴心妄想上天堂,只配下十八层地狱,受苦赎罪永远不得翻身做人。”
“慢!”阎王突然喊了一声。“陈昊,你是不是来自卧龙山?”陈昊点点头。“哦。”阎王好像领悟似的说,“你本该死又不能死。”
陈昊听了有点不服气,问:“我想死,为什么不让死?”
阎王慢条斯理地说:“我早就知道你生无欲念死意已决,活着受罪不如让你死。可是早上土地神告知,卧龙山人不让你死,而山上蛇老成精会祸害人间,土地神叫我把蛇精*处死,就把你调换过来了,你赶快返阳世去吧。”
陈昊却耍起赖皮来,冲阎王说:“既然陈昊已经死下地府了,求阎王爷帮帮忙,勾了陈昊的名,再帮陈昊把妻子儿子找回来团聚,陈昊求你啦。”
“好一个陈昊!”阎王这下可大发雷霆之怒:“你身为朝廷命官,肩开疆拓土重任,为了儿女私情想不开硬着要去找死,还独闯地狱门,士可忍孰不可忍!你堂堂七尺男儿,小小挫折想不开丢不下,悲伤过度、瘦骨如柴,哪里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念你授领皇恩,重任在身,南蛮刚有起色,你也初立奇功,免去处罚,赶快返阳好好反省,不得有误!”阎王说完,拂袖而去。判官也指挥着两个小鬼架着陈昊抬出阴曹地府,“砰”的一声关紧了地狱门。
陈昊爬起来,痴痴呆呆地立在门外,晕晕乎乎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知何去何从往哪个方向哪个路口走,茫茫然渺渺然飘飘然,如梦如幻非人非鬼,憋在心头的郁气上下涌动又无法贯通,一阵阵的逼得心肺闭塞七窍生烟,浑身激烈得就要爆炸就要焚毁。他竭尽全力拼命挣扎就是手脚麻木力不从心使不上劲,只好垂死地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股积滞的气血在毒蛇血液和胆汁所产生的效能冲击下,几经荡气回肠之后,一股作气向上直冲喉咙迸发,然后冲口而出——
“唉——”的一声猝然响起,把寸步不离守在灵前的陈兴陈诚他们吓得毛发倒竖手足无措。所有守灵的孝子听见陈昊“唉”的一声叹息都脱口而喊:“大人显灵了。”却吓得匍匐在地不敢抬头观望。几位专心诵经超度亡魂的道士也吓得手颤脚抖,经文经断念不下去。三叔陈更是长辈,平生见多识广性急加大胆,他在场外听见孝子们说陈昊显灵,便和郎中一起走进灵堂。
原来陈昊死了一直没有移动尸体,原因是陈南跪地抱住陈昊的双脚不肯放手,哭叫着说陈昊没有死,说陈昊双脚还有热气不能让他去死,陈昊死了赵陀会来抓他们回龙川当牛做马生不如死。众人敬佩陈南一片至诚一颗孝心一身蛮劲,索性让他不吃不喝抱着陈昊跪了几天几夜,于是,陈更就叫陈兴陈诚因陋就简原地搭盖灵堂设置灵位念经拜祭。由于孝子太多,又在山上,山山岭岭都跪满披麻戴孝的孝子,好在山岭平坦林木稀疏没有造成不便,由于陈昊死后身体一直温暖不僵硬,陈更和郎中都满怀死后复生的希望,所以按照传说的俗例:停尸七日——停头七。也不急着入殓埋葬。如果七日尸体变质腐烂,再就地装棺出殡,送死者上山入土为安,完成葬礼。正如陈更陈南和所有人所想,陈昊垂死挣扎大喊一声,登时五脏六腑闭塞贯通,神经脉络气血畅顺无阻,骤然觉得心平气和耳目神清,可能是毒蛇的血液和胆汁对陈昊的病情起到非凡的治疗作用吧,陈昊竟然能一下子翻身起来,眼前跪满披麻戴孝的孝子哀哀哭泣,灵前棺木祭品,一应俱全。道士念经超度亡魂,好隆重的场面,好滑稽的葬礼。陈昊等于睡熟了不知不觉被人换上一身寿衣,发了一场恶梦,梦游似的走了一趟阴曹地府,挨了阎王判官一顿臭骂又被遣送还阳回到世上,静静地细细地回想梦景的细枝末节,桩桩件件记忆犹新,哦,原来在阴曹地府没有喝迷魂汤。莫非我陈昊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懵懵怔怔地站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哑然无语和迎面而来的陈更四目相对,面面相觑。还是郎中心中有数,快速反应过来,一步上前抱住陈昊,大叫:“死里回生!”陈更也抱住陈昊,悲喜交集,老泪纵横。跪在跟前的陈南头也不抬还是抱着陈昊的双脚。陈更叫了几声没有反应,把陈南拉起来才发现,陈南多日水米不进口,已经昏迷不醒。郎中慌忙叫陈诚为陈南喂水,陈南才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活生生的陈昊,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不松手说:“陈大人你不能死的,我抱住你的双脚就是不让你去死!你死了,我们能活下去吗?赵陀会放过我们吗?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六天时间,恍如隔世,生离死别,有多少的心里话要说?如今死而复生,抱成一团,面对着面却一句话也无从说起。灵堂外面披麻戴孝跪地叩拜的孝子,都感觉到情况变异,不约而同地抬头观望,看见陈昊和一班人抱作一团,方如大梦初醒。一时兴从心起,欢声雷动。几天的哀伤悲痛与此刻的欣喜快慰掺和在一起,分不清是生离死别的痛苦还是死里回生的愉悦。仿佛老天爷跟他们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人间大玩笑,把他们痛快淋漓地戏弄了一场,悲欢离合苦尽甘来演了一出悲喜剧。陈更陈兴还告诉陈昊,他死后第二天,蛮王派阿山寻找到山上,通知陈昊快迎娶公主,见陈昊病死,才无可奈何地离去,陈昊只好摇头叹气,哭笑不得,天意如此,老天爷真会捉弄人。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昊死里回生想必是卧龙山之福,南蛮之福,福至心灵。陈昊身体复原,已是隆冬季节。南蛮的腊月,虽然没有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冰天雪地,而且还有南岭屏障抵挡滚滚南下的寒流,却还是天寒地冻遍地霜,北风凛冽冷冰冰。移民们在南方过第一个冬天实在是小菜一碟。他们怀念大雪纷飞的恢宏气象,更钟情温暖如春的南国风情,在陈昊的指挥下,卧龙山掀起一个冬季垦荒大高潮。陈昊还组织陈更、陈兴、陈诚和陈南作为视察团巡视陈玉云和陈瑞云一班新媳妇种麻浣纱的情况,陈滔陈星陈丽云驯养飞禽的情况。还查问了双胞兄弟白光白亮寻找石灰石和制造陶瓷材料陶土的情况,最后还强调以垦荒耕种农业为主,搞好白龙河拦河坝和一河两岸的农田基本建设,大量发展驯养家禽畜牧业、试验烧制石灰。目标是十五年全部移民住上瓦房、烧石灰、制陶瓷、研究榨甘蔗煮食糖……一个世外桃源的宏伟蓝图已经设想出来,正在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展开,卧龙山欣欣向荣,蒸蒸日上。 。 想看书来
十六、美男驸马
赵陀第一次和陈昊过招,陈昊迫不得已,空手套白狼,智赚赵陀三百零四员将士。赵陀无可奈何,口服心怨恨,辞了陈昊带着残兵弱卒回到驻军大营。刚进营房儿子赵飞和四员副将赵威、赵武、赵忠、赵义带兵赶到,一见大统领垂头丧气的模样,已料知大事不妙,所以人人都不敢贸然开口打听。儿子赵飞禁不住心中的兴奋,洋洋自得地贺喜:“恭贺父亲,心想事成,洪福齐天,孩儿特来为父亲道喜。”
赵陀大惑不解,瓮声瓮气地说:“为父心中正憋着一团怨气无从发泄,喜从何来?真是咄咄怪事!”
“嘿嘿嘿,父亲有所不知。”赵飞笑看说:“前天我接到朝廷快马报讯,说朝廷为了支持陈昊在南蛮开疆拓土,从关中谪徙了一批犯人和家眷流放下南蛮。这批犯人中,有的是六周贵族的后代,有的是焚书坑儒获罪的官员儒生,都带着中原文化和先进技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并且还满足了大元帅上表朝廷要求,从北方迁三万名少女到南蛮为士卒补洗衣服。这样的大好消息,难道不值得道喜?”
“此事当真?”赵陀一时挺身而起,瞪着一双诧异的大眼。
“当然!”儿子赵飞底气十足地朗声回答。
“果然?”赵陀重复追问。“果然!”赵飞肯定回答。
“嘿嘿嘿……”赵陀纵声大笑,“天助赵陀,谢主隆恩!”赵陀笑罢,一展愁眉说:“我正担心龙川大营的前途发展呢。你们掳掠回来做奴隶的土著俚人百越人个个都是土头土脑、愚昧无知、尚未开化,利用他们垦荒耕种简直是一句空话!反而供给这些蛮人的吃食,真是费力不付好。本想把陈昊大批迁徙人员押解回龙川为奴隶垦荒耕种,可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占不到陈昊半点便宜,反倒让他一招美人计,诱惑了巢诚黄滔三百零四名将士,乖乖地跟着当上门女婿去了。”
赵飞恨恨地插上一句:“黄滔也跟着走了吗?他坏事做尽,巢诚和三百零二位兄弟能放过他吗?”
“那我本不想管呢。”赵陀津津有味地问,“大元帅知道了吗?”
赵飞诡谲一笑说:“人还未到,我怎能告诉他?”
“这批犯人和少女不能让他们找到陈昊,更不能让他们离开龙川,要和大元帅讲清楚,利用这一批人掘井耕种,筑城建屋,把龙川作为南蛮的经济文化、军事中心,把龙川城作为秦军的大本营,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我们才算在南蛮有了立足之地。”
“父亲,”赵飞又想起一件事说:“报讯说,这次带兵押解犯人南下的将领是孪生兄弟叫天兵、天将,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人很正直,武功也好,就怕大元帅收为己用,父亲要多留一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