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恩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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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琴瞪着丁之光,她不明白丁之光所指。
“女人们都张着嘴巴瞪着眼,说不出话来。男人们仿佛从地球上消失了。”
“男人去哪呢?”裕婵剑感到好奇。
“都瘫倒在地上。”丁之光煞有介事地说。
“为什么?我是妖魔?”曼琴鼓着腮帮追问。
“惊艳啊!女人们以为月里的嫦娥降临北京,对嫦娥的美貌既惊奇又嫉妒,所以张口结舌。男人嘛,瘫倒在石榴裙下了。”
“是拜倒在石榴裙下了。”裕婵剑严肃地指出了爸爸用词不当之处。
“哈,哈,哈!”愉快的笑声结束了这场异乎寻常的早餐会议。
“在伦敦的时候,我参加过英国王室举办的招待舞会,从某个角度考量,其豪华奢侈程度逊色于今夜的大型招待会。”曼琴用手肘碰了一下坐在身边昏昏欲睡的丁之光。
“性质截然不同嘛。”丁之光依然眯着眼,仿佛睡着了。
“你也参加过王室招待舞会?”
“没有,想当然而已。尽管一样的法国香水呛鼻,一样的女人花枝招展,一样的轻歌曼舞,但是英国的子爵伯爵的眼光喜欢盯着贵妇人水桶般的腰肢,而这里东方的阔佬们,眼光喜欢盯着一叠叠钞票,搜肠刮肚想办法把它占为己有,虽然他的手一样搂着女人细腰!”
“总是没正经!”曼琴撇了下嘴角。
“正戏开演了。”坐在同一张桌子旁的裕光吉提醒着身边的两个年轻人。
在西洋音乐切换成中国传统音乐《春江花月夜》之后,大厅暗绿色的灯光骤然明亮异常。一群人像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从后厅的过道里走出来。此人身材略胖,微笑的脸庞上掩饰不住刚毅凛然的气质,虎背熊腰,迈着方步,一看就知道行伍出身。坐在大厅四周圆桌旁的人们大都站起来,有的鼓着掌,有的迎上前,每个人都挂着笑脸。有的是由衷真诚的笑,有的是皮笑肉不笑……这个世界是多样的,像个万花筒。
曼琴见老爷子不为眼前情景所触动,依然低头品着中国铁观音茶,恐怕有失礼貌,轻轻地叫了声:“爸爸。”
“你们要学会喝中国茶,”裕光吉似乎没体会曼琴的思维表达,“喝不惯这又苦又浓的铁观音,可以喝绿茶,像中国F省的茉莉花茶就不错。”
“爸爸!”曼琴又叫了一句。整个大厅里的人们几乎都站了起来,只有他们三人还坐在那儿喝茶,特别显眼。“来的是客人,是中国F省的副省长。”
“别急,”丁之光还是那副似睡非睡的德性,“这叫做‘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不懂!”曼琴嘟哝了一句。
“不懂就跟着大哥我学。大家一蜂窝似的围上去,卖笑脸,报山门,尊贵的省长哪记得你是张三还是李四,或者是王五?况且还自贱了自己的身价。”
“孩子啊,你想想,”裕光吉开导着曼琴,“咱们的资金在寻找出路,要分散商业风险,土话说‘找窝下蛋’。对方想吸引咱们的资金为他们搞建设,而风险又必须由咱们独自承担,这叫做‘借鸡生蛋’。咱们赚钱的欲望很强烈,甚至比他们筹资的愿望更强烈,但此时一定要沉住气,要装出个不想涉险中国的样子,即使他们不会当面来礼贤下士,也会有人来当说客,这样可以为咱们将来到中国时手里多一份筹码。”
“这叫做‘欲擒故纵’嘛。”丁之光插着嘴。
“我明白什么叫‘无商不奸’了。”曼琴恍然大悟似的。
F省副省长被好客的主人们围得水泄不通,一时无法走到大厅的中央。此时,一个长着刀削脸,戴着金丝边眼镜,竹竿似的瘦长身材上着一袭黑丝绸马掛,活生生一个20世纪30年代上海滩上十里洋场的买办,他操着尖嗓子,叫热情过度的人们为尊贵的中国客人让一条道,同时用两手把站在副省长面前的人往两旁推,然后顺势站到副省长身后,跟随副省长走向厅中央,俨然一副跟班模样。几个被他推开的人只是无可奈何地用目光瞪着他敢怒而不敢言。
第一章 乡思(8)
“瞧那副小丑相,真是海大什么鱼都有。”曼琴看不顺眼了。
“你小瞧他了,”丁之光淡淡地说,“上个月他刚从咱们公司骗走五十四万元港币!”
“啊?”曼琴惊讶地望着丁之光,丁之光未作解释,裕光吉也未说个明白,曼琴只好忍住不问。
中华总商会会长致了简短的欢迎词,尔后,在热烈的掌声中,F省副省长作了开门见山式的发言。所谓发言,无非对着稿子照本宣科,翻译也早已将演讲稿作了准备,讲着的人通畅,听着的人顺耳,不存在语言障碍。
副省长讲得娓娓动听,具有很强的引诱力,但实质性内容跟近几天大张旗鼓的媒体宣传并无突破。招商引资的项目内容曼琴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对于资本进入中国的具体计划公司发展策划部已作了详尽的规划,万事俱备,只等着老爷子一声号令。副省长此次来招商,无疑给新泰实业集团公司送来了强劲东风,“新泰实业”资本雄厚,在本国是很有名气的大企业,裕光吉翁婿算定F省的招商团会找上门来。
也许是裕光吉等人不卑不亢又带有一丝冷淡的“表演”引人注目,F省副省长在演讲时,就多次把目光扫射在裕光吉等人的身上。而裕光吉等人依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对副省长的“关注”浑然不知,好像他们来参加招待会只是出于一种礼节性的举动。正是这种“冷漠”,牵动了这位军人出身的副省长的好强之心。未来泰国之前,副省长就仔细翻阅了驻泰国使馆商务参赞送来的泰国著名经济界人士的概况,裕光吉位列《概况》里人物的第八位。不过《概况》中所附的裕光吉相片似乎比眼前的裕光吉老了些。副省长带兵时就喜欢打硬仗,多次身先士卒背着炸药包去炸碉堡,当时最兴奋的就是端着冲锋枪,面对敌方,振臂高呼:“冲啊!”后来转业到地方也专攻“硬仗”,万水千山找矿藏,白手起家办钢厂,反正是“硬”出了名。他下了决心,你裕光吉即使是只狮子,也要拴住你的鼻子,把你牵到中国去。殊不知副省长的决心正中了老谋深算的裕光吉的下怀。话又说回来,世事如棋,各施妙算,谁算计了谁,还说不准呢。
副省长演讲完毕,欢乐的舞会开场了。达官贵人商贾巨亨大展身手,富婆千金红颜佳丽争先恐后,在悠扬柔和的轻音乐声中,在或明或暗闪烁的灯光下,男人的胳膊和女人的大腿时而交织,时而分离,或隐或现,相映成趣。
在节奏感强烈的舞曲中,曼琴的双腿跟随着舞曲的节奏而颤动,心中有一股要在舞池中一展风采的强烈欲望。她婀娜迷人的舞姿曾经让半个伦敦城的舞男们的眼珠子被熊熊的欲火燃烧个通红。但是,她见亲爱的老爷子和敬重的大哥并没有被欢乐的气氛感染,依然稳坐在钓鱼台上,等待着可怜的鱼儿上钩,不由感到沮丧,心儿凉了一半,顿时无精打采了。
副省长与一个中国来的年轻官员在“刀削脸”的带领下,走到一个国会议员跟前,这个国会议员叫素他那,曾担任过泰国财政部副部长。“刀削脸”殷勤地移动一把椅子让副省长与国会议员面对面坐着,随手接过女招待递过的杯子放在副省长面前,提起精制茶壶往杯子里冲了茶水,然后虔诚地与那个中国年轻官员一道站在副省长的身后。他这一整套动作干脆利索,一气呵成,仿佛经过特殊的专门训练。
看着这张猴子似的刀削脸,曼琴心中感到厌恶。泰国虽不如中华广大,却也人杰地灵,相貌英俊的男人满街都是,怎么能让这“刀削脸”丢人现眼!她问丁之光:“大哥,那个‘刀削脸’是何方神圣?瞧那猴子样,真的来自花果山?”曼琴精读过中国四大名著。
“此人现名努里,据我们掌握的资料,他以前叫陈福贵,是中国广西山区一个土匪头的小姨太生的,中国文化大革命时逃跑到泰国。刚来泰国时,在一个经营香米买卖的富商家里做伙计,不久,富商死了,他成了比他大十多岁的富商老婆的丈夫。据说他家房屋被佛祖安上了咒语,三年中,富商的两个孩子和一个女儿都暴病而亡。第四年,富商老婆出车祸在大街上被轿车撞死。于是,他继承了富商的全部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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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乡思(9)
“他是谋财害命的杀人犯!”曼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警察局三次介入调查,都无功而返。”
“可怕!”曼琴打了个寒噤。
“这小子因经营不善,加上狂嫖滥赌五毒俱全,没几年把家产败个差不多。后来改行当经纪商,谁知这小子人尽其才,凭三寸不烂之舌,口吐莲花,行尽蒙拐诈骗歪门邪道,居然让他发了。”
“天眼未开。”曼琴恨恨地说着。
“努里是只无孔不入的狐狸。”裕光吉目光未离开F省副省长一行,“瞧这家伙在中国客人面前鞍前马后地效劳,歪心思一定打到中国大陆去了。今后,我们也可能与他打交道,是友是敌现在还搞不准呢。”
“中国大员居然会接受此人献的殷勤,我看也不怎么样。”曼琴给老爷子又倒了杯茶。
“孩子,你刚才不是说了,海大了什么鱼都有,这个世界需要糊涂的大员,也需要像努里这样的小丑,我们才可以混水摸鱼。怕就怕这位大员精明呢,长着火眼金睛。”
F省副省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同素他那议员握了手,转身径直朝裕光吉这边走过来。
裕光吉三人等副省长一行走到面前的圆桌前时,才有礼貌地站起来。副省长首先把手递向裕光吉,用带有山东腔的中国普通话向裕光吉问好:“是裕光吉董事长吧,认识你真高兴。”
裕光吉紧紧地握住副省长的手,表情却茫然不知所以,显然他听不懂副省长说什么。
“对不起,我岳父对中国话基本上听不懂。”丁之光立即用带广东腔的普通话作了说明,并立即将副省长的话翻译给岳父听。
曼琴感到惊讶,因为她知道老爷子的中国话讲得很好,是十分标准的普通话,不过老爷子与大哥故弄玄虚必有深意,她只能装傻看“秀”。
当然,随后的谈话均由丁之光做翻译了。
“丁总经理的祖籍在中国吧?”
“原籍在广东潮汕,不过从祖父那一辈起迁居到新加坡。我在泰国呆了二十多年,一直没机会到中国去。”
“欢迎回去看看祖辈生活过的地方。”副省长把“回去”两个字咬得很重。
“董事长传奇式的一生创造了许多辉煌的业绩,中国是你再创辉煌的最佳之地。”副省长一句话切入了主题。
“我这一生争强斗胜,现在老了,力不从心了。”裕光吉长长一声叹息,“副省长姓吴吧,是F省何方人氏?”
“我祖籍在山东,不在F省。”
“不是F省人,怎么当F省的副省长?”裕光吉感到惊讶。
“中国几千年来实行的是中央集权统治,官吏是上面委派的。”跟随副省长的年轻官员作了解释。他心里想:这老头子对中国历史和现状一窍不通,副省长为何对他另眼高看?
“这位是?”裕光吉摆了摆手。
“F省计划委员会副主任,姓厥,名仁谋,三十六岁。”副省长作了介绍,“他专门负责招商工作。”
“年少有为,身居高位,鹏程万里啊!”裕光吉感叹不已。
“承蒙夸奖。”厥副主任乜斜了曼琴一眼,脸上浮现得意之色。他一来就注意上了曼琴,为曼琴的花容月貌而震惊。此女只能天上有,不应凡间生!他真有点魂不守舍,只是副省长在身旁而不敢造次。
曼琴不断接收到了厥仁谋传递过来的贼溜溜的眼光,心里哼了一声:原来也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家伙!不过,对于这样带有强烈欲望的目光,她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她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任何感觉的样子,时不时喝点茶水。殊不知,美女的这种神态更能挑逗动心的男人。
“董事长事业如日中天,我们对董事长抱着期望。”副省长亲自为裕光吉的杯子里加了茶水。
“怎敢有劳,折寿老朽了。”裕光吉以微笑代表了谢意,“今后公司何去何从,全凭佛祖冥冥之中所作安排。老朽已进暮年,处事瞻前顾后,拖泥带水,不敢越雷池一步。”
第一章 乡思(10)
“我研究过《易经》,钻研过相术,还探讨过八卦,”副省长讲话似乎一本正经,“董事长天庭饱满,目光如炬,脸色透红,神采飞扬,不是偃旗息鼓之相,必定金戈铁马,依旧宝刀未老,还将取得累累硕果呢。”
“你精通此道?”裕光吉先是满面狐疑,后是似笑非笑。
“你信吗?”副省长狡黠地反问,“我研究的是比相术深奥得多的心理学。求神拜佛者系披外衣也,无非求个心安理得,一旦作出某个决定,便是佛意。董事长烧香拜佛几十载,不是颇有心得?有些话难于启口,只能心照不宣。”
“精辟!”裕光吉不由对副省长刮目相看,“看透我裕光吉内心者,副省长第一人啊。”他觉得一下子与副省长的心理距离拉近了许多。
“实业与经商实际上跟带兵打仗的道理相差不多。打仗讲究的是布阵要合理,兵力不能像挤蜂窝似的集中于某个低谷地,要防伏击与被包围,还要防止被断水与断粮。实业与经商的布局也一定要合理,要加强自身防范突来风险的能力。当然,在董事长面前讲经济,好比在如来佛座前讲佛经,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裕光吉与丁之光听得很认真。副省长继续讲道:“董事长是泰国经济界泰山北斗,处事决策独步天下,而对我们这次招商会的态度不显山、不露水,引来多方猜测。董事长对风云变幻的世界经济格局的走向想必一目了然,对东南亚经济潜伏着的危机早已心中有数。何处佛光普照?只有中国才是创业者的一方乐土。改革开放的中国将会给贵公司一个叱咤风云大展宏图的新天地,而我愿为董事长转战疆场牵马引路!”
副省长的话如金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