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薪尝胆-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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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种:“关乎到国家安危,还怕犯臣戒?你知不知道,大王恐已下了一战的决心?”
范蠡:“大王要战,自有大王战的道理。”
文种:“你还在与我赌气?”
范蠡:“我何苦要与你赌气。”
文种:“那你告诉文种,你是不支持一战的。”
范蠡:“越吴必定要再战!既如此,迟战不如早战,早战还有机会破敌,迟战恐就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了。”
文种:“你真这么想?”
范蠡:“不是范蠡,而是大王这么想。”
文种摇颅叹息道:“真是可悲可叹啊,眼下朝廷的文武大臣几乎人人都持此见。文种本以为你能清醒一些,没想到你竟也随波逐流,人云亦云!”
范蠡:“你不知我的还有更多。”
文种:“还有什么?”
范蠡:“范蠡怕事,而且还怕死!”
文种:“本想着你也能力劝大王,可你……既如此,文种也没什么再可说的。告辞!”
范蠡不言,也不送。待文种去后,范蠡思之良久,他竟又摊开卷好装袋的简策,以手抚而苦笑。范蠡的心语:“所谓审战,一审赏,二审罚,三审物,四审备,五审声,六审思,七审天地之象,八审中正人和……”
侍人入,打断了范蠡问:“大人,宫内还去吗?”
“先不去了,你退下吧。”范蠡仍深思着。
越王殿,日。
石买出班奏道:“大王,微臣闻,夫差矢志报其祖之仇,正日夜备战,若待其有成,我便悔之晚矣。臣请大王先发制人,挥师攻入吴国,灭其尚无战力的新编水师。”
文种:“石买,休得蛊惑大王!且不说吴人实力强大,单论我远道去伐,不仅易兵疲力衰,还会激起其国人的同仇敌忾,吴若奋力一战,我军必败!如此,将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勾践:“是何后果?”
文种:“吴人必会趁我军败时挥师反攻,侵入我国。到那时,我将以何兵拒之?”
勾践:“军师,你怎样看?”
范蠡:“正如文种所言,夫差失其祖,有愤。而吴丧国君,更有耻。雪耻之国,其志坚,其力齐。万民同心,其势必不可挡!”
文种闻范蠡的这一番话,惊讶地望他。范蠡却视而不见!
灵姑浮却已按捺不住:“军师,难道你怕了吴国?”
范蠡:“将军,你以为范蠡会怕吗?”
灵姑浮:“军师的话里我听出了个怕字!”
范蠡:“范蠡果真有怕的话,那也是怕你。”
灵姑浮:“怕我什么?”
范蠡:“浮躁轻敌!”
“你……”灵姑浮瞪圆了双眼,须发贲张。
“灵姑浮,退下。”灵姑浮退后,勾践又道,“军师,即使我不先发制人,夫差也会很快率师来伐!依你之见,如何拒敌?”
范蠡:“真到那时,我可避其锋芒,保存主力,坚守要冲,乘虚击之!还有,自现在起,我就应与楚国打好交道,吴若伐我时,请他们借兵与我,到时,可合两国之力而败吴。”
第十四章 范蠡出走(2)
灵姑浮在一旁道:“楚国自顾不暇,他们肯借兵吗?”
范蠡冷笑,不愿理灵姑浮的茬儿。文种:“臣有本要奏。”
勾践:“你说。”
文种:“大王,以臣之见,不仅不可先发制人,我还该向吴国主动示好,再次言和!”
勾践:“再次言和?文种,寡人没有听错吧。”
文种:“微臣之所以力主言和,是鉴于越吴两国国力的综合考虑。且不说吴国兵多将广,单就民殷国富而言,越国也不及吴国的一半!两国若再开战,不说首战谁输谁赢,拖上个一年半载的,首先拖不起的是我们……”
灵姑浮不耐烦地打断文种道:“之前也是吴强我弱,为何有檇李之胜?”
文种哼了一声道:“檇李之胜是侥幸之胜!”
勾践已明显不快:“文种,何出此言?”
文种:“之所以有檇李之胜,原因无非两个,一是三百死士刎颈,二是阖闾的浮躁轻敌。若与吴军再战,死士之计已不可用,用也无效。请问,我有何计何策,能再战而胜敌。”
皓进也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当然不会再用死士之计,夫差也确不是庸常之辈。所谓水无常势,兵无常形。用兵之道,在于出奇制胜。你又如何料定军师再无计可施?”
文种冷冷道:“若要有计可施,恐怕得请孙武仙临了。”
曳庸也站了出来:“可大人别忘了,范蠡也极善用兵!”
文种便盯着范蠡道:“范蠡的确有将帅之才,可是……”
范蠡连忙道:“范某自知不才,即使略有雕虫小技,又岂能与用兵如神的孙武大师相提并论。可以这么说,孙武大师如苍穹孤悬之月,而范蠡只是暗夜的萤萤一虫。”
勾践便转向众人:“众卿家,文种大夫之议可行吗?”
曳庸:“且不说夫差,就伍子胥此人的霸道而言,他会容忍我再与他们议和吗?”
皓进:“千万别再提什么议和,我们若再提,只会遭他吴国取笑,何必再自取其辱?”
文种:“吴人取笑也好,不理不睬也行。文种不信吴国就没有识大体、顾大局的臣子!”
勾践:“文种啊,你的再次言和,无人苟同,此议搁置了。”
文种:“大王请三思。”
勾践道:“还要怎样三思呢。吴国正全力打造水师,如果迟早一战,我只有趁其尚未成军,毫无战力之际,一举而击溃它!”
范蠡:“挥师伐吴,我军几乎没有胜算!”
文种:“何止是没有胜算,越国危矣!”
勾践已明显露出不快之色。
“大王,灵姑浮已忍无可忍了!”灵姑浮的手指几乎触及文种的鼻子,“想不到你竟如此贪生怕死,枉大王重用你!”
“放肆!文种区区一命算得了什么?”文种终于大怒,他转身对勾践道,“大王,朝会议政,若容人身攻击,越国更将无宁日!”
勾践冷冷道:“灵姑浮,你退下吧。”
“我灵姑浮眼里容不下沙子,更见不得妇人!”灵姑浮退后时又说了一句。
文种厉目望着勾践,见勾践装作没听到便长叹一声:“文种虽愚,岂容他人如此诋毁!”说完,竟拂袖而去。
勾践:“灵姑浮,文种虽耿,可他并没有恶意,你不该当朝羞辱他。”
灵姑浮:“末将谨记大王教诲!”
勾践:“散朝后,你去他府上赔个不是。”
“这……”灵姑浮极不情愿。听勾践“哦”了一声,灵姑浮才道,“末将遵命。”
文种府,日。
灵姑浮下了车,正要叩门时门却开了。自门内走出管胜,他有意般问:“将军,何事?”
灵姑浮:“请告知你家大人,就说灵姑浮来访。”
“来访?”管胜假装不懂。
灵姑浮:“那就……求见吧。”
管胜:“究竟是来访还是求见?”
灵姑浮欲怒,却克制了道:“那就……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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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范蠡出走(3)
管胜:“将军,你如何得罪我家大人了,要对他道歉?”
“你究竟通不通禀?”灵姑浮怒道。
管胜这才一笑道:“将军,在下多有得罪。我家大人料定将军会来,所以命在下恭候将军。我家大人有言,朝中之事他已不放在心上。”
灵姑浮:“这……”
管胜:“我家大人还说,将军若有闲就多做些战备之事,胜过向他赔礼十倍。”
灵姑浮尴尬了,苦涩着脸问:“你家大人的话比打灵姑浮还难受啊。”
“将军请走好,不送。”管胜已开始逐客。
灵姑浮只得离去。
勾践书宫,日。
勾践:“军师,今日朝中,你只说了一半话。”
范蠡:“范蠡已无话,倒是文种的话才刚开了个头。”
勾践:“能不能不提文种?”
范蠡:“臣不得不提。文种的再次言和之词,太刺耳啊。”
勾践:“寡人承认,文种的话很不中听。”
范蠡:“岂止是不中听?”
勾践:“说下去。”
范蠡:“越国好不容易迎来了一场大胜,从此再不惧他吴人了,且士气正旺,民心振奋。吴王遣王孙骆来言和,不见其真意,所以只能是失败的言和。可文种却偏于此时再提言和,这两个字于如今的朝中,不仅仅是刺耳,在部分大臣那儿,恐把文种看得已比当初的石买还可恶啊。”
勾践眉宇微挑,他知道,范蠡不仅看出他的心思,且有意在旁敲侧击,便道:“范蠡啊,你虽是寡人所拜的军师,可寡人更愿意你我之间少了君臣的桎梏。不瞒你说,寡人的确难以明白,文种为何于此时再次抛出言和之策。”
“可在范蠡看来,文种此策却不那么可恶……”见勾践望着自己,脸上有愿意倾听的神色,范蠡道,“范蠡以为,这是文种的深思熟虑之言,即使大王不言先发制人,文种也会很快抛出言和之策并建议大王再次采纳。”
勾践:“采纳文种的建议很容易,可眼下我与吴不存在任何言和的条件。”
范蠡:“范蠡也看不到任何言和的希望,但我相信,文种也许看到了。”
勾践:“这么说,今日朝中倒是寡人躁急了?”
“是不是躁急,范蠡没有看到,可大臣们同仇敌忾的态度,范蠡已看到。大王,此是范蠡的涂鸦之作,斗胆奏与大王,请大王斧正。范蠡告退。”范蠡说着,将简策恭敬地呈与勾践。
勾践:“军师啊,你我的话才刚开了个头……”
范蠡:“请大王宽恕,范蠡的身体有所不适。”
“那先回府好生歇着。”勾践不再勉强范蠡,却呼:“来人!恭送军师回府。”
范蠡忙道:“请大王让范蠡自便。”
勾践:“好吧,路上小心。”
“范蠡告辞。”范蠡起身大揖后步至书宫门时,又回身对勾践稽首而礼。
“爱卿,何须多礼。”勾践温声而道。范蠡这才一扭首去了。勾践望着范蠡的背影,觉有异常,对苦成道,“你过来……”
书宫外,范蠡与入宫的文种照面。文种:“正好,一同求见大王。”
范蠡的眉宇间隐含着些许无奈道:“可我已见过了。”
“再见又有何妨,走!”文种说着要牵范蠡之手。
范蠡却一揖道:“文种兄,范蠡知你的志向。”
文种:“好端端的你提什么志向?”
范蠡掩饰地一笑道:“我是说,你凡事皆较真,令范某不得不佩服。可太较真……”
文种不耐烦这些:“你如何又来了?我知你已见过大王,不想再见是不是?”
“知我者,文种也。”范蠡说完,已不再犹豫,转身大步而行。
勾践正展开范蠡的奏策,读出了题目:“《审战》……”
文种入,正要拜见,勾践道:“免了。文种啊,寡人怕见你……”
“可文种却偏偏要见。”文种截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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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范蠡出走(4)
勾践:“不错!”
文种:“大王愿多见范蠡,可他却……”
“能避则避。”勾践也截话道。
文种:“这是此人最大的毛病,文种最讨厌他这一点。”
勾践:“文种啊文种,你讨厌的恰恰是人所喜爱的。”
文种一愣:“文种知道,我更令人生厌!”
勾践:“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可寡人实话实说,你文种虽令人生厌,却一根直肠通到底,事后想想,你却并不那么令人生厌。”
文种这才跪拜道:“多谢大王!文种为臣以来,此是大王对文种最高的评价!”
勾践:“文种,你求见寡人,仍是为言和?”
文种:“正是!”
勾践:“可寡人这会儿不愿谈此事。”
文种:“大王不愿,可文种仍然要谏。”
勾践:“言和之事放一放,先谈范蠡吧。”
文种:“谈他?”
勾践:“恐已不得不谈了。”
文种忽然明白:“他是否要走?已向大王辞行?”
勾践:“虽未明确辞行,却也差不多是走的意思。”
文种冷笑着道:“这就是了。他之所以入越为臣,是遵其母的出仕之命,如今略有小成,便以为已足以向其母交代了。”
勾践:“可他此为是半途而废啊。”
文种:“他本人可不这么看啊,更何况大王想先发制人,他一定认为若战必败,不想再蹚这浑水了。”
勾践:“文种,为何又旁敲侧击?”
文种这才收回话头:“大王挽留他了吗?”
勾践:“他若打定主意要走,寡人何以挽留?”
文种已恼道:“我去找他!痛骂他一顿。”
勾践:“范蠡此人,骂有用吗?”
文种一愣:“他的确不怕骂。在楚国之时,文种曾因一件事而暴跳如雷地骂他,可他竟什么事都未发生似的,笑看我骂。”
见苦成进来,勾践问:“军师如何?”
苦成:“如大王所料,军师正于府中收拾,装车待行。”
勾践:“你惊动他了吗?”
苦成:“微臣不敢,只是……”
勾践:“只是什么?”
苦成:“命四座城门,立即关闭。”
“混账!”勾践勃然而怒,“你还说没惊动军师?!”
苦成吓得跪地求饶:“大王息怒,微臣该死!”
勾践:“城门一关,他必以为寡人强行留他!”
“微臣这就命人去重启城门。”苦成说着躬身速退。
“慢着,让皓进来见寡人。”勾践道。
文种也对勾践一揖道:“大王,且赐利器一用!”勾践取了一把剑,扔给文种。文种挥剑便割下一片前袍,递给苦成,“你将此断袍带上……”
城门,日。
城门紧闭。范蠡已自御车辇而至。守城官与众军卒列于城门内。“何必为难范蠡?”范蠡道。守城官只是单膝一跪,众军卒也一齐单膝而跪,无声无息。“既如此,只好范蠡自己开门了。”范蠡说着自车而下去开城门。
“军师,饶了小的们吧!”守城官大喊。
“非范蠡有意为难,你若怕失职,尽可以拔剑阻我!”范蠡说着,仍顾自开门,门还未开,街道已有快马追来。
“军师,请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