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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巴别塔之犬-第14部分

小说: 巴别塔之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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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认真地看着我,“什么意思?”她说。
“意思是,我只担心,万一他们希望符合现实,希望完全依照她实际的模样去描绘上色。”
“她的脸就是这样,”露西固执地说,“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他们要的就是她的脸。”
“对,那是当然的,但你有没有跟他们说,你可能会用这种方式制作?”
“‘这种方式’?”她说,“你说的‘这种方式’是什么意思?”她的音调拉高了?
我起身向她走去,伸手想拉她的手,但她却躲开了。
“别误会,”我说,“我认为这张面具美极了,而且我觉得这是你所做过最好的一个。我只是担心那对父母太保守而不懂得欣赏它。”
“你觉得他们会不喜欢,”她说,“你一定觉得它还不够好!把面具给我!”她一把从我手中抢过面具。
“不,露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冷静一下。”
她垂着头,面具在她手中不停颤抖。“你不喜欢它。”她尖声说。跟着,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忍不住开始啜泣。“你不喜欢它,因为我做得太糟了。”
“不是。”我说。
“是!”她说,“你讨厌它。”她把面具扔在地上,用力以脚践踏。凝固后的纸浆非常僵硬,赤着脚的露西一时无法将它破坏。
“住手!露西!”我说,“你这样太可笑了,快住手!”
她捡起面具用力丢向工作台,随手拿起一把用来修裁面具边缘的利刃,把刀尖一遍又一遍用力往面具上戳。纸浆顿时裂开,扬起一阵细微白色粉末,但她仍不停止。直到面具表面布满了破洞,直到面具鼻部完全碎成粉末,她才把刀放下,看着自己干的好事,接着她用手捂住脸,哭得全身发抖。
我后退了几步,感到既惊讶又生气。“你干吗这么做?”我厉声说。
“不知道,”她说,声音像卡在喉咙里,仿佛无法吸进充足的空气。“我也不知道。”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无法向前一步给她任何安慰。好一会儿后,她才把手从脸上移开,抬头看着我。她的脸很红,但额头上却出现一道白色新月形状的痕迹,那是她把指甲深深掐进皮肤所造成的。
“你知道吗?”她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有孩子了吗?”说完她转身冲上楼梯。
我呆站在地下室里,看着已毁掉的面具,听着她的脚步声从我头上越过。我听见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知道自己现在又是孤独一人了。
25、打字

我无法控制,每天都打电话进心灵咨询中心,只希望能听见阿拉贝拉夫人的声音。通常我只要一听见人名,确定接电话的人不是她,便会马上挂断电话。但偶尔,当我觉得孤独的时候,就会继续留在电话线上,等着听听看她们(虽然也有男的咨询师,但接电话绝大部分的都是女性)会和我说什么话。有时候我会主动告诉她们整个故事,有时则让她们自己去猜。“我敢说那绝对是个意外。”她们总是这么说。“看来她是非常爱你的。”她们这样告诉我,“虽然你可能有这种感觉,但其实你并不孤单。”她们还说,如果我再等待下去,就会有一笔意外之财和料想不到的爱情。她们要我别丧失希望,告诉我塔罗牌呈现的是一片晴朗的天空。“死牌”代表改变,而非死亡。她们问我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自杀的吗?我永远也没办法让自己说出这几个字。我能教会狗儿说话吗?这么问岂能不惹来一番嘲笑?我曾问过其中一个人:“你看见过任何关于动物的预兆吗?有没有看见关于狗的景象?”而她则立刻要我放心,说我那只走丢的狗目前不但平安无事,而且很快就会自己回家。这些咨询师中有些既狡猾又心狠,她们会想尽办法让你留在线上。其中有一个说我生了重病,另一个则说她预见到一场灾难,但只要我别急着挂断电话,或许就能找出预防和化解的方法。“最近你会觉得很疲惫吗?”她们总是这么问,但凭良心说,有哪个在凌晨一点钟和陌生人讲电话的人没有这种感觉?她们会说:“有个和你一起工作的女人……我看见她好像有个S开头的名字?好像又是R开头的?”当我第一次听到有位咨询师问我是否认识一位R开头姓名的女人时,我的心立刻狂跳起来。然而,当她发现我没有马上回答,无法从我的语气探出任何肯定时,她便马上改口:“不对,好像是T开头的女人。泰莉?泰丽莎?”而我才发觉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也许是我把这些事说太多遍了,我会不小心主动说出露西的名字,而她们立刻询问她的出生日期。她们一边理牌,一边要我想着她的脸。我照做了。我完全集中思绪想着她。她们会根据我和她的星座,说一些关于我们婚姻的事,但全都是打马虎眼的。“她很爱干净,没错吧?”她们会这么说,而我则说不。于是她们会说:“你们有时候会为了钱吵架。”我想起有一次,我用提款机领钱忘了记录,结果让露西漏掉了一张支票。“没错,”我说,只希望她们能多说出一些事实。“是的,有时候我们会为了钱吵架。”她们想知道我想听什么。但也有时候,她们问的问题相当正确,正确到让我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她是突然去世的。”她们会这么说,而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我很快明白了,虽然我自己并未觉察,但她们可能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什么绝望的特质。她们可以从语气分辨,这并不是一个长期照顾久病在床的老婆的男人;她们可以分辨,透过说话者的语气,知道这绝对是某一早醒来,才赫然发觉妻子已经不在人世的男人。
关于狗的方面,我的进展可说相当顺利。我想出了一个神奇的点子、一把我认为可能会让我对罗丽的实验迈向成功的关键钥匙。这个灵感是突如其来的,那时我坐在书房里,继续研究露西去世那天,她更改过书本排放次序的书架。我用笔记本电脑记录,把书架第三层的书籍名称一本本输入电脑。这层书架上的书是这么排列的:
《忘了昨天,努力今天》(她的。)
《我的安东尼亚》(我大学时候的书,但从来没读过。)
《及早畅游北美洲云霄飞车》(露西的。她喜欢坐云霄飞车,老是说她打算把这本书上提到的每一座云霄飞车都坐过一遍,趁她……唔,她那时是这么说的……趁她还没死的时候。)
《我希望已经知道的事》(她的。这是一本诗集。)
《你最好相信!史上最著名恶作剧和实用笑话》(我的。)
《不会梦过的地方》(我的。这是一本旅游文学的书。)
《属于宠物的DNA》(我的。)
《七百九十六个说“我爱你”的方法》(我的。我一直很想像露西一样拥有发自内心的浪漫,好能用她让我惊讶的那种方式去让她惊讶。所以我买了这本书,以帮助我变得浪漫一点。没想到她竟然知道我有这本书。)
《我自己的房间》(她大学时候的书,不知道她有没有度过。)
《不可思议却绝对真实:外星人就在我们之中》(她的。有次有位客户为了开派对而订制一个外星人面具,她才去买这本书以参考里面的图片。)
《十四天学会弹钢琴》(我的。)
《无情》(她的。一本趣味短篇讽刺小说集。)
那时我一边输入,一边吃火腿奶酪三明治。同时做两件事确实不太顺手,三明治还没吃完,我就不小心把一点奶酪和芥末酱滴在键盘的K键和L键上。我连忙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地上,冲去厨房拿海绵,然而,当我赶回来时,却发现罗丽已站在我的电脑前,整个脑袋埋在键盘上,狂舔刚才奶酪掉落的地方。我把它嘘开,(谁知道狗的口水会不会对昂贵的电脑造成破坏?)但当我俯身要擦拭键盘时,我看见了一个奇妙的景象。在屏幕上,就在我输入的最后一本书的名字下面,竟然出现了一长串字母:KKKLKLLKIKKLMLK,这是罗丽用舌头打出来的,是它写出的第一个字。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令人震惊、宛如曙光般的灵感跃进我的脑海——我要教罗丽学会打字!
对我来说,这是个很完美的解决问题办法。上次wa事件迄今已过了几个星期,可是我们却没有任何突破。我想,也许是罗丽的声带本身就不适合说话,但这并不表示沟通是毫无希望的。
我开始构思这个计划。当然,我不指望它学会用键盘打字,我的算盘是,如果我能利用特定的视觉符号,教它结合那几个它已经懂得的字眼——“球”、“出去”、“吃饭”、“露西”,这样我就可以用这些符号设计出一组特殊键盘,让罗丽只需要用鼻子碰触一下,就能打出一个完整的字。这个键盘的按键必须比平常的大,空间要能容纳它鼻子的宽度,也要能清楚展现这些特殊符号,好让罗丽易于“读”它们。我从辨认纸卡开始。我先在一张纸卡上画下一道波浪状的纸条,然后拿给罗丽看。“水,”我说,“这是水。”接着我换下一张,用类似棒棒糖的形状代表树。“树,这是树。”我说。就这样,我画了一个拥有长长卷发的笑脸代表“露西”,用一个箭头代表“出去”,又用一根骨头代表“吃饭”。
只是,这样仍然不够。我还必须教它认得“悲伤”,必须教它认得“坠落”和“跳”。我必须让它明白这些字眼的差异。
若进展顺利,我可以替每个我需要用到的词创造一个符号。我可以慢慢教它认识这些字的意思。
关于键盘的事,我决定去找一位朋友帮忙。此人名叫迈克?伍尔夫,在学校里的电机系任教,他一直对语言学很感兴趣,所以我想他应该很乐意帮我这个忙。过去我也有个学生找迈克帮忙,那时他想进行一个关于语言构成的研究,便请迈克替他写一个能随机把声音凑在一起,创造出毫无意义的字眼的程序。事实上,这是个很无聊的计划。我记得那个学生进行这个计划没多久便离开了学校,连学位都没有拿到,只让我留下他曾找过迈克帮忙的印象。
于是我去找了迈克,告诉他我想要他设计的东西。我没说是要给狗用的,只说我正在研究几个智能发展有严重障碍的儿童,还特别强调其中有几位必须用鼻子去触碰这种特殊键盘。他很严肃地点了点头,看来完全相信我说的话。但两周后,当我回学校拿这个机器装置时,我在电机系迈克某位同事的办公室门上看到了一幅漫画,显然是从学校的报纸上剪下来的。漫画画了一只狗坐在电脑前,吐着舌头露出一脸呆笨的样子,两只前爪搭在键盘上,而屏幕上则出现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字。这只狗的背后还站了一个男人,很专注地看着屏幕。不得不说,这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我。“太棒了!继续、继续!”漫画上的这个男人说,而漫画的标题则是“反对永久任职权”。
现在,我的一切指望都放在这个装置上了。迈克找了一台旧电脑加以改装,他说速度虽有点慢,但绝对足以应付我的需求。这台电脑的键盘按钮非常大,上面清楚印有我交给他的一些符号。由于他是用一般键盘改装的,因此每个按键都能与一个字母对应。我只要记住什么字母代表什么符号,就能把罗丽打的字翻译出来。例如说,BNL这三个字母连起来,就表示“露西树坠落”的意思、
在把键盘拿给罗丽使用之前,我花了两个星期让它认识和记忆这些符号。一开始,我让它看一张画有特殊符号的闪光卡片(例如那个代表“树”的符号),然后重复把这个字念几遍。接着我把这张卡片和另外两张混在一起,像魔术师一样以极夸张的动作洗牌,然后把这三张卡片平铺在地上。
“水,罗丽,”我说,“水在哪里?去找水来。”
起初,它似乎不明白我要它做什么。在我第一次下达这个指令时,它有点迟疑地走到房间角落,叼起它的玩具长颈鹿。真糟,我心想,我已经让它对原本懂得的指令产生迷惑了。于是我干脆亲自示范,做出我希望它做的动作。我先把目光投向那张我希望它挑出来的那张卡片,用手指指它,接着弯下腰,用鼻子去碰触这张卡片上的符号。好不容易,最后它似乎明白了。当它低头嗅闻那张我所指出的卡片时,我立刻大大称赞了它一番。
两个星期后,它指出正确卡片的几率已达百分之五十。成效不错,但这是只从三张卡片中挑选的结果;若让它从所有卡片中挑选,正确率大概只有30%,不过这样还是很不错了。我突然想到,也许我让它凭视觉挑选根本就是错误的做法。视觉并不是狗最优秀的感官,也许我应该利用嗅觉,用各种不同的味道涂抹在键盘按键上,设计出一个凭嗅觉辨识的键盘。但是,我该如何让罗丽知道哪个味道是代表露西呢?拿她的毛衣在键上摩擦?还是把她的香水、她的发胶、她的唇膏全倒在盘子里搞成一块?但是,这些味道都是外来的,除掉这些东西,什么味道才是真正属于露西本身拥有的呢?就算我知道,也无法复制出来。(噢,如果我能的话,我要把这气味装在喷雾器里,整天把这味道喷向空中!)此外,我又该如何制造水的味道?如何制造十月天的苹果树味道?关于空气的味道,是否会因为不小心落下和主动跃下的差别而有所不同?关于泥土的味道,是否会在人体撞击地面之时而产生差异?
我想,我还是继续坚持视觉辨识法好了。不过,就在我使用闪光卡片训练罗丽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忘了做一张能代表我自己的卡片。我并没有设计任何符号,可以用来代表“保罗”这个概念。我觉得应该设计一张出来才对,毕竟,罗丽未来将说出的故事也有我在里面。话说回来,我是否太一厢情愿了呢?会不会到时它说了故事,内容却完全与我和露西无关,只涉及它自己的童年,说起那段我一无所知的往事?它选择说出的事,对它而言或许相当重要,但可能不会是我想听的。我又想起当初罗丽和露西相遇的故事。暴风雨中的救援、喉咙痛楚彻骨的创伤,或许这才是罗丽想告诉我的。又或许,它会说说更早以前的事。它还记得它的母亲,它的兄弟姐妹吗?这是所有狗类的悲剧,它们没生下多久就被迫与家人分开,一生中难得再有相见的机会。这就是我们强加在这种人类所挚爱动物身上的悲哀。我是不是想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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