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嫡女-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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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早先得了风声,如今都是素衣以待,白灯笼挂起来。只死的是新妇,按着大夏的规矩,长辈不可带重孝。诸人也多是默默垂泪,并无人大声哭号,气氛却是哀伤的很。
“是我黄家的女儿没这福分,妍儿临死前,还不忘拉着我的手,说要好好照顾她的孩儿。想叶家高门大户,也定不会委屈了这孩子。”黄孙氏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随后从奶娘那里接过这可怜的孩儿,递给叶二夫人。
叶二夫人急忙接过来,“瞧这小模样,和他娘一样秀气,可惜是个福薄的。”
许是母子之间终究有感应,黄妍的儿子像是听懂了周边人的哀伤,突然大哭起来,无论怎么哄都是停不下来的。
一时之间,屋内尽是叹息之声。
却听黄殊又道,“今日前来,除了送我这可怜的侄女归来,却还有一事,在外不好宣扬。如今全是自家人,才好说些。”说到此处,黄殊微微一顿,眼珠子不着痕迹的往苏芷晴的方向滚了一滚,才道,“我这侄女并非死于难产,而是在生产过后,遇到了刺客,一时惊惧,才产后大出血的。”
“什么?”叶家人皆是微微一震。
“那刺客应是来行刺家父,却走偏了路,跑到妍儿那去了,正巧遇到照顾她的稳婆,这才惊闹起来。如今不但妍儿命陨,连家父都受了伤。谁料我那弟弟不知怎地,竟不信我。横竖此事我是不尊卑罢休的,定要上奏太子殿下,彻查此事。不知叶大哥可愿与我连名上奏?”
此话一出,叶准和叶淮都是一惊。
只二人还未答话,却见叶楚带着一个貌美的姑娘大摇大摆得走了进来。
叶楚自清早起就不见踪影,此时进了厅堂,尚且携着一身的寒气,身上一件披风挂着重霜,进了屋,只抬眼扫了一圈,与长辈们见过礼。
叶夫人见叶楚这般冒冒失,还带了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委实吓了一跳,忙道,“楚儿莫要荒唐,你自昨夜便不知疯到哪里去了,可知你二嫂去了!”
叶楚摇摇头道,“正是听了风声,我才急忙出城,寻了萧大夫来。嫂子产后大出血,只怕我这侄儿的身子骨也是虚的。萧大夫乃是当年治好我早衰之症的萧神医的女儿,前些日子还来给大哥治过伤,您又不记得了吗?”
叶昭受过伤又被谁治过,叶夫人那是根本记不得,也不想记得的。如今见这位萧大夫,仔细打量,才觉出点眼熟来。
“那正好,还请萧大夫帮着孩子看一看。”毕竟有外人在场,叶夫人自不会给自己儿子难堪。
苏芷晴倒是头一次见这萧大夫,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此人身上有一种叫她熟悉的感觉。但见这萧大夫模样靓丽,一席轻薄的蓝色春衫,轻纱缠绕,显出婀娜身姿。只这女子,眉宇间却英气堂堂,并不显柔软,反而在柔媚中多了一份飒爽英姿。
“这孩子本就早产,如今春寒料峭的,大清早又惊了风,只怕要小病上一场,先着奶妈抱下去吧,此处人多口杂,对孩子不好。”那萧大夫探过婴儿面相,便道,“婴孩儿不易下重药。我写个方子,你们按着这个方子抓药用热水蒸煮,取了药水给他一日三遍擦洗身子,帮他去去寒气湿气。”说罢萧大夫着人送了笔墨纸砚来,当场便龙飞凤舞了一番。
苏芷晴凑过去探看,忍不住“咦”了一声。
那萧大夫抬头看她,不耐烦道,“夫人有何赐教?”
苏芷晴摇了摇头,只道,“我不懂医理,方才出声,也并非有意冒犯,只曾有幸见过萧大夫的墨宝,如今见了相同字迹,才忍不住发了感慨。
“何处?何字?”
苏芷晴抬头看那女子,但见她脸色发白,双唇紧抿,模样竟是焦急似的,叫苏芷晴颇有些意外,开口道,“何处我已忘了,只记得是东山再起四字。”
毛笔“啪嗒”掉在地上,萧大夫失神一笑,“早些年我曾有位旧友,彼时年少轻狂,临别前,我曾赠他四字。未料到夫人竟有缘遇见,当真凑巧。”
苏芷晴亦是笑道,“想来,这也算你我的缘分。”
第71章 宅门抓奸话龌龊
却说萧大夫帮黄妍的小儿子探看病情;反倒将方才黄殊欲发之言给憋了回去;此时黄家夫妇颇有些尴尬模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黄殊端详了半晌;待屋内诸人的注意力稍稍从那婴孩儿身上转开,才开口道;“方才……”
“哎,二嫂凭白去了,不知望北哥哥回来时,该多伤心。娘亲和二娘也定要保重身体;莫要过度悲伤;说来这孩子还没个名字;该由他祖父来取的。”叶楚随口拦断了黄殊的话,很是有几分无礼的味道。
方才叶楚进门,黄殊的话他本就听了些,叶淮和叶准久不经政事,黄殊方才一番话叫他们心里都是打着颤呢。有萧大夫一打岔,本以为就蒙混过去,未料到黄殊竟是不甘心,又要提及。
二人皆是拿不定注意,反倒是叶楚的插手叫他们吃了定心丸。
叶准忙道,“叶家恰逢丧事,我等眼下委实没那心思,待帮我这薄福的儿媳办了丧事,再言其他吧。”
黄殊一时为之气结,却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苏芷晴见此,便随便编了个头疼脑热的理由,把萧大夫带到了她那儿。
萧大夫闺名焕水,乃是神医萧诤言的独女,亦是唯一传人。其医术自不能小觑。
因了萧家与奔雷千丝万缕的联系,萧焕水帮叶昭疗伤早不是一回两回的了。她早先对苏芷晴并无什么好印象,只听市井传闻,觉得这女子既无德才,亦无头脑,她在叶家又身份尴尬,是以叶昭准备成亲之时,便借口寻访珍贵药材,扬长而去。此番乃是叶楚亲自寻她,她才肯回来的,未料到苏芷晴竟给了她这样一个消息。
“你在何处遇到白师兄了?”一退去身边闲杂人等,萧焕水便问道。
“沧州。”苏芷晴直截了当的回答,“高人住处外布了八卦阵法,若非有灵狐引路,我和叶昭只怕还难遇到他呢。却原来他是姓白的。”
“白师兄是南方人,多年隐居山林,我踏遍南方六郡都不见他踪影,却未料到竟到了这北方苦寒之地。”提起那位高人,萧焕水低垂眼睑,一副忧伤的模样。
“若有机会,以后或可遇到。”苏芷晴轻声道,“只眼下我却有一事想求姑娘帮忙。眼下锦州局势已是扑朔迷离,暗流汹涌,虽说叶楚如今算是知道些蛛丝马迹,但沈家亦非庸才,日后若锦州城当真大破,惟愿姑娘去劝劝令师兄,能以奇门遁甲之术,为沧州守兵筑一道防线。芷晴代三军十万将士先谢过萧姑娘了。”
听苏芷晴骤然这般说,萧焕水当真是愣住了。她行医济世这么多年,每次暴露身份,无论对方是何人,何等地位,多是央求诊断脉象,身患疾病的,多是求医问药,身体康健的,也愿意让她号上一脉。
只这苏芷晴,竟先为白师兄求她,还是因了这样的缘由。
“你倒是个怪人。”萧焕水不禁嘟囔着,
苏芷晴听闻嫣然一下,“其二却是想劳烦萧大夫为我黄妍姊姊开棺验尸。”
萧焕水瞪大了眼睛看她,“你说什么?”
“黄妍姊姊死的实在蹊跷,我无论如何不想她就这般糊里糊涂的死了。她向来身体康健,胎儿也正常,怎会突然早产半个月,那稳婆又是使了什么手段叫她产后大出血?萧大夫绝世神医,不知能否为我解惑。”苏芷晴咬了咬唇,骤然说道。
她是见了萧焕水才萌生这样的想法的,苏芷晴知道,黄妍的牺牲不过是一个引子,黄殊又或者沈家想要做的事情无疑是从黄家下手,离间太子驻守锦州城的武将们的关系。只待军心动荡,高层将领人心不齐的时候,来个里应外合,便可轻易攻陷锦州。
想到苏雅兰所言,此番混乱,竟叫叶楚惨死,可见其让他们措手不及的程度,只怕那时候定是叶昭回援,以一身悍勇,才能解围吧。
可如今,有她占了先机,无论如何都不可叫锦州这般狼狈。
而解决一切的关键,便是从黄妍之死下手,搜寻黄殊通敌的证据,以便于左右太子的决定。
萧焕水点了点头,“只能尽力而为了。”
苏芷晴听闻,才放下心来,她与萧焕水商议了一些细节,准备待到了晚上,叫叶楚安排妥当,去灵堂验尸。
随即,萧焕水又问了苏芷晴遇到她白师兄时的一些细节,脸上的惊喜毫不掩饰,那语气里婉转的情感可见二人关系非常。苏芷晴便也努力回忆,多讲些高人的事与她听。
二人说了这些闲话,很快到了中午,苏芷晴略略有些疑惑,素月怎地还未回来?
杜鹃自上回得了苏芷晴的重用,便一心一意的等苏芷晴帮她安排婚事,平素里和海棠也有了些距离。今早因了素月和小七都被苏芷晴打发出去,这主卧里的事,多是她在收拾。临近了中午,她又去小厨房看看准备的菜品如何。今日必定是有萧神医这个客人在的,可不能似之前那般简单,丢了叶府的脸面。
正这时节,她在小路上遇到磕磕绊绊回来的素月,却见她神色慌张,身上灰尘扑扑的,身后还有大夫人的管家嬷嬷气势汹汹的来了。
杜鹃不禁吓得花容失色,哎呀一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素月见着杜鹃,便也不跑了,拉着她的手飞快的说,“你快去跟小姐说,苏家的家丁全都换了,我不曾见到夫人便有人要上前抓我,现又出来个子虚乌有的人,诬赖我与外头的人私定终身。快去快去,叫小姐快跑!”素月的话颠三倒四,杜鹃听的莫名其妙。
这时候,那管家嬷嬷已上了前,将素月五花大绑的捆了,见杜鹃在旁,便碎道,“你们这些个小浪蹄子,仗着点姿色和主子的恩宠,白日里就敢私会情郎,等着死吧!”
杜鹃吓得手脚发软,忙急匆匆回去与苏芷晴说了。
苏芷晴亦是吓了一跳,黄妍的死她无力回天,若是连素月都保不住,她在这锦州城算是白混了。
匆匆赶到主厅,便见里面一派三堂会审的架势,因是内宅事,男人们并不参与,只叶夫人居上首,脸色铁青。
“媳妇给娘请安了。”眼下素月扣在人家手里,苏芷晴不得不服了软,轻声道。
“你来的正好,瞧你身边的好奴才,早先听闻苏家内宅里就传出过表小姐和小厮私定终身的事儿,到了叶家又冒出个会情郎的丫头来!真是好家教!”叶夫人早就看苏芷晴不顺眼,此番拿了这么大个把柄,高兴的声音都颤了。
表小姐和小厮私定终身?
苏芷晴略微一怔,才想起这大概说的是赵颖的事,不禁怒从心来,这样的流言蜚语,这些个所谓的贵妇私下里嚼舌根子也罢了,抬到面子上来说,却不知是谁更龌龊一分。
“还请婆婆慎言!芷晴出嫁之前,可从未听说过什么表小姐与小厮的故事,却不知是哪个嘴碎的下人说这等龌龊事与婆婆来听,简直是污言秽语!若是旁人家的事,芷晴只怕连听都是不愿听的,唯恐污了自己的耳朵。可如今事关苏家清誉,芷晴倒想要刨根问底了,若不然此事传出去,难保不会有人说是婆婆含血喷人。”苏芷晴横眉冷竖,冷冷道,这口气只差说叶夫人八婆还满脑子龌龊思想了。
立时气的她差点背过气来。
“好啊,你这丫鬟伤风败俗的事我还没跟你算,你倒是先要跟长辈算起账来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叶夫人因此猛地咳嗽起来,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苏芷晴为人素来护短的很,旁人怎么对付她都所谓,敢对付她身边的人,那才真是和她过不去呢!
“敢问婆婆,素月伤风败俗这从何说起。今早我闲来无事,亲手制了些点心叫素月送去给娘亲尝鲜,本是预备给您也送些的,谁料因了黄妍姊姊的事耽搁了。如今才好了些,却未料到身边的丫鬟又被人诬陷。”苏芷晴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抹泪,方才那点犀利竟看似全无了似的。
叶夫人堪堪要发作,却见她这幅模样,若自己再摆出一副严厉模样,倒仿佛她欺负人似的。一时之间,胸口里憋着一股子气,怎么发作也不是。说来也是她太不经心了。叶楚请了什么神医之女来,她本欲叫这女子帮她探探脉,未料到横杀出个苏芷晴来,拉着萧大夫一聊便到了晌午,倒显得她比自己这个婆婆派头还大似的。
本就窝了火气,听管事嬷嬷们说素月被抓了,一高兴就来了个三堂会审,其中细节,她也不甚清楚,如今听苏芷晴这般说,竟是不知如何反驳了。
“刘嬷嬷,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夫人只得叫那嬷嬷说。
那嬷嬷忙道,“今早儿陈管事着我出去买些油盐酱醋的杂物,我在早市上采买了杂物,正巧碰见素月自苏家后门出来,身边还跟着个小厮,两个人有说有笑了一阵,还……哎……那些话奴婢实在说不出来。只素月被奴婢抓了个正着,大概是唯恐被抓到,便急匆匆往叶家赶,奴婢也是边追边跑,直到进了府里才把她抓住。”那刘嬷嬷嘴巴利索,飞快的将事情重复了一遍。
苏芷晴回头看素月,素月立时喊道,“你含血喷人!分明是我进了叶府以后,你突然言说我私会情郎,便要抓我。”
“你这丫头自然不会承认,若你当是去送点心的,可叫夫人着人问问苏家,今日可曾见你去过?”刘嬷嬷急声道。
苏家眼下不知是何情况,素月显然并未去成,手中又无苏芷晴所谓的点心,这个栽赃显然还是有几分技术在里头的。苏芷晴在心里细细盘算,心知无论这刘嬷嬷被谁收买,此事都不会轻易了了。一时之间,她亦是暗暗心惊,难不成这叶家里竟也混进了沈家的奸细,沈静虚在京中经营数年,竟可到了这种无孔不入的境地?
只是眼下,她还顾不得其他,先把素月保下来,才是第一要务。
“刘嬷嬷,你说你是早上采买了东西,经过苏家后门,巧遇了素月的,对吧?”苏芷晴扬声道。