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影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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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了？” 张孟潭一边问，一边端起杯子咯的一声喝了一口隔夜的茶水。
“有人要杀她，我们一定要想想办法。”
一句话出口，刘东华忽然没有了底气。
恶梦醒来之时，他觉得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老板帮他解决这个难题，最不济也能从他这里得到李灵的电话。可是这句话说出来以后，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可笑，难道要告诉他，我的信息来自梦境吗？谁会相信这种鬼话？除了午夜梦回的时候能惊出一身冷汗以外，那个梦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其实说到底，让自己一直凉到内心深处的恐怖也不过是一种可笑的错觉。
张孟潭的眼镜越过杯子上沿定定的看着他，似乎在玩味着他的话。
刘东华如芒刺在背，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从对方的眼光里，他看出张孟潭非常关心这件事。
进入这家公司以来，他尽了最大的努力避免与总经理单独接触，对方似乎也有同样的心思。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即使在公众场合，除非到了迫不得已才会象征性的谈两句工作上的事，除此而外没有任何交流，这是他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单独面对老总。
刘东华不喜欢这个年轻的老总，因为他的存在无异于在他与李灵之间竖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他不愿正视，也不愿承认自己对张孟潭那种类似痛恨的感觉的真正原因是对方无论那个方面都高出自己很多，在老总的面前，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让他奇怪的是，似乎张孟潭也同样痛恨自己，其程度丝毫不亚于自己对他的痛恨。为什么？既然恨我，又何必请我来这里工作？他百思不得其解。
“谁要杀他？”沉默了一会，张孟潭问道。
“不知道……，反正她非常危险。”刘东华有些语无伦次，他的脸开始涨红起来。
“你怎么知道她危险？”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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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华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不得不退缩了。
“没有什么，最近总有这样的感觉……”
张孟潭看着他，目光慢慢变得冷酷了。
“自从你接手西北地区以后，三个月以来销售额一直下降，要是你的感觉真有那么灵敏，为什么不多用点在工作上？”
“对不起，我会努力。”
刘东华擦了一把汗，喃喃的道了个别，落荒而走。
张孟潭放下杯子，出了会神，忽然抓起电话，飞快的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通了，响了三声以后忽然断了：“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The number you’re calling ……”
他颓然的放下了电话，目光呆滞的看着对面壁画上的那只雄鹰，摸索着点起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吐出了一缕烟雾，仿佛要把胸中的郁闷全部吐了出来。
周末。
刘东华看了看手表，下班了，他开始收拾东西，整理文件，同时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厌倦之感。以往，这几乎是一周里最快活的时刻，他的日程周末总是排的满满的，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两天的假期变得很漫长，他能做的似乎只有独自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周末出去玩吗？”商务助理在他旁边走过的时候停了下来。
“没时间玩了，一个朋友来看我。”他随口撒了个谎。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对方用火辣辣的眼光看着他，追问了一句。
他淡淡的笑了笑，算是回答。
漂亮的商务助理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时不时的找他搭讪几句，但是他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个漂亮女孩子没有一点兴趣。这很不正常，自己老了？要不然就是有了什么心理障碍？这样想着，他的脑海里却出现了李灵的影子。
他把外衣搭在左臂上，立起身要走的时候，总经理从办公室里出来，一直走向他：“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要加班吗？”
每个周末他都煞费苦心的找点事情来消磨时间，如果恰好公司需要加班，他就可以免去伤脑筋给自己找事了。
“不加班。既然没有别的安排，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张孟潭突然向他提出这样的邀请，令刘东华大感意外，他不愿意去，但是自己把话说死了，况且看着对方热切的眼光，他实在说不出什么推辞的话。
他有些窘迫，三个月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他也曾经尝试要和老总缓和一下，可是他们之间的敌对情绪似乎是天生的，没有任何理由，所以每每遇到对方冷漠的眼神，他就不由自主的退缩了。
刘东华万万想不到老总会提出这样的邀请，因此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直觉告诉他，为了安全，不好和这个喜怒无常的老板走得太近，可毕竟这是老总第一次向自己抛出橄榄枝，他不想错过和解的机会，尽管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需要化解的冤仇。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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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太麻烦了……”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总经理的表情，同时猜测着这个邀请的含义。他从来没听说张总请公司的员工去他家吃过饭。
“一点不麻烦，我爱人正在准备晚餐。快走吧。”他显然有点过分热心了。
刘东华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早听说老总的爱人是个绝色美人，但是一直没机会相见。听他自己提到爱人，刘东华不由得想起了李灵，因而有些忿忿不平。
六月的北京闷热异常，进入总经理的宝马车，刘东华好像进了蒸笼，不愉快的感觉又增加了几分。
张孟潭启动轿车，打开空调，凉风扑面而来，使得浑身燥热的刘东华忽然一爽。
张孟潭一边开车，一边没话找话的跟刘东华聊着不相干的话题，刘东华积极配合，但是心里却非常别扭。
他们都明白，这种表面的融洽虚假得要命，只不过单独面对面的时候都觉得很不自在，所以不得不没话找话的说两句而已。
两个人深深的感受到存在于他们之间那种根深蒂固的仇视心理，但是谁也不肯明说。表面的融洽不过是演戏，让他们都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对这样无聊的表演大家都乐此不疲，难道这场戏要永远演下去吗？
路过公司附近的花店，张孟潭下车买了一大束玫瑰花，等他回来，一直发呆的刘东华才想起，去他家做客应该为女主人带点礼物，可是老总已经把车驶入了快车道，他只好一声不响的坐着，为如此低级的失礼行为暗自埋怨自己。
张孟潭似乎没注意到他情绪上的变化，随手打开了音响。清新的音乐缓缓的流出，柔和的乐音如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抹去了他的尴尬，刘东华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慢慢的闭上眼睛。
燥热渐渐退去，内心变得一片空明，音乐让他忘却了一切俗世的烦恼。刘东华用初生婴儿般的感观惊喜的感受着喧嚣的世界，似乎一切都那么协调，那么祥和，简单的音符唤醒了内心深处那个沉睡多年的单纯的孩子。
他知道这种感觉不过是假象，很快他又会回到那个喧嚣而令人厌烦的世界，尽管如此，他仍旧静静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忘我时刻，唯恐漏掉一个音符，唯恐被人过早的唤醒。
车子停了，他没有动，张孟潭也没有动，直到一曲终了。
他睁开眼睛，感激的看了看老总，就在那一刻，他从老总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泪光。刘东华的心颤了一下，如此简单的音乐也能感动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他似乎看到了老总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面。本来这是他们深入沟通的最好时机，但是他怕一开口就破坏了音乐带来的美妙的感觉，因而保持了沉默。
太阳斜斜的射入车窗，几个放学的孩子蹦蹦跳跳的从车旁经过，对面不远处一个老者擎着鸟笼逗弄着小鸟，一只鸽子扑楞楞的从车前飞过，落到了两米远的一棵树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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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祥和的景象深深印入刘东华的脑海里，后来他的生活陷入一种混乱而狂暴的状态时，这种景象仍旧总是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老总似乎咀嚼着什么，莫非他也沉入了忘我的心境？刘东华这样想的时候，却见张孟潭突然全身一震：“到了，我们下车吧。”
他恢复了常态，顷刻间又变成了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总经理。
刘东华有点失望的下了车。
张孟潭的家非常宽敞，装饰豪华，幽暗的灯光下，踩在软软的地毯上，刘东华似乎进入了一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
他正为老总奢华的生活瞠目结舌的时候，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一个女人如小猫一般悄无声息的从落地窗帘后转了出来，绕到了张孟潭的身后。
那个女人穿着一件拖地的天蓝色长裙，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用一种他只在舞台上才看到过的优雅的姿态走了过来，——与其说走过来，不如说是滑过来。她从后面轻轻的抱住了张孟潭，然后把自己的头靠到他的肩上：“亲爱的，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她忘情的抱住张孟潭，仿佛依人的小鸟一般挂在丈夫的身上，不住的在丈夫的脸上亲吻着。
张孟潭有点发窘：“亲爱的，我们有客人。”他转向刘东华：“这是我的爱人吕佳。”
女人轻轻的侧过头来，惊喜的看着刘东华：“你就是刘东华？孟潭总对我提起你，快请坐。”
“老公，谢谢你，好漂亮的花！”她接过丈夫手中的玫瑰花，又在丈夫的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向刘东华笑了：“你们随便坐，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开饭。”
刘东华傻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在女子向他转过头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受了重重的一击，喉头发紧：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子！老总有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居然还要到外面沾花惹草，真是没有丝毫的道理！李灵与她简直没有办法相比，妈的，这小子好福气啊！——当然了，也只有像老总这样成功的男人才可能娶到这样漂亮的尤物。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福气？如果让我挑选，我是选择这个漂亮女人，还是那个李灵？
刘东华的大脑一片混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张孟潭伸手向他示意请他坐下的时候，才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晚餐非常丰盛，但是没有一道菜是老总的爱人做的，餐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餐馆定做的，那个“定做”的服务生手脚勤快的照顾着整张餐桌，每一个动作都非常专业。
吕佳化着很淡的妆，换了一身颜色略深的便装，淡绿色的内衣衣领向外翻出来，仪态万方的坐在主位上殷勤招呼着客人，整个人就如同一支超凡脱俗的菊花，清新淡雅。刘东华额头沁出了冷汗，他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他紧张的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那一排让人眼晕的刀叉，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生怕自己出丑。
“对不起，初次见面，也没问您喜欢吃什么，所以随便点了点菜，有中餐，也有西餐，您随便用吧。”吕佳用一种非常得体的方式向刘东华表示客套。他看了看对面陪坐的张孟潭，觉得有点尴尬，但是老总仿佛在招待一个尊贵的外宾一样一本正经的向他示意，请他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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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华觉得这场面非常的不真实，但是又不知道毛病出在什么地方，莫非他们对待每个来他家的客人用的都是这样虚假的客套方式招呼？还是因为没有事情做而专门让我来这里，通过让我出丑的方式来取乐？一定是这样！
突如其来的恼怒让刘东华几乎无法自持：他妈的跟我瞎装什么？有两个钱就了不起了不是？中餐西餐，什么餐老子都不在乎！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老总与夫人的这番做作完全是在演戏，演给谁看？给我，还是给他们自己看？想看我的笑话？好啊，我就让你们看个够！
他把放在餐巾上的那排刀叉向旁边一推，告诉服务生：“把这个拿走，我不习惯用这玩意。”
服务生连忙撤了刀叉，在他的面前摆了一双筷子。他提起筷子伸出去夹过一块很大的牛排，大大的咬了一口：“嗯，好吃好吃！不过淡了点，来，给我倒点酱油。”他含含糊糊的向服务生示意。
服务生恭恭敬敬的向他鞠了一躬：“先生，烤牛排不适合蘸酱油……”
“混帐！怎么吃是我的事，甭说蘸酱油，就是蘸石灰粉也不干你的事！”
服务生诺诺连声的向他道歉，同时手脚麻利的在他的碗里加了些酱油。
刘东华吃的答答有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心想张孟潭夫妻此刻的脸色一定非常的难看，想到这里，他喜滋滋的一边嚼着牛排，一边抬头看了看两位主人，可是出乎他的预料的是，张孟潭和吕佳居然用一种异常欣喜的眼光注视着他，仿佛忽然拣到一块金元宝一般。刘东华吃了一惊，险些噎着：“他们怎么这样看我？”
他拿过高脚杯，晃了一下，服务生连忙为他斟了小半杯红酒。
“倒满。”他不耐烦的把杯子放到桌上。他不喜欢张孟潭夫妻，更不喜欢这个装腔作势的服务生。
气氛陡然一变，原来沉闷的感觉一扫而空，刘东华感到了这一点，有些得意的想：你们想看我的笑话？我先来拿你们开开心。
如果当时有个记者来记录他们的晚餐，在前半段他多半会这样写：“会谈与晚餐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因为一切都是那么正式，一切也都是那么虚假，可是等刘东华抄起筷子以后，气氛就完全变了，很快的他成了餐桌上的主角，插科打诨，胡说八道，说话尖酸刻薄，一会唱小曲，一会再讲个粗俗的笑话，似乎一点也不把老总夫妇放在眼里。
这样做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下周上班立刻被开除的打算，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忍受不了被别人当成傻瓜一样的耍。
然而让他吃惊的是，老总及其爱人看起来非常喜欢他这种放肆的做法，居然一唱一和的随声附和，大家你吹我拍，气氛越来越活跃，老总的脸上露出了往日难得一见的笑容，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