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恩仇-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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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客人的谈话还没结束，你再等五分钟。”
“好的。”施仁芳点了头。
然而，她没有想到，丁之光却对伍大荣说：“你进来。”
这不是厚此薄彼么？明摆着我施仁芳还不如伍大荣这个开车的！施仁芳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像一个人从高处掉入深渊之中的那种感觉。自己与董事长并不是无话不谈的知己，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一种念头隐隐约约地浮现在心海中，董事长对自己并非完全信任。想到自己对董事长心怀忠诚，却得到如此回报，施仁芳的心中感到很委屈，也许这就是端别人饭碗的人的悲哀。
伍大荣跟随丁之光走进办公室，心情跟往前一样，十分平静。不就是接受新任务么？作为一个雇员，只要不是去杀人放火，老板交代什么就干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第一条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何况是外资企业，更讲究“服从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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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两张照片（14）
丁之光把伍大荣叫到那个黑不溜秋的高个子的外国人面前，介绍说：“这是从泰国来的房屋装修工程师巴吉生替先生。”
“愿为您服务。”伍大荣主动地朝着巴吉生替先生鞠了个躬。
“这是敝公司安全生产部经理伍大荣先生。”丁之光又介绍道。
巴吉生替朝着伍大荣伸出了友谊之手。然而，伍大荣却惊诧地后退了两步，不仅有失礼貌，而且茫然失措。伍大荣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喃喃地问道：“董事长，你喊我什么？”
“即将上任的安全生产部经理啊，任命书马上要下达了。”
如果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伍大荣此时的心情是远远不够的，简直是一个布衣小民一下子官列三公九卿，让他头重脚轻，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别说在公司和社会上的地位提高了，工资更是水涨船高，那是最实在的东西，月工资从八百元一下子飙升到三千八百元，无疑是天上地下，吓死人了。费了好大的劲，他似乎才站稳了脚跟，但依然怕闹出笑话，小心地问：“真的吗？董事长。”
“你今后一定要效忠于公司！”
“是！”伍大荣双脚并立，向丁之光行了军礼。
“祝贺你的高升。”巴吉生替的中国话说得很流利。
“巴吉生替先生在泰国总公司的生产安全部干过一阵子，有这方面丰富的经验。”丁之光说，“这次来中国，一是帮助规划公司总部的房屋装修；二是帮助组建公司生产安全部，你在他指导下工作。由于巴吉生替先生不喜欢炫耀自己，对外他是以装修队长的身份进行工作。他对生产安全部的组建及目前的工作安排的指导性意见只对你下达。你对外不得向任何人暴露他的身份。”
“是。”伍大荣再一次像个标准军人，立正着回答。
巴吉生替微笑着，再一次向伍大荣伸出了右手。伍大荣居然很快适应了经理级的交际风度，同巴吉生替紧紧地握着手，说：“我一定百倍地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好。”巴吉生替左手掌友好地拍着伍大荣的肩膀，显得很高兴。
丁之光把桌面上的《平面图》卷了起来，交给了伍大荣，说：“你带巴吉生替先生去西际公司总部所在地现场视察，总务部钱经理已经备好了一部越野车给你们今后工作时专用。”
伍大荣带着巴吉生替走了。
施仁芳闷闷不乐地走了进来。丁之光一眼就看透了施仁芳的小肠小肚，说：“刚才是我失策，应该让你进来，也许你的门路比伍大荣多，英雄有用武之地吧。”
“是么？”施仁芳没精打采，连头都没抬。心想，刚才分明是羞辱了我，现在讲得再好听，也是屁话！
丁之光仿佛没注意到施仁芳郁闷的情绪，说：“刚刚走出去的黑大汉你今天第一次才看见吧？昨天刚从泰国来的装修队长，负责公司总部的装修工作。此人有一嗜好，喜欢年轻女人陪着。刚才我叫伍大荣带他去找个坐台小姐。没让你带着人去找，让你生了一肚子闷气。其实也不能怪我，我不知道你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者不罪嘛。”
原来是这等肮脏事，董事长筷子遮鼻子，要避我的耳目。怪不得伍大荣刚才带着那个黑大个走出去时神经兮兮的，满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那黑大个还回头瞧了我一眼，目光中似乎淫光四射，现在想一想都觉得恶心，该杀的泰国人！幸好刚才没坚持与伍大荣一起进办公室，男人去玩女人，自己掺和什么？施仁芳笑笑，失落感一下子烟消云散，同时感到，董事长还是很体谅很理解自己的。她说：“天下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丁之光故作生气地望着施仁芳，说：“你就这样评价你的上司？”
“不，还有一个例外，就是尊贵的董事长不近女色。”
两人哈哈大笑。笑毕，施仁芳说：“我的表妹命悬一线，经手术后发现，腹内胎儿头颅骨经外力碎裂而致死。经医生推断，距胎儿正常分娩出生日就差区区几天了，胎儿原本发育正常。郑万群把自己就要出生的儿子踢死了。另外，表妹的肝部也是经外力撞击而破裂，已做了肝修补手术。肝破裂危及生命，虽动了手术，危险期长达七天，现今还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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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两张照片（15）
“只有像郑万群这样有祖传遗风的人，才下得如此毒手。”丁之光似乎想起了什么，恨得咬牙切齿。
望着上司对自己的表妹如此关心，施仁芳心生感激。她说：“平日瞧郑万群像白面书生，却是蛇蝎心肠。”
“公安局那边有动静吗？”
“没听说。不过医院里的病人及家属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说‘官官相护，高衙内杀人不是不要偿命么，才落了个林冲雪夜上梁山’。公安局又能怎么样？公安局长儿子犯了案，公安局能败坏自己的面子么？”
“不见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公安系统内公正严明的人还是大多数嘛。这么大的案，谁能捂得住盖子？”
“捂不住可以变嘛，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董事长你还不了解中国的国情，最胆大妄为的人都是那些披老虎皮的人。比如讲禁赌，公安派出所的人自己赌到了更深夜半，输得一塌精光，于是背起了枪去抓赌。到了赌场让赌徒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自己先把桌上的赌资往口袋里塞，塞完了再罚赌徒的款，一点不手软，又得实惠又会得到上级表扬。”
“这种现象是有的，但只是个别现象。”丁之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你回公司，谁照料你表妹？”
“她的母亲来了。董事长，告诉你一件事。”
“说吧。”
“我表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表姨妈说，她早晨到女儿的房间，想瞧瞧女儿昨晚到底回家睡了没有，推开女儿的房间门，一下子呆住了。房间里被翻箱倒柜，衣服被扔得满地都是，一片狼藉。小偷光顾了女儿的房间。表妹的母亲睡眠本来很浅，若有风吹草动即会被惊醒，而昨晚似乎睡得如死去一般，连梦境都无影无踪。当她准备向派出所报案时，却接到了我的通知，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医院。”
用不着猜测，丁之光即知道夜入周宅的不是小偷，而是郑万群或郑万群派遣的人。当然，最有可能作案的是郑万群，凭着他对周家的熟悉，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目标可能就是昨晚在食为先酒楼美食园里听到的所谓“两张照片”。
施仁芳也看出了周家昨夜被盗的蹊跷，说：“小偷怎么知道元春昨夜未归而光临她的寝室呢？一定是郑万群所为，我们要帮助去报案”。
“去哪里报案？我们凭什么去报案？施秘书，如果你以个人的身份去参与这个案件的侦破，那是你的自由，而我却不宜再插手此类案件了。昨晚救周元春小姐，我只是恰逢其地。我在中国只有朋友，没有仇敌。我所接触的所有人，没有好人坏人之分，他们对我来说，都是我的生意对象和潜在的对象。我是个资本家，我对你们的社会制度以及由此发生的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和矛盾不感兴趣。对像郑万群郑公子这样的人，我无从可恨。对周元春小姐此类的案件，我不能热心过度，不能引火烧身，不能给公司惹来麻烦。我们开办的是营利的公司，不是见义勇为的机构，更不是公安机关，一切都应适可而止。请你一定记住我的话。”
丁之光的话无疑给施仁芳照头泼了一盆冷水，让她的头脑清醒多了。董事长毕竟是个做生意的外国人，不是仗义行侠的佐罗，对表妹的事能帮到这个程度已经算不错了。她说：“我知道分寸，不会给董事长添麻烦。”
“这样就好，也别怪我自私胆小。这两天你不用来上班了，我准你的假，到医院帮助看护表妹。要留神点，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谢谢董事长。”
“我只能做到如此了。你去吧。”
“好的。”施仁芳向丁之光鞠了一个躬，出去了。她从来没给丁之光鞠过躬，看得出，她心里还是很感激丁之光的。但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个鞠躬，拉远了施仁芳与丁之光心灵的距离。
丁之光望着施仁芳走出办公室，并关上门后，立即拿起电话，拨通了丁功勉的办公室。
电话里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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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两张照片（16）
“是我，丁之光。听说你荣升为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支队长，恭贺你啊。”
“你得到的消息怎么如此神速？公安内部还很多人不知道呢。”话筒里传来了丁功勉惊讶的声音，“尽管领导早给我进行过任前谈话，然而，我刚刚接到正式任命，你电话就来了，不仅消息灵通，简直是顺风耳。”
丁之光不能说是从郑济田那儿得到的消息，只能打马虎眼了：“生意人嘛，要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又怎么能财源滚滚呢？什么时候走马上任？”
“大约还要一星期吧，这任上要交接清楚。”
“新任的分局长是谁？”
“从市公安局调来，是治安处副处长宋先锋。”
“是他？”丁之光不仅吃惊，简直有点沮丧了。公安分局长这个位置非同小可，手掌一方治安大权，有枪又有势，想给谁送双“小鞋”，何人敢不乖乖穿上？丁之光的脑海里马上呈现出曼琴出车祸这件事，这个厥仁谋的同学极有可能是这起车祸的制造者之一，他如不是郑济田的爪牙便是同谋！
“你认识他？”
“见过一面。”
此时，丁之光马上考虑到，如果这个姓宋的新局长同郑济田是一丘之貉，就别指望郑万群行凶案能得到及时侦破与公正审理。因为食为先酒楼属于平乐公安分局的管辖范围。那么周元春的重伤对他丁之光来说，就失去了意义，他所走的这一步险棋就功亏一篑了。丁之光对周元春毕竟心存内疚，他决不能让郑万群逍遥法外。没有时间容得他多想，他说：“我给你打电话，除了向你祝贺外，顺便向你报告一件我目睹的行凶案。当然，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跟你谈过这起案情，至少在表面上我必须置身于事外。”
于是，丁之光把昨晚发生在食为先酒楼美食园的行凶案及周元春手术中查检的伤情告诉了丁功勉，同时介绍了所知的郑万群与周元春的关系，还有两张神秘照片的疑点。丁之光并没有谈到新任的公安分局长与郑济田的关系，因为丁功勉作为一名老公安，对内部人员之间的关系应该了如指掌。
“这是我离任前接到的最后一个案件了。对昨晚发生在食为先酒楼美食园的案件我已听过汇报，也许只是轻描淡写的汇报，没你叙述的这么详细。既然你把这个案件的性质说得这么严重，而且我信了你，那么，这个案件交给赵天泉办。由于我与郑副局长的关系，我不想亲手将郑万群绳之以法。”
“食为先酒楼那一片街区不属于西际派出所管辖啊。”丁之光知道地域管理的原则。
“赵天泉被任命为平乐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了。任命书也是上午才到，我会让他先到任后再交接。”
“我不懂刑侦学，但我知道时间对于案情侦破的重要性。”丁之光没有隐瞒心中的焦虑。
也许丁功勉知道丁之光所指，话筒里传来了丁功勉的笑声：“放心，他就是骑上千里马，也来不及赶到接手这个案件。”
这个“他”，丁之光自然知道指的是谁。于是，爽朗地笑了。电话中又传来了丁功勉的声音：“丁弟，我们市局的林局长想认识你。我安排个时间，让你与林局长会个面，顺便带上你那位美人副总小姨。”
“有什么事吗？”
“林局长想对外资企业有所了解。林局长待人很随和，不用紧张。”
“好的，一切由你安排吧。”
话筒刚放下，曼琴走进办公室，告诉丁之光，厥仁谋与努里十分钟内就要来了。
又要应酬客人了，丁之光伸了个懒腰。嗨，真累！什么时候能够静下心来，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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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花果山客人（1）
在丁之光的心目中，厥仁谋还摆不上“贵宾”的位置。何谓“贵宾”？一是对公司的经济利益有能力使之发生重大变化的人；二是社会上的达官显贵，对公司的生存及根本利益的变化握有生杀之权。买空卖空的掮客努里，别说“贵”，可能连“宾”都摆不上。要是努里单独来到新泰实业公司，如果不经过“预约”这道程序，至少也要递上“拜帖”，还要看他丁之光心情的好坏，要是心情不好，努里要想讨杯茶喝，恐怕也难以办到。
因此，对厥仁谋与努里的来访，丁之光没有准备隆重的欢迎仪式。他的本意是在十六层的电梯口等待那两个人就不失礼貌了。也许是曼琴预先知道了厥仁谋要送一件特别有意义的贵重的礼物给她，为了感谢这一片盛情，坚持要到大门口恭候。丁之光不想在曼琴面前贬低厥仁谋的社会地位，拗不住曼琴，顺从了她的意思，与她一起站在中联大厦大门口，恭迎着厥仁谋与努里的到来。
努里在F省赴泰国举办招商会时，就认识了厥仁谋。他到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