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恩仇-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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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陈光孝脾气倔强,不买郑济田的账。一个高干子女出身的人,参加工作以来,不断地有人呵护他,支持他,帮助他,甚至纵容他;何曾有人威吓他,要挟他?何况,他根本不相信郑济田在工程建设领域有什么大作为。他不屑地望着郑济田,说:“怎么摇旗呐喊?怎么保驾护航?莫不成郑局长派警察到招标办鸣枪示威?派武警到工地巡逻警卫?况且,能否取得承建权,主要还是靠公司的实力。新世纪公司靠的是党和国家的支持,走的是阳光大道,不屑歪门邪道小动作。即使我们可以将部分工程分包出去,郑局长大哥的公司有能力施工吗?先不说技术力量,光垫资这方面行吗?一百万元?二百万元?还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小不忍则乱大谋。郑济田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仍然装得心平气和的样子,说:“砌墙基,大石头还要小石头垫着呢。大工程中的一些鸡零狗碎的小工程出包出去,实际上是为大公司节约成本呢。”
“想不到郑局长对工程管理学还懂一些。”虽说是赞扬,但陈光孝的口气依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能把零碎的一些杂活包出去,在经济成本核算上是有利可图的。但对一个工程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质量。如果质量不好,小杂碎零星工程也能坏大事,正如一颗老鼠屎要坏了一锅粥。郑局长大哥的公司对大工程来讲,是个门外汉,能承担起‘质量’的责任吗?再说,方才这位太太图谋的是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吓都把我吓死了。谁愿意自己花钱替别人擦屁股呢?”
陈光孝何止是门缝里瞧人,把郑济田的大哥大嫂看扁了,那听似头头是道的言词,简直像一把把匕首漫天飞舞,刺伤了郑济田一群人。你瞧,气得贵妇人哼着鼻风直冷笑,气得任刺头脸红耳赤不见了往日常挂在脸上的微笑,就连不敢在大人堆里乱插言的郑万群也铁青着脸,忍不住地说:“陈董事长是不给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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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半老徐娘(11)
“主持人能够体会人生旅程的艰难么?吃公家饭的人,走起路来步步小心,有时在泥泞路上走路还得拿拐棍支撑。为了不跌倒,顾得了面子么?”
“陈董事长在望海市生活,总会碰到些烦心事吧?不见得都用不着我们弟兄们。”黔驴技穷,任刺头撕掉了斯文的外包装,暴露了黑道人物的本相,出口要挟了。
“任老板手下的确有三五杆枪,七八个人,对小店小摊收些保护费还可以,对我们这些大企业大公司……”
陈光孝微笑着摇了摇头,那省略号中的含意,谁都听得出来。
陈光孝的话无意中捅裂了任刺头陈年的旧伤疤,气得几乎要从心脏中喷出一口血来。贵妇人见任刺头满面赤红,连忙伸手抓住了任刺头的大腿,并向任刺头连连打眼色,好不容易才稳住了任刺头的心态。
丁之光从心底里佩服陈光孝的勇气、胆量。然而,为了长远大局,现在还不能与郑济田一伙人短兵相接。他隔山观虎斗,不做声,不劝说,不煽火,时不时装聋作哑起身去厕所。他知道,任凭郑济田如何霸道,任飞龙如何凶残,贵妇人如何阴毒,目下决不敢动树大根深的陈光孝一根汗毛,他大可放心观看这出“舌战群顽”的折子戏。当他再一次慢吞吞地从洗手间出来时,双方的争执仍未结束。
任刺头用手托了一下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陈董事长别把话说绝了,不给自己留一点点的回旋余地。人在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纵然陈董事长万木丛中一枝独秀,为国为人民作出卓越贡献,不见得人生路上尽是鲜花与掌声。功业越高,越遭人忌妒。古往今来,多少功臣伟人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岳飞的功劳大不大?十三道金牌照样把他给毁了。聪明人功成名就,必找退路。我们完全有能力为陈董事长预设退路,解除陈董事长后顾之忧,望陈董事长三思。”
任刺头明目张胆地要拖陈光孝下水了。
陈光孝是个聪明人,要不然年纪尚轻的他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他完全明白一个道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现在,他的事业正处于上升阶段,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了,深得北京部领导的赏识。“好风凭借力”,新世纪公司董事长的职位只是他更上一层楼的一级台阶,他的目标是有朝一日能够登上部领导的宝座,甚至走进中南海的大门。他的人生信条是: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他可以与丁之光这样的海外来华投资的商人称兄道弟,但决不能与任飞龙这样的黑社会头目扯上不清不白的关系。升官如靠任飞龙、郑济田这类人帮助,是自掘坟墓。他可以大把大把地花钞票,铺张浪费,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只要不私吞公款,不中饱私囊,纪委和检察院就不会半夜三更敲他的房门。只要不犯重大的政治路线错误,不犯经济错误,谁都拿他没办法。他说:“感谢任老板的热心指点。如果我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一步,任老板的环球娱乐城能让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踏进来吗?感谢任老板今夜的款待。刚才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只能先行告退了。”
不等郑济田等人有所反应,陈光孝站了起来。郑济田说:“生意不成仁义在,陈董事长如此便要走,是看我们不起了。”
“该不是鸿门宴吧?郑局长要留人?”陈光孝的口气尖锐起来,大有不惜撕破脸皮之势。
“真是说笑话了,这样我们真不好意思请陈董事长多喝几杯了。”任刺头笑得有点阴阳怪气。
丁之光心想,如果现在不跟随陈光孝而去,自己的人格必被陈光孝看轻了,而且也会被郑济田一伙把自己小瞧了。越容易上钩,其人的价值越低。今后跟郑济田一伙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郑济田的所谓大哥要挤进望海市的基建市场,他们还会找上门来的。丁之光站了起来,说:“我送陈董事长回去,瞧他说话的样子,八成是醉了。大嫂,过几天我把你接到我的公司来,咱们到时再聊聊,我与大嫂之间说不定有一段缘分呢。”
第十三章 半老徐娘(12)
“丁董事长不正经了,”为了调节带火药味的紧张气氛,任刺头开始调笑了,“聊聊?别打歪主意了。”
“我把大嫂视作天人,只敬不近嘛。郑局长,告辞了。”
“走好。”郑济田站了起来,欠了欠身子。
丁之光和陈光孝离席走了,任刺头和郑万群送到包厅门口。贵妇人坐着没动。但当丁之光走到门口,转身向她挥了挥手时,她向丁之光做了个飞吻的样子,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丁之光与陈光孝肩并肩从环球娱乐城走出。由于不知道两位老板应邀去温哥华厅要呆多久,两人在纽约厅的各自随从都已离去。从离开温哥华厅到门口的停车坪,两人缄默不语。在陈光孝打开了自己乘坐的宝马牌轿车门,并同丁之光握手告别时,丁之光忍不住开口说:“陈董事长,今晚你锋芒毕露,人太直了,腰容易折呢。”
“我没有丁董事长的修养好,又寻不到机会像缩头乌龟似的躲进洗手间,不直来直去怎么办?我是个宁折不弯腰的人。”
看来陈光孝是个不懂得给人面子的人,从咽喉里吐出来的气都有硝烟火药味。然而,丁之光对陈光孝讥笑他像缩头乌龟躲进厕所,不以为忤,笑了笑,说:“望陈董事长见谅,不是我不仗义,我也懂得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典故。一来,我缺乏陈董事长那般神勇的胆量。二来,还不到与他们撕破脸的时候。”
“不过,丁董事长能与我共同退席,在他们的眼里,我俩还算是共进退,不枉了你我结交一场。我这个人啊,从小就直来直去。文化大革命那阵子,我高中还没毕业,父母都被造反派抓去关了起来,家里只有我看护着十三岁的妹妹。一天晚上,一队红卫兵又开到我家来,翻箱倒柜要搜什么反革命黑材料。父亲当初交给我一箱笔记本,据说是一位战功卓绝的中央老首长留下的,要我妥为保护。我将箱子埋在后院的树下。那夜,造反派红卫兵把我绑起来毒打,我没喊一声痛,直到被打昏过去了,也没露出丝毫的口风。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自我拔高,而是向你说明,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决不会向小人屈服的。”
陈光孝哪里知道,郑济田一伙本来就是文化大革命中的打砸抢分子,是遗留的文化大革命的残渣余孽。丁之光本想好好地劝陈光孝一番,小不忍则乱大谋,要刚柔并用,才能少走弯路。现在见陈光孝仍在气头上,有些话就不好出口了。丁之光说:“以后找个时间,咱俩推心置腹地聊聊。对陈董事长的人品,我是一百个佩服。”
丁之光为陈光孝关好车门,望着陈光孝驾车而去,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从今晚陈光孝与郑济田的较量中,丁之光看到了陈光孝闪光的一面,此人是个可交的朋友。但是,他又不能不为这个朋友担心。陈光孝把这个繁杂的世界看得太简单了,也太小瞧了郑济田这类人的能量和狠毒的心肠。好人规规矩矩,坏人可是无恶不作,而且发起狠来,从来不跟好人讲什么客气的。
丁之光目送陈光孝的宝马车消失在大街的车流中,才缓缓地转过了身,望一眼灯火灿烂的环球娱乐城。回想今晚的经历,既奇又险,也许是佛祖妥有安排,要借我丁之光的手,毁了这藏垢纳污的魔窟。决心已下,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大踏步地朝着自己乘坐的蓝鸟牌轿车走去,大有雄赳赳、气昂昂的气概。
当他掏出车钥匙准备开车门时,昏暗中,车屁股后面突然站起来一个人。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没有思想准备的他,隐约感觉到侧身方向人影晃动,顾不上瞧一瞧是何方神灵,本能地后退一步。殊不知倒退的身子后背撞上了旁边停放着的另一辆轿车的倒车镜铁边框。由于后退的力度比较大,后背就像被人狠狠地击打了一下。他在进一步后退身子的时候,脑海里立即闪电般地划过一个思路:莫非自己已被郑济田一伙识破庐山真面目,气极败坏的他们要下毒手了?当他的身子紧挨一部中巴车的旁边,并站稳了脚跟,紧握着拳头,却不见对方进一步的行动,才将目光朝自己轿车的屁股后面扫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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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半老徐娘(13)
“董事长,你这是怎么啦?”
尽管风高夜黑,环球娱乐城的灯光或强或弱地辐射着整个停车坪。丁之光看清了,车屁股后面站着的竟是自己的女秘书施仁芳小姐。
不能用“出乎意料”来形容刚才刹那间丁之光的心态变化。他感到自己过于紧张,尽管在正常的思维中决不惧怕格林逊的幽灵,更不用说郑济田、任飞龙一伙了;可是在内心的深处,实际上可能他已经胆怯了。说句羞耻的话,甚至有些草木皆兵的滋味。
丁之光心里在自责,表情是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问:“像鬼魂一样,吓死我了。”
施仁芳想的却是:董事长一定与任刺头进行了再一次交锋,侥幸全身而退,才搞得神经过分紧张。她奔上前来,说:“有没有被任刺头一伙打伤?”
“今后别这样神出鬼没,躲在车屁股后面干什么?”
“董事长平日艺高胆大,今夜怎么胆小如鼠?”施仁芳见丁之光一见面便训斥,感到委屈,“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我在这儿等了你好几个钟头了。”
丁之光打开了车门,两人钻进了轿车里。丁之光没有立即发动车辆,而是望着施仁芳,又问:“蹲在车屁股后面干啥啦?”
“怕你今晚从环球娱乐城里走不出来。”
“这儿不是鬼门关。”
“差不多。今晚那阵仗,想一想,现在腿还发抖。”她说的是救周小姐那件事。
丁之光心里想,那件事算什么可怕,后来遇见的才危险呢。但他没有将后来之事告诉施仁芳。
“如果你再不出来,我会冲进娱乐城里去了。你知道吗?刚才我坐在车屁股后面的地上,心里像被火烧着似的,要多急有多急,差一点就精神病了。”
“傻瓜,遇到这种情况更要头脑冷静,不是冲进去蛮干,要报警,请警察叔叔来帮忙。”丁之光微笑着说。心里想,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倒是护主心切,责任心蛮强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丁之光说:“先送你回家吧,时候不早了。”
“好吧。”
丁之光在发动车子的时候,突然发现环球娱乐城右边墙角有一个穿乳白色绒毛长大衣的女子在来回踱步,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一眼认出来,那正是施仁芳的表妹周元春。他问:“你把表妹带来作伴?”
“没有啊,”施仁芳不明所以,“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又挺着个大肚子,能帮我啥忙?来了,只能添乱。”
“你瞧前面,那是不是你表妹周小姐?”
“她来干什么?”
“一定在等郑万群。看上去她的身体胖多了。快生了吧?”
“不好,她一定想跟姓郑的小子摊牌,要吃亏的。”
说完话,她就开了车门,要跳下车。丁之光脑筋一转,马上伸手把她拉住。
“干吗拖着我?我表妹很危险的,孤身一人,三更半夜被人活埋了还没人晓得。这傻姑娘,我要把她带走。”
施仁芳的话让丁之光心头一震,他的大脑细胞飞速地旋转着,很快便作出了个决定。他说:“你别下去。让她见一见郑万群,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我们恰逢其会,刚好能暗中保护她。否则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那就不好说了。”
施仁芳想想也是,董事长的话不无道理。她坐好位置,把车门轻轻关上,说:“真傻,真惨。”
她指的是周元春。
丁之光心想,今晚真是多事,一件又一件,像走马灯似的。对于如何保护周元春,丁之光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十四章 珠胎暗结(1)
“一、二、三……”周元春在心中数着,前进八步;向后转,前进八步;向右转,又前进八步;然后,再向后转……周而复始。在环球娱乐城前面的这个小空地上,周元春踱着方步。别以为她是在锻炼身体,或是军训前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